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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 第9节

作者:吴沉水 字数:19987 更新:2021-12-22 15:34:24

    “那你想过你不接我的电话见我就跑我会不会担心会不会难过吗”黎承睿脱口而出。

    他的话一出口,林翊的脸色变白了,他怯怯地瞥了黎承睿一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像无辜而弱小的动物,在自己犯下的错误面前不知所措,却也不明所以。

    黎承睿硬了心肠,摸出电话,打通了林翊母亲的,简要地表达了今天很巧撞见了林翊,于是想带他吃个便饭的意思。林师奶对黎承睿很放心,不仅没阻拦,还说了不少客气话。

    黎承睿挂了电话,看见林翊缩在一旁跟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不觉软了口吻,说“要不要这样啊只是跟我吃个饭而已。”

    林翊咬着下唇不说话。

    黎承睿心里有些怀疑,他耐心地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觉得睿哥不是好人是你妈咪不对,你妈咪刚刚还拜托我好好照顾你,那是别的人”

    他从林翊明白写着“你怎么知道”的脸上已清楚自己猜得没错,黎承睿压下怒火,淡淡地问“是谁乱说”

    林翊急忙说“我不能告诉你的,我不能告密。”

    “那好吧,那个人说我什么说我不是好人”黎承睿盯着他,“你也这么觉得”

    “我,我不知道,可是你跟坏人是好朋友,”林翊垂下头,有些笨拙地说,“或者,或者你会跟他们一样”

    “什么一样”

    “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林翊突然抬头问,“我又不真的是你弟弟,我有同学也有大哥的,他们也不是对弟弟这么好,我同学说,他大哥不是忙着沟女就是忙着赚钱,不是,不是你这样的,我不明白”

    终于来了。黎承睿对自己这么说,他觉得自己很悲哀,明明那么喜欢这个人,可却一句也说不出口,还要自欺欺人用这么拙劣的借口蒙骗全世界,结果却连这个有社交障碍又智力不高的少年都瞒不过。

    “我很怕的,其实我很怕的,”林翊垂下头,有些微微颤抖,声音清楚地说,“我,我不是没见过坏人是怎样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一开始都看起来好亲切,好温和,对我好好,可是,可是”

    “我,我真的,很想有个大哥,很想有个做的,威风的大哥,我被人欺负,有人给我出头,我做不出功课,有人帮我辅导,我,我笨的时候,他会说没关系,我被妈咪骂,被同学嫌弃,他会跟我说我很好。我真的,好想好想,有这样的大哥”

    “我不敢想你有一天变成那样的人我会怎样,我很怕,我其实也会很怕的,我不懂说好听的话,我知道我不够好,我的样子讨人厌,我也不想长成这样的,我很难有个朋友,阿凌死了,幸好你来了,可是如果说有一天你其实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宁愿你从来没出现”

    黎承睿听不下去,他觉得心里很疼,为这个少年心疼,也为自己的感情哀伤,他伸出手去,用力握住少年的手,然后猛地一踩油门,飞车朝自己寓所开去。等车停好,他拽着少年的手,拖着他飞快往楼上走。

    他住的是警署分配的公寓,一路上遇到不少同事,见他拉着个少年都有些好奇,黎承睿一一打招呼,搭着林翊的肩膀说“这是我刚认的契弟弟,来,翊仔,跟着大哥叫人。”

    林翊傻乎乎地被他拉着叫了一轮“某某哥某某叔”,再晕头转向地被他拽着进了黎承睿的寓所。一进门,还没换鞋,黎承睿就砰的一下关上门,将懵懂无知的少年一把抱入怀中。

    他摸索着在少年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哑声说“听着,接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很重要的话,我要你好好听,听不懂随时问我,好吗”

    林翊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有所期待的神色,让黎承睿觉得瞬间热血沸腾。

    他再一次确认自己的心意,他爱这个少年,为了他,豁出去命都无所谓。

    27、第章

    一个人接近天堂的感觉是什么

    天堂其实只是一个形容词,在语言词汇中,人们用此描绘极致的美景,人们将所有尘世间不可能存在的纯粹之美汇集于那里,再将人的情感中不可能留住的快乐与欢愉也移植到那里,人们说起天堂,摒除宗教的成分,其实是在说一种幸福,一种想象中的,干净、纯洁,纤尘不染,极致释放的幸福。

    人们说天堂,其实是在反证一种真实,那就是人们身处其中的世界注定无法干净、纯洁,注定要泥沙俱下,肮脏污秽,注定所有的幸福都只是一个瞬间,所以人们需要天堂,因为想象在某个地方,有可以存活长久的美好。

    但黎承睿在这一瞬间,他感到天堂并不是虚构的东西,他沉溺在少年的眼睛里,他紧紧把少年抱在自己怀中,他跟他所爱的人之间没有一丝隔阂,他跟他贴得那么近,几乎呼吸相触,体温交叠,这一刻他几乎产生一种错觉,他觉得就这么死了也不错,那样的话,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是抱着自己所爱的人的。

