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看到了血。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绸手帕,想要包扎她的手。
“不是手,是脚丫子。”她又笑起来,轻轻抬起左脚,她看到那手帕的时候确实很难不笑出来,“那个那个是你的专用餐巾吗
他向前挪动着,一边给她的脚做包扎,一边微笑着说“是啊,我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这个餐巾,因为我吃饭的时候容易撒的满身都是。”
“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她哼了一声,“那明明是香奈儿的限量丝质手帕,而且是女用的。你是个有怪癖的有钱人。”
他笑得更大声了,说道“你说对了。”
她脚上被绑上了好看的蝴蝶结,她看着坐在她脚边正望着她的et,说道“你很想知道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是吗”
“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的话。”
“很遗憾哦,目前为止,我不愿意。”她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向着玻璃大门走去。订婚仪式就要开始了。
逢小山摇了摇头,跟在她的身后,也回到了派对现场。
幽紫色的蛋糕39层蛋糕被一对订婚的新人切开,在场的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甄月在水银灯光下显得更加雍容华贵,她就像一朵牡丹,盛开在对于她最为重要的一夜。她两颊的粉色是那样的艳丽,令在场的所有女人嫉妒,除了她的筱玉君。顾亚宁站在她的身边,以一种孤傲的姿态俯视着所有人。他个子不高,175还不到,属于瘦削的身形,下巴很尖,眼睛很小,看上去就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他出生在草原上,但很小就离开家开始独自闯天下了,他从未提到过父母兄弟之类的人,就像一株四处飘荡的无根野草。他和甄月的相遇颇具传奇性,据说是在新西兰的一座农场里,并且是最为浪漫的一见钟情。那之后四个月两人便就闪电订婚了。还有一个秘密只有这对情侣和齐筱玉知道,就是甄月已经怀孕了。
齐筱玉接过蛋糕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她看到食物的时候总是很欢愉的。她舔了一口紫色的香滑奶油,惬意地吮吸着。逢小山站在她身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他不喜欢甜食。他思索了一会儿,小声问道“我有一种感觉,你是不是并不太喜欢订婚仪式的男女主角”
“那女孩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没有使用“最好”这个修饰词,因为她的好朋友排行榜里的第一永远是心静如水的洛可可。她舔了手指一口,似乎鲜奶奶油的味道令她很满足。她没有看旁边的男人,冷漠的视线却落在远处正与人捧杯的顾亚宁身上,说道“要说不喜欢,大概是因为我不太喜欢那个人吧。
他笑了笑说道“我真搞不懂你。有时候你说话很像网络上90后的小孩子,有时候却又突然深沉起来。”
“因为我人格分裂撒,我的身体里藏着两种生物。”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声音飘飘的,像幽灵。
他继续笑着,笑得很迷茫,他开始察觉到也许相隔七岁真的隔着一个代沟。
“逢小山,你上次和我见面之后没有向我要手机号,是不是因为你早就发现了我身上的n个缺点,并断定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她突然如此直接的发问。
“妻子”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太为陌生,从这个女孩口中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他甚至感到害怕,他回答道“其实,我没有认真思考过。而且我也没有发现你什么缺点。手机号的问题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叔叔已经把你的号码告诉我了。我并不是不打算和你联系的。”
“相亲这种方式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也许吧。”他不置可否地回答着,把手中的蛋糕递了过去,说道“我不爱吃蛋糕的,你要是喜欢就给你吧。”
她欣然接受。
“可是”他忽然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过你的爱好之一是减肥吗这么晚吃蛋糕不怕会胖吗”
“当然怕。”她任由奶油在口中融化,说道“其实想要不胖还是有办法的。”她伸出修长的手,“你看,这是什么”
“手。”他更加疑惑了。
“用手指刺激你的喉咙之后,你不希望身体吸收的东西就可以被吐出来了,非常简单方便。”她以为说完这些话对方的脸上会露出嫌恶和恐惧的神情。
他却没有表现出厌恶,只是皱着眉说道“但这个样子是不健康的。”
“也许吧。”她吃完蛋糕以后开始擦拭嘴角,说道“总之,谢谢你的蛋糕,我要走了。”
“还没到十一点呢,据说派对在十二点的时候还会在海滩上放烟火。”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声音很轻,充满了神秘感,她说“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我就会变成一只暹罗猫。这是巫婆的诅咒哦。”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白色手帕在她的脚上一摇一摇地远去。
他把手中酒杯中的液体喝光,打了个呵欠,决定不再想暹罗猫的事情,决定离开。忽然,一个男人出现在他身后,说道“请问,你是齐筱玉的朋友吗”
他转身,看到刚才为宴会女主角戴上戒指的男人,那个叫顾亚宁的男人。他很疑惑地说“是的,有什么事吗”
“那么,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顾亚宁语气冰冷,充满了刺探。
“只是朋友而已。”逢小山警觉地观察着对面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人,揣度着他的真实意图。
“齐筱玉是我未婚妻的好友。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不过看来你对她的了解还很少,我不得不提醒你,她是个非常庸俗傲慢的女人,你不要被她天真的外表骗了。”
这个人没头没尾的提醒令逢小山产生了更多的怀疑,他想起刚才齐筱玉说起的不喜欢顾亚宁的话,想起她看顾亚宁的鄙夷的眼神,他一向是个冷静沉稳的人,于是说道“我想,我会记得你善意的提醒的,谢谢。”说完,他转身走开了。
他走出宴会大厅,来到停车场,发动车子,准备回到宾馆好好休息一下。这个月他只有三天的休息时间,放松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充满压力的工作要开始了。在c城的这段奇遇让他觉得很有趣。但他必须回归现实生活了。当车子行驶在夜晚车辆稀少的道路上时,他不时向车外张望,夜色中的城市有种孤独的美感,他也差点沉寂其中。他发现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个女人的身影依靠在车身上。他的车子临近的时候,摇下了车窗,他惊奇地发现穿小旗袍的齐筱玉有气无力地倚在车边,呕吐。他迅速停车,走到女孩身边。
