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齐筱玉回答的倒是很爽快。挑战吗你要挑战的人两天后将不会再出现在教室里了。
甄月飘走了。洛可可低声说“甄月最近很努力呢。你也得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这样可以忘记一些不好的事情。”
“恩。”她闷声回答。
一天后的傍晚,她趁班里没人的时候拿走了自己和怀杨桌子里的所有物品,她要彻底清除这两个人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
又过了一天,所有同学都知道她休学了,似乎是因为健康原因。齐筱玉这个名字成为了历史。
再过了两天,二次模拟考的成绩很快出来了,甄月考了第四名,而洛可可是第一。
那个夏天幽幽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了不错的去处。只有齐筱玉跪在怀杨的坟墓前,手捧着他最喜欢的红白相间的液体,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活着,要活着,因为一定要把那件事情做成。
眼泪的秘密
riviera,中午的天空晴朗而蔚蓝,两个坐在窗边的人却都无心看那方万里无云的碧空。
齐筱玉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难道是kgb组织的真相说实在的,我还真是不感兴趣。国际形势对我来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逢小山叹了口气,一脸的怜惜,说道“你知道桂姨的丈夫得的是什么病吗”
她皱了皱眉,说道“脑部血管梗塞导致的全身瘫痪。”
“恩。”他点了点头,“为他治病的钱都是你出的吧其实当我得知这件事情后就打算出钱为他治疗了,那时候桂姨就告诉我说怀杨的女朋友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那时就很想见见你。”
“哼。”她的笑容忽然变冷,“为什么突然说怀杨父母的事情。”
“你知道怀杨的父亲还有别的疾病吗”
她疑惑地问“什么”
“这个是桂姨告诉我的,怀杨爸爸是先天输精管发育不良。”他又要了一杯苏打水,平静地喝了一口。
“那是什么病”她脑子里一团雾水。
“也就是俗称的不育。怀杨爸爸是不能生孩子的,明白了吗”
她张大了嘴,一脸惊异地看着他,似乎在问,那怀杨是怎么出生的
他抿着嘴,似乎在揣度着该怎么阐述他决定要讲出的事实。他又叹了口气,眼神坚定地说“我在湿地公园第一次见到怀杨的时候就觉得和他很投缘,后来我们就经常联络。有一次和他出去喝酒,我无意间发现他有一块很漂亮的银色手表。”
“银色手表是坏掉的指针都不走的,却总被他带在身上那个”她焦急地问道。
“是的。我问他为什么那么珍爱这块表。他说桂姨告诉他这东西很重要,一定要珍惜。”他大口地喝着水,因为他有点承受不住齐筱玉炙热的目光,“有一次胖嫂大扫除,收拾出了一些被放在边边角角的小盒子。我在一个盒子里竟然发现了一个和怀杨那块很像的腕表,只是大了一个号,看来那很可能是一对情侣表。我在盒子里的那块表的后背发现了爸爸的名字。我问爸爸那表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肯说。胖嫂偷偷告诉我那是他和妈妈结婚之前一同买的。后来我再见到怀杨,就很仔细地观察他的表,竟发现那表的背面本来也是刻着字的,却不知为什么已被人用尖锐的器具给划掉了。我向怀杨借来看,借口说在收集各种表,我把那银色的手表带回家用放大镜看了很久,终于在那些斜线中发现了我母亲的名字。”
“你你母亲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你母亲的表在怀杨那里为什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关于怀杨的事情总是让她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他告诉自己要平静,既然已经决定告诉她这个事实,于是他尽力平静地说“我发现胖嫂其实知道很多关于母亲的事,我就偷偷地去问胖嫂我母亲的初恋情人究竟是谁。胖嫂说不知道,但她清楚地听到母亲在睡梦中经常喊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姓怀,那个人的名字和怀杨的父亲只差一个字。胖嫂说我母亲和这个人是因为误会分开的,后来母亲遵从父母的意愿嫁给了我父亲,可是心里一直忘不了这个人。”他注意着她脸上的阴晴起伏,他知道齐筱玉是何等的聪明,他知道齐筱玉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后来有一天,趁怀杨上学的时候我去了他家,和桂姨谈了很久,她那时候才知道我究竟是谁。她禁不住我一遍又一遍的追问,不得不告诉我真相。其实怀杨并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我母亲临死前托付给他们的。”
“你母亲临死前”她双手握着那杯冰块早已化掉的辛德瑞拉,疲惫地眨着眼。怀杨,怀杨,原来你的亲生母亲早就死了。
“我母亲生下怀杨后就去世了,那是她离开我和父亲的第五年,她那时已与她的初恋情人结婚,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怀杨的亲生父亲因为车祸去世了。我的母亲忍受着悲痛把孩子生了下来,却没有挺住。后来怀杨就一直由他没有子女的叔父一家照顾着,他的叔父也就是那个一直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
“他怀杨他知不知道其实他不是桂姨亲生的”齐筱玉紧皱着双眉问道。
“知道。”他似乎很无奈,“我去找桂姨的当天晚上,她就按耐不住把真相告诉了怀杨。从那以后,怀杨便再也不和我来往了。”
“为什么你是你是他的哥哥啊。”齐筱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始终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直到多年以后收到他的一封信。”他的眼睛竟然有些红润,齐筱玉从来没见过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哭泣的样子。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叠了几叠的信纸,递给了她,“这封信三个月前才到我手中。怀杨去世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这封信的日期是他去世的前一天。他把信寄到了我就读研究生的大学里,可那时候我刚好出国读书了,此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去那所学校。今年春天,我又一次遇到了那所大学的一位老师,聊起来他才想起还曾为我保留过一些信件,才转交给了我,那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后不久。在我没有收到这封信的日子里,我隔了很久才得知了怀杨的死讯,当我回国找到桂姨的时候,她告诉我怀杨是被人殴打致死的,打人的人已经受到了法律制裁。于是,我决定一心一意地照顾他的养父母。可是当我读了这封信,我才发现怀杨希望我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她用颤抖的手接过了轻似羽毛的信纸,却感到心里无比沉重,她将那张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迹,她压抑着心中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开始无声地阅读。
“哥哥,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你。请原谅我不接听你的电话。因为我不知该怎样面对你。