    这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的幸福,知道爱着谁,知道愿意为谁而死,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福分。

    黎承睿伸出手,无比珍爱地触摸少年的脸颊,皮肤很软,润如玉石,只需轻轻触碰,就足以在心中引发惊涛骇浪。他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这么久以来在少年身边战战兢兢,拼命压抑内心激烈的情感,生怕这个秘密在呼吸间就泄露出去,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只是一种微弱的可能性,哪怕就如暗夜遥远的星空上一颗微弱的星芒一般,如果少年也有一点点喜爱自己,如果这种无法宣泄的痛苦也能有一点点回应,那该多好

    哪怕为了这点可能性去粉身碎骨又如何黎承睿悲哀地想,他豁出去了,浑身微微颤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来维持稍微的冷静。他看着少年不明所以的目光,哑声说“其实,我,我也不想做你的大哥”

    林翊眼神中浮上难过,却软软地说“我懂的,有我这样的弟弟你会丢脸的。”

    “不是,”黎承睿痛苦地摇头,他捧起少年的脸,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只做你的大哥。”,

    “你”林翊困惑地皱眉,随后慢慢地,他摇摇头,几乎有些恐惧和绝望,喃喃地问,“你也要跟坏人一样么你,你果然也是坏人”

    他一说完,就开始挣扎,拿手推黎承睿,推不开还用脚踢,黎承睿一把攥紧他,将他圈紧在自己怀里,大声说“不是,我不会欺负你,翊仔,你冷静点,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永远不会欺负你,永远不会伤害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这句原本以为万分艰难的话,没想到脱口而出居然很简单,说出口,有种从内到外的轻松感,黎承睿感到怀里的少年停止挣扎,他松开他,发现那张漂亮的脸上茫然无措,似乎很害怕,很难过,却不知道如何是好。黎承睿心里很疼,可他不得不压住少年的肩膀,恳求一样说“林翊,你看着我,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那种要欺负你的喜欢,你懂吗我,我不是那种人,我跟你发誓,我不是那种人。”

    林翊摇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惶恐,他结结巴巴地问“我,我不懂,我不要你这样,做睿哥不好吗,你说过的,你永远都是那个睿哥”

    黎承睿抿紧嘴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残忍,非常自私,他凭什么呢他是爱这个少年,可那种足以毁灭自己的情感又关这个少年什么事他是那么单纯无垢的一个人,凭什么只因为自己的自私,就要这个少年的灵魂沾染背德的压力,

    黎承睿痛苦地闭上眼,他慢慢松开这个少年的肩膀,退后了几步,随后,他哆嗦着手指,在自己身上摸烟,可没找到,他忽然意识到,为了怕林翊发病,他已经下意识地不在他跟前抽烟了。

    “睿哥”林翊犹豫地喊了他一声。

    黎承睿回头,他深爱的男孩就站在他跟前,他还那么年轻,美得就如一幅画,谁都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未来,他应该自己去选择,不管是爱情还是要走的人生,他都该做出于本心意愿的选择。

    这不是让他来强行替他选。

    黎承睿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欲望无关紧要,他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重要的并不是自己想怎样,而是他会怎样。

    他会不会好好的,快乐的,幸福的,活着。

    只要他过得好,不就好了吗

    黎承睿的眼眶突然有点潮湿了,他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仰头看天,过了五秒钟才将视线重新落到少年身上,微微笑了下,柔声说“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失态。忘了吧。”

    林翊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黎承睿过去,像往常一样揉揉他的头发说,“原谅我,睿哥今天情绪不好,我跟你保证,我会一直当你想要的那个睿哥,好吗”

    林翊看着他,看了好一会,目光深邃,然后,他点点头,说,“我饿了。”

    “好,带你吃饭去。”黎承睿笑了笑,“吃中餐还是别的”

    林翊转了转脑袋,说“你有厨房。”

    “嗯,不过很少用,我不大会做饭。”

    “我会哦。”林翊有些骄傲,但随即又害羞了起来,垂头小声说,“我做饭吧。”

    黎承睿有些意外,说“不用了,麻烦,还得去超市买菜”

    “我会做饭的。”林翊抬起头,坚持说。

    “可”

    “我想做。”林翊小声地说,“睿哥,我想做给睿哥吃。”

    黎承睿的心骤然疼了一下,他明白了,这是少年在表达他对刚刚事情的理解和感谢。他不是不懂,相反他懂得很多,他理解他的隐忍,他理解他的不得已,或许,他还理解他的感情

    无论如何,林翊是懂得的,他知道自己对他好,只要他好。

    黎承睿默默地再度把少年抱入怀中,他闭上眼又睁开,随后在少年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哑声说“谢谢。”

