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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爷们与巧媳妇 第9节

作者:沈夜焰 字数:25020 更新:2021-12-22 15:03:01

    “有那样的儿子,我还能好到哪里去不如早点死了”向母哽咽着。

    “阿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袁一诺声音严肃下来,“你没出来那段日子,嘉丞每个月都去看你,生怕你孤单寂寞,在里面挺不下去。等了你九年,才有今天相聚在一起的日子。接你的前一天晚上,嘉丞激动得一宿没睡好,把新装修的房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就怕你出来生活不习惯。你要是真有个好歹,最难受的不还是嘉丞么阿姨我知道你是为嘉丞好,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让老人接受也挺难的。当初我妈我爸吧”

    “你妈你爸就能同意”这也是向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记忆力袁父比她还老顽固,能容得下他俩也算是破天荒了。

    “呵呵,闹的动静也挺大的,我爸差点把我腿打折。说是我把嘉丞给带坏了,对不起死去的向叔叔,怕以后跟你见面,不好交代。”

    向母一开始她心里怨恨袁一诺,但听袁父这样说,又过意不去。沉默半晌,叹口气道“你爹是错怪你了,自家儿子自己最了解,嘉丞他从小就跟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喜欢什么不好去喜欢洋娃娃。唉――那时我们哪懂这些总之是命不好”

    “不是的。”袁一诺深深地弓着腰,低头瞧着路面,认真地说,“我就是想跟嘉丞好,想跟他过一辈子,谁反对我都要跟他过一辈子。”

    向母脸又红了,她过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这样的“情话”,还是当老人面直接说出来的。暗自嗔怪这孩子,怎么没羞没臊的俩大男人好来好去,也不嫌寒碜。内心深处隐隐又觉得有丝宁定,至少自家儿子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袁一诺这边可是死心塌地的。

    俩人回到家,袁父袁母抱着小核桃早就等在门外。见袁一诺背着向母下车,袁母急忙跑过来,扎着手一迭声地道“你瞧瞧,这是怎么弄的这是。快,快进屋吧。”

    袁母帮着袁一诺把向母安置好,瞧自家儿子脸色不好,低声问道“一天没睡吧”

    “嗯,没啥。”袁一诺把医生开的药放在窗台边,细心地用棉签沾水给向母擦拭嘴唇。“饭呢,吃没”袁母心疼了。

    “少吃一两顿饿不死。”

    “你呀――”袁母瞅瞅躺在床上的向母,不好多说什么,拉着儿子走出房间,追问,“嘉丞呢怎么不帮你一把”

    “他被他妈撵跑了,怕向阿姨受刺激。”

    袁母皱紧眉头“那,那嘉天呢他帮帮也行啊。”

    “他拉倒吧。”袁一诺无所谓地道,“妈我没事,以前当兵的时候比这累多了。”

    “你现在又不是当兵。”袁母有点生气了,抢过儿子手里的棉签,“去,让你爸给你热饭,再睡一觉。向老师这边有我呢。”

    跟自己妈不用客气,袁一诺径自去洗澡吃饭,现在睡一会,晚上再起来守着向母也是一样。可出乎意料之外,晚上不只是他,向嘉天居然也回来了。

    向嘉天白天在廖涵那里。

    廖涵正跟几个人应酬,大家每人搂着个honey,还要给廖涵也找一个。

    廖涵有洁癖,他厌恶那些出来卖的,觉得太不干净。他这个人挺有意思,这个伴没玩够的时候,绝不会换下一个,他怕麻烦。所以这种场合,向嘉天避免不了要露露面的。更何况向嘉天长相本来就不错,不是那种妖娆纤弱的人,而是风流倜傥的、气宇轩昂的、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其实对男人来说,玩这种人才更有味道,更能满足他们内心深处无法述诸于口的强势欲。

    所以廖涵一把拽过向嘉天,霸道地把手伸入v领毛衫里攻城掠地,狠狠按在沙发里舌吻时,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和口哨声。

    向嘉天精心打理的发型被弄得一塌糊涂,衣服也歪了,嘴唇也涨红了,还有些小心翼翼束手束脚,竟别有一番羞涩旖旎的风光,惹得几个人大笑。

    “怎么样”廖涵一挑眉,“比你们那些强吧。”

    “行。”龙卡叼着雪茄,摆弄面前的纸牌,“够味道,我都想弄一个玩玩了。”

    “下注下注。”彼得敲敲桌面。

    “今天手气不好。”廖涵吐出个眼圈,斜睨着旁边的向嘉天,“你来玩玩”

    向嘉天笑着摇摇头“不了。”

    “输了算我的,赢了你拿走。”廖涵让出地方,他知道向嘉天爱钱。谁知向嘉天仍是摇头“不了,我不会,廖哥你玩吧。”

