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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 第15节

作者:吴沉水 字数:24093 更新:2021-12-22 15:34:28

    “桦哥也让你来建议我快点找女伴”黎承俊困惑了,“前几天他明明才跟我说,我这个年纪正是搏事业的时候,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啊。”

    黎承睿立即问“他反对你找固定伴侣”

    “呃,”黎承俊忽然难为情了,小声说,“我,我之前差点被女人陷害了,桦哥说让我暂时单身一段时间,这件事你不要再问了,反正极其愚蠢”

    黎承睿想了想,问“你,不觉得他管得太多么”

    “是有点限制我的个人自由,可是让我选择,我又常常会出错,”黎承俊理所当然地反驳,“反正桦哥都是为了我好,我信任他的判断,你不也是这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黎承睿小心地斟酌词句,“如果桦哥其实不是为了你好呢”

    “桦哥还能为了让我不好”黎承俊笑了一声,“阿睿,你对周围的人都起疑心,这样很容易成为反社会分子的。我从小到大都是桦哥管着,之前三十年没出问题,之后三十年虽然有可能会有出问题的可能性,可基于经验主义,这种概率会很低。”

    他难得清晰而有力地说“桦哥是我们俩的大哥,我不知道别人怎么做大哥的,那不关我的事,可我知道桦哥对我们是很好的,问题是,我们又为他做了什么值得他这么等价交换没有。其实我们都只是仗着跟他一起长大这点情分而已。那又有什么权利去质疑他怎么不更好,或者质疑他对我们这么好是为什么呢我觉得这些质疑毫无意义,还会损害已有的人际关系。外面能懂得我说什么的人很少,就连老爸老妈,他们也觉得我像个怪胎吧可是桦哥说我这样很好,你也从没要求我去纠正自己,我很知足,你说呢阿睿”

    黎承睿一下哑住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从没想过你对这种事认识得这么清楚。”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么我还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黎承俊不满地说,“好了我挂了,忙着呢。”

    “等会俊哥,”黎承睿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桦哥或者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你在质疑我的智商吗”黎承俊怒气冲冲地问,“我跟你们相处了三十几年,这么长时间,我都会对一个人判断失误,这种事可能发生在我头上吗”

    黎承睿哑然失笑,点头说“我知道了。对不起,这是个蠢问题。”

    “本来就是,挂了。拜拜”

    黎承俊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黎承睿有些哭笑不得,他开着车慢慢回自己寓所,忽然觉得之前纠结的问题也不算什么问题了。不管席一桦是什么人,他对黎承俊的好是毋庸置疑的,对自己的也有真诚的兄弟情谊,在大家不违背原则的基础上,那么有些事,确实也要适合而止,不用追查得太明白。

    至于他对黎承俊怀有的念头,黎承睿此时此刻也看开了,那大概是如自己一样压抑着的情感,不然这么多年,黎承俊不会一点都不明白。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从另一个角度上看,有席一桦那样的男人一直照看自己那个白痴大哥,这其实是他的福分。

    相比之下,黎承睿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很好,他忽然分外想念自家的小恋人,虽然这几天就算忙也有通电话,可到底没抱着他,也没亲近他。

    黎承睿看了看表,这个时间林翊已经入睡了,他叹了口气,还是将车开往自己所在的公寓,很快进了电梯,到了所在楼层,叮咚一声后,电梯门开启,黎承睿一脚踏出,他忽然警觉起来,右手摸到腰后的枪,喝问“谁在那”

    一个小小的人影慢腾腾挪过来,灯光下,林翊苍白而无措地看着他,一见到他,就结结巴巴地说“睿哥你你回来了。”

    黎承睿惊奇得不行,问“翊仔,怎么是你,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我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后来电话没电了,我只好来这等,可是等了好久”林翊愣愣地抓住他的衣襟说,“你老是不回来,我怕会被人赶,这里都是警察,我不知道怎么找你,睿哥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我不好,我不知道你过来,是我的错。”黎承睿心疼了,他一把抱住林翊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不过你怎么会这个钟点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林翊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妈咪赶我出来,我没地方去。”

    “啊”

    “我没去上补习社,撒谎,”林翊小声地说,“我还逃课,妈咪气坏了,就给了我一巴,让我滚。”

    53、第53章

    黎承睿觉得自己若当家长,必然是注定要失败的那个

    有哪个家长像他这样,小孩逃课、撒谎、浪费钱却没去上补习课,还不知道他用这些时间都去干什么,有没学坏,有没跟不良少年搅在一块,这么明显的错事,搁哪个家长身上,给一巴掌都是轻的,可看着林翊愣头愣脑的眼神中带着委屈和害怕,黎承睿就心软了,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责备,而是把孩子抱入怀中,从头到脚摸一遍,确定除了脸上挨的那一下外,身上没其他伤,然后才松了口气。

    黎承睿把少年抱进屋里,放到沙发上,摸摸他的手脚一片冰凉,看来是在外头等了许久给冻的,黎承睿心疼了,赶紧给他围上毯子弄暖和后,第一句就问“晚饭吃了吗饿不饿”

    天大的教育问题,惩戒问题都被抛到脑后了,黎督察照顾孩子只有一个经验,让他吃饱穿暖,其他的再说。

    “饿。”林翊老实地点头,“妈咪没让我吃饭就赶我。”

    黎承睿禁不住在心里埋怨林太太,要打要骂先让他吃了饭再说啊。他摸了摸林翊的头,柔声说“睿哥给你煮碗面,不过只有公仔面哦。”

    林翊点头“我不要吃葱。”

    “好。”黎承睿笑了笑,转身进厨房,烧水煮面。他从小就是家里最小的男孩,母亲姐姐都格外疼他,从来舍不得让他动手做家事,他会这些,还是去了美国后不得不独立生活才慢慢摸索出来的。饶是如此,黎母每每说到,还是心疼地说阿睿受了苦,要好好补回来。

    所以即便现在他一个人住,可家里还是会时不时由母亲或是姐姐给他备点汤水食物,这点就算是他的哥哥黎承俊都没有,黎承俊跟他不同,他有洁癖,又龟毛又要求多多,没人耐烦伺候他,成年后他便自己严格按照食谱上记载的分量,以做实验般的严谨学做饭,居然也有模有样。