    “睿哥,”林翊在他怀里轻轻地叫他,“睿哥。”

    “哎。”黎承睿答应他,“我在。

    “要一直在哦。”

    “好。”

    “不要像阿凌那样。”

    “不会。”

    很久以后,黎承睿才松开少年,他们一起去了不远的超市,林翊选菜和调味品一丝不苟,就如他做其他别的事一样。黎承睿有些感慨地跟着他转悠,然后帮他拎着袋子回家。路上,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年,居然开始磕磕绊绊跟他聊自己今天在学校遇到的事。黎承睿带着微笑,用极大的耐性倾听,有时也发表自己的见解,两人一路走着,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暮色之中,林翊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可又遥不可及。

    黎承睿叹气,他看着身边的男孩,他明白了,一直到现在,林翊才真的对自己放了心。

    他把自己当成亲近而可以信赖的大朋友。

    这样就好。

    黎承睿想着,他不知道前路会怎样,怀着这样违背常理的感情,他不知道出路何方,也许一辈子都只能如此了,就如这个傍晚一样,天色是必然绝对要一点点暗下去。可是,在暗下去之前,这段有着亮光的陪伴,也是可以作为一种美好的记忆永远记得吧

    在他生命当中,他曾经疯狂地爱过一个人,为他着了魔,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他没有因为自己的感情去伤害别人,也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去扭曲别人的生活轨迹。

    这才是他不是吗黎承睿有些自嘲地笑了,这才是自己该做的事。

    他揉揉少年的头发,一言不发。

    “睿哥,”林翊忽然站住了,他看着黎承睿,欲言又止。

    林翊垂下头,忽然一下抱住他。

    黎承睿措手不及,因为他手上拎着塑料袋,他没办法,只好笑着说“好了好了,怎么突然撒娇”

    “你不是坏人。”林翊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低声说。

    “嗯”黎承睿没听清。

    林翊抬起头,目光柔和悲悯,然后他松开黎承睿,平淡地说“走吧。”

    28、第章

    这顿饭大概是黎承睿有史以来吃过最感伤的一顿饭,像一种仪式,却也像一种饯别,又破有立,有些东西确认了,有些东西却不可避免要抛弃。比如对林翊的感情,从此就必须泾渭分明划归于兄弟友爱的一边,比如对这个少年的迷恋,从此就注定,成为他永远不能开启的秘密。

    是有许多不甘心,几乎有一刻他就像摔了筷子,不管不顾把少年抱住,将他强行占有,逼着他不能回避自己的心意,那样事情会无疑简单许多。

    可他不能,因为他是黎承睿,黎承睿的价值观从来不允许他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更何况,他活了整整三十年才知道爱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就如跋涉千山万水,独自踯躅于沙漠荒原,骤然间到漫山遍野春色灿漫,他如何忍心去毁掉哪怕一分一毫

    他舍不得。

    所以他只能看着,看着他,看着他笑语嫣然,看着他与己无关。

    吃完饭后黎承睿便把林翊送回家,他听着他清澈干净的嗓音与自己道晚安,他目送他无忧无虑的背影渐渐走出视线,黎承睿眼眶有些湿润,他生平第一次,后悔自己接了一个谋杀案。他禁不住想,如果不调查那个案子,就不会遇见林翊,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无奈。

    他开车回家的时候忽然不想再回寓所,那里到处都是林翊刚刚留下的痕迹。他怕自己坐在客厅里就会想那个少年如何系着围裙进进出出,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坐在自己对面,递过来一双筷子,然后带着期待,像等人夸奖的小孩。

    可这样私人的,温馨而美好的细节,却不能名正言顺拥有,明明爱得心都疼了,那个人却偏偏最终注定要与已错身而过。

    他有点受不了。

    黎承睿开着车往自己父母的家方向驶去,一直到把车停了,进了大楼,按了电梯,来到自家门口,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像个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回家寻求父母的抚慰。他犹豫了一下,按了铃,不一会门就开了,伴随着他大姐敞亮的嗓音“妈子,你不用过来,我开门了,哎谁呀,啊阿睿,你怎么这么好死今天回来”

    黎承睿看着自己的大姐黎承思,明明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却越来越干练,全身上下洋溢着活力,一看就是家里公司都有话事权的女人她也确实如此。他只来得及叫了声“姐”,就被黎承思拽进门,听得她大声说“阿爸啊,妈子,你们的宝贝仔回来看你们了。”

    “啊,真是阿睿啊,老头子啊快出来,睿仔回来了,”黎承睿的母亲急急忙忙从里面出来,看见他眉开眼笑地,拉着他的手忍不住埋怨说,“这么这个钟点回家啊吃过饭没妈咪今天煲了汤,给你盛一碗”

    “吃过了,不用了,”黎承睿微微笑了,软了口气说,“妈,我最近休息不好,今晚想回家睡。”

