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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鸡毛蒜皮 第5节

作者:钟晓生 字数:32937 更新:2021-12-22 15:22:44

    向青云买了绿豆、豇豆、红豆、大枣和花生,自己煮了一锅腊八粥。叶佳文嗜甜,他煮的粥就特别甜,用红糖煮的,又补血又好吃。两人当夜宵吃了半锅,还剩下半锅放着,打算留到明天早上热一热当早饭吃。

    因为他们要存钱,家里连个电视机都没买,这年头互联网还没那么普及,所以他们的生活很单调,家里能用来娱乐的电器除了个有收音功能的录音机,勉强还算个电话机。吃完夜宵,又听了会新闻广播,向青云就打算拉着叶佳文上床,开始进行一项身体娱乐活动了。

    然而他们刚滚到床上,衣服都还没脱完,电话铃突然响了,叶佳文从向青云身下钻出个脑袋来,又把手也从缝里挤出来,伸的老老长的,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顾尚学打来的。叶佳文接了这个电话倒有些吃惊。顾尚学这个继兄就跟他的继母似的,都是好人,对叶佳文也挺不错,但是再怎么不错,也是继的,相互之间都客客气气的,感情上不够亲近。叶佳文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有几次是顾尚学接的,顾尚学都是问两声“你最近还不错吧”之类的就把电话转给父亲了,他打电话来慰问倒是头一遭。

    顾尚学说“佳文,今天是腊八,节日快乐。”

    “嗯嗯,节日快乐。”叶佳文一般不怎么称呼他,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叫哥哥感觉挺奇怪的,年纪上人家是长辈,又不好直呼其名。“我六点多的时候有打过电话,没人接,你们出去了”

    顾尚学说,因为是腊八,所以一家人晚饭到外面吃去了,就没接上电话。现在父亲已经睡下了,他打个电话来问问情况。

    兄弟俩有一句没一句,不咸不淡地扯了一会儿,顾尚学突然说“佳文,你今年过年回来不你都两三年没回来了,爸今晚吃饭的时候还说想你了,你回来吧,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年。”

    叶佳文听了这话,有点发愣。前两年因为是大学毕业、忙着写论文忙着找工作,什么都不稳定,所以他跟向青云都没有回老家,一起在s市过的年。小两口听听广播放放鞭炮,倒也自得其乐。在上辈子,他跟向青云后来就很少在一起过年了,一般都是向青云带着向晓龙回乡下,叶佳文去h市,因为毕竟不是俩夫妻,不好光明正大的今年去我家明年去你家这样,所以每到过年他们就得分开,然后年复一年的听那些不知情的姑姑婶婶念叨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的事,弄得过年像上刑一样。

    叶佳文挂了电话以后,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想事情出神。向青云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来摸去的,叶佳文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青云,今年你跟我去h市过年好不好”

    、第二十五章

    向青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愣,果真犹豫起来“我”

    其实叶佳文就是不想向青云回他老家过年。倒不是急着要他和老家那些亲戚撇干净关系,要去也最好迟一些再回去。他前阵子刚刚费尽心机把刘莎吓跑,到现在向青天都不敢接他们的电话,向青云这一回去,万一又逞强说点什么,把那些人的心思又弄活络了,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那帮血吸虫早晚是会卷土重来的,能多拖一点时间是一点,先给自己争取一点调养生息的机会。

    向青天今年倒也是没打算回老家去过年。年假太短了,一共才放两天,这年头还没有动车高铁之类的,回一趟老家坐火车就要十二三个小时,下了火车还得再坐三四个小时的三轮进农村,而坐飞机实在过于奢侈,故回家过年时间太紧迫。何况前不久才刚刚见过老爹老娘,这次就汇点钱回去当心意,过一两年再回去陪他们过年。而叶佳文家就不一样,h市离s市很近,坐个大巴三四小时就到了,平时周末就可以来回。

    向青云说“我跟你回家过年你怎么跟你爸说”

    叶佳文说“就说你是我同居室友,你老家太远了,所以今年跟我回去过个年呗。”再搂住向青云的胳膊,撒个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爸了。你知道,自从我爸新成了家,我就有种自己是个外人的感觉,你陪我回去吧,给我多点家的感觉。”

    向青云考虑了半天,同意了。

    反正叶佳文现在没有正职工作,二十七号除夕,他二十四号就回去了,跟向青云约好,向青云二十七号白天过来,晚上一起吃年夜饭。

    回去的那天,他到了汽车站,顾尚学开了辆大众来接他。顾尚学年纪比他大五岁,这时候已经二十七了,属于年少有为型的,国外读到博士生毕业刚回来一年,前景一片光明。他接过叶佳文的行李,放到车后备箱里,对着叶佳文很客气地笑“午饭没吃吧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顾尚学的相貌是儒雅型的,戴副金丝边框眼睛,说话做事都客客气气的。叶佳文对着他,总是有点诚惶诚恐。叶佳文还记得自己十五岁正在读高一的时候,某一天,爸爸晚上把他带出去吃饭,一张四人的方桌,这边是他跟他父亲,对面是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他爹跟他说“这是你韩姨,这是你顾尚学哥哥,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

    食之无味地吃完一顿饭,叶父让顾尚学带着叶佳文出去走走,两兄弟联络一下感情。两个少年就一路无话地走到南湖边上,相对无言地在湖边坐了半小时,顾尚学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不瘟不火地说“弟弟,以后我是你哥了。”叶佳文讷讷地应了一声。

    那一晚后来的事情叶佳文都不记得了,没过几天他爸就带着他搬新家了,他开始跟韩姨和顾尚学一起生活。再过两年,高考的时候他填了外地的专业,顾尚学也被国外大学录取了研究生,两个少年纷纷离家,开始去闯自己的未来。

    顾尚学带着叶佳文去吃了南湖醋鱼,然后带着他回家。晚上叶世清和韩姨亲自下厨,四个人吃饭,弄了七八个菜出来,其中三四个菜里都放了叶世清自己做的腊肠,有韭菜炒腊肠、腊肠白斩鸡、腌多鲜。

    韩姨给叶佳文盛了一碗腌多鲜汤,腌多鲜里面本来应该放咸肉而没有腊肠的,叶佳文生母改良了配方往里面加腊肠,叶世清也往里面放腊肠。韩姨故意多给他弄了几段腊肠,絮絮叨叨地说“你爸特意给你做的,一个月前就开始灌了,晒了半个多月,满屋子都是腊肠味。我说腌多鲜里面哪有放腊肠的,你爸偏要放,说你喜欢吃,来,你尝尝你爸的手艺。”

    叶佳文盯着碗里的腊肠发怔。

    如果加上上辈子的时间,他已经十几年没吃过腊肠了,他非常讨厌腊肠的味道,向青云也知道这一点,从还在大学开始,两个人一起吃饭,如果叶佳文的菜里面有腊肠和青椒等等他不喜欢吃的菜,不等他开口向青云就会主动把那些菜都夹到自己碗里。后来向青云掌勺,他们家就再没出现过这类食物。因为时间太久了,叶佳文都快忘记自己为什么讨厌吃腊肠了,好像天生的一样。

    其实不是的,其实叶佳文小时候很喜欢吃腊肠的。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妈每年冬天都会做一大串灌香肠,储藏起来够吃一年的份,他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他喜欢吃所以他妈每年都做,还是因为他妈每年都做所以他喜欢吃了。他生母手很巧,灌出来的香肠又鲜又香特别下饭,切一段能过一碗白米饭,叶佳文和叶世清都喜欢吃。后来叶佳文十岁的时候他妈出车祸死了,剩下俩父子吃什么都没味道,叶世清就开始学着做灌香肠。但他在老婆生前没好好学着,灌出来的香肠又苦又涩,偏偏年年失败还年年做,最后弄的叶佳文一看到香肠就害怕,看到香肠条件反射就觉得嘴巴里难过,硬生生从喜欢吃变成了讨厌吃。

    叶佳文夹起一段腊肠,咬了一口。肠衣很老,没有记忆里那么苦涩,但还是有点苦的。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

    韩姨笑着问他“好不好吃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爸做灌香肠,没想到他还会做这个。”叶世清假装吃菜,眼睛却偷偷瞟他。

    叶佳文放下碗筷,揉了揉鼻子“这两天有点感冒,吃不大出味道来。”又喝了两口汤,跑到卫生间擤鼻涕,撑着洗手台无声地哭了半分钟,抹完脸回桌继续吃。

    吃完饭,他陪着叶世清出去散步。

    跟小时候一样,叶世清一个人背着手走在前面,他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后面。现在的叶世清比他记忆中要年轻,上辈子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都白了,笑起来一脸十二三条褶子,背也佝偻了。现在的父亲头发还是黑的,脚步也还轻盈,但他还是觉得,父亲老了。

    上辈子,他太不孝顺,没有成家立业,最后还把自己折腾死了。到临死,他没敢给父亲打一个电话,也没敢回去见一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还好父亲有了新家,他死了也就死了,不至于让父亲老而无所养。