    黎承睿想起冰箱里还有母亲来时带给他的焖牛腩,于是拿出来一块煮成一碗牛腩面,他在等面煮开时背着林翊给林太太打了个电话,无论如何,林太太是为了林翊好,这小子这么跑出来,当妈的不知道心里该多着急。

    果然,电话里林太太忍不住哭了,骂林翊这个混小子不懂事,不会体谅母亲。这么多年,林太太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也没指望他有多大出息,就盼着他稍微跟别人一样,好好念书,日后读个容易找工作的大学,结婚生子,平平安安,母亲的心愿也就是这样了。可林翊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进入迟到的叛逆期一样,学会撒谎,逃学,不做功课。一开始他只是晚归,问他都说在学校做功课忘了时间。林太太并没有疑心,因为林翊向来乖,也没想太多。可有一天,补习社那边给她打电话,说你们交了钱不来上课是不退费的,这时林太太才发现问题。她越想越不对,又给林翊的班导打电话,那位和气的女教师反过来问候她,林太太,你身体好了吗翊仔请假几天说陪你,你跟他说不要着急,拉下的功课回来后我会专门给他补习的。

    林太太一听都快炸了,可想着不好在老师面前拆儿子的台,含糊应付了几句,早早下班回家,等到林翊一回来,厉声质问之下,少年还嗫嚅着不说实话,林太太大怒,一巴掌打了过去,开了门把儿子推了出去让他滚。

    黎承睿听到这,大概明白了,林太太跟他一样,都不是适合做家长的人。而且她脾气暴躁,恐怕更相信棍棒出孝子的观念。黎承睿只得安慰她说,小孩的教育不急于一时,慢慢来,今晚先让林翊在他这住,由他出面沟通,看看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林太太哽咽着说“黎sir,真是太感谢你了,翊仔从来没老豆教,我一个女人家也不懂怎么管他,遇到你真是好,有你照看他,我就放心了。”

    黎承睿没好意思说自己的照看与林太太理解的照看是两回事,他觉得对不住林翊的母亲,可是这个时候不是坦诚的时候,想了想,黎承睿只好认真地说“你放心,林太太,我会尽心尽力照看翊仔的,他是个好孩子,你别太生气。明天我押着他回去给你道歉。”

    挂了电话后,面已经煮好,黎承睿将之盛入碗中,端出去时才发现,林翊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少年阖目休息的模样安静柔美,黎承睿几乎不忍打破,他放下碗,半蹲在林翊身边,伸手轻轻替他理了下额发,触手柔软,直达心底,黎承睿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顺着眉间、鼻端,一路轻吻下去,最后在他形状美好的唇上点了下。

    林翊的睫毛颤动,睁开眼,眼神清透中却有不知身处何地的迷茫。黎承睿笑了,又轻啄了下他的唇,柔声说“面好了,吃了东西,洗了澡再睡。”

    林翊乖乖点头,黎承睿把他半抱在怀里,将茶几上的面碗端给他,林翊捧着,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面慢吞吞地吃。怀里的少年柔顺而乖巧,刹那间有种喂食宠物的错觉,黎承睿情不自禁地笑着,伸手过去替他拿稳碗,说“不急的,慢慢吃,我帮你拿着。”

    “嗯。”林翊含糊地应了声。他鼓着腮帮,顺溜地把面吸进嘴里,弧度很小地嚼着,样子专注得不得了,像他在吃世界上最难得一见,最值得细细品尝的美味佳肴一般。黎承睿看得心里温暖而高兴,他凑过去问“给我夹一口。”

    林翊听话地挑了一筷子面过去,黎承睿低头吃了,很寻常的公仔面,因为煮得过火,面条发软,实在称不上好东西。

    他有些赧颜说“那个,不好吃不用吃完,睿哥下回再给你做更好的。”

    林翊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说“好吃啊。”

    “真的”

    “好吃。”少年再度确定地说,埋头比刚刚稍微大口地把东西吞进去。

    等他吃完东西,黎承睿把碗收拾进厨房,又找了两件平时不穿的t恤和睡裤,说“没有你能穿的,先对付吧,我等会再给你找新的毛巾牙刷。”

    林翊裹着毯子,低头呐呐地说“睿哥。”

    “嗯”黎承睿转身说,“可能没有新毛巾,你用我的可以吗幸亏有备用牙刷,哎,以后得给你准备全套东西才行,还有钥匙,你明天提醒我给你配多把钥匙,这样你以后随时来就不用在门口等我了。”

    “睿哥。”林翊抬起头,鼓起勇气说,“你,你都不骂我吗”

    黎承睿微微一诧异,随即笑了,说“等你洗完澡,把自己弄得舒舒服服,我们再聊好吗”

    林翊站起来,想说什么,却蠕动嘴唇没开口。

    “好了,我知道你乖,逃课也不是做坏事,先去洗澡吧,今天累不晚上早点睡,我去给你找新枕套。”

    林翊放下毯子,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忽然不知想起什么腼腆了,转身快步冲进浴室,砰的一下关了门。

    黎承睿摇头笑了笑,进卧室换了床单被套,他这里只有一张床,林翊要在这过夜,只能俩人睡一块,他也没想委屈自己去睡沙发。

    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多想,可只要稍微想象抱着少年睡觉,黎督察还是不可抑制地心跳加快,体温升高。

    没人会不想跟自己所爱的人更进一步地亲密,可他的情况特殊,恋人还没满十八岁,严格上讲还算孩子,他再渴求,也不能禽兽不如。

    黎承睿正乱糟糟地想着,突然听见浴室门被打开,林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犹犹豫豫,却软软糯糯“睿哥,我,我没有,没有”

    他下面那句黎承睿没听清,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浴室门口,却发现林翊探出半个脑袋,手里拿着睡裤,黑亮的眼睛带着沐浴后的清澈光泽,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地说“我没有底裤换。”