    “好啊好啊,早说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怎么行嘛,吃又不好住又不好,”黎太太心疼地赶紧把他带到客厅沙发上坐了,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换床单,你的房间我天天打扫的,干净着呢,阿思,进来帮我的忙。”

    “就知道你看到宝贝仔什么都不记得了,”黎承思笑着埋怨了一句,忍不住戳了黎承睿一下说,“看看你,三十岁人了,好心你不要当自己是小朋友好不好”

    “你才是,四十几岁了还跟弟弟吃什么醋,你自己也当人妈咪的了,疼惜自己孩子有错吗”黎太太不依了,大声说,“黎承思,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哎,来啦来啦,真是,我说一句都不行了,看妈子多疼你。”黎承思白了黎承睿一眼,起身进了房间。

    黎承睿笑了,这是他的家,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又是唯一继承父业的,确实从小就备受父母关爱,哪怕现在这么大了,回家来还是跟小孩一样。他微微叹了口气,却听见一旁父亲威严十足地咳嗽一声,呵斥道“后生仔好好的叹什么气叹一口衰几年的。”

    黎承睿回头,看见自己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出来,穿着家常的白衬衫,外面套着棕色毛背心,看起来年轻又有精神。他父亲做了一辈子警局高官,退休后仍然威风不减,黎承睿每次见他都跟觐见上级似的,这回也不例外,他站了起来,笑着说“爸。”

    “嗯。”黎父点头,看着他的目光中含着欣喜和关心,“怎么无端端回家,没给我惹事吧”

    “怎么会”黎承睿坐了下来,很想笑,却没法强颜欢笑了,垂下头说,“就是休息不好,想回家歇口气。”

    “做这一行,不拼命哪行”黎父不以为然地说,“现在年轻人真是不行,稍微累点就喊辛苦,想当年我们跟着总探长的时候,办起案来那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没事”

    “行了老头子,儿子难得回来一次你不要老训他。”黎太太此时已经从房间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汤,端过来放在黎承睿跟前,柔声说,“来,乖仔,喝汤啊,可怜咯,在外都没人给你煲汤吧,真是,都说了不要住外面,看看都瘦了。”

    “妈,为什么我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弟弟瘦哪了”黎承思毫不客气地说。

    “你这个不孝女,”黎太太白了女儿一眼,转头还是心疼地说,“老头子,你说是不是,阿睿明明都瘦了”

    “瘦是瘦了点,不过做要那么肥做什么他在新界上班,你让他住家里,开车几个钟,那才真正累死人。”黎父不耐烦地说,“好了,快去给儿子准备换洗衣服,我看他都没什么精神,冲个凉睡觉要紧。”

    黎太太有些不舍,却还是唠唠叨叨起身去找黎承睿在家留下的衣服。黎承思笑着看弟弟,说“快喝汤,妈子的爱心汤,别的地方可没有。”

    黎承睿苦着脸,捧起碗大口大口喝下,黎父见状也满意地点头,说“阿思刚刚给我拿了些好参过来,我又用不上,回头让你妈给你装了,你带回去,早晚当茶喝,也能提神。”

    “啊大姐带来的就不要了。”

    “你姐不会不同意的,对吧阿思”黎父转头看了女儿一眼,“她同意了。”

    “大姐”黎承睿过意不去地看着她。

    黎承思笑嘻嘻地说“行了,拿吧,老爸偏心又不是第一次,我过两天再给他们买就是了。”

    黎父问“最近经手的案子不顺”

    “还行,有眉目。”

    黎父点头说“注意安全,任何时候,安全第一,知道吗”

    “是。”

    “那个,阿珊那边”

    “哎呀阿爸,我到时间回家了,我老公在家带两个小孩搞不定的。”黎承思打断父亲的问话,对黎承睿使了下眼色说,“老弟,送一下我。”

    “好。”黎承睿站起来,帮她拿了手袋和外衣,送她出了门,等门一关,黎承思就问“你怎么啦没精打采,真的还没从阿珊那件事里走出来”

    黎承睿苦笑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忽然间长期压抑的难过亟待倾诉,他哑声说“大姐,我,我是失恋了。”

    “咳,我知道,出了这种事,你心里一定不好过,没关系啊,你要真喜欢她,过段时间再去追回来就好了,姐姐支持你的。”

    “追不了,没希望了。”黎承睿苦涩地说。

    “那,大姐给你再找一个,我弟弟这么优秀,大把人喜欢的。”黎承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开心点,打起精神来。”

    “没用的,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喜欢一个人像喜欢他那样了。”黎承睿淡淡地说,“再也不会了。”

    黎承思一下犯愁了,她担忧地说“真这么喜欢她啊,算了,大姐为你豁出去了,要不这样,过几天我亲自上门,我找阿珊家人谈谈,我就不信了,你这么好,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肯要她,她还想怎样”