当妈妈,请允许我继续这样称呼我的叔母,因为她毕竟是把我养育成人的恩人,当她把我的身世哭诉给我听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的亲生母亲原来另有其人,她抛弃了以前的家庭,抛弃了一切,和我的亲生父亲走到了一起,还孕育了我。我当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她抛弃了你,我亲爱的哥哥。我们相识以后,便自然地成为了朋友,你曾向我倾诉过被母亲抛弃的苦闷,我甚至能听出你的话语里对母亲深深的憎恶。当我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和母亲同样是值得你憎恶的,我就是母亲抛弃你之后产生的恶果。哥哥,每当你拨打我的手机的时候,我看着手机一闪一闪却不敢接听,我不知道你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是会继续像以前一样对待我,还是会开始恨我。总之,我真的不能面对你。
可是,我不得不给你写信,因为我的身边已没有能够求助的人了。我恳求你,哥哥,我需要帮助。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我的生命也许在未知的某一点就会中断了。我不害怕死亡,但我害怕其他的事情。三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和你相处的时候曾经给你讲述过很多我和她的故事,她是个坚强的人,但我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会给她带来很大的打击,我更害怕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哥哥,请你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回来帮我。请你帮我保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更不要让她被自己伤害
弟弟
怀杨”
信并不长,但读完它对于齐筱玉来说却仿佛用了一万年。她的泪打湿了薄薄的信纸,当她看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已经浑身颤抖了。她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轻声说“也就是说,怀杨知道自己会死”
“恩。”逢小山的眼圈是红的,“我看过信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找人做了详细的调查。结果我得到了和你所知的一模一样的真相。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你做的每一件事情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希望你再继续走下去。因为你很可能被自己伤害。我读过信后,便在心中暗暗地许下承诺,我一定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她知道自己的眼妆已经花了,她知道睫毛膏此时一定已经晕染到了上脸颊的位置。她随意地抹了一把眼泪,冷笑着说“逢小山,你并不是个称职的哥哥。也许是上帝的安排吧,你这么晚才读到怀杨写的遗言。所以你能做的事情已经很少了,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
“你除了获悉那所谓的真相,就是声称要保护我。你知道你说的话都毫无意义吗因为我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因为要做那件事情我才活了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为爱情付出一切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的偏执。可是我就是我,我是不能改变的存在,怀杨没有改变我,你更不能”她的声音冷酷得没有一点温度,她的脸庞上除了憔悴还有愤怒。
逢小山紧咬着嘴唇,凝视着对面的女孩,他深深地叹气,说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有用。我一直想要让你把生活带回到正常的轨道,你却越走越远。我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因为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你。”他的声音很真诚,他的眼里闪着恳切的光。
可是她却似乎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说道“不好意思,boss,我头疼不舒服,我要请假回家。”说完,转身便走。
逢小山一边站起身,一边掏出钱来放在桌上,他冲到齐筱玉身边拉着她的手臂,轻声说“让我送你回去吧。”
她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说道“不用了,boss,你下午还有很重要的会议,十五分钟以后就要开始了。”她没有直视他的目光,径自离开了。
他没有追出去,因为他不知道追出去以后要和她说什么。
她不希望他追上来,她加快步伐只为了尽快到一个没有逢小山的世界,她对自己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是怀杨。
她终于到了室外,在明媚的阳光下,她脱妆的脸显得尤为引人注目。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却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早已被撕碎的心正在沉向更深的海洋。沉下去吧沉下去吧,最好永远都不要浮上来。被海水泡过的心是绝对不会再感受到爱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似乎感觉到了呢
空镜子
杲杲日出的时候,她还在床上昏睡着。夜里很晚才能睡着,上午很晚才能清醒。她辞去工作以后,基本上每天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她在任何人眼里都不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所以有没有工作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
她起床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可乐,倒在透明的大玻璃杯里,看着气泡跳跃着,她像是看到了生命体一样。她大口地喝下棕黑色的液体,顿时觉得有了点精神。她坐在梳妆台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大脑中始终萦绕着那天中午逢小山对她说的话。
她从左边第二格抽屉里取出那面银质手柄镜,回忆起小屋里的流浪者曾经说过的话,“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不是适合你的镜子。”她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她看到镜子里的逢小山是怀杨的模样。因为逢小山就是怀杨,逢小山是怀杨临死前托付其照顾自己的天使。可是天使也不能打乱她的计划。
她收拾了一下,顶着中午的太阳出门去了。她涂了厚厚的防晒霜,还是觉得脸上被晒得火辣火辣的。
她溜达了几个街区,在街角的一个小学门前发现一个卖的老伯,饶有兴趣地买了一个。她一边吃着一边走着,那种雪白的绵绵沙沙的食物在口中融化的时候,她仿佛回到了童年。她是一个对幼时记忆极为敏感的人,她甚至能回想起那年和甄月一起去水库游泳的路上,她们买了两个,两人一边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