    黎承睿瞥了一眼,发现少年穿着自己的t恤,他的衣服穿在这幅小身板上显得过于宽大,露出半截圆润雪白的肩膀,少年的t恤下空荡荡的,露出两条同样肤色洁白的长腿,形状笔直均匀,宛若玉石雕就,在灯光下闪花了他的眼。

    黎承睿只觉脑子里轰的一下瞬间空白,他在理智还没意识到之前,已经过去,情不自禁推开门,一手抱住少年的腰,一手探进他t恤下光滑的肌肤,犹如行走沙漠的旅人见到甘泉一般,如饥似渴地扑上去,深深吻了下来。

    触手肌肤凉滑温润,犹若上等美玉,毫无瑕疵,手像自己有了知觉一般,自动自觉地去探寻这具青涩的身体,包裹上他的臀部,搓揉之间,又往下摸索,一寸寸移到大腿,黎承睿吻得男孩浑身发软,丝毫无法抵抗,他用力一抬,将少年一条腿环在自己腰间固定住,把他顶到浴室墙壁上,手终于忍不住摸索到他两腿间青涩绵软的器官上。

    林翊浑身一颤,黎承睿知道他又怕又敏感,忙更加灼热地吻住他,在两人激烈的唇舌纠缠间隙,抽空说“别怕,交给我,别怕。”

    林翊喘着气,目光迷离地看着他,清纯中带着致命的性感。黎承睿心想,即便让他在这种性感中溺毙,他也是心甘情愿。他着迷地吻着少年的唇,移向他的耳后,含住洁白的耳垂,又顺着颈部优雅的曲线往下啃噬舔吻,弄得林翊呼吸急促,喘息不停。黎承睿知道林翊有感觉了,他手下的工夫也没耽搁,揉着那个尚未发育完全的软软柱体,尽力卖弄,想给男孩带来极致的享受。

    在黎承睿咬住林翊胸前一粒精巧的乳果时,他听见少年好听地呻吟出声,紧接着手上一湿,一股粘滑的液体喷到掌心。他抬起头,看见攀上极乐的林翊脸上泛着红晕,眼眶也同样微红,漂亮的黑眼珠蒙上一层水雾,就如浸透在清泉中的黑曜石一般。黎承睿笑了,放下他的腿,拉着他的手摸到自己早已蠢蠢欲动的部位,贴着他的耳朵哑声说“宝贝,让我也快乐,好吗”

    林翊的脸更红了,他想抽回手,但被黎承睿强按着,用飞快的频率律动起来,黎承睿喘着气,他觉得这几乎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刺激的体验,少年柔滑的手握住自己那里,笨拙而羞涩地想给予他同样的快乐。只要想到这一点,黎承睿就觉得热血沸腾,仿佛进入到他的身体内部,完完全全拥有他一般。

    等到他把林翊的身体吮出各种痕迹,等到少年胸前的两点已经被他咬到又红又肿,禁不住发出小猫般嘤嘤的呻吟声时,黎承睿终于肯放过他,自己加快速度,飞快释放出来。完事后,两人身上已经弄得湿漉漉,黎承睿脱光衣服,打开淋浴,把少年拥进怀里,亲手替他脱下皱巴巴的t恤,抱紧了一起冲水。

    “喜欢吗”黎承睿吻着他问,“宝贝,喜欢跟我做这种事吗”

    林翊软得几乎站不住,不得不把脑袋搁在他肩膀那,埋着头,过了好久,才微微地点头。

    黎承睿满心甜蜜,又问“以后经常跟我做,好不好”

    林翊吓了一跳,飞快抬头,眼神中有些惊慌。

    “不怕不怕,”黎承睿忙哄他,“我们暂时不做到最后那一步,慢慢来,这样就很好了,真的,我好高兴,你呢,开不开心”

    林翊微微放了心,点了点头。

    “乖,有你真好,”黎承睿吻着他,哑声说,“宝贝,有你真好。”

    他帮林翊冲完后,把他裹入大浴巾内,包着抱入卧室,林翊飞快地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头,警惕地盯着他。

    “不做了,放心吧。”黎承睿笑了笑,摇头打开衣柜,找出自己的内衣裤换上,转头看见林翊说“没你能穿的,你今晚就这么睡吧。”

    林翊不满地皱眉。

    “要不我也脱了陪你”黎承睿笑着挑起眉。

    少年红了脸,立即把自己塞入被子里不说话。

    黎承睿呵呵低笑,过来钻进被子里,把光溜溜的林翊捞起来抱入怀中,摸摸他的背脊说“好了,今天你也累了,乖乖睡觉,好不好”

    “嗯。”林翊把脑袋埋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突然想到什么,又急急忙忙地睁开眼说“我,我还没告诉你。”

    “哦”

    “我逃课,那个,我没有做坏事的。”林翊着急地说。

    “我知道啊。”

    “我在iss张那里弹琴来着,”林翊低下头小声地说,“好久没学了,我学得好辛苦。”

    “怎么突然又想弹琴了”黎承睿柔声问,“功课都不管了”

    “反正功课我也学不会,可是弹琴我能学会。”林翊说,“我就学一首,弹给你听。”

    黎承睿惊奇地看着他。

    少年腼腆地说“你要过生日了啊,我上次有偷看你的身份证的。”

    54、第54章

    因为林翊这句话,黎承睿一晚上没睡好,因为少年躺在他怀里,黎承睿不敢乱动,生怕影响他休息,可是就这么看着他恬静的睡颜,看着那长长的睫毛如栖息的昆虫垂下翅膀一般,宁静而安详,看着看着,黎承睿心中浮上一种充盈的感动,他想这是我的男孩,我爱他,爱到不知如何是好。

    天蒙蒙亮时,黎承睿俯,吻了下睡梦中的少年,然后轻手轻脚起身,他睡不着,没法睡着,林翊一句想给他生日礼物而练琴的话,令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他爱的人也在乎他,尽管那未必是同等激烈的爱恋,可却是毋庸置疑的依赖,以及也想对他好的努力。黎承睿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小恋人傻乎乎的,他还没长大,他不懂得什么是一往情深,不懂什么是一生一世,但没关系,他有自己笨拙而真诚的理解,这就够了。