    “姐,不是,”黎承睿哭笑不得地说,“我说的不是阿珊。”

    “不是啊,你不早说,”黎承思松了口气,随即又惊跳起来,“你不是吧,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还闪电失恋”

    “我,”黎承睿叹了口气,轻声说,“算了,不说了,你走吧,开车小心点。”

    “不行啊,我没弄清楚我怎么走啊”黎承思着急地问,“你喜欢上别的人了”

    黎承睿沉吟片刻,随后点点头。

    “在阿珊的事之前”黎承思想问题非常实际,“阿珊知道吗她有没有跟你闹”

    “不知道,我连,我喜欢的人都没告白,阿珊知道什么”

    “那就好,”黎承思点点头,又问,“现在你都自由身了,喜欢谁追就是了,有什么不行的对方看不上你”

    黎承睿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忽然有种悲哀,他低声问“大姐,我们没可能的,我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黎承思拉着他走了几步,压低嗓门问“对方结婚了”

    “你别问了,反正我跟他没可能。”

    黎承思住了口,顿了顿,点头说“行了,没可能就要当断则断,不要浪费时间,懂吗”她抚了一下自己精心熨烫过的头发,口气中带了狠劲说,“你现在回去,洗个澡就睡觉,今晚就允许你伤心一下,但过了今晚,你要让我发现还优柔寡断不知所谓,亲弟弟我也照打你我跟你说,记住,不要让爸妈担心,在家里给我多笑点,啊”

    黎承睿点点头,他从小就是长姐教导多过长兄,所以对这个姐姐的话还是能听进去。

    黎承思却笑了,目光柔和,伸手帮他整理身上的衣服,缓了口吻说“没事的,相信我,睡一觉天就亮了,你是谁啊,你是我黎承思的弟弟,你要做全港最厉害的,你要让老爸都以你为荣的,你会没事的。”

    她拍拍黎承睿的胸口,又补充了一句“你会没事的。”

    “谢谢。”黎承睿禁不住低声说。

    “俩姐弟说什么谢,我走了啊,改天再聊。”黎承思穿上外套,走过去按了电梯。

    “大姐,我前几天遇见桦哥了。”黎承睿忍不住说,“你还记得吗,席一桦。”

    黎承思的手一顿,随即抬头,笑得明媚,说“当然记得,我飞了他嫁给别人嘛,他怎样还好吧”

    “做到总督察了。”

    “升得倒挺快。”黎承思嘴角浮上一丝冷笑,随后说,“下次遇到替我问候一声。”

    “大姐,”黎承睿不知为何,上前一步问,“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肯嫁给他”

    黎承思脸上浮现一丝啼笑皆非的表情,随后笑着调侃问“怎么时隔多年,你又要替你的桦哥打抱不平”

    “不是。”

    “阿睿,”黎承思笑着说,“我们做人都有底线,别人的事我不会说,因为那不道德。但今天我可以讲一句,这件事我没做错,一点错也没有,就像你说的,两个人没可能了,干嘛还执迷不悟你大姐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你也要一样哦。”黎承思冲他挥挥手,正好电梯来了,她抬步走进电梯。

    黎承睿转身回去,在承受了父母的关爱后,总算能好好洗了个澡,等他换了衣服出来,确实感到精神回复了一点。他跟父母道了晚安,走进自己房间后,拿起电话来发现里面有两个未接来电。黎承睿怕警局有事,忙打了回去,刚喂了一句,对方已经叽叽喳喳地喊“黎sir,我是阿良”

    “哦,”黎承睿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怎样,有什么进展”

    “我们查过了,陈子南名下并未开设过保险箱,他那把钥匙应该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

    “我比对过,那把钥匙是东亚银行xx分部的私人保险箱钥匙,拿过去一问,开户人是一个叫郑明修的人。”

    “郑明修”黎承睿皱眉说,“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这个人算有名的了,他是被誉为亚洲小股神的金融业新贵。前段时间,他成功避开金融风暴,所以财经杂志上做过封面,出了点风头。”

    “查到陈子南跟他什么关系”

    阿良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我们发现,就在陈子南死后不久,这位郑明修以保险箱钥匙遗失为由申请开箱,并将其中的物品取走了。”

    29、第章

    郑明修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他出身很特殊,家里几代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大概自十九世纪末郑家先人便加入教会,此后家中无论男女老幼,一律信教,小孩一出生便要受洗,郑家人中有人做过牧师,布过道,郑家一度甚至在教堂享有专门墓地。郑明修的父亲是英国正经的神学院毕业,回港后原本打算当神父,终身祀奉主,但后来不知何故还是娶妻生子,现在在大学里做研究神学的教授。郑明修的母亲也来自规矩体面的中产阶级,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应该做点音乐艺术学问有关的职业,而不该做跟金钱直接打交道的行业。