    两父子一前一后走过几条长街,城市里华灯初上,把影子拉的长长的,交叠在一起。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叶世清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马路对面微笑。

    叶佳文不知所以然地停下脚步,叶世清指着对面的一所小学说“我每次路过这里,都好像看到你背着书包站在那里,看到我你就会跑过来,然后我接你回家。我等一会儿,如果你没有跑过来,我就知道我又迷糊了,你已经长大了。”站了一会儿,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叶佳文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跟在后面,有黑暗作为掩饰,眼泪一颗一颗砸到地上,悄无声息的。

    重活一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知道什么东西应该用心去经营,知道什么人要敬而远之。还好,还好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叶佳文看着前面的父亲的背影,轻声地说“爸,我会孝敬你的。”

    、第二十六章

    二十七号上午,向青云也坐车来了h市,叶佳文亲自去接的,打了辆车回叶家。他们也就三四天没见,不知怎么的,叶佳文就觉得很久没见他了,坐在出租车上手不规矩地往他大腿上摸,出租车司机如果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他们就假装镇定地看往外的风景,实际上底下两只手绞的牢牢的。

    到了叶家,叶世清和韩姨听说是叶佳文的大学同学好朋友,招待的也很热情。中午吃饭的时候,叶世清又端了一盘腊肠出来,向青云一看到腊肠就去看叶佳文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叶佳文很自然地就把腊肠吃了。向青云也吃了,味道又苦又涩,吃的满脸困惑,但还是客气地说好吃。

    吃完饭,叶佳文撺掇向青云去跟老爹探讨灌香肠的技巧。吃叶世清灌出来的香肠,心里苦就罢了,嘴里也苦那就不好。向青云手巧,从前在乡下也做过腊肠,知道怎么灌才好吃,让他去教教老爹,免得大家都跟着苦。

    叶世清以前做腊肠,除了猪肉就加盐和糖,再弄点花椒和味精。向青云来做,先去买回来一大堆丁香、八角、茴香之类的佐料,又把两条生姜榨成汁。叶佳文也蹲在厨房学着,叶家父子俩就看他左一勺右一勺的加佐料,眼睛都花了,到了后来就纯粹是看热闹,反正也记不住。向青云把肉拌好了,叶佳文上去帮忙撑开肠衣,把肉料一点点加进去,灌了两大条香肠,然后放进炉子里去烤。

    香肠还没烤好天就快黑了,除夕夜,该吃年夜饭了。

    年夜饭是在家里吃的,90年代末生活节奏还没后来那么快,大过年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大家还是比较倾向于自己在家过年,不高兴去外面的酒店里定大餐吃年夜饭。本来是韩姨做晚饭,但是叶佳文撺掇向青云去灶间帮忙。他这几天住在家里吃的都是韩姨和叶世清做的饭,可能是人年代不同,两个长辈做的菜总是湿答答的,油里还搁水,叶佳文吃习惯了向青云烧的菜,口味都被养刁了,这几天着实没开怀吃过一顿。

    向青云在伙房里帮忙做菜,叶佳文跑到阳台上抽烟,刚抽了两口,顾尚学走了过来。叶佳文从兜里掏出烟盒,要给顾尚学第一根,顾尚学看了看他抽的烟,摇头“钱别省在这上面,这种劣质烟抽了太伤身,以后买好点的烟。”话是这么说,还是从叶佳文那抽了根烟点上。

    其实叶佳文现在已经在减少抽烟的量了,吸烟会致癌,他得过一次癌症,心有余悸。不过瘾这玩意不是说戒就戒的,而且现在烦心的事不少,事业又是刚起步,一大堆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家里没电视没电脑,手机都还没普及,再不让人抽根烟解解乏,他就觉得自己会憋坏。他的烟瘾比向青云大,向青云三四天一包烟,省着点能一礼拜抽一包,他念书的时候一两天就要抽一包,后来自己挣钱了知道赚钱的难处,开始省了,烟挑便宜的抽,抽的也少了,现在为了身体更是慢慢的减,五六天一包烟,再过几年一切上了轨道,就把烟瘾戒了。叶佳文觉得顾尚学说的有道理,可他现在没钱,抽软中华也不现实。所以说,什么事情光有想法有计划还不行,得有能力。

    他说“嗯,我知道。”

    顾尚学陪他抽了半根烟以后问道“向青云,你们是什么关系”

    叶佳文暗暗吃惊,故作茫然地问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跟他大学是同学,现在在s市租一间房住。”

    顾尚学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你的大学同学怎么过年不回家”

    叶佳文暗自捏了把汗,说“他家太远了,时间不够回去,我看他一个人过年怪可怜的,就让他来我们家一起过。”

    “哦。”顾尚学没有再问下去。抽完一根烟,他从叶佳文口袋里抽出那包烟,“别抽这个了。”进屋丢进垃圾桶,没多久又走了回来,往叶佳文兜里塞了包玉溪。

    晚上吃完年夜饭,年轻人把碗筷收拾了,然后一大家子一起聚到客厅里看春晚。叶家是两室一厅,客厅里一条沙发可以坐三个人,叶佳文和向青云搬了两条小板凳一左一右坐在沙发边上。沙发上的人看电视,板凳上的人眉目传情。

    这个时候,叶佳文有点想向晓龙了。

    九十点钟的时候,向青云开始给自己的亲人们打电话拜年,先给向海蓉打了电话,两姐弟开开心心地聊了几句;紧接着给向青天打电话,拨过去说是空号,向青云以为自己拨错了,又拨了两遍,都是空号。他捏着电话默默出了一会儿神,叶佳文走过来,看他神色不对,问他怎么了,他长长吁了口气,摇头,开始给向海娟拜年。问了向海娟才知道,爹妈还在向青天那里照看孕妇坐月子,向青云让她帮忙带声新年好。那边小妹问他现在的情况,他都没什么心情回答,敷衍两句就挂了。

    叶佳文趁叶世清进房间的时候跟了进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叶世清手里“爸,新年快乐。”叶世清当着他的面就把红包打开了,粗粗一数,一千块,把一沓钱全抽出来,只留一张在红包里,其他的塞还给叶佳文“心意收到了,儿子,新年快乐。”

    叶佳文那里肯依,硬往叶世清口袋里塞,叶世清一巴掌把他拍开“得了吧,你小年轻刚上社会,工资还没你韩姨退休工资拿得多。你留着钱,娶媳妇用。”

    叶佳文脸上一臊,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只说“你收下,收下。”

    叶世清说“你多回来看看我比什么都要紧,多买点东西给你自己补补身子,看你面黄肌瘦的样儿。”

    叶世清说什么也不收,叶佳文推不过他,只好把钱拿回来,重新找了个红包装,添一张又凑了一千块,找了个空把韩姨拉过去,红包塞给她。韩姨摸了摸红包的厚度,心里就有数,也婉言推拒了一下,叶佳文坚持,她就收下了。

    十一点钟的时候,叶世清和韩姨要睡觉了。叶佳文就拉上向青云说是出去放鞭炮,顾尚学没跟着,两个人就出去了。

    向青云在楼下点了几个高升,叶佳文拉上他说出去看夜景,两人就离开了小区,一路慢悠悠地往外晃荡。大过年的晚上路上没什么人,热闹点的马路上还有人放烟火,挑小路走就荒芜人迹了,走着走着叶佳文和向青云就拉上手了。

    叶佳文说“我给了我爸五百块钱的红包,给你爸妈也寄了五百块。”

    向青云点点头“好,五百块有点少,不过今年咱比较困难,过两年多给点。”

    再走,就走到南湖了。南湖是h市的著名景点之一,历代不少文人才子都写过诗词来歌颂它。大晚上看没有白天那种烟雨蒙蒙的美感,但是空灵幽深的美还是有的。叶佳文和向青云在湖边坐下看烟花,叶佳文手冷,向青云就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大衣里面放出去捂在肚子上。

    南湖边上有一个小区,一看就是官僚富豪才能住的,地段好风景好,一般人估计有钱都买不了。叶佳文借着烟火的光凝视那片住宅区,咬咬牙“以后我也要在这买房,让我爹和韩姨都住进去。”

    大晚上也有一些人会在南湖边上逛,情侣居多。叶佳文和向青云现在的姿势很暧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要是白天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不过仗着大半夜的谁也不认识谁,这黑灯瞎火的就算认识也不一定认得出,他们就大胆了一回。

    正说着话,不远处又走过来两个人,一高一矮,姿势亲密,看起来像是情侣。叶佳文睨了一眼,把脑袋往向青云肩上拱了拱,大家互相不干涉。

    “砰砰砰”

    连续数朵巨大的烟花升空,姹紫嫣红,照亮了大半个天空,两对人亮堂堂打了个照面,都愣住了。

    “叶佳文向青云”再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地点,这时间,居然能遇上陆清。

    几乎是同时的,叶佳文松开了向青云,陆清身边的少年松开了陆清的胳膊。四个男人相顾无言,心里都清楚。陆清玩味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打了个转,笑道“原来你们也是h市人。”