    黎承睿换了衣服下楼慢跑,周围住的都是警署同僚,大清早的也有不少人出来晨练,见到他都笑着打招呼。黎承睿一直跑到大汗淋漓,才拐个弯,去附近餐厅打包两份早点,跑回去上了楼。打开门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林翊大概还没起来,黎承睿把早点放桌子上,进浴室冲了澡,边擦着头发边推开房间门,却见林翊裹着被子坐在床头,样子有些迷迷糊糊,似乎还没睡醒。

    黎承睿一愣,问“怎么不多睡会,我吵到你了吗”

    他一句话没说完,林翊已经迷迷瞪瞪地站起来,蹭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了他,把脑袋埋进他怀里说“睿哥你原来没有不见哦。”

    黎承睿乐了“我怎么会不见,傻的你,我去给你买早餐了,乖,还要不要睡”

    “要。”林翊闭着眼点头。

    黎承睿抱起他,把他放回床上去,低头亲了亲他的前额柔声说“那就再睡会。”

    “妈咪在家会着急吧”林翊含糊地说。

    “现在才担心这个你这臭小子,放心吧,我昨晚给你妈咪打过电话了,她知道你在我这,你乖乖地睡,醒了吃过东西我送你回去。”

    林翊缩进他怀里,蹭了蹭说“妈咪要打我的话,睿哥可不能不管。”

    “嗯,我不会让她打你。”黎承睿说,“放心吧。”

    大概因为还担心母亲的态度,林翊这一觉没睡多久,等黎承睿吃完早餐,他就自己乖乖地套着大t恤和拖到地上的睡裤起来刷牙洗脸。黎承睿给他盛了粥,又将包子烧卖放他眼前,林翊抓起一只包子,小口小口地吃了。

    他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可爱,看得黎承睿心里发软,他情不自禁舀起一勺粥喂到林翊嘴边,说“来。”

    林翊偏头喝了一口,又回去继续啃包子,黎承睿看着好玩,继续喂他,林翊呆呆的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送到他嘴边,他就都听话地吃了。黎承睿喂上了瘾,等到碗里的粥喂完,还觉得意犹未尽,问“要不要再多一碗”

    林翊立即摇头,说“吃太多了。”

    黎承睿遗憾地说“好吧,那下回再喂你。”

    “我不用你喂的。”林翊说,“我不是小baby。”

    “在我眼里,你可不就是小baby”黎承睿笑呵呵地揉揉他的头发,又抽出纸巾给他插嘴,说,“我把你的衣服洗了,现在可能干了,你去阳台收一下。”

    “哦。”林翊问他,“我要洗碗吗”

    “下次吧,别等下回家跟你妈说,来我这就是洗碗做家务。”黎承睿笑着边说边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进厨房。

    黎承睿正洗着碗,电话突然响了,他擦干净手,拿了电话,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今天是礼拜六,若不是紧急情况和家人有事,他是不想接电话的。但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听了。

    “喂,我是黎承睿。”

    “黎sir,抱歉打扰,”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赵海臣律师,相信你应该对我有印象。”

    黎承睿精神一凛,说“当然,赵大状我怎会没印象。”

    “长话短说黎sir,”赵海臣简要地说,“我受庄翌晨先生委托,想跟你私下商量件事。你先别忙拒绝,若不是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我赵海臣一般不会打这种电话。”

    “赵大状,我以为,以你的专业眼光,现在应该退出庄翌晨的案子才对,毕竟明知道输定了官司。真到那一天,你难道不怕砸鬼讼赵的招牌”黎承睿笑了笑说,“这只是我个人揣测,不当之处请赵律师不要介意。”

    “好说,”赵海臣的声音一派平淡,“对黎sir这么为我们事务所考虑,我先谢谢,但一场官司,也许是危机,但也有可能是机遇,就看个人本事了。庄先生的案子一日没开庭,我们说什么都言之过早。”

    “当然,是我唐突。”黎承睿微笑问,“不知庄翌晨先生这次又有什么想法”

    “庄先生这次的案子中,最大的罪名是涉嫌谋杀郑明修,但他委托我跟你说一句,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如果你们重案组执意要告,结果只会浪费公诉人的资源。”赵海臣带笑说,“其实这件事黎sir心里也该有数,指控庄先生杀人,或指使杀人,只不过是席一桦总督察的烟雾弹,但你们手上没有一个有力证据,黎sir虽然跟席一桦总督察私交甚笃,可也没必要为了兄弟的乌纱帽赔上自己的名声,你说呢”

    “我不明白这跟席一桦总督察有什么关系,”黎承睿装糊涂说,“清理洪门黑帮组织是上峰下的命令,席总督察只是从旁协助指挥,让我们觉得庄先生有杀人嫌疑的,也不是因为席一桦一个人的说辞,而是来自现场证据,还有来自法医专家彭峰博士的实验室鉴定报告。赵大状,你这么说,我觉得不合适吧。”

    赵海臣低低笑了,说“我还以为黎sir喜欢开诚布公,没想到你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打太极上,ok,我尊重你。但是黎sir,庄翌晨先生有没有参与杀人,你心知肚明。我听说这其实是跟前面三起未破获的谋杀案有关,怎么,你难道能证明我们庄先生连前面那三个人一块杀了”

    黎承睿微微眯了眼,说“我只看证据。”

    “这也是我要说的,相信以你的刑侦经验,应该知道,在你们警方闯进郑明修的宅子之前,庄先生带人先一步到了现场,而那个时候,修少已经被人杀死,是庄先生下令将他的尸体放下来,也是庄先生,命人稍微清理了一下现场。”

    “你什么意思”黎承睿加重语气问,“现场墙上原来黏着什么”

    赵海臣一愣,随即笑问“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是黏在墙上黎sir,你还不承认我说的有理么”

    “我可以用毁坏证据罪逮捕你,赵大状。”黎承睿恶狠狠地说。

    “我可以反告你污蔑,黎sir,你跟我打官司,可是半点好处捞不着。”赵海臣慢悠悠地说,“我想,系列谋杀案没侦破,你们的压力也很大吧,相比之下,庄先生的案子又算什么”

