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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 第2节

作者:吴沉水 字数:14498 更新:2021-12-22 15:34:18

    4、第 4 章

    林翊明明是用缺乏语调的声音在陈述这个事实,听不出遗憾,没有感伤,也不见得有多怀念,但黎承睿却莫名其妙感到很难过,像对面的男孩原本应该具备却被遗忘的伤痛通过未知的渠道转嫁到他身上似的。他忽然对男孩的孤独感同身受,就像跟他挤在同一个狭隘空间,呼吸同样的空气,知道他一个人度过迄今为止的十七年人生。

    他忽然就想把这男孩抱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他不撒手,不再让他一个人。

    但他什么也不能做,他怕自己伸出手就收不回来,他怕心底喷涌出来的炙热欲望超出掌控的范畴,从此再也无法收拾,会惊吓到这个少年,甚至会伤害他。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你黎承睿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他拉过少年的手,郑重其事将那块老手表戴回到少年形状玲珑精致的手腕上。

    附近的巡警很快就来了,两人礼貌地称呼过黎承睿后便将三个不良少年带回警局,林翊作为当事人也必须跟着去录口供,黎承睿不放心,便以目击证人为由也要跟着去。到警局后,冲着他的面子,同僚们办事效率都很高,不出半个小时就将口供录好,又给三个不良少年的监护人一一打了电话让对方来交保释金领人。

    诸事已毕时,黎承睿回头看了看在边上长凳上抱着书包规矩坐好,一直安静得无声无息的林翊,他的心在此时变得很软,像隔着玻璃端详珍贵的藏品,唯恐一口气呼大了,会在玻璃上留下雾气。

    他看了男孩好一会,才走过去柔声对他说“走,我送你。”

    林翊点了点头,站起来跟着他穿过警局。他如同一只驯服的小羊羔,紧紧跟在头羊的身后,也没有怀疑,也没有担忧,也不问去哪,似乎对黎承睿有种不用言明的信任。这让黎承睿心里甜蜜中掺杂着苦涩,他带着男孩坐进车里,亲手给他扣上安全带,靠近他时,一股带着暖意的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黎承睿险些就失神了,他的手停顿了几秒,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把安全带喀嚓一声扣上,他偷瞥了林翊一眼,发现少年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视前方,不知看向哪。

    “住哪啊”

    林翊隔了几秒,才慢慢地,像读报一样毫无起伏地说出地址。黎承睿叹了口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不喜欢说话还是因为跟我不熟”

    林翊垂下头,小声说“没什么好说的啊。”

    黎承睿笑了,说“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林翊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可我不懂警察的工作啊。”

    黎承睿笑出了声,摇头说“我不只懂警察该做的事,我还懂很多别的,比如打球啊,打机啊,打麻将啊,哦,我还会打高尔夫。”

    “这些我都不会,”林翊平静地说。

    “那你会什么平时玩什么打机看动漫玩模型不要告诉我你还玩芭比娃娃。”黎承睿笑着问。

    林翊垂下头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女仔玩的东西的。”

    黎承睿忙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想笑你。”

    “我知道,”林翊说,“你不像其他人。”

    黎承睿笑了,又皱眉问,“你指的,是刚刚欺负你的那些”

    “嗯,”林翊简单地说,“他们不喜欢我。说我是林。”

    “林”黎承睿顿了顿,忽然领悟到这是在骂林翊是娘娘腔,他注视着男孩美好精细的侧脸,脱口而出说“下回有哪个这么说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们。”

    林翊转过头看他,那双美丽的眼睛像在研读报纸上的重要新闻,然后他摇摇头,一本正经对黎承睿说“黎sir,你不能滥用职权的。而且妈咪说过,打人不好的。”

    黎承睿手下一滑,差点把车开出道。

    警局离林翊所在的公屋大楼并不远,开车不一会就到。黎承睿把车在楼下停好,忽然很舍不得就这么跟林翊分别,他的脑子飞快转过无数念头,每个念头都关于怎么死皮赖脸跟上楼去,可他一对上林翊单纯的脸,这些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正想着的时候,少年已经下了车,仔细背好书包,对他鞠了一躬说“谢谢你,黎sir,唔,再见。”

    黎承睿万分不愿说出这两个字,但事到如今只好跟着下了车,吁出一口长气说“好,那自己小心点。”

    “哦。”林翊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走,忽然眼睛一亮,提高声量从他后面喊了句“妈咪。”