    叶佳文和向青云都没解释,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新年快乐。”陆清先开口。

    “新年快乐。”大家互相招呼。

    “那么,年后见。”尴尬了一阵,还是陆清先道别。说完再见,陆清带着那少年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

    28号晚上向青云就要回去了。本来叶佳文是打算跟他一起回去的,但是突然又决定留下多陪父亲几天,所以就让向青云先走了。

    这个年过的总体来说叶佳文是很满意的,有爱人,有亲人,虽然和爱人的关系暂时还不能够光明正大,但是能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他心里就满足了。

    两个同性在一起确实很不容易,各种压力和歧视都不消说,而且只要有外人在他们就得演戏,哪怕这外人是父母兄弟。就说这大过年,想大家伙一起热热闹闹吃顿年夜饭,对同性恋人来说就难比登天。别说还没出柜,就是出了柜,都不能光明正大带回家。不过承受的多,同性恋情侣一旦定下来,其实也比一般异性恋情侣更不容易拆伙,一来是一旦分开,想再找一个称心又互相喜欢的,选择面比异性恋小得多,非常难;二来就是因为承受了很多,所以感情也特别坚固。

    叶佳文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也不可避免的思考了一下向青云那边的亲戚。老实说,依他自己的内心,他是恨不得向青云跟父母兄弟都断绝了关系才好,但是事情又不能做的这么绝,且不说向青云父母对他好不好,但不管好不好都是父母,没有父母就没有他,非但不能撒气,该孝敬的地方再不情愿也要孝敬。但是给父母钱可以,父母愿意拿这个钱去贴小儿子,那也是父母的事,管不着,应该给的一分不少,想帮着小儿子从自己这里抠,对不起,多的也一分没有,做得太过分了就送两个字滚蛋

    回到s市以后,向青云果然辞了原来单位的工作,跑到陆清那里去了。他现在工资都直接交给叶佳文管,自己拿了多少钱自己都不清楚,所以叶佳文就开始每个月抽几百往自己的账户上存。

    一开学,麻辣烫的生意又热闹起来。他们的生意真是非常火爆,来的人要踏破门栏,虽然店里面摆了两三张桌子,但是来吃的人还是买了外带的多,因为位子根本排不上。冬天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到七八千,夏天生意不济点也有三四千。因为当初有张远新投资的三分之一的钱,叶佳文也很厚道,到手的利润分三分之一给张远新。到了三月份,张远新存的钱又够再盘一家铺面了,于是就到s市的c大旁边新开了一家串串香。

    叶佳文白天也不做小生意了,跑到陆清的公司里去做事。陆清这个人对待工作还是很严苛的,虽然说是他让叶佳文和向青云过来面试的,但是真正审人的时候他一点没手软,亲自上阵,让叶佳文谈了很多关于房地产行业的前景和未来。要是上辈子叶佳文可能谈不出点有建设性的东西来,但是他这是重生过一回了,对于未来二十年房地产行业的发展前景那叫一个侃侃而谈,口若悬河,陆清要是认同他的看法那是陆清识货,陆清要是不认同他的看法就是陆清的失误

    果然,听完以后陆清眼睛都亮了,也不管旁边坐的hr,直接越过桌子上走来,叶佳文看他那架势,就像想来抱自己一样,但是陆清只是对他伸出了手,噙着笑说“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

    叶佳文赶紧站起来把手递到他手里,刚握了一下,陆清还真一把把他搂到怀里,用力抱了一下“我真该早点跟你谈这些,相逢恨晚”

    叶佳文又心虚,又得意地笑了。

    金星房地产开发企业说是企业,其实也就只是在一座半新不旧的办公楼里租了一层当据点,连自己的楼都没有。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全是高材生。叶佳文到金星干了以后才知道为什么以前陆清总是去光顾他的生意倒不是陆清真的有多喜欢吃麻辣烫,只是他们的办公楼离a大很近,这些人又各个都是工作狂,每天忙到九十点钟才下班,很多时候这个点他们连晚饭都没吃,所以就在a大附近直接找个夜宵摊子解决肚皮的问题了。

    叶佳文和向青云既然加入了他们,当然也就变得跟他们一样忙碌,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朝九晚五。不朝九晚五,晚上麻辣烫的生意就不能去顾看着,不过幸好他们已经盘下了店面,贴张招聘启事出去,第二天就有不少人来应聘,基本都是a大学生出来勤工俭学。叶佳文挑了两个看着踏实肯干的学生,让他们轮班看店,一人一月六百块钱,业绩好再给加提成。这样一来,虽然钱少挣点,但是人就空出来了,叶佳文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个老板了,只要坐着收钱就行了。

    在金星里面,除了向青云和陆清,叶佳文第一个混熟的人是跟法律顾问小刘的。小刘全名叫刘桥,三十二岁,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像二十三岁,海龟经济法硕士。脾气很好,整天见人都笑笑的,也很热心,看得出陆清最倚重的人就是他。叶佳文这人有点慢热,就是因为小刘热情,所以他们才能很快熟悉起来。

    因为叶佳文有把麻辣烫生意做大的打算,要做大就要开分店,或者让别人来加盟,把“佳云麻辣烫”的招牌打响,这里面涉及了一些法律问题,叶佳文自己不是很懂,就去请教小刘。小刘听了他的想法以后,熬了两三个通宵帮他整理出必须的文件和手续,还帮他起草了一份加盟合同。他帮叶佳文解决了大问题,叶佳文高兴地不得了,给他塞钱他也不要,就让叶佳文请他吃了顿饭当报酬。

    第二天叶佳文就把招商广告打出去了,弄了个大广告招牌挂在店门口,还印了不少招商传单放在店里,来吃的人就发一张。这么着没两三天,马上就有人看中他们生意好找上门来说要加盟。叶佳文按照小刘说的办,来加盟的人要出具加盟资格,有个811坪的铺面,设备金两万,再交给叶佳文五千管理费和三千保证金,就可以签加盟合同。加盟合同两年一签,保证金到时候是可以退还的。

    三月底的时候,第一份加盟合同签出去了,叶佳文收了八千块,毫不客气地全部存进自己的账户里。现在,他的小金库已经存了两万多块钱了,而他跟向青云的家用账户里也已经有两万多了。

    小刘还跟他说,现在先在s市做,等s市的加盟店遍地开花了,就会往周边城市传。到时候就不是找人加盟了,而是要找地区代理商,要重新拟合同。不过这都要等他先把生意做大再说。

    有了钱,叶佳文就开始想买房的事。98年s市的平均房价只有一千多,叶佳文去他们后来住的小区看过,一千二一平米,叶佳文02年买的时候已经四千一平了,到了12年,将近两万一平,十四年下来房价涨了十多倍。

    98年已经有按揭买房了,买房的手续也很简单,十万块钱的房交两万首付,其他部分按揭,签几个合同当场就能搞定。但是叶佳文并没有马上买房,虽说房子是早买早好,但他还在等,等一个时机,一个最好的时机。

    98年是很多人翻身的一年,只要眼光准,在这一年投资房地产事业的人,基本都赚的盆满钵满。陆清就是那个很有眼见的人,97年以前房地产行业就是个咸菜馍馍,市场低迷,投资多少就砸手里多少,没多少人会去做这个。但是陆清96年年末就出来开房地产公司,别人不要的地他收进,别人看不上的东西他上赶着收。他就像是个疯子,砸锅卖铁做赔本生意,有的时候他做出来的决策就连他手下那帮甘愿跟着他吃咸菜的精英都不敢苟同,只有叶佳文和小刘支持他,小刘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陆清的,而叶佳文是重新活过一辈子的,他知道以后的市场会怎么样,但是陆清,叶佳文就摸不透,有的时候他简直觉得陆清也像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一样,他的眼光和手段简直令人叹服,也难怪以后会变成一个神话传说。反正他看准的事情就是,别人同意他,他做;别人不同意他,他就变成铁腕,还是要做。

    这个机遇,很快就让叶佳文和陆清等到了。

    1998年6月1日,s市在全国率先施行了买房退税政策。1998年6月29日,国务院决定,党政机关停止实行40多年的实物分配福利房的做法,推行住房分配货币化。1998年7月1日,在中国一直延续实行的住房福利制宣告结束。从这一天起,历经整整10个年头的住房制度改革,从此进入住宅建设市场化和住房消费货币化的新的一轮改革。

    所谓的买房退税政策,即指在s市购房可抵扣个人所得税。政府之所以推出这几项政策,因为房地产市场持续低迷,只要有福利分房在,房地产市场就火不起来,经济就飞跃不起来。为了缓解政府和企业的压力,通过普通消费者自主购房来改善居住条件,而出台了这些政策。