    “赵海臣,”黎承睿不耐地说,“你替我转告庄翌晨,他把郑明修案的证据交出来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如果我没猜错,那些黏在墙上的证据,公布出来一定会毁掉郑明修的名声,没准还会把他自己拖下水。你可以告诉他,不给我,我也调查出来。因为如果凶手是庄翌晨,他一定还留有其他手尾;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真正的主谋见郑明修没有身败名裂,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另外,”黎承睿说,“赵大状,请你不要将你作为一个市民该做的事拿出来要挟警察。协助破案是你的义务,有证据你就该拿出来,可不要指望我说,你拿出来一点东西,我就得给你相应的好处,我这不是菜市场。”

    “黎sir,话不要说得那么死。”

    “没得商量,”黎承睿说,“麻烦你再转告庄翌晨一句,要想给郑明修报仇,他该来求我,不然凭他帮会那点乌合之众,要跟找一个高智商犯罪分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说完,果断摁了电话,一转头,却看见林翊抱着换下来的睡衣睡裤一眨不眨地看他,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黎承睿笑了,问“怎么啦翊仔”

    林翊眨眨眼,说“睿哥,你刚刚好厉害。”

    黎承睿笑了,张开双臂说“过来。”

    林翊乖乖地过去让他抱,黎承睿心满意足地拥着他问“是不是很崇拜我”

    林翊困惑地问“为什么要崇拜”

    “你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吗”黎承睿耐心地说。

    “哦,”林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那我宁愿你不要这么厉害。”

    “为什么”

    “嗯,那样的话,就不会太危险,”林翊有些担心地说,“你遇到的坏人都看起来很难对付。”

    “不怕,睿哥不会有事。”黎承睿笑着抱紧他。

    “嗯,”林翊小声说,“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55、第章

    赵海臣本身了得,庄翌晨的案子满城风雨,他却仍然能在这种状况下将庄翌晨保释出来。

    庄翌晨出来的时候理着寸头,一身黑色长风衣,带着墨镜,左右簇拥着三四名手下,洪门接他的奥迪黑色轿车直接开到警局门口,庄翌晨无视周围无数的警察和记者,扬长而去,摸样嚣张得犹若吴宇森早年导演的黑帮片。

    他的案子不日开审,起诉罪名均是商业科犯罪以及非法社团组织,而重案组最终无法以谋杀郑明修的罪名指控他,因为他一出来就命人将一包证据交给黎承睿,黎承睿打开一看,全部是郑明修性虐未成年人的图片,上面有胶纸黏贴着,经过比对,与郑明修凶案现场墙上残余的胶纸一致,这应该就是庄翌晨抢先一步,让人收起来的东西。

    图片中的未成年人,有黎承睿认识,比如金毛,也有他没见过的,扫入电脑后进行脸谱识别,其中一名有犯罪记录,另外两名是金毛原本所在那家特殊俱乐部的性服务工作者。

    已有的四个少年,全部是一个类型,身材瘦削,皮肤白皙,脸庞清秀,眼睛形状细长。

    庄翌晨甚至将这三个少年的人名绰号一一附上,他在这方面比警方有势力,黎承睿很快找到这三个人,他们都承认在基于买卖关系的基础上,与郑明修和陈子南发生过调教式性行为。

    没一个少年对他们经历过的事情有好印象,其中一个想起来都不自禁发抖,另一个一脸铁青,只有一个鄙夷地笑了笑,指责郑明修和陈子南不算真正的调教者,因为他们不懂什么是s中的趣味。

    “他们只是想弄疼我,哪有这样的,下手也没轻没重,这种事懂行的人都知道要痛并快乐嘛。”该名少年说,“所以我接过一次后就不做他们生意了,给多少钱都不做,这两个是变态,不是我们这一类的。”

    一同参与问话的黄品锡大为惊奇,问“这还有区别”

    “当然啦,”少年不耐烦地说,“真正会玩主奴游戏的,是跟着奴隶的感觉走嘛,他们倒好,全部颠倒,奴隶的感受一点都不顾,不懂装懂,我看他们其实是找个借口打人而已。”

    黄品锡还想继续说什么,黎承睿忙打断他,问那名少年“从他们那回来,你受伤严重吗”

    “很严重啊,”少年咬牙说,“差点下不了床,我做这份工是喜欢它才做的,不是要去拿命博的,要遇到懂的人才能一起爽啊,像这种,给再多钱我也不做。

    黎承睿点头,问“他们在那个过程中,有说什么特别让你印象深刻的吗”

    “有。”少年愤愤不平地骂,“这俩个混蛋一边搞我还一边嫌我腰不够细腿不够长,操他老母,这么嫌我不要点我的台啊,又不是我求他们。”

    黄品锡忍住笑问“有提到什么人名吗”

    少年想了想说“我不是太记得了,但姓郑的有问另一个,你每天见那么多靓仔,就没有好的吗另一个回说哪里敢做得那么出面,还想不想捞了,但他话锋一转,有说最近有个特别好的,比以前那个还好,但要看时机。”

    黎承睿眯了眼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年说了一个时间,黎承睿一看,正好是他转到林翊的学校不久,但没过两个月,陈子南就被狗咬死。

    问完话后,黎承睿默默地思考着,他想,也许到了林翊新学校后,陈子南再次看中了某个少年,可是却来不及下手。黎承睿瞬间想起林翊,心里一紧,随即又松了口气,平生第一次对那个杀害陈子南的凶手产生了一丝赞同,幸好他杀得快,不然说不定林翊就会遭殃。

    那个笨孩子已经跑过第一次,以陈子南,郑明修的奸猾,就不可能让他跑第二次。

    但是突然之间,黎承睿脑子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猛然站起来,焦急地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里,点燃后猛吸了一口,徐徐吐出。

    陈子南和郑明修都不是好人,相反,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性格偏执而残忍,他们对那些受虐的少年全无怜悯,他们甚至算不上真正的s爱好者,他们是变态,他们的爱好,就是折磨那些少年。