    黎承睿转过头,发现身后走来一个拎着超市塑料袋的中年妇女,身材有些微胖。黎承睿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林翊已经从他身边蹬蹬跑过去,乖巧地接过母亲手里的塑料袋,他虽然还是表情木然,但黎承睿看着,不知为何就想起摇尾巴讨好主人的小狗。

    到底是个孩子,黎承睿不禁微笑了。

    “林翊,你脸上怎么回事跟人打架”林翊的母亲责问道。

    “没。”林翊回答。

    “那就是被欺负咯哪帮死仔欺负你告诉你们班导没岂有此理啊,”林师奶停下来仔细端详儿子的脸,随后不满地骂道,“你也真是,没鬼用的,打不过不懂跑啊,就傻愣愣站着给人打”

    “他们有四个。”林翊有些惭愧,垂下了头。

    “总之就是你没用,跟你死鬼老窦一样,真是的,老师呢,你那些同学呢整间学校的人都看着你被打”林师奶暴躁地骂开了,“为什么他们不去打别人要打你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惹不起那帮人就要懂得躲开,你做了些什么啊”

    黎承睿总算知道林翊的木讷是怎么来的了,有这么强势的母亲,他不懦弱窝囊才怪。黎承睿看不下去,过去笑了笑说“这位太太,别发火先,翊仔没错的,是学校的不良少年欺负他,不关他的事。”

    “你又是哪位啊”林师奶没好气地问。

    “妈咪,”林翊小声地说,“这是黎sir,是他帮了我,还送我回来。”

    黎承睿笑笑说“我是新界北警署的督察黎承睿,林太你好。”

    林师奶脸上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市民见到公权者的轻微畏惧和难以置信,她愣了愣才点头回说“哦哦,是黎sir啊,不好意思啊,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啊。”

    “不用客气,为市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不过林太,你儿子真的很乖,”黎承睿又补充说,“他不是惹是生非那种孩子,这次的事,大概是那些不良学生看他不顺眼,对吗翊仔”

    林翊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么默不作声反而令黎承睿更加心疼,他担心自己一走,林翊的母亲又要责骂他,忙加多一句说“翊仔跟着我去录口供弄到现在都没吃饭呢,他是个守法的好市民,我还得谢谢他的配合。”

    他这么一说,林师奶立即关切地问儿子“还没吃饭啊,肚子饿不饿”

    林翊茫然地摇摇头。

    林师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整天这么呆,都不知道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多少,跟人家黎sir说谢谢了没有啊”

    林翊嘴唇动了动,微微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林师奶的脸色好看了点,转身对黎承睿说,“不好意思啊黎sir,这孩子太不懂事,让你见笑了。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今天太晚了也不方便,但不知改天你能不能赏脸跟我们喝个茶,让我们好好谢你”

    “好啊。”黎承睿爽快地答应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当交个朋友吧,翊仔这么乖的后生仔现在也难见到了。”

    “呵呵,”林师奶笑了起来说,“这孩子虽然从小没鬼用,读书也不厉害,可胜在够听话,也懂得孝顺大人,哎,好了不说这些,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留个电话,我今天没买菜,也不敢留你吃饭,改天你一定要赏脸”

    “一定一定。”黎承睿笑着报上自己的号码,说“那我不打扰了,你们上去吧,翊仔,再见。”

    “快跟黎sir说再见啊。”林师奶暗暗推了林翊一下。

    林翊像如梦初醒似的说“哦,呃,黎sir再见。”

    “再见,回去记得上点药。”黎承睿指指嘴角,又冲他笑了笑,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到车上。

    他把车缓缓开远了,却还能看见那母子二人站着目送他离开。他心里充满着一种新奇的兴奋和喜悦,知道今天开了个好头,让他有机会能真正开始接触这个男孩。这么看来,还真是要好好感谢那几个不良少年,黎承睿眉开眼笑,心情极好地想着,也许该私人给那个被自己踹伤的男孩送点医药费慰问一下

    他还没想完,电话忽然响了。

    黎承睿戴上耳机按下通话键,沉声说“喂,是我。”

    “阿头,有猛料。”阿sa的声音传来,“案发现场找到了,是后海湾的一艘旧船。”

    黎承睿精神一振,说“把具体方位发到我手机上,你带同事过去先,我马上到。”

    5、第 5 章

    这是一艘相当老旧的渔船,连船号和船名都掉漆都几乎看不清,黎承睿踏上甲板的时候甚至感觉脚底嘎子作响,似乎木板会不堪重负,顷刻碎裂。

    船舱里异乎寻常的空旷,肉眼所见什么也没有,但在鲁米诺试剂的作用下,可以发现墙壁上、地板上存在大量的斑斑血迹,若这些血迹都属于同一个人的话,这个流血量表明此人一定不可能还活着。