    当退税政策一出台,六月二号叶佳文就马上拿着存折和户口本买房去了。他买了两套房子,一套是自己的私房钱买的,一套是家庭账户买的,首付都是两万多,余下按揭,存款告罄。他买房,还不是随便买,地方都是他早就挑好的,私房钱买的那一套,80平,地段不好不坏,但是07、08年的时候赶上造地铁,这块地方是要拆迁的,等拆迁时候拿的钱可就不止是房产的那点钱了;跟向青云买的那套房,他是打算拿来住的,现在那地段不算好,但是再过三四年,周围就会开发商区,那块地段就繁华了,三四条新建的地铁都会从家门口过。

    跟向青云买的房,叶佳文带着向青云一起去,房产证上让写的是向青云的名字。因为他跟向青云不是法律承认的配偶,又没有血缘关系,不能加一块儿,所以他就让户主写向青云的名字。关于这个事,叶佳文也是考虑了很久的,本来他是恨不得把家里的财产全部纳在自己名下,但是权衡再三,他还是让向青云去了。

    向青云也很犹豫“佳文,户主还是写你吧。”

    叶佳文说“没事,你写吧。”

    向青云把叶佳文拉到一边,跟他商量“宝宝,写你的吧,我我给不了你更多。”

    叶佳文斜睨他一眼“怎么,你不想跟我过一辈子,想拿套房子就把我打发了”

    向青云嘴笨,立马就结巴起来,急的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说。叶佳文笑着摸摸他的头发“傻子,现在买房退税,你能退的税比我多,所以写你的。你听我说,我们第一套房子户主写你,以后再买,全部都写我的反正你这辈子是注定得在我手心里被我捏着了,想翻身都没门还有,虽然户主写了你,不过家里当家做主的还是我,你要是敢有点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一脚把你踹出门没商量”

    向青云听他这么说,心里甜滋滋的,最后还是在户主一栏上填了自己的名。当然,房产证被叶佳文给收起来了。

    这么一来,两套房子首付不到五万块,贷款加利息一共三十万,一套房每个月给银行还两千,两个人个人所得税加一块儿退了能有一万多块,乐的叶佳文嘴都合不拢。

    两个人揣着新到手的还烫乎的房产证回去租的房子,一路上边走还在边讨论新家的装修成什么样子比较好,到了家门口,向青云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说“我们两室一厅的新房,一间主卧,一间客房,有人来了也方便。”

    叶佳文说“不另一间我想弄成书房”

    阴暗的过道的另一端有个人在探头探脑,他一动,叶佳文眼尖的发现了,目光猛地扫过去,提高了声音喝道“谁”

    向青云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差点掉地上。

    过道的另一端,有个黑影从楼梯口闪出来,慢吞吞的走近。那人长得贼眉鼠眼的,油腻腻的头发垂下一缕在额前,下巴尖尖的,一看就是副奸人的样子。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先是有些提防的打量叶佳文,然后慢吞吞地对向青云笑道“青云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叶佳文一看清他的脸,倒抽一口冷气,立刻握紧了拳头,怒火中烧,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那人的领子,一拳照着他的颧骨砸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叶佳文一看清他的脸,倒抽一口冷气,立刻握紧了拳头,怒火中烧,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那人的领子,一拳照着他的颧骨砸了下去那人毫无防备,被叶佳文一拳揍得踉跄退了两步,倒在地上。叶佳文还不罢休,又追上去对着那人连踹数脚。被踹的一时没回过神来,连挨了好几下,抱着被踹的地方惨叫,忘了还能还手。向青云全想不到叶佳文会突然发难,也是傻了眼,眼睁睁看他踹出好几脚才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他“住手,住手佳文你冷静一点”

    叶佳文被他拖开,一口气还没顺过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怒瞪着地上那人。那人此刻总算是醒过神了,从地上骨碌爬起来,对着被向青云抱着不能动的叶佳文迎面就是一拳,正打在叶佳文脸上。向青云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叶佳文护到自己身后,喝道“你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青云哥这人谁啊妈的怎么上来就打人呢”

    向青云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很紧张地把自己当做人墙堵在两人中间,唯恐他们又动起手来。他看看一口一个叫自己青云哥的家伙,又看看身后的叶佳文。叶佳文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从地上捡起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把两个还在莫名其妙中的家伙丢下不管。

    向青云犹豫了一下,对那人说“海平,先进来再说吧。”

    领着这个叫海平的家伙进了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却是卧室的门被叶佳文重重摔上了。向青云和海平面面相觑。向青云问“你们以前见过”

    海平自己都迷惑了,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抓耳挠腮“俺不记得。”

    叶佳文把自己关进房间,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吸了两口,又气的一把把烟头掐头,烫着手指也顾不上。他在小小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七八趟,心里还是有火,抄起柜子上的画框想砸了,举到头顶,想到这画框是房东的,砸了只怕还要赔钱,又憋了下来,坐回床上重新点了根烟。

    来的这个人,叫海平。如果要说叶佳文上辈子顶顶讨厌的人有谁,海平称了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就算是向青天和刘莎,那都远远比不上他上辈子叶佳文和向青云吃了不少苦头,后来的那些事,其实追根溯源,都能怪到这海平头上

    海平是向青云老家的亲戚,据说是从小和向青云一起玩沙子玩泥巴长大的,小时候有一回向青云顽皮点炮仗,把炮仗丢到一头正在路边休息的老黄牛身上,惹恼了黄牛,黄牛一下把他顶翻在地,差点没用牛角把他肚子给破一个口,幸好是海平从牛角下奋力救出了小伙伴,两个小家伙因此都挂了彩。后来长大了,海平就老提这事,那回他肩上被牛角顶了个坑,他就时不时要拽下衣服给向青云看那个坑,炫耀是自己救了他一命,要是没有自己,早就没有向青云了。也因此,向青云对他也一直很客气,好吃好喝的都分他一份。

    前辈子也差不多是这时候,98年,经济飞跃,叶佳文和向青云下海做化肥生意,赚了小几万生意本,正喜滋滋地规划着怎么把生意做大,怎么过上好日子,这时候海平从乡下来了,找到了向青云。海平听说他们在做生意,就说自己也在做生意,想跟向青云他们合个伙,一起发财。

    海平还真是在做生意,他做茶叶生意。他们家自己在乡下有几亩茶田,每年有商人来收购茶叶,价钱都压的很低。他初中的时候就辍学进城打工去了,跟了好几任老板,看了不少事,也学了点本事,心思活泛了,想起家里那些利润微薄的茶田,又听说向青云在s市里做生意,就找上门来了。他说他们那片的茶农他都认识,受城里商人欺负惯了,每年辛辛苦苦种茶采茶炒茶,早出晚归的,也吃饭的钱都挣不上,他早就看的不高兴了,这两年就开始做茶叶生意,把他们那片的茶农都说服了,最好的茶叶进给他,他拿去卖,不经过城里商人的手,利润大都分给茶农,大家一起富贵。他还吹嘘自己手里的茶叶有多好,现在这市面上的都是假茶,或是掺了次货充好货,而他手里的,保证都是最好的,市面上买不到的又真又好的货,被那些黑心商人拿去会吹捧成如何如何顶尖的玩意,一斤要卖上千上万,实际到茶农手里才百分之一的钱,让他来做,平价卖给老百姓最好的茶不说,给茶农的钱也多得多。

    向青云一听,马上觉得这是件好事。一来,茶是好茶,买的人高兴,卖的人也高兴,别人卖几千的茶他卖几十几百,还相当于做了好事;二来,卖了茶叶,能带着乡里乡亲一起富贵,自己肯定不会像那些黑心商人一样盘剥父老乡亲,自己也有钱赚,还是在做好事;再来,开口的可是自己儿时的玩伴,小时候还救过自己一命,就算看在这份上也得答应啊

    那时候叶佳文也年轻,还单纯,被海平忽悠进去了,听完也觉得可以,就跟向青云一起接手做茶叶生意。他们抽出几万块钱盘了间铺子当门面,向青云又拿出三万问海平进了一大批茶叶,开始卖了。实际上向青云这人也是滥好人,因为海平说这钱是给父老乡亲的,又说这些茶叶都是茶农们精心挑选挑出来的最好的一批货,问别的茶农进价可能才15块钱一斤的货,向青云主动给25一斤的价,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当然,事后才知道,实际上到茶农手里的可能才10块钱,剩下的15都进了海平自己的口袋。

    实际上海平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一张嘴会说,把叶佳文和向青云唬的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自己淘到了宝,能靠着这些“最好的茶叶”发家,不光带起整个村子的茶农,自己以后也会因为卖的茶叶价廉物美而成为茶叶大亨。结果货到手里才发现,什么好茶叶,其实全部都是以次充好的货。极品猴魁里都是蔫苗,还掺了不少烂茶叶渣滓;普通的绿茶,三分之一都发霉了。叶佳文让向青云去问是怎么回事,向青云问完回来,唉声叹气,直说算了算了,逼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说对方也有苦衷,也是实在没办法。完了茶叶生意还是接着做。