    但郑明修是个异类,他从小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理财能力,十三岁就开始拿父母的身份证涉及股市交易,十五岁即申请到美国常春藤类大学的入学资格,二十二岁已经拿到金融博士学位。他在华尔街任过职,履历上非常优秀,返港后创立个人的投资公司也斩获不小,被本港财经杂志誉为小股神。

    这样一个从头到脚就差烙上“精英”二字的青年才俊,居然还有与履历相媲美的外形,短短两年就成为上流社会中的社交新贵,本港不少资深门第向他敞开大门,许多适龄待嫁名媛对他青睐不已。但这位小股神却洁身自好,从未传出不雅绯闻,也不似圈里名流喜好与明星闹点花边消息,热爱工作,注重诚信,闲暇时的爱好居然是陪父母上教堂做礼拜。

    神好像真的把他的恩宠给予了这个人。

    如果他没跟陈子南扯上关系的话。

    “哇,这个人好似言情小说的男主角。”周敏筠看着他的照片,不由得感慨,“他过尽千帆皆不是,就等某天邂逅一位平凡女子,从此为她洗尽铅华洗心革面,做一个二十四孝老公”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下,忙捂住头痛叫“哇好痛,谁打我”

    “是为了打醒你啊傻妹,”黄品锡把资料袋往桌上一丢,毫不客气地说,“这种男人又有钱又不出去滚,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不行,二是他玩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那些骑白马的男人不都叫白马王子,他们有另一个名叫唐僧的嘛。女人要找白马王子,男人要找小龙女,你们以为街上派传单一人一份啊”

    阿sa在一旁扑哧一笑。黄品锡转了眼睛看见他,笑嘻嘻过去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不过阿sa你也不要丧气,虽然每个小龙女家里都有一个杨过,但你也可以扮成神雕偶尔满足一下个别人的特殊嗜好的。”

    他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笑了,黎承睿不得不咳嗽一声,说“静一下静一下,开会呢。”

    “是。”黄品锡装模作样应了一句。

    黎承睿白了他一眼说“从你开始,把你的调查情况通报一下。”

    “好的,”黄品锡正经起来,指着屏幕上郑明修的照片说“郑明修,男,现年28岁,拥有资产过亿的上市公司。他跟目前两位受害者表面上看毫无联系,因为社会阶层不同,生活圈也不同,但是请注意,郑明修出身于天主教家庭,他本人并不忌讳做出热心公益的姿态。我查了一下,信义会在新界筹办的几次募捐,郑明修都有出钱,而筹集善款的志愿者就是陈子南。”

    “有鉴于陈子南生前那点小爱好,我着重翻查了他珍藏的视频。我发现,在每个视频中,陈子南都会不约而同地看向镜头,换句话说,他认识端着机子的人,那么这个人是不是郑明修如果是他,那么一切都能得到合理解释,可是我没有找到证据,而俱乐部那边,也因为重重阻隔,我无法拿到会员名单。于是我找向那些小电影中的另一位男主角。”

    他按下遥控器按钮,银幕上出现一个下颌尖细,脸色苍白,染了一头黄头发,耳朵上打了四五个耳洞的少年。黄品锡说“就是这位了,他叫刘秉礼,十八岁,绰号金毛,父母五年前死于车祸,他由拿综援的奶奶抚养。是不是很年轻,但这个男孩已经从事b行业两年,跟陈子南交易过不少次,算是陈子南比较合意的对象。他的口供显示,陈子南对其施加,在场确实不只一人,有时两个,有时三个,但他每次都被喂药,有时还会蒙眼,记不大清那些人的相貌。我拿了郑明修的照片给他辨认,他说看起来有些熟,但并不能确定。”

    “这样我们无法取得有效证供。”阿sa皱眉说。

    “不要急,听我说,”黄品锡笑了笑说,“我跟这种小混混打交道很多年,他们大多不会愿意跟警方说实话,所以我留了个心眼。我把郑明修的情况跟金毛透露了,我还夸大说,这个人可是全港最有钱的新贵之一,他的眼神立即变得不一样。”

    黎承睿问“你觉得他会去勒索郑明修”

    “为什么不呢金毛可是从小就学会坑蒙拐骗的,他一听有钱人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他还能不动心”黄品锡从容说,“对他来说,为了钱,连卖身都可以,敲诈勒索算的了什么而他既然动了敲诈的念头,说不定手上就掌握了足以勒索郑明修的东西。”

    “很好,二十四小时监视他。”黎承睿转头看向其他人,“现在的关键是,郑明修的保险箱钥匙为什么落在陈子南那,还是把这位日理万机的郑先生请来我们这一趟吧。”

    “是。”

    黎承睿刚示意散会,突然看见曾珏良犹豫着举手。

    “阿良,什么事”

    “呃,对不起啊黎sir,我,我有个疑问,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黎承睿简要地命令。