    黎承睿皱着眉头看着鉴证科的专家并同事在那忙碌,白炙灯几乎将每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阿sa在他身边向他做简要汇报,死者陈子南的鞋底微粒化验出除了海沙还有少量铁锈,且他尸体的残余组织上发现有小鱼钩钩破的痕迹,经过比对,这是刺钓渔船上常见的东西。将死亡时间与抛尸时间一结合,能在这个时间段内完成距离的避风塘,最近的便是后海湾。

    根据避风塘的其他船主反应,案发当天,这首渔船上曾经亮过灯,也听见狗吠声。

    “船主已经找到了,程海峰,现年六十二岁,是个老渔民,这艘船据他说今年就没出过海,放在这等着政府回收他的渔船拍照后卖掉。”阿sa对黎承睿补充说,“案发当晚,他跟女儿一家去喝喜酒,现场有两三百人可以为他作证。”

    黎承睿沉吟片刻问“人带了没”

    “带来了,那边有手足在同他做口供。”

    “带我过去。”黎承睿吩咐道。

    阿sa将黎承睿带到船舱后,那里周敏筠正为程海峰录口供。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皮肤黝黑,长相普通,身材矮小但却壮实,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据介绍,她是程海峰的长女。黎承睿走过去的时候,正见到程海峰扯着周敏筠的胳膊中气十足地说“我做人几十年都清清白白,早些年我出海,就是捞多一筐鱼都要去庙里酬神,不是我的,就算是块金,掉地上我都捡起来想办法还给人家,我绝对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头上三尺有神明,漫天神佛都有眼看的,我要是有一点德行亏欠,出海一阵大风就能被搞定,哪里容得下我活到这么大岁数啊警察小姐,你一定要明察啊”

    周敏筠有些不耐,却还是好声好气应酬他说“知道了阿伯,我们会秉公处理,放心啦。”

    “夭寿哦,是哪个恶人在我的旧船上做这种缺德事,”程海峰眼圈发红,絮絮叨叨地说,“这条船养活我们全家,送我两个仔上大学,让我女儿风光大嫁,如今老了跟我似的退了休,有人跟我谈买它,我还舍不得”

    黎承睿站过去,淡淡地问“这样的旧船都有人买”

    “怎么没有”程海峰瞪圆眼睛,“它看着旧,里头机器都是好的,年年我都有替它花维修费的,外面上下漆,船舱再装修一下就跟新的一样了”

    “老窦啊,”他的长女在一旁嫌恶地皱眉,低声说,“人家阿sir又没问你这些,快点答完好回去,这里死了人的,很晦气好不好。”

    周敏筠立正喊了一声“黎sir。”

    黎承睿点点头,看了看程海峰说“你说谁买你的船”

    程海峰为难地说“这个”

    “阿伯,你的船上出了谋杀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严重性,”黎承睿板着脸说,“现在你就是头号嫌疑人,除非你配合警方早日抓出真凶。”

    程海峰还没说话,他的长女已经惊叫起来“老窦啊,头号嫌疑人吔,你当开玩笑的吗快跟阿sir说谁要买你的船,说完了我们好早回去,david还在兽医那等着我去接呢”

    程海峰怒道“整日就只记着你那条狗,那是畜生不是人一点情谊都不讲,你真是”

    黎承睿打断他,微微笑着问“阿伯,你还是告诉我吧,谁对你的船有兴趣”

    程海峰犹豫了一会,才说“其实就是我的老友老黄,他想买下来给他儿子当谋条出路,阿sir,老黄一家人我认识了几十年,都是正经人家,不会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黎承睿让周敏筠记下该人的姓名,点头说“谢谢,有需要我会再找你。”

    他跟周敏筠使了下眼色,周敏筠微笑上前对那父女二人说“谢谢你们合作,两位请跟我来,签个名就可以走了。”

    黎承睿目送周敏筠与那二人走远,回头对身边的阿sa问“你觉得怎样”

    “这个凶手很狡猾。”

    “除此之外呢”

    “不是冲动型犯罪,应该是谋划许久的,”阿sa说,“大概连选择这里实施犯罪,都经过他的慎重考虑。”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显然是蓄意的,一定要陈子南死。”

    “没错。”