    就这么着茶叶生意居然做了一年多,海平送过来的货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也就是一般水准,坏的时候那茶就根本不能再卖了。叶佳文和向青云实在气不过的时候,海平就会上门来哭诉,那真叫一个真情流露声泪俱下,一会儿说梅雨季茶叶潮坏在手里了不卖出去茶农今年就都要饿死了,一会儿说是被别人坑了,一会儿又是乡下今年闹水灾大家伙都走投无路了反正向青云是老好人,听他这么说,打落了牙往肚里咽,东西最后都砸在自己手里了,就算自己赔了,也得给那些可怜的父老乡亲们一条活路啊幸好那两年叶佳文和向青云做其他生意赚了点钱,茶叶店年年亏本,但还承担的起。向青云要做善人,叶佳文看暂时没到影响生活的程度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想到这里,叶佳文手里一支烟抽完了,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一点,又点上一支烟开始抽。

    此时的客厅里,向青云和海平坐在一起,也在抽烟。海平掏出火柴帮向青云点上火,往卧室的方向努努嘴,试探地问道“青云哥,那个人是谁啊”

    向青云有点尴尬地说“我室友,我俩搭伙租房子。”

    海平小声嘟囔道“这么凶,我还以为是放贷的呢。”眼珠子转转,“哎,青云哥,我听人说,你现在欠了人一点钱”

    向青云很老实地说“哦,那是前阵子的事,现在已经还清了。”

    海平立马松了口气,脸上堆起笑来,挪挪屁股离向青云坐得近了,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笑道“哎,你欠了钱怎么不跟俺开口,俺俩可是穿同一条裤衩长大的,当年我还救过你一命呢你有困难,俺能坐视不理”把肩膀上的衣服扒下去,“瞧,瞧,这坑就是当年救你的时候叫牛给顶的为了救你,俺可是差点送了命呢”

    屋里。叶佳文弹了弹烟灰,继续回忆过去。

    如果还只是茶叶的事也就算了,只能说海平这人是个奸商,而他们是傻子,买卖的不是茶叶,而是叶佳文和向青云的良善和心软。做生意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被人坑了也只能自己认。做了一年多以后,向青云回了一趟老家,去看了那些茶农,跟他们聊了聊,回来这生意就不做了,不管海平再怎么上门来哭闹,也不肯做了,店面也盘给别人了。

    叶佳文在卖茶叶的那一年多里,也完全看清了海平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渣。海平初中只念了一年就辍学不念了,当年他们家还是能供得起他上完中学的,是他自己不愿意上,要进城里去挣钱。但是他又不好好挣,喜欢搞投机倒把,还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有一次他喝了酒,当着叶佳文和向青云的面说起他前两年做的一件缺德事有一次他坐火车,赶上他隔壁床中铺的那个中年妇女是个挺虚荣的人,一路上都跟同行人夸耀自己家里做生意赚了几千万的事。他听完心里就痒了,趁着大半夜别人不注意摸了那女人的包,结果翻遍了就找到一条金链子。他害怕被发现了,就又偷了下铺一个年轻男人放在桌上的火柴盒丢进那女人的包里。结果到他快下车的时候那女的才发现被人顺手牵羊了,当场就揪着用火柴的年轻男人打了起来,他趁乱逃下了车,因为自己的“嫁祸大计”乐了大半天。说起这件事,他还得意洋洋地夸耀自己能想到嫁祸于人之计的聪明才智,鄙夷被他偷了金项链的女人愚蠢。叶佳文听完当场不高兴地起身走了,连向青云都忍无可忍地骂了他一顿。等他酒醒了他又来道歉,说自己说的是胡话。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说的根本不是胡话。

    之后海平消失了半年,这半年叶佳文和向青云的生意蒸蒸日上,房子也贷款买了,向晓龙也送进幼儿园念书了,就在叶佳文几乎忘记了海平这号人物的时候,这人又出现了。他这次回来,就不是上次那样油头油脑的样子了,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里提个公文包,还真有点人模狗样的,听说是在别的地方做生意赚了钱,这次来s市谈生意的。他这回来不光是打扮的不一样的,性子似乎也有点转了,从前总是赖着向青云吃喝,这回出手大方,每每出去都是他主动买账,还专门请叶佳文和向青云去那种特别贵的场所出入,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当年不懂事,感谢他们当年的照顾。

    就这么又几个月,来来去去的,向青云就真相信他改头换面了。结果有一天,海平急的一头汗的找上门来,说是手里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压着一批货,要是不赶紧把钱交上就会损失惨重。他问向青云借钱,向青云哪有那么多钱借他,他就说问城里的开了好几家酒吧舞厅的王老板借,但是要请向青云出面做个担保。王老板这人向青云也认识,两个人还一起吃过饭,王老板曾经对向青云说过几句欣赏你这个年轻人的话。海平自己去找王老板借钱,王老板信不过他,不肯借他,所以海平就找向青云出面做担保人,因为王老板信得过向青云。

    向青云看海平是真的急的要出人命似的,而且海平又拿以前小时候救过向青云的事出来套交情,向青云不能见死不救,也没意识到这个担保人承担的责任到底有多大,想想就是自己一句话再帮忙签个名就能救人的事,又不是自己借钱给别人,也不是问自己借钱,大抵是不关自己什么事的,他就出面做了这个担保人,看着海平问王老板借了好几十万。

    海平拿了钱以后对向青云那叫一个千恩万谢,又主动出钱请他和叶佳文去吃了好几顿山珍海味,送了两三件古董来当谢礼。扭头出了s市去解决他那件生意的事,头几天向青云给他打电话问情况,他很豪迈地说没问题;再过几天,电话里支支吾吾;再过几个礼拜,手机成了空号。向青云回老家去找人,才知道他和他媳妇前两年就离婚了,老爹死了,老妈早就丢下不管了。他的所有亲戚都有一两年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了。

    海平拿着李老板的几十万块钱,跑了。

    海平这一跑,李老板就找到了向青云头上。向青云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当年当担保人签的那份文件有多大的效用,既然他出面做了这个担保,负债人跑了,他就要帮负债人偿还这笔钱。向青云和叶佳文这时候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李老板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用点手段施点压力,向青云和叶佳文还发着懵就把手里的货和铺子都抵钱去还债了,所有东西掏干净,还欠李老板二十万,就只剩个房产证还在手里。叶佳文把当初海平送他们的两件古董拿出去想换点钱,结果古董行的专家看了一眼,鄙夷地把家伙一丢“两块钱的地摊货,明朝的民国的都不算”

    再然后,就是叶佳文和向青云提心吊胆砸锅卖铁的过了好几年,那时候向晓龙还在长身体却连牛奶都喝不起,每天放学都不敢一个人回家,生怕路上就被人给绑了。那些事情说起来都是血泪,就算在这个时空里还没发生过的事,叶佳文想到就觉得胸闷的受不了,恨不得拿把菜刀冲出去把现在就坐在他们客厅里的海平给砍个稀巴烂

    客厅里,海平亲亲热热地搂着向青云说“青云,听说你现在做生意了发达了吧俺是不是该改口叫你一声向老板了”

    向青云摆摆手“就是开了家小吃店而已。”

    海平把手里的烟丢地上,用脚踩灭,说“那也厉害啦呵,当年俺可是跟你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你现在是大城市的人了,又是老板了,不能忘了俺吧”

    向青云笑笑“怎么会。”

    海平用肩膀顶了他一下“哎,俺刚才在楼道里听你跟那男的说话,好像你现在连房子都买了”

    向青云还没开口,只听咔嚓一声,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叶佳文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第二十九章

    海平一看叶佳文出来,立刻摆出了防备的架子。向青云也紧张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是叶佳文只是很平静地坐了下来,看看地板上被踩扁的烟蒂和桌上的烟灰缸,皱皱眉,没说话。

    海平被他无声的气势所迫,下意识地弯下腰捡起自己的烟蒂丢进烟灰缸里,搓着手,无所适从。

    过了很久,叶佳文终于开口了,盯着海平哑哑地说“你是不是曾经在火车上偷过一个女人的金项链”

    海平愣了一下,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叶佳文“你你”

    叶佳文立刻接了过去“你还把我的火柴盒丢进那个女人的包里,然后看着我们打了起来。”

    海平惊叫“是你”顿了一顿,又叫道“不对,我记得那个人,是个胖子,光头,嘴角边上还有颗痣,怎么是你这样不对”

    叶佳文原本还担心他会抵赖,听他这样说反倒放下心了,冷笑道“不是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偷了别人的金项链,却把我的火柴盒丢进别人包里,嫁祸给我,你跑了,想过我的后果吗”说完情绪还真的上来了,蓦地站了起来,指着海平的鼻子,厉声喝道“你这么自私的人,就只知道利用别人,自私透顶小偷强盗人渣”

    海平被他骂的目瞪口呆,全想不到他会这么激动,连指着自己鼻子的指尖都在发抖,反倒纳闷起来,觉得他的指责有点小题大做。小偷他是做了,强盗又是从何说起他却不知道,在叶佳文的记忆里,他的行径远远一个强盗更加可恶。