    为了掩饰他们的丑陋嘴脸,这两人人前都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因为这样,那个凶手才一个个要他们死后都身败名裂。

    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任由林翊跑掉而什么事也不做

    在这件事上,林翊有关键的什么地方没告诉他。

    黎承睿忽然觉得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他冷静地想了一想,觉得林翊一定是瞒了他什么,但自家小孩他也很了解,傻乎乎的,几乎不具备瞎说八道的能力,他会选择隐瞒,一定是他想隐瞒的东西没法说。

    那么林翊到底是因为什么被这两人忽略了陈子南还能用死得恰到好处来解释,郑明修呢在陈子南死后,他可是还活了一段时间,他连金毛都不放过,动辄下江湖悬赏令,可他为什么单单放过林翊

    换句话说,林翊对他们俩个人来说,为什么不成为目标

    黎承睿皱眉想着,他的少年,身无长物,无力自保,长相上也勉强符合这两个变态的审美,虽然他没有细长的眼睛,可却有湿漉漉如小鹿一般的大眼睛,这样的男孩,有什么理由做为到嘴的肉还被人放过

    除非有什么筹码,那个筹码大到可以交换林翊的安全,或者干脆就不是筹码,而是把柄

    但林翊的事并不是现在黎承睿首要解决的问题,他的人物还是找出凶手。这个凶手藏在阴影当中,已经杀死四个人,陈子南,吴博辉,程秀珠还有郑明修。

    黎承睿低头看看桌面上摊开的照片,这些照片郑明修施暴的图像都是连续性的,可以肯定它们都是从视频上截图打印出来。视频资料除了金毛上交的一段外,显然还有不少其他的,可现在警方都没找到。

    如果是凶手将视频藏了起来,那大可不必将照片贴出,那么这些视频现在在哪会不会陈子南与郑明修共同保管的,其实就是类似这样的犯罪证据,他们俩各自将之作为辖制对方的武器,所以陈子南一死,郑明修忙不迭地要把证据转移。

    那么这些证据现在在哪

    黎承睿屈起食指扣了扣桌面,正想叫人进来,突然电话响了。

    黎承睿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端响起了一个雄厚的嗓音“黎sir,今天我让人送过去的东西,你可还满意”

    黎承睿立即说“不满意。庄先生,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藏着掖着我知道你手上还有别的关键性物证,你就不怕我去申请搜查令”

    庄翌晨呵呵低笑,漫不经心地说“黎sir果然是经验老到的警察。我虽然跟你不熟,可不得不承认,我们两个打起交道来,倒像斗了几十年。”

    “不敢,”黎承睿说,“严格说我并不是揣测你,而是揣测凶手,我从陈子南案就跟开,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人同样杀死了郑明修,他的目的不是要他们死,而是要他们遗臭万年,只凭你给我那点照片,离遗臭万年还有点距离。”

    庄翌晨沉默了,随后说“阿修死得很惨。我现在一闭眼,都是他挂在屋檐下晃来晃去的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周围贴满他作孽那些照片,影碟机里反复播他干的那些事录下来的视频,我忍不了这些,他再不好,也是我庄翌晨一手带出来的,我不容许外人这么搞他。”

    “你清理现场做得很蠢。”黎承睿毫不客气地说。

    “难道你能忍受你兄弟被人挂那还贴满屋的丑事让人参观”庄翌晨压低嗓门问。

    黎承睿沉默了,随后说“无论如何,破坏物证也是罪。”

    “行了,我打这个电话来,是想告诉你,视频这些我可以给你,可有句话你必须听着,”庄翌晨咬牙切齿地说,“凶手就是席一桦那个混账你不用无头苍蝇一样去找了,我告诉你,凶手就是他,我兄弟是被他吊死的,其他人没这本事”

    黎承睿说“庄先生,你这么说太武断了,你跟席总督察那点恩怨大家都知道”

    “是啊,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能肯定就是他干的席一桦我太了解了,那个混账绝对不是你以为的正人君子,我现在就想看他被你们抓起来才忍着没要他的命,昔日总督察,今成阶下囚,哈哈哈,还有比这更大快人心的吗”

    “庄先生,我们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是吧”庄翌晨冷冷地说,“我给你的照片,拿下来时有股味,很淡,可是我一闻就知道,那是席一桦惯用的香水。我们打过无数次交道,我对这个人很了解,他是个念旧的人,用开一样东西绝不会换。香水是这样,衣服是这样,甚至他看上的人”

    黎承睿猛然打断他“庄先生,这个不成为证据。”

    56、第56章

    庄翌晨对席一桦的指控毫无说服力,只是他特别提到的香水类型却让黎承睿留了意,据庄翌晨的说法,那是一款特别的法国手工调制香水,味道很好辨别,类似于松木和雪杉之间,又加入蔷薇作为后香。但在黎承睿的印象中,却好像没有席一桦用香水的印象,他想了一下,忽然醒悟,自己从成年以来,就再也没有跟席一桦有勾肩搭背的体验,离得远,当然对他用什么香水这种私密的事无留意。

    黎承睿虽然知道庄翌晨若讲得出香水品牌,那便必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可他还是想了想给大哥黎承俊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想送香水给桦哥做圣诞礼物,不知道他平时用开哪一种。黎承俊在电话里认真告诉他别买了,因为他一定买不到席一桦要的东西。

    “好几年前,我去巴黎开会时顺便给桦哥带了一小瓶香水当礼物,从那以后他就认准那种味道,别的品牌都不要,所以现在只要我有机会去欧洲,都不得不绕去巴黎,在同一家小店买同一种香水。因为桦哥在香水的问题上简直可以用顽固来形容,”黎承俊难得有些不满,絮絮叨叨地说,“没想到他其实这么难伺候吧真是,你还老说我讲究,我再讲究,也没有拿你当苦力使吧”

    黎承睿没想到只是一款香水,居然这么多讲究,他忽然觉得庄翌晨的话不是无缘无故的了,他咳嗽了一声问“那在香港,岂不是很少人会跟桦哥撞香水”