    “但为什么是陈子南呢”黎承睿思考着自言自语问,“他只是个中学教师,长相也很普通,收入一般,没有欠债,平时也没听说跟谁结怨,朋友夸他是老好人,太太说他是好先生,连学生都赞他一句和蔼不乱骂人,这样一个人,到底有什么落入凶手的法眼难道这只是随机的选择被害人”

    “我猜不出。”阿sa老老实实地说,“阿头,你不是经常说证据决定推测么在进一步证据出来前,我想我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黎承睿笑了,拍拍他的肩说“你看到这个船舱没有”

    “看到了。”

    “什么感觉”

    阿sa思考了一下说“很空,很干净。”

    “简直干净得不正常,所有的角落都像被人好好打扫过。”黎承睿笑了笑说,“我猜,凶手在弄死陈子南后,一定很用心地清洗过这里。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不想给警方留下线索”

    “有可能,”黎承睿摇头,想了想说,“但我却感觉,这个凶手这么做与其说消灭证据,不如说,他不能忍受一间屋子溅满血迹,污秽肮脏,他就像是个有洁癖的人。”

    “洁癖可是陈子南的死法很血腥啊,被狗活活地一片肉一片肉撕扯下来,这个人没准就在一旁欣赏观看。如果他有洁癖,为什么能忍受一个人死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那样收拾起来岂非很麻烦”阿sa皱眉说,“我觉得挺矛盾的。”

    黎承睿沉默不语。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或者,在他眼里陈子南就像一个污渍,需要狠狠洗刷掉呢”

    他们俩同时回头,却看见黄品锡一脸痞笑,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黎承睿笑了,过去照他肩膀来了一拳,说“不是放了你假么”

    “我事业心重,没办法,送女儿到机场后又转回来了。”黄品锡笑嘻嘻地回了他一拳,问,“这就是现场了”

    “嗯,”黎承睿有了经验丰富的老友兼下属回来,心情极为愉悦,他拉着黄品锡到血迹处说,“我估计被害人就是在这里被狗咬死。”

    “好大一摊血。”黄品锡蹲下来,拿过探照血迹的电筒,仔细看了看地面,自言自语说。

    “可不是。”黎承睿也蹲了下去,皱眉道“血迹从墙上一直留到甲板,难道陈子南被吊起来过可为什么血迹只溅到这”

    黄品锡问“阿睿,陈子南的尸体被发现时不是双臂张开么”

    黎承睿眼前一亮,立即顺着血迹往墙壁上找,自言自语“被那样起来的话,这里就必须有个支架或钉子找到了。”

    他站起来,指着墙壁上一处微不可见的擦痕,说“这里曾经竖起一个支架,陈子南是坐着或跪着被绑在这被狗咬死。他双臂张开,感觉就像受刑,哎,这种受刑姿势我怎么觉得这么熟”

    “二战前日军枪决本部军人及叛国者就是这样,”黄品锡淡淡地说,“弄一个矮十字架树在地面上,命受刑者跪下,绊住起双手,要不要蒙上眼睛我不记得了,然后执行枪决。”

    阿sa佩服地说“品叔你行啊,这你都知道。”

    黄品锡笑嘻嘻地拍他的肩膀说“那当然,你品叔我是什么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遁术无一不精”

    “行了吧,这不是前几日电视上播过的美国国家地理频道做的纪录片吗,”黎承睿瞪了他一眼,“我也看了,我说怎么那样眼熟。”

    黄品锡厚脸皮,无所谓地摸摸鼻子,说“那也证明我好学上进,终身学习。”

    “去去,是陪你女儿看的吧”黎承睿揭穿他说,“就你,要不是陪女儿,宁愿看粤语长片都不会看这些。”

    黄品锡嘻嘻哈哈地问“那你呢督察大人你是陪阿珊看的吧你呀,迟早也是个老婆奴。”

    黎承睿笑容一僵,随即岔开话题说“可这也不能说明凶手恰好就看了那集电视,因为整个杀人事件是策划良久的,最终受刑方式的选择一定具备强烈的象征意味,是整个杀人仪式的升华,凶手不可能因为随机地观看了一个电视节目就下这个决定。”

    黄品锡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点头说“没错。”

    “十字架在基督受难之前,并不是神圣的象征,相反它是处决死刑犯的刑具。在波斯帝国、大马士革王国、迦太基、古罗马都广为流行,”黎承睿站了起来,拍拍手微笑说“因此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受过教育,智商高,有洁癖,可能生活上很自律,可能兼具信仰的人。”

    “还有,他具备一定的外科常识。”黄品源眯了眼说,“你们别忘了,凶手在陈子南声带上划的那一刀,一般人做不到这点。”