    向青云一直是最茫然的一个,看叶佳文气的发抖,赶紧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柔声劝道“佳文,别急,别急,慢慢地说。”

    谁知道叶佳文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在向青云脸上。这下满屋子所有人都愣了,向青云捂着被打的脸一脸惊诧无辜,海平看着突如其来的转变怔的合不上嘴,连叶佳文自己都愣了一愣。

    他打这一巴掌,其实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大脑并没有思考清楚。上辈子因为海平而吃过的苦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因为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之后他们还清了债,也过过一点好日子,久而久之,几乎忘记了当初的不甘、不平、愤恨。可能是因为现在又重回了年轻的时候,类似的场景重新演绎,重蹈覆辙的危险就在眼前,所以那些强烈的恨意和愤怒苏醒了。任何语言都没有办法描绘出他和向青云当年的惨状,就因为这个人,他们在绝望和痛苦中熬了好几年,叶佳文几度也想丢下向青云自己跑路,但是当他看到向青云为了多挣点钱每天晚上为了省电舍不得开大灯熬红了眼睛趴在台灯下写报告画图纸,当他看到向晓龙为了填补家用采摘白玉兰花洗干净以后用铁丝串成胸针拿去卖给邻里街坊的老太太们,他就又咬牙扛了下来。向青云也曾经为了不连累他几次三番说要跟他分手,他甚至想过杀了向青云再自杀以图早点解脱,但是日子还是一口血一口泪的过了下去。

    老实说,他也不是没恨过向青云,说来说去,虽然始作俑者另有其人,但如果不是向青云专门招惹这些人,如果不是向青云那该死的脾气性格,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所谓贫贱夫妻,放在同性恋身上也是一样的,只要是搭伙过日子的,生活困顿,再美满的爱侣也会被鸡毛蒜皮的事情磨光了热情。那时候,他也被鸡毛蒜皮磨光过爱情,觉得自己已经不爱向青云了别说爱,甚至连活着的最基本的激情都已经丧失了,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他之所以没有抛弃向青云,一来是因为他的道德观让他做不出在别人最困难的时候抽身离去的事,何况被海平坑骗他也不算完全脱身事外;二来,念在和向青云那么多年感情,还有一个懂事听话的向晓龙的份上,他觉得自己能帮就帮一把,这是责任,帮到还完了债,他就和向青云分道扬镳。但是等真正还清了债以后,他并没有走,他又重新找回了爱的感觉他看到向青云,不会心跳加快,他拉向青云的手就像左手拉右手,他们甚至连做爱时感觉也不再那么刺激强烈,但是他知道他爱向青云,向青云也爱他。他的肠胃不适合除了向青云之外的人做得菜,晚上向青云不抱着他他都会不习惯睡不着,虽说是左手拉右手的平淡无奇,但是如果左手拉不到右手,那才真是让人受不了。所以当叶佳文病到头发掉光,病到身体溃烂散发异味,病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向青云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吻他、爱护他,叶佳文感动但是不感激,因为这是向青云应该做的,如果向青云不这么做,就是不是他爱了十几年的那个男人了。

    也所以,叶佳文就像他临死前说过的那样,他爱向青云,所以他想保护他,给他挡风遮雨,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所以他还是回到了向青云的身边。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人却都是有脾气的,当叶佳文看到海平那张令人反胃的脸,就不由的迁怒于向青云,他恨向青云凭什么他还可以这么无辜凭什么他像个蠢货一样一无所知地被人骗却总是要自己替身而出凭什么向青云没有重生一次呢正是因为这样,叶佳文才忍无可忍地打了向青云一巴掌。打完之后,他也有些心疼,不过倒不后悔。

    海平赶紧说“叶哥,叶哥,误会,这都是误会。俺俺是把你的火柴盒丢进那女的包里了,俺就是开个玩笑,俺没偷什么金项链啊”海平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可以抵赖,事情过了这么久,死无对证。只可惜他一开始嘴快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来不及全盘推翻。

    叶佳文说“去你妈的”又抬脚踹他,海平赶紧地往后跳了一步躲开了。

    叶佳文指着门口说“你现在马上给我滚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你,不然我揍死你你信不信”

    海平急赤白脸地看着向青云“青云哥”

    向青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对海平说“你先走吧。”

    海平急的要跳脚“向青云,俺没偷过什么金项链俺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他上来就揍了俺一顿,按说要打死俺,你给俺评个理”说着又要扒衣服给向青云看肩上的坑,“你小时候穿过俺的裤子,俺还救过你一命”

    向青云回头看了眼叶佳文,叶佳文脸上冷得能掉冰碴,于是他对海平摆了摆手“走吧,你今天先走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说着就慢慢把人往门外推。

    海平听他这么说,知道今天是肯定说不上话了,但是向青云的话有回寰的余地,摆明了是让他过几天再来,所以他虽然还是嚷嚷个没完,但却半推半就地出去了。到了门口,向青云要关门,他拉住向青云“俺找到你不容易,给俺个电话号码。”

    向青云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把你住的地方的电话给我吧,慢点我来找你。”

    海平报上一个廉价旅社的地址,向青云就把门关了。走回叶佳文身边,还没问叶佳文为什么突然打他一耳刮子,叶佳文已经先发制人,怒瞪着向青云说“你拉偏架你抱着我不让我动,让他打了我一拳”

    这下向青云又瞠目结舌了。海平确实打了叶佳文一拳,自己也很不高兴,但是叶佳文之前已经把海平好揍一顿,还踹了他好几脚,走的时候海平的嘴角还是青的

    叶佳文又接着控诉“你就看着他打我你记不记得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不管怎么样,你都得站在我这边帮我你是怎么答应的”顿了顿,气哼哼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当年被你那朋友害的有多惨啊你还看着他打我,你还帮他拉偏架”

    向青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刚才叶佳文和海平的对话他也听见了,还真是海平的错,叶佳文揍海平那几下简直太理所应当了他羞愧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低着头嗫嚅道“宝宝,对不起,我不知道要不你再打我一拳”

    叶佳文颓然地摆摆手“我打你干什么我就是气你不帮我你跟我说的话,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吧”

    向青云羞愧地连话都说不利索“我不是”

    叶佳文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他尽量心情气和地对向青云说“你那个朋友,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什么都做,你离他远点,以后别和他往来。”又把海平当年在火车上偷金项链然后嫁祸给别人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不过故事里受害的男青年变成了自己。

    向青云听得愣愣的“你什么时候坐的火车啊我都不知道这事。”

    叶佳文冷眼瞪他“我的事你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向青云讪讪地说“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叶佳文冷笑“误会你那个朋友,姓海,名平,小名二瘸,因为他姐姐是个瘸子,是不是他爹死得早,家里剩个老妈子,还有个瘸子姐姐。他家以前是种茶的,有几亩茶田,后来他爹死了他不管,茶田就给他姐夫管了,是不是”

    向青云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叶佳文一拍桌子“我怎么不知道误会你信他还是信我我告诉你,他因为偷鸡摸狗都进过几趟局子了,公安局里都存着他的档案呢我那会被他害的,就上过公安局了,警察把他的资料都拿出来给我看了他因为诈骗都留过几次底了,你以为他来干什么来了,他就是来坑你钱的对了,他有没有跟你说他现在做茶叶生意他是不是来忽悠你跟他一起做生意他还会说卖茶叶是为了父老乡亲我告诉你,你要信了他你就完了,他到时候拿些杂草骗你说是茶叶,坑你的钱,也把他那些父老乡亲都给坑了我警告你,你不准借他钱,一分钱也不准借你要敢借他钱,你去跟他过日子去吧我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

    向青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说“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哎,怎么会这样他倒没跟我说什么生意我没想到他现在”

    叶佳文面色稍缓,语气也柔了一点“那你现在知道了就行了,听我的,青云,千万别跟他沾上什么关系他可是公安局都盯着的人,你想跟着他蹲大牢吗”

    向青云郁闷地摸摸嘴,便从裤兜里掏烟边说“哎,我知道了。”

    没过多久,向青云进厨房弄晚饭去了,叶佳文进房间把房产证藏了起来。家里地方小,没什么地方可藏的,也没保险柜,不过衣服一般都是他负责收叠的,他的衣服靠里放,向青云的靠外放,向青云自己除了拿当天要穿的衣服之外一般不翻衣柜,于是他就把房产证用一件衣服裹好了藏进衣柜最里面。

    收好房产证,叶佳文在床上坐下,开始思考。先前赶走了向青天和刘莎之后,他就把心思都放在赚钱上了,差点那些破坏自己生活的蛀虫了。来了点人渣倒也好,反正这日复一日赚钱的日子也挺无聊的,就当是给生活来点调味料调剂一下。他可是重活过一回,这回一定要把这些渣滓好好治一治,报了上辈子的仇不然可不白活了

    不过,这样生活也确实挺累的。提防别人也就算了,就当是与人斗其乐无穷。可是还要提防着向青云这个猪一样的队友,怕他被人坑,怕他拖后腿,那才是真正的心力憔悴。也不能光是自己一个人战斗,得想想法子,怎么样才能让向青云也强势起来呢