    “我是对账务的东西有点好奇。”曾珏良看了看周围,鼓起勇气说,“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死者吴博辉的账户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钱入账,而具证人的证词,这些进账从他在美国读医时就已经有了,后来他当了医生中断了几年,这几年他又重新有了额外收入。也就是说,他做这个兼职,前前后后起码有十年历史,而如果我没记错,就算是财经新贵郑明修,他发家也不过是最近五年的事。”

    黎承睿心里一跳,点头说“说得很好,继续。”

    曾珏良受到鼓励,笑了笑说“谢谢黎sir,我奉命调查打入程秀珊账户的那一方,却没有收获,因为对方并不是转账,而是现金汇入。汇入方填写的资料显示方根本就子虚乌有,这是地下qian庄的洗qian方式之一,如果要查的话,铺开面太大。”

    “我们不明确付款人,但却能明确收款人。”曾珏良有些歉意地瞥了眼黎承睿,忐忑地问,“黎sir,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就去调查程秀珊的账户了。那天接受审讯时,她声称已经将款项全部捐掉,可我觉得有点蹊跷,因为这笔钱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着急去处理。于是我进了她的电脑”

    “等等,你说什么”周敏筠大叫,“你个傻仔,你扮什么不好扮黑客你这么搞法,让人知道了,就算你找到有用的东西,那个做证据也是无效的”

    她一说出来,黄品锡和阿sa一左一右,都毫不客气地伸手过去打这个傻乎乎的菜鸟的头。黎承睿觉得满头黑线,等他们闹够了才沉声说“阿良,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是,我,我违反纪律了,”曾珏良无措地低下头,嗫嚅说,“对,对不起”

    “臭小子,让你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黄品锡又扇了他后脑勺一下,“这种钻纪录空子的事也是你能干的吗”

    “就是,我都是在重案组老实猫两年才敢有做,你倒好,还只是实习就艺高胆大了,不知死的死仔,品叔,阿敏,给我揍他。”

    曾珏良一开始还内疚满脸,后来越听越不对,茫然地抬头看大家说“你们”

    黎承睿也忍不住笑了,呵斥众人说“行了,听听阿良发现了什么吧。”

    “程小姐电脑里有个加密文档,里面是一本帐本,我不知道那些是哪里的账目,只知道,她不会想让人发现的。而且,程小姐一直有在做投资,她的投资顾问就是委托郑明修的公司。”曾珏良抬头说,“我觉得,这不会是巧合吧”

    “是巧合就有鬼了。”黄品锡摩拳擦掌地站起来说,“阿睿,赶紧的,我们要把这个证据拿为我用。”

    “嗯。”黎承睿点头,对周敏筠说,“你申请搜查令。”

    “是。”

    “阿良这次表现不错,我很欣慰,”黎承睿看着曾珏良笑了,说,“我们很荣幸有这样的电脑高手加入我们,这样给我们增色不少。”

    “臭小子,好样的,”阿sa给了阿良一拳,“没想到我天天身边坐着一个黑客啊。”

    “我,我也就是玩玩”曾珏良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我还是喜欢做刑侦多点。”

    “嗯,以后电脑有点问题可找到免费维修工了,”黄品锡哈哈大笑,“小子,你可要加油哦。”

    “是。”

    黎承睿叫了散会,所有人都说笑着出去了,他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正要走,却发现黄品锡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黎承睿过去,笑着说“干嘛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昨晚被阿嫂踢出房啊”

    “去,我想正经事呢。”黄品锡说。

    “想什么”

    “你觉不觉得阿良”黄品锡犹豫了一下,摇头笑说,“算了,我多心了,当我没说。”

    “什么叫没说,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还真要当你嫉妒他。”黎承睿坐到他身边,淡淡地说,“我跟你一样的感觉,这个后生仔有点太厉害了。”

    “是啊,我是在想,当初我得办了多少案子才有这样的经验,可这才是他第一个案子,他的样子简直像老江湖”

    黎承睿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他能干我们也轻松点,挺好的,别多想了。”

    “也是,我真是职业病了。”黄品锡笑着回他。

    30、第章

    香港虽然是个法制社会,但对不同人执法执行起来却也有区别,像对郑明修这样的有钱人是无法在证据缺乏的情况下传讯来警局的,黎承睿二话没说,散了会就带着黄品锡直接杀上门。

    郑明修的公司坐落在中环的高档写字楼,这个地段寸土寸金,一个28岁的年轻人在短短五年内将公司开到这,还拥有整整一层办公楼,无论如何都是件了不起的事。

    黎承睿带着黄品锡进去时果不其然被前台两位化妆精到的年轻小姐拦住,即使是黄品锡掏出证,对方也是不改脸色,继续拿不着调的客气话和微笑敷衍他们,显是训练有素。黎承睿略等了几分钟,估摸着对方已经通知到郑明修那了,这才站直身,不顾身后那两位小姐叽叽喳喳地叫嚷,大踏步闯了进去。