    黎承睿笑了,拍拍黄品源的肩膀说“你明天去查查那个想买船的人。”

    黄品源点点头。

    黎承睿转头对阿sa说“你去追一下信义会这条线,有信仰的人,可能是有天主教背景。如果有又受过医学训练的,立即报告我”

    “yessir。”阿sa立正说。

    “辛苦大家了。”黎承睿朝在场的警员点点头,正要说两句客气话,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黎承睿接过,说“喂”

    “阿睿,”电话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忙啊”

    黎承睿瞥了眼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走出船舱,温和说“珊,怎么了”

    “没事,你要在忙我先挂了,等会再打也一样。”

    黎承睿看着远处的渔火,忽然觉得对未婚妻涌上一阵愧疚,他哑声说“差不多忙完了,有事你说。”

    “哦,”对方笑了说,“过几天你有空吗我想去医院做检查,你陪我。”

    “检查你怎么啦”

    “不是,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我妈咪的意思是,我们俩在结婚前最好都做个详细的检查,有些事,也好心里有底。”

    黎承睿闭上眼,又睁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好。”

    电话那端的未婚妻一下高兴了,扬着声音说“那就约下周四好吗我先预约。”

    “嗯。”黎承睿答应了,随后说,“珊,其实检查这种事,并不重要。”

    对方沉默了一下,随后柔声说“我知道无论什么结果你都不介意,放心,我同样也不会介意你。”

    “嗯。”黎承睿勾起嘴角,说,“那你早点睡。”

    “好,bye。”

    6、第 6 章

    黎承睿没想到,只隔了三天,他就接到林翊的电话。

    电话打来时他正在指示组内的探员配合扫毒组做一次大的行动,起因是他们的线人爆料说最近会有毒贩与帮会交易毒品,像这样的跨组合作经常发生,两组同事彼此也很熟稔,无需客套。指挥这次行动的主角是扫毒组,黎承睿不便去争功,只做配合即可。

    这天,他手头也接到新案子,新村那有户外来员工发生家庭惨案,丈夫与妻子发生口角后不慎将妻子推下楼,摔成脑部重创,性命垂危。这样的案子最容易被媒体捕风捉影,写成煽情伦理惨剧,所以办案的警员不仅要工作,还得防止媒体擅闯乱拍乱写,即便有当地警局通力合作,黎承睿还是忙得焦头烂额。

    因此,当他的电话响起时,他还以为是手下又出什么状况,大声吼说“怎样有事快讲”

    电话那端却沉默了,黎承睿怒道“别以为不出声我就查不出你是谁,再不出声信不信我告你妨碍公务”

    那边这时才迟疑着有少年的声音,柔软而呆板,似乎受到惊吓,小小声地说“喂,黎,黎sir吗”

    黎承睿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似乎有种强烈的电流飞窜全身,心跳莫名其妙加快,他足足呆了五秒钟,才说了声“喂,我,我是黎承睿。”

    “黎sir,对不起啊,我是林翊,嗯,就是,就是你前几日帮过的那个,玛丽诺教会中学,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黎承睿有些急促,开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声音发颤,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平复心情,说“我当然记得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时候给我电话”

    林翊似乎有些奇怪,平板地反驳他说“你说过可以给你打电话的。”

    “嗯对,我说过,”黎承睿笑了,柔声说,“你随时可以给我打,有事没事都没关系,我那么说只是担心你又遇到什么问题。”

    “嗯。”林翊似乎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随后补充说,“没有遇到问题。”

    黎承睿笑容加深,说“那就好,这几天都有按时放学回家吗”

    “有。”

    “那帮小子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没有。”林翊乖乖地说,“同学都说我有警官罩着。”

    “哈哈哈,”黎承睿愉快地笑出声来,“他们没说错,过几日我去接你放学,开警车去,我看谁敢再欺负你。”

    “不用的。”林翊老实地说。

    “为什么”

    “会被人笑。”林翊想了想说,“而且妈咪会骂。”

    “妈咪经常骂你吗”黎承睿泛上心疼,瞪了一眼看笑话的两名同事,转身走到办公室的角落,捂着话筒柔声问,“是不是妈咪平时不太关心你”

    “不会。”林翊认真地说,“妈咪也是人一个,她要忙赚钱养家。”

    “你真是乖仔。”黎承睿有些心痒,似乎又看到少年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恨不得伸出手去将他好好圈入怀里。

    “妈咪让我给你打电话。”