    、第三十章

    当天晚上吃好饭,叶佳文到麻辣烫铺子里去收账,打工的大学生告诉他又有人想来店里说想加盟,叶佳文拿了人留的电话就走了。他没直接回家,先到张远新家弯了一趟,给想加盟的人打了个电话,电话里把加盟的大致事项谈妥,说好周末带合同见面,没问题的话就签合同交钱。之所以要跑到张远新家打电话,是因为叶佳文不想让向青云知道一共收了多少加盟费,回去只要知会向青云一声就行了,反正向青云还挺放心他管钱的,多的也不会过问。

    打完电话,张远新给他盛了一碗绿豆汤“你这样累不累啊”

    叶佳文叹气“累啊,可我有什么办法你说说,向青云那种脾气怎么样才能改变他”

    张远新说“等他吃点亏他就晓得了。”

    叶佳文苦笑上辈子吃的亏也不少了,向青云又有多大长进呢顶多是钱关稍微把的牢点了,没那么容易被人骗,就比如那个冒充他老同学的,没能把八千从他手里抠出去。但是他的滥好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尤其是对他老家的亲人,他弟说要四万块,还不是煽动老爹老妈上来说几句就把钱给出去了

    张远新又说“其实,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事。等你们有钱了,发达了,不在乎给别人这点钱的时候,那些事也就没什么了。最重要的,还是看向青云这人本身怎么样,他对你怎么样。”

    叶佳文有气无力地说“是是,那也得等我们先发达了呗,还没发达前,他就把钱送光了。”

    张远新说“向青云的确缺乏一点男子气概。他的脾气太好了,我骂他,他从来都不还嘴,见人都是笑眯眯的,我都不知道他傻笑什么大学认识他到现在,从来没见他跟谁红过脸。你这小蹄子嘴巴这么贱,他得在你手里吃多少亏你嘛是该调教调教他,让他多点血性和野性。”

    叶佳文翻了个白眼“怎么调教我也知道要调教,问题就是怎么调教啊他都这么大个人了,我都恨不得把他塞进娘胎里重新生一遍。”

    张远新奸笑着问道“他在床上也是这样吗温温吞吞的,很被动让你自己来”

    “滚。”叶佳文踹了他一脚,但是张远新缠着他问,一副非知道不可的样子,叶佳文被他问得耳朵发烫了,只好含糊着说“挺温柔挺体贴的。”

    “噢”张远新笑的贼兮兮的。

    叶佳文吃了两口张远新做的绿豆汤,味道怪甜的,很合自己口味。他很奇怪地问张远新,张远新嘿嘿一笑“小浪蹄子,我也谈恋爱啦。那家伙跟你一样,喜欢吃甜的。”

    叶佳文一愣,脱口而出“是阿龙”

    张远新惊呆了“你怎么知道”

    叶佳文笑着眨眨眼“我猜的。”

    跟上辈子一样,张远新在阿龙的追求下,跟他好上了。其实阿龙的事情叶佳文知道的不多,因为张远新跟阿龙好了以后专心谈恋爱了,不怎么找叶佳文了。他只知道他们好像经常吵架,分分合合闹了两年,最后还是分了。张远新曾经很伤心,不过时间久了也就好了。叶佳文想过要不要提醒张远新可能发生的事,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这跟向青云被骗钱可不一样,感情的事情还是自己去体验比较好,不管哭还是笑能体验都是一种幸运。何况这一世命运的轨迹已经跟上一世不大相同了,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呢

    张远新砸吧着嘴说“你家那位太温吞了,我家这位又太刺激了,其实他早就追求我了,我就是受不了他太浮躁才一直没答应。前两天他又跟人打架了,看到他一身是血的样子我都吓蒙了,这样下去我早晚得心脏病了哎,他俩要是中和一下多好。”

    张远新又说“哎,这样吧,过两天有家酒吧新开张,那老板是阿龙老相识了,开了好几家酒吧,很多都请阿龙他们乐队去驻场的。新开张那天酒水全免费,你带向青云去看看吧,他应该没见过这种场合。阿龙也会去唱歌,到时候让他跟阿龙聊一聊。”

    叶佳文其实不大想和阿龙见面,毕竟之前他曾经让阿龙帮忙演过戏。但是张远新很热情,叶佳文推脱了一次以后张远新继续邀请,叶佳文想想,可能让向青云多认识一点不一样的人也不是坏事,而且张远新再三保证阿龙的嘴很牢,他就同意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并肩躺在床上,叶佳文问向青云“你打过架吗”

    向青云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你兄弟姐妹这么多,年纪又相近,小时候你们不打架跟村里的小孩也不打架”

    向青云说“小时候有过几次吧,后来就不了。我小时候力气大,别人打我,我不敢还手,我要还手,把人打成重伤”

    “哈,还重伤,你武侠小说看多了”

    “是真的,”向青云很认真“小时候有一次我跟我弟打架,我急了,我弟打不过我,净挨我揍了。我出手太重了,把我弟打伤了,在床上躺了两天下不了地,说是伤到内脏了。我妈专门带他去县城医院看了,反正说是伤的不轻。”

    叶佳文将信将疑“伤到内脏你拿刀刺他了还怎么地了小孩打架哪至于,你弟不会是装的吧”

    向青云说“应该不是我爹把我一顿好揍,罚我跪了两天竹条,两天没给我饭吃呢。我弟肯定伤的不轻。后来别的小孩打我,我就不敢还手了,我怕又把人打进县城医院里去。反正他们力气不大,我皮糙肉厚,打我我也不疼,我就让让他们。”说着笑了,“小学的时候我语文老师给我讲武侠小说,我就一直觉得自己就是故事里的大侠。”

    叶佳文骂道“得了吧你,还大侠,你就一虾米”

    向青云笑嘻嘻地搂住他,下身相蹭“我怎么就是虾米了。”

    叶佳文一巴掌把他拍开,说“哎,我想学空手道,你陪我一起去学。”

    向青云愣了一下“空手道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叶佳文语气不善“你管我就是想学,你不是大侠么,武林高手,跟我一起练吧。反正现在麻辣烫店里有人看,我们每周末去练。”他觉得向青云少了点野性,所以希望靠学武给他增加点野性和冷酷。照理说可能是学拳击的效果最好,但是叶佳文觉得拳击血腥的有点过头了,要是真打出点毛病就不好了,所以就挑了空手道,两个人一起练。

    向青云听他这样说,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去金星上班,因为又有人要加盟,叶佳文拿着刘桥帮忙拟的合同有点疑问要跟刘桥商量,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人,但是刘桥的包在办公室里,说明人已经来上班了,就是不知道去了哪。叶佳文找不到人,就放下东西先去上厕所。他进了厕所隔间,居然听到隔壁隔间里传出了奇怪的声音水声渍渍,还有轻微的碰撞声和喘息呻吟声,他凝神听了一下,有点像吮吸声。

    叶佳文顿时惊呆了,厕所也忘了上了这里是男厕所,他自己就是个同性恋,大概都能猜测出隔壁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因为这整幢办公楼被很多公司租用,厕所是公用的,叶佳文倒也没猜隔壁到底是什么人,只是觉得他们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再怎么说,这也算公共场所,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

    叶佳文保持着震惊的状态束好裤子走出来,正在洗手台前洗手,突听咔哒一声,背后隔间的门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真的是有两个人一起从一个隔间里走出来。叶佳文心里好奇,故作不经意地抬头通过镜子看了后面的人一眼这一看,他表面的平静就维持不下去了,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合不拢出来的人居然是陆清和小刘陆清衬衫挺括,身上一丝不乱;小刘的领带没有系,衬衫的领子微微有点皱,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更重要的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嘴角还有没擦掉的白色液体

    陆清和刘桥看到叶佳文站在那里,也是一愣,刘桥的脸迅速变红,低着头整理着衬衫的领子匆匆走了出去,连手都没洗。陆清惊讶过后就立刻镇定了,很淡定地走到叶佳文身边洗手,还微笑着对他点头示意“早上好。”

    叶佳文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早。”陆清洗完手就出去了,留下叶佳文一个人看着镜子发呆。

    叶佳文刚才没有来得及收敛自己的表情,他相信陆清已经知道自己听出了些什么。其实他最早根本没有在陆清身上发现同类的潜质,只能说陆清掩藏的很好,又或者说叶佳文因为预知未来所以一直把他当成一个神一样的人物,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过年的时候,叶佳文看到陆清和一个年轻男人亲密的姿态才知道陆清应该也是有这方面的取向的。而小刘,叶佳文先前有隐约猜到一点过,不过并没有明确地问过。但是,叶佳文可以肯定的是,过年的时候看到的陆清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肯定不是小刘

    同性恋的圈子其实确实是比较乱的,各种乱交、不洁的现象层出不穷,反倒是像叶佳文和向青云这样十几年就配一个的情况是少之又少。所以说同性恋者想要找一个伴侣安定下来其实要比普通人更难,本身圈子就小,圈子里的风气又不好