    他还没走到郑明修的办公室,就看见迎面一个西装革履,面目英俊的年轻男子带着两名下属迎了出来。黎承睿一眼就认出,这个便是人称小股神的郑明修。他真人看着没照片上那么帅气,大概由于身材肩膀并不如想象中高大的缘故,且这人的脸颊看着比照片上瘦削,脸色也有些过于苍白,眼睑处甚至有休息不够造成的青色。

    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小股神应该具备的精明能干的气势,黎承睿与黄品锡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都读出对这位传说中的男性精英某种不着痕迹的嘲讽看来小股神也没什么三头六臂嘛。黎承睿首先笑了笑,对黄品锡使了个眼色,黄品锡装模作样上前,义正言辞地说“郑明修先生我是新界北重案组探员黄品锡,这位是我们督察黎承睿,现在有单谋杀案需要你协助调查,希望你配合。”

    郑明修脸上露出不悦,冷淡地说“我也很愿意配合你们,但我约了重要客户,马上要走,两位阿sir,不好意思,可能你们要请下次再来,或者你们可以先预约一下”

    黄品锡冷笑说“配合工作是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郑先生,我们还是希望你现在就抽出时间。”

    “我说了我很忙,”郑明修抬脚就走,硬邦邦抛下一句说“有什么不满找我的律师谈”

    黎承睿伸出手臂一把拦住他,抬头对他笑了笑,轻声问“让你的律师跟我们谈你与刘秉礼的关系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这种大人物通常不会记得那些跑龙套的小角色叫什么名,那么金毛呢不知道郑先生对这个花名可有什么印象”

    郑明修脸色一变,抿紧嘴唇,盯着黎承睿超过五秒,随后,他慢慢地收敛情绪,露齿一笑说“黎督察是吧,我还真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都是那句话,有什么你找我的律师谈。”

    他脸上带着久居上位的人特有的嚣张从容越身而过,黎承睿眉头一皱,这种被人当面轻视的感觉可真是很久没试过了。他摸摸下巴,就在郑明修走了几步后转身大声问“郑明修先生,请问你是否认得陈子南先生”

    郑明修身形一顿,脱口而出说“不认识。”

    黎承睿立即对黄品锡支了支下巴,黄品锡掏出手铐,大踏步上前说“郑明修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在陈子南案中拒不配合,且做了假口供,根据香港法律,我们有权刑拘你。”

    郑明修微微吃惊,继而恼怒道“你们敢,信不信我告死你们”

    “郑先生,”黎承睿走过去笑着说,“我们有确凿证据显示你与死者陈子南生前有密切交往,你必须配合我们的调查,至于你要不要告我们,那是你的权利,但我想,到时候可能你要在警署里呆够一天,听说你一分钟很贵的,一天的话,可真是要耽误你赚不少钱了。”

    郑明修铁青着脸,恶狠狠地来回盯了他们俩人几个循环,然后转头对边上的助手说“等下的会谈取消。带这两人进小会议室。”

    “是。”

    黎承睿盯着对面态度不耐,神情高傲的郑明修,再度确认自己实在没办法对这种精英男士产生好感,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到底为什么觉得他像白马王子此人生性倨傲,目下无尘,估计除了会赚钱,基本上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郑先生,你与死者陈子南关系不错”

    郑明修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我从没承认认得他。”

    “可你与他共享一个保险箱,不是亲密关系的话,不会如此吧”黎承睿笑了笑,问,“据我们调查的结果显示,陈子南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者。”

    郑明修猛地坐直身子,深受侮辱地怒道“你在暗示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他那样的有不正当关系”

    黎承睿满意地笑了,说“你若不认识他,又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郑先生,做假口供可不好。”

    郑明修大口呼吸,胸口起伏不定。

    “我并没暗示你与他有亲密关系,但我可以肯定,你跟他有某种不能告人的共同爱好,郑明修先生,陈子南在元朗那间秘密的调教室,你去过没”

    郑明修紧绷脸颊,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刘秉礼,也就是叫金毛的少年,你应该不陌生,你知道他多大吗”黎承睿盯着他,轻声说,“他还未成年,根据本港法律,猥亵和未成年人是重罪,郑先生,那可不是你有钱就能摆平的事。”

    郑明修冷冷一笑,挑衅地说“你有证据的话就抓我,没有就别在这废话,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出了这个门,我要再听见你有一句不利我的言辞,我随时保留告你毁谤的权利。黎sir,你年薪多少,赔得起吗”

    黎承睿正要反唇相讥,肩膀上却被黄品锡按了一下,他转过头,却见黄品锡嬉皮笑脸地说“郑先生,你知不知道陈子南怎么死的”

    郑明修转头说“我为什么要知道”

    “他被狗活活咬死。”黄品锡问,“你跟他这么熟,一定知道他其实怕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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