    黎承睿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问“哦什么事”

    林翊停顿了一会,才小声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妈咪说请你去茶楼喝茶。”

    黎承睿耐心地问“那你呢你喜欢去茶楼喝茶吗”

    林翊诚实地说“不喜欢。”

    “那你喜欢去哪”

    “不知道。”林翊说,“我很少出街吃饭。”

    “那这样,”黎承睿飞快地替他做了决定,“下个礼拜六我们陪你妈咪去喝早茶,然后你陪我去书店买点书怎么样”

    “可是我不用买书。”

    “参考书总不嫌多吧,你不是也快参加aeve的会考吗有没有信心申u啊”

    他这么说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林翊却认认真真地回答他“我申请不到的,我成绩不好,妈咪说如果不行就跟舅父借钱送我去外国。但我不想妈咪欠债,如果申请不到大学学位,我就出来做事了。”

    他的口气仍然很呆板,但这是他第一次对黎承睿讲这么多的话,这些话甚至也未必是要对黎承睿说,大概它们在少年心中盘旋了许久,说出来只是自然而然的行为而已。

    黎承睿却感到一时语塞,他忽然有种很微妙的酸楚感,他知道这个孩子很木讷,反应迟钝,还有些自闭,可他却偏偏长得好,如果过早踏入社会,这个大都市会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教一个孩子如何去贪慕虚荣,直到那些欲望腐蚀掉他的身体和灵魂。黎承睿完全能预料林翊会遇到多少龌龊和风险。

    换个环境,像林翊这样的孩子,又乖又孝顺,父母但凡条件好点,只怕都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可林翊没那么好的出身。

    “不要担心那些,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黎承睿声音有些沙哑,他其实在这一瞬间很想说让我帮你,在这个时刻,他忽然很想陪着心爱的男孩长大,就像精心照料一株名贵的花木,将这个过程中一直匮乏的阳光和雨露都给它,让那个男孩恰如其分地成长,给他介于父兄与爱人之间的教导和呵护。

    但是他不能。

    挂了电话后,这件事令他牵肠挂肚。

    他上网查了一下自己的财务状况,发现自己的存款并不是不够资助林翊上大学,但只是那样还不够。

    他还有双亲在世,还有自己该尽的责任和义务。现在做督察薪金福利等虽然不低,可如果有个男孩要养,如果你还想给他好点的生活,则肩上的担子突然便得重了起来。

    尽管沉重,但黎承睿又有挥之不去的甜蜜感,他想,如果能将那个男孩圈养起来就好了,像养只可爱的小动物那样,只能他一个人看着,只能他一个触摸,这种美好,单单幻想,就能令人幸福到浑身颤栗。

    虽然这个欲望因为龌龊而无法跟任何人说,恐怕有生之年也注定只能深埋心底,但黎承睿就是压抑不了,他渴望贴近男孩的生活,哪怕只是看着,只是作为一个知心的兄长,值得信赖的大朋友那样陪伴男孩,也是好的。

    “所以,还是得早日升为高级督察才行。”黎承睿叹了口气,撸了撸脸,对自己说。

    另一方面,尽管警方不乐意事态扩大,但新界公屋再度发生伦理惨剧还是引发社会上的广泛关注,它不仅是一个家庭案件,其中还折射出新移民给这个城市带来的一系列问题。警方一方面要处理案件,另一方面也要给广大市民吃一颗定心丸,因为处理不慎,就很容易被戴上歧视新移民的大帽子,继而激化各种矛盾。

    因此警署这边亟需一个外表亲切,言谈具有说服力的资深警员去配合媒体做访谈,上层思来想去,就将黎承睿推了出来。

    “程长官,我不去,”黎承睿闯进上司的办公室,直截了当地说,“我又不是演员,为什么要我去唱大戏”

    警司程锦荣跟他父亲是旧识,私下里对黎承睿也不说客套话,对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关了门先,大呼小叫什么想让下面那些小的有样学样”

    黎承睿只得转身关了他办公室的门,回来软了口气说“unce,我真的不想去,抛头露面这种事不适合我的,换别人去啦。”

    “你当我是特首啊想怎样就怎样”程锦荣说,“臭小子,别废话了,开弓没有回头箭,itsanorder,明白了吗”

    黎承睿无奈之下,不得不站直了身子说“yessir。”

    程锦荣这才笑了,安慰他说“你看看平时上电视的,警司级别以下有几个这是上头对你的信任,花点精力,当它是个任务,完成得体面漂亮,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了吧”

    黎承睿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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