    不过别人的事也不关他的事,只要没乱到他头上就好了。叶佳文用冷水泼了泼脸,然后擦干,镇定地走出去,开始准备工作。

    、第三十一章

    过了两天,张远新说的新酒吧开张,叶佳文就带着向青云一起去了。叶佳文和向青云都是属于不怎么去酒吧的人,上辈子就是,一个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生活很规律不喜欢夜生活的人,再有一个是因为他们年纪轻轻就欠了债,根本没心思去什么酒吧,后来又有了孩子,生活就更加中规中矩了。所以这次去酒吧,他们俩就像是农村人进城一样,点了两杯酒坐在那特别拘束,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做什么。

    张远新就对这种场合很熟悉了,来来去去跟不少人打招呼,神情也悠然自得。叶佳文问他“你怎么认识那么多人你经常来”张远新说“都是阿龙的朋友。”

    八点钟的时候,阿龙他们乐队来了,调试好乐器,就开始演奏。这些年轻人是搞摇滚的,键盘贝斯电吉他一起响,还有鼓点声,砰砰砰砰,酒吧里立刻嘈杂起来。向青云听得直皱眉,捂着耳朵吼道“好吵。”

    其实叶佳文也不太喜欢摇滚,尤其是鼓点声太响了,地板都跟着砰砰地震,心也跳的特别厉害,不舒服。不过他觉得摇滚这东西很有激情,多听听,说不定对向青云的性格改造有益,就在向青云耳边吼“我觉得挺好听的,你认真听听,用心去听,要听懂音乐传达的情感和内涵”

    向青云脸色变了几变,看着叶佳文,欲言又止,结果还是听着乒呤乓啷的音乐不说话了。

    张远新没跟他们在一块,阿龙来了以后他就离开了,现在可能在拥挤的舞池里面跳舞。叶佳文看着舞池里一群红男绿女跟着节奏扭来扭去跳来跳去,第一次觉得自己37岁的心是多么苍老。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拉起向青云说“我们也去跳舞吧。”

    向青云用一个一直吃咸豆腐花的人第一次吃到甜豆腐一样的眼神看着叶佳文,但是已经被叶佳文拉进舞池了,两个人别扭地跟着鼓点的节奏扭了起来。

    突然舞池里隐隐约约传来“啪”的一声,但是音乐太响了,谁也没注意。没一会儿,很多人好像聚到一个地方去了。又一会儿,音乐突然停了,舞池中间还吵吵闹闹的,有人在吼有人在尖叫,叶佳文这才发现,舞池中间好像有人打起来了。本来他跟向青云也不是爱热闹的人,没打算管,但是就在他们准备全身而退的时候,叶佳文突然听到人堆里面有个男人尖声骂了一句“我x你妈”,是张远新的声音。他愣了一下,马上转身冲了回去,挤进人堆,就看见张远新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油胖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明显张远新的小身板比较吃亏,被人揍了好几拳,而他的撕扯乱踢打在那人身上好像根本无关痛痒。

    叶佳文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把压在张远新身上的男人给掀翻,但是他的力气不够大,没把那人从张远新扯开,那个中年男人的帮手就上来了,一把把他推的后退了三四步,喝道“想干什么”

    叶佳文还没站稳,向青云已经冲了上来,挡在他面前。不过没动手,向青云是来劝架的“快住手,别打人了”

    那个人嗤笑了一声“神经病啊滚”

    叶佳文不耐烦地从向青云身后走出来,又往跟张远新扭打的男人身上扑过去“放开他”

    这次中年男人的帮手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就把他扯开了,一拳上来,打的叶佳文扑倒在地上,眼冒金星。等他醒过神来,就看见向青云已经和那个帮手打起来了,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的很凶,旁边的围观群众连连后退,生怕被无辜殃及。

    看到向青云动手,叶佳文心里稍微感觉有点欣慰,马上又跳起来去帮忙。

    很快阿龙等人也拨开人群冲了进来,这下主力队员来了,局势马上翻转了。阿龙一把揪起那个跟张远新扭打的家伙,窝心一脚踹上去,那中年人瞳孔猛地收缩,倒在地上痉挛,立刻失去了还手的能力。一脸青紫的张远新马上扑过去又撕又打,阿龙把他抱起来轻轻推到一边,对着倒在地上的人狠狠踏了几脚,似乎都踩在要害上,那人连吭都吭不出声来。

    乐队的其他几个人也上来帮忙,帮向青云和叶佳文的忙。对方只有三个人,叶佳文他们加上乐队的几个就有九个人了,结果就成了围殴,三个人被打的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乐队的几个又都是狠角色,下手那个狠,打到后面连叶佳文都看的心惊肉跳,生怕闹出人命来。

    这时候人群又让开一条道,三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领头的很有气势地喝道“都住手在我的地方上闹什么事”他一出现,阿龙等人立刻就停手了,乖乖站到一边,好像很听他的话的样子。

    叶佳文闻声看过去,那三个人,打头的看起来应该是老板,后面两个强壮的是保镖。当他看清楚那个老板的脸的时候,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变得煞白,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人生简直是无处不狗血,居然又遇到上辈子的熟人了前阵子刚刚遇见海平,海平那事还没摆明,这下另一个当事人也出来了王老板那个被海平借了钱、海平跑了以后找人在他们门口泼狗血泼大粪逼债的王老板

    向青云立刻发现了叶佳文的不正常,赶紧扶住他的肩膀“佳文你没事吧”

    叶佳文惨白着脸摇摇头。这下可巧了,看来王老板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王老板的目光从张远新脸上的伤扫过,又看了眼地上蜷缩的三个人,充满威严地问道“怎么回事”

    张远新扬着下巴“我摸我屁股,我打了他一个耳光,就打起来了。”张远新这人又漂亮又骄傲,就像个小刺猬一样,如果是叶佳文或者向青云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大家都是男人,被摸两下,这口恶心自己吞了就算了。

    大家都看着躺在地上的中间男人。那个男人捂着胸口哼哼道“你不是喜欢被男人艹么,摸你下怎么了”

    阿龙一个箭步冲上去又要踹,王老板的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架住了他。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张远新脸上,张远新的下巴扬的更高了,用一脸桀骜来掩饰尴尬和惊慌失措。

    王老板说“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把这几个人丢出去,以后只要是我的地盘,你们不准再踏进半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挥挥手,两个保镖拎起三个被打的不能动的男人,拖出酒吧丢到马路上。王老板又对阿龙他们示意了一下,他们就乖乖回去继续演奏了。

    叶佳文和向青云把张远新扶回位子上坐下,音乐响了一会儿,大家就忘记了刚才不愉快的事情,继续跳舞喝酒。

    他们三个人都受了点伤,叶佳文颧骨青了一块,向青云嘴角紫了一块,张远新伤的最厉害,额头和嘴角都有伤口。叶佳文问张远新“你不要紧吧要不要送你回家休息”

    张远新摆摆手“没关系。不好意思,叫你们来玩,出了这种事情。”

    叶佳文说“怎么能怪你呢。”

    没过一会儿,王老板带着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服务生手里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三杯酒。王老板说“我请你们喝酒,这是本酒吧的招牌,给你们压压惊。”说着就在桌边坐了下来。

    叶佳文看到王老板,马上有种欠债的看到债主的紧迫感,上辈子王老板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用两只手都数的出来,但是王老板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王老板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他“你怎么了”

    叶佳文白着脸摇摇头,颤声说“身体有点不舒服。我酒量不行,不喝了。”

    王老板也就不再管他,转头跟张远新说话。他看张远新的眼光很是赞赏,张远新一脸郁卒的样子,他凑过去说了几句,张远新就露出了微笑。

    王老板在他们这里坐了一会儿,样子很和蔼亲切,叶佳文的紧迫感稍许减弱了一点,脑子一直在转。其实王老板这个人本身人不差劲,是属于那种江湖感很重的人,在向青云没有给海平作担保之前,王老板对他们也一直都很客气厚道。后来海平跑了,亲兄弟明算账,叶佳文他们还不出钱,他才摇身一变成了逼债的大债主。叶佳文想,要是这辈子能跟王老板搞好关系就好了,多个朋友多条路,王老板也是很有势力的样子。还有就是,最好能让海平尝尝他们上辈子尝过的滋味。叶佳文心里已经开始计策规划了。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王老板走了,阿龙过来了。阿龙一坐下就握住了张远新的手,对叶佳文和向青云说“刚才谢谢你们。”

    叶佳文赶紧摆手,说张远新的事就是他的事。四个人聊了一会儿,事前叶佳文跟张远新已经知会过了,张远新勾着阿龙的胳膊嗔怪道“你做事太毛毛躁躁了,你要是有人家向青云一半的稳重就好了。”叶佳文也立刻不甘示弱地对向青云说“你太墨迹了,不像个年轻人,你要是有阿龙一半的血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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