“你没事吧”
她看到他,眼睛有些睁不开,笑着说“果然还是吐了。”
他从她身上闻到了比二十分钟前更为浓重的酒味,他知道她不是催吐,而是饮酒过度的自然反应。他担心地问道“你住哪个宾馆,我送你过去吧。”
她从手袋里掏出宾馆卡,递了过去,脖颈以上甚至整个脸都红了,她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只能吞吞吐吐地回答着“好好吧谢谢。”
他朝她的车子里看去,看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安静地躺着一瓶龙舌兰。他只能叫人来把她的车子拖走,并把她扶到自己的车子上。他其实很讨厌女人身上有酒味,她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他的肩上,他甚至感觉到她的心里有些更沉重的情感。为何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要把自己浸泡在酒精里这是多么的荒谬可笑。他不能理解,也不愿意理解。
他把车窗打开,希望夜风能让她清醒一些。可惜,她已经沉沉的睡去。十二点已至。
镜中人
她醒来的时候是正午十二点,她感到头像是被数十根针扎了一样的刺痛。她不愿意睁开眼睛,但她隐隐地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她强迫自己在没有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坐起身来。脑袋轻飘飘的,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她穿上鞋子,走到洗漱间。镜中的自己还是穿着宴会上那身短旗袍,脸上的妆已经花了,头发也凌乱了。她一边刷牙一边回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宾馆的。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卡农的乐声。
她接起电话,满嘴泡泡,另一边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齐小姐,你醒了”
“你是那位”她的声音含混不清,而且十分不耐烦。
“我是逢小山,昨晚我们还愉快的聊天了,你不记得了”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
逢小山有代沟的et,原来是这个人。对了,昨天他确实是出现在甄月的派对上了。愉快的聊天,有吗我怎么记不清了。她说道“哦,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问问你睡的怎么样。昨晚送你回去的时候你酒醉的很厉害。不知道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她完全回忆不起是谁把她送回来的。从离开宴会到回到宾馆这段时间已经成了空白。齐筱玉很是迷惑,但对方既然已经打来电话,就为她的安然归来做了最好的解释,她嘴里的泡泡越来越多,声音更加含混不清地说“哦,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你等一下哈”她跑去漱口,口齿终于变得清晰了,她继续说道“是你送我回来的那太谢谢你了。”她忽然想到,想要把一个烂醉的女人弄上车,弄下车,弄上电梯,弄回房间,这一切都需要肢体接触。她再次审视着身上皱皱巴巴已经提到腰线以上的短旗袍裙,看着自己裸露的双腿,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用谢。”对方似乎很安心。
“那个那个”她吞吞吐吐地问道“你送我回来以后,回到自己所在的宾馆也已经很晚了哈”感觉上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她还是很想打探一下。
他感受到了她的顾虑,回答道“是啊,把你送回房间正好是十二点。我害怕看到你变成你说过的那种奇怪的猫,所以就赶快跑了。”
她会心地微笑,仿佛心情低沉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是的,四月三日已经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是要再次谢谢你。”
“那就再次不用谢咯。不过,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她竟然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通过电话之后,她继续洗漱。在这段不需要什么大脑思考的活动中,她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以前她从不接听相亲对象的电话的,显然这位逢小山是第一人。自从高中毕业后她就再也没有正式恋爱过。父母是那样的焦急,希望利用广泛的人脉为她在家世良好的亲朋之间挑选合适的对象,可是她每次见面不是自毁形象就是冰冷高傲,总之没有一次有一点点成功的迹象。连她自己都已经厌倦了,有时候她会想,随便找个人嫁了得了。不过是结婚而已。
洛可可的电话过一会儿也打来了,询问她回d城的时间。是时候该回去了,而且她本来也和isa定了下午的机票。
司徒扬从宿舍里匆匆地跑出来,她从小尤的哥们那里得知他晚上不参加演出了。小尤对于演出的事情是很热衷的,如果不是因为重要的事他一定不会推脱的。女人的直觉刺得她的五脏六肺都隐隐作痛,她怀疑小尤又是去找那个齐筱玉,所以她必须要找到他,质问他。小尤俨然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已经成为她血液里的白细胞,永远无法剥离。
此刻的尤殊波疲于按掉从同一个号码拨来的电话,他知道司徒扬一定会拼命地打来,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对她说什么,因为,他不需要对她说什么。
飞机正点降落,他在抵达出口见到了齐筱玉和isa。isa看到他的时候只是会心一笑,便推着自己的行李先行走开了。
“怎么那么好来接我”齐筱玉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个贴身小拎包,她一身轻快地走向那孩子。
“c城的海感觉好吗”他微笑着问道。
“还好,水倒是蛮清澈的。不过我更喜欢在游泳池里游泳。想去一次海边要走的路程实在是太远了。”
“我最不喜欢游泳了。”
她看着他薄薄的嘴唇,白白净净的脸蛋,笑着说“你这样的孱弱美少年形象,什么运动都不适合做,只适合弹琴。”
“带你去个地方。”尤殊波的声音充满了兴奋,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市区里一个小平房聚集的地方。曲曲折折凹凸不平的道路显示着这片区域的残破。眼前的景象并不影响齐筱玉的兴致,她知道他觉得有趣的地方一定是真的有趣。他们穿越几栋砖瓦房,来到一个小木屋的门前。
“我的一个姑婆曾经住在这里。”尤殊波的声音像是在讲鬼故事。
“恩,继续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