    “那当然,不说独一无二,但肯定百中无一,”黎承俊肯定地说,“我亲自挑的,而这种特制香水,本来就是老香水店铺小剂量产品,跟工业化生产链上那个不可同日而语。”

    黎承睿点点头,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你买这种香水送桦哥,被第三个人所知道。”

    “从理论上,这种可能性当然存在,但我没发现过,当然这种小事我一般也不留意,也许桦哥自己跟人讲过,”黎承俊后知后觉地好奇起来,“为什么你今天对这个话题这么感兴趣男性要增加自己的体味通常是为了求偶,阿睿,你的期到了吗”

    “俊哥,照你这么说,桦哥的期岂不是太长”黎承睿一点也不尴尬,向他不着调的哥哥坦坦荡荡地说,“你给他买了这么几年的香水,他可曾发情过”

    黎承俊困惑着道“说起来真是奇怪啊,桦哥这么几年好像是没有见过他有性伴侣,难道他其实是个性冷淡”

    黎承睿冷哼一声,淡淡地说“你管他那么多,有空想想你自己,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警花”

    “我不会找一个强悍的女性来打击自己的男性自尊的,”黎承俊认真地回答他,“我喜欢柔和的女性,一向如此。”

    黎承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决定对这样的大哥还是单刀直入好,他问“俊哥,你能接受同志吗”

    “如果单从生物性而言,我无所谓,”黎承俊说,“但到目前为止,让我产生性冲动的都是女性,所以我是不折不扣的异性恋,我认为在这方面,人顺应天性才是最理性的行为,你说呢”

    黎承睿暗叹了一声,说“你肯定也跟桦哥这么交流过了”

    “那当然,我跟桦哥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黎承俊丝毫不以为意,“好朋友不是该坦诚相待的么何况我是个无事不可言的正人君子。”

    黎承睿笑出了声,跟他的大哥说了再见,刚挂了电话又响起,黎承睿一看来电显示,不禁微笑了,忙接听了,柔声说“翊仔,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睿哥。”林翊在电话那端声音软软的,“我妈咪说请你来我们家吃饭。”

    “好啊,什么时候”黎承睿高兴地问,“我这几天都忙,可能要周末才有空。”

    “嗯,礼拜六晚,”林翊小声地说,“妈咪会做大冬菇,我看到她去南北铺买了。”

    黎承睿笑了,问“你呢,你做什么给我吃”

    林翊认真想了下说“我会煎咸水鱼。”

    “好,那到时候我就等着试你的手艺了。”黎承睿笑着问,“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我顺便给你带过去。”

    “没有,”林翊乖乖地说,“我有钱会自己买。”

    黎承睿正想继续跟他亲亲热热说两句,突然瞥见办公室门口人影一闪,看过去,原来是周敏筠站在那,屈起手指头做叩门状,脸上带着笑,黎承睿只好背过去跟林翊说“乖,我有工作忙,等下再给你电话好不好”

    “嗯,”林翊懂事地说,“你忙你的,我挂了,拜拜。”

    “拜拜。”

    黎承睿放下电话,周敏筠笑嘻嘻地过来将手里的宗卷递给他说“头,郑明修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彭博士的实验室就是不一样,详细得不得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黎承睿点点头,笑着说“辛苦了。”

    黎承睿翻阅了一下,发现郑明修从头到脚几乎都被彭峰解开,从他吃过什么到他有什么隐性病症都列得一清二楚,黎承睿看着看着,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

    “郑明修胃里没食物留存,也就是说,他被杀那天晚上没吃晚饭。”黎承睿抬起头说,“可我记得,庄翌晨在当天打完他后,命人把他送回去,医生都让人请到家里,没理由忘记安排他吃东西。”

    “可能是郑明修心情不好不吃呢”

    黎承睿摇摇头,说“如果是庄翌晨安排的,以郑明修对他的畏惧程度,他不敢不吃。”

    周敏筠愣住了,说“这,这说明什么”

    黎承睿扣了扣桌面,迅速拿起电话,照着上回庄翌晨留下的号码打过去,那是庄翌晨的私人号码,电话一接通,黎承睿就说“是我,黎承睿,庄先生,有件事要跟你确认一下。”

    “请讲。”

    “郑明修被害当天,你对他施加鞭刑,他当时受伤严重吗”

    “我下手有分寸的,看着鲜血淋漓,实际上不伤筋骨。”庄翌晨说,“但阿修很怕疼,他受不住想反抗,抓了我一下。”

    “所以他指甲中残余了你的dna。”黎承睿点头,又问,“你让人护送他回去,又给他安排了医生,是这样吗”

    “是,”庄翌晨说,“阿修身体不是很结实,我怕他感染发烧,他回去后没多久,医生就过去给他打针了。”

    “然后呢”

    “我还给他留了人,加上他宅子里原来的一名菲佣,我觉得是够了。”

    “你没嘱咐人给他弄吃的”黎承睿问。

    “当然有。”庄翌晨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我让人订了酒店的燕窝粥,可是阿修后来发脾气,把人都轰走,所以才被人趁空干掉。”

    “庄先生,”黎承睿慢慢地问,“郑明修在死之前给你打了个电话,他说什么”

    “我不记得”

    “你不会不记得,因为你当时一听就发怒,”黎承睿问,“庄先生,事关重大,你还是告诉我吧。”

    “他说,”庄翌晨长长地叹了口气,口气无奈而悲凉,“他说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只顾看着我那盘生意,只要把他培养成得力助手,他说我从来没关心过他,他十岁不到就被我爷爷领进洪门,我几乎看着他长大,当他亲弟弟一样照顾,可他说我从来没关心过他”

    “可能你的关心,不是他要的吧。”黎承睿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庄翌晨怒问,“难道我有错他性格懦弱,做事优柔寡断,没个男人样,连自己的事都决定不了,我替他决定有什么错我做大哥的,难道看着他走羊肠小道不管我拉扯他,让他少走几步弯路有什么错阿修就是没教好,如果小时候他完全让我带就好了,就不会跟日后一样一点用都没有连死都死得这么窝囊简直丢尽我的脸”

    黎承睿却从他声色俱厉的口气中听出浓厚的悲哀,他叹了口气说“庄先生,节哀顺变。”

    庄翌晨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哑声说“黎sir,我最后悔的,其实不是没教好他,而是当时不该跟他置气,不该留他一个人,我该第一时间派人过去的。阿修在你眼里或许是个变态狂,窝囊废,可在我眼里,他就算再差,也是我的兄弟。我绝不会让他白死绝不”

    57、第57章

    黎承睿放下电话后,沉默了一会,他在庄翌晨的话中听出另外一层意思郑明修死之前分明是心存怨怼,而且那还不是一般的怨,而是求而不得的幽怨。

    庄翌晨是道上出了名的私生活严谨的老大了,他从不包养情人,不跟名下夜总会娱乐场所的少爷公主们纠缠不清,多年来跟他打交道的人都知道送什么给他都行,就是不能送人,因为那等于殴庄翌晨夫人脸上一巴,这是庄翌晨本人所不能忍受的庄翌晨的原配夫人也出身黑道,年轻时是火爆跋扈的大小姐,嫁给庄翌晨后仍然脾气不减,但她性情真挚,对丈夫的事业辅助良多,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可惜红颜薄命,两年前,庄夫人开的车被洪门的仇家动了手脚,车毁人亡。

    原配过身后,庄翌晨思念甚深,并无再娶,很长一段时间内将精力放在拓展事业上,也没传出任何绯闻。可黎承睿却禁不住想,如果郑明修对庄翌晨一直怀有情愫,那真是一场注定无望的爱恋,撇开庄翌晨本人是个异性恋不提,他对原配如此情深意重,根本就不是一个外人可以撼动的。

    而郑明修在长期的情感压抑和绝望中,越来越偏执,用变态诉求来发泄心中的愁苦,似乎就能说得通。

    他爱着一个无法爱他的对象,这种痛苦,想必在生前日夜折磨着郑明修,他受不了,于是就要通过折磨别人,来达到心理平衡。

    这也是这个人软弱和疯狂的地方,黎承睿皱眉想,他的下场,真正是咎由自取。

    只是这么一来,黎承睿对策划一切的凶手越发好奇,到底是个什么人,能这么洞悉这些人的弱点,他的惩罚入木三分,若黎承睿不是执法人员,说不定要赞一句痛快,可黎承睿是个警察,他更明白,若以私刑代替法律,那才是社会的退步。

    他不能让这个人逍遥法外,不管动机如何,都不能构成犯罪的理由。

    黎承睿扣了扣桌面,让周敏筠找到当日报案的郑明修宅子里的工人,周敏筠办事很迅速,不一会,她便通过电话让这个人来警局做进一步调查。

    等人来后,黎承睿接待了她,对方是名菲律宾籍的工人,来港主要工作就是做帮佣。由于郑明修死于非命,她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工作,只能呆在朋友家。黎承睿让她过来时,那个菲律宾女人以为自己签证出了什么问题,吓得英文说得磕磕绊绊。

    “那天晚上,郑明修没有进食,你作为工人为什么不用替他煮饭,反而会提前离开”黎承睿尽量和颜悦色地问。

    “我不做煮饭的工作的,我只负责收拾房间,洗衣服,煮饭要加工钱的,郑先生当初请我时可没说让我煮饭。”女人着急地解释,“当天晚上他回来,一身是血,好恐怖,医生和保镖围着他,但他们弄完后,郑先生发了好大的火,让我们滚,我当然走啦,我是来香港工作的,不是来受主人虐待的。”

    黎承睿点点头,问“你听到他们说有人送餐过来吗”

    女人想了一下,点头说“有。”

    “后来你为什么又回去了”

    “我忘了带钱包,就回去拿,结果就发现郑先生死了,我报警后不一会,庄先生带着人冲进来,威胁我不准乱讲话。可是我已经报警了。”

    黎承睿看着她,问“也就是说,期间你是一个人”

    那个女人吓得连连摆手尖叫说“不关我的事,我没做犯法的事,我,我当时进去时郑先生就死了,我没撒谎”

    “冷静点,我没说你撒谎。”

    “我真没撒谎,哦,对了,我不是一个人的,”那个女人突然眼睛一亮,说,“我在路上有遇到一个送外卖的男人,我看见他穿着xx酒店的制服”

    黎承睿心里一跳,问“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是xx酒店”

    “因为我有个表兄在那里做侍应生。”女人说,“我认得的。”

    黎承睿立即示意周敏筠去查,周敏筠走出去后,黎承睿看回那个女人问“你能回忆这个人的样貌特征吗”

    大概以为这是证明自己清白的证人,菲律宾女人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路上灯光不亮,不太记得长什么样,但我能肯定他是个年轻人,一米七五以上,不胖,可是也不瘦,哦对了,他戴着一副眼镜。”

    黎承睿将吴博辉案现场拍到的疑犯背影照片推到她眼前,问“像不像这个人”

    女人仔细辨认了一会,点头说“是,身材差不多。”

    这时周敏筠快步走进来,低声对黎承睿说“那家酒店没有外派送餐。据说原本有,但后来取消了。”

    黎承睿点点头,问“制服呢”

    “有员工汇报说被偷了一套,”周敏筠小声说。

    黎承睿皱眉,随后立即说“查查酒店员工的监控,看有没有线索,现在把人集合起来,我们再去搜一搜郑明修的宅子。”

    “是。”

    郑明修的宅子仍然围着黄色境界条,地板上画着死亡人形,但黎承睿此次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大厅上,他命人重点翻查郑明修的卧室等其他房间,务必掘地三尺找出有用的东西。

    在其他组员忙着翻查的同时,黎承睿与黄品锡来到二楼阳台,黎承睿摸着绑过绳索的支柱,对黄品锡说“绳子一头绑在这,另一头套在郑明修脖子上。然后,”他走了几步,走到栏杆处,仔细查看那里的擦痕,说“在这逼郑明修跳下去。”

    “为什么不是推郑明修下去”黄品锡皱眉说,“我不太能想象郑明修那样自私偏执的人会自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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