    廖涵把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你他妈的骗谁呢你不会当年在澳门赌城玩得不是挺溜么”

    向嘉天一点不奇怪廖涵掌握自己那点破事,仍是笑,笑得很得体,就是不下场。

    “哎哎哎,快点呗。”龙卡等不及了,上下其手摸着坐在大腿上的美女。那女孩子不过二十出头,丰胸细腰,就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发出暧昧不明的娇喘。

    廖涵走下座位,道“先等等,我问个清楚。”他说先等等,别人就得先等等。彼得搔搔大光头“要不我先干一炮”

    “随便。”廖涵没搭理他,转而问向嘉天,“金盆洗手了”

    向嘉天犹豫一下,点点头。

    “为什么”廖涵还挺感兴趣。

    向嘉天想一想“当年我被人骗了,输得叮当响,正是我家出事”

    “哦――”廖涵了然,随即好笑地瞧着向嘉天,“你还有这记性”

    向嘉天不好意思地笑笑“当时发过誓的,还想剁根手指头。”

    廖涵瞄了向嘉天齐齐整整的双手一眼“怎么没剁”

    向嘉天眨巴眨巴眼睛,老老实实回答“怕疼”

    “哈哈哈哈――”屋里人齐声大笑,彼得指着廖涵,“你这个宠儿有意思,太他妈有意思了。”

    廖涵没笑,他从嘴角嗤地一声,然后身子前倾,慢慢凑到向嘉天的耳边,压低声音“要是我非要你玩呢”

    第47章 请求

    廖涵这句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

    其实向嘉天玩不玩的无所谓,又不差这么一个人,但廖涵偏偏要求出来,无形中就带着一种掌控的成分、强制的成分,就是瞧瞧你敢不敢反抗,敢不敢拒绝。

    俩人这算是杠上了,龙卡和彼得笑嘻嘻地看热闹。

    谁知向嘉天半点骨气也没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就玩呗。”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向嘉天在哄笑声中上了牌桌。上了牌桌之后的向嘉天就不大一样了,他十分熟稔地切牌、叫牌、把玩筹码,泰然自若地盯着桌上诸人的脸色,自己反倒表现出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玩了两把,都看出来向嘉天绝对不是个菜鸟,手上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两把刷子严丝合缝地刷下来,使得廖涵这边筹码多出近一倍,金灿灿得晃得人眼花。

    廖涵笑了,意味深长的,他拍着向嘉天的肩头“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两下子。”

    向嘉天一笑,笑意里带着几分自信和矜持的味道,颇为潇洒,简直是风度翩翩。廖涵忍不住心头一热,站起身“就到这吧,有点累了。”

    龙卡和彼得对视一眼,推开牌,跟廖涵再闲聊几句,各自离开。

    廖涵随意一指牌桌上的筹码,钱不算多,能有个几十万,对向嘉天说“喏,拿去吧,你赢的。”

    向嘉天再次出乎廖涵意料了,他颇为留恋地瞧了那些筹码一眼,却摇摇头,站到廖涵身边。

    “怎么”廖涵眯起眼睛,“你不要”

    “我说过我不赌。”向嘉天下了决心似的,连看都不看那些筹码了。

    “切。”廖涵嗤笑,“装什么装你不赌你刚才干什么呢过家家啊。”

    向嘉天垂下眼睑“这不是廖哥非要我上场么,规矩我还懂,不能为自己那点破事抹了廖哥的面子。”他和向嘉丞长得真像,难得低调收敛的时候,脸上那抹淡然和温顺,让廖涵不由自主周身血液就滚烫了。

    廖涵不愿意压抑自己的兴奋,他二话不说,猛虎似的扑了上去,一下子把向嘉天压倒在沙发上,上下其手。

    向嘉天急了,拼命向后躲,一边躲一边求饶“廖哥,廖哥你别这样行吗”廖涵没理他,只当是向嘉天玩个欲迎还拒,故意掉他胃口。一只手已经探到向嘉天衣服里去了,捏住那粒狠揪了一把。

    向嘉天“啊”地一声惊叫,呼呼喘了两声,用力推开廖涵,提高声音“真不行。”

    廖涵兴头上被打断,脸色十分难看,怒骂一句“我草,你他妈来大姨妈吗”

    这话太难听,可向嘉天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用哀求的小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廖涵“廖哥,我一会还得回家去。真的廖哥,我没骗你。”

    廖涵喘着粗气,一脸暴躁地坐到沙发里,旁边立刻有人给他端上加了冰块的鸡尾酒。他一饮而尽,眼睛直直盯着向嘉天,一抹嘴“说吧,什么事”

    “我妈病了”向嘉天规规矩矩站到廖涵身前,跟受审讯的罪犯似的,衣衫凌乱挂在肩上,也顾不得整一整。不过他当然不肯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紧着说,“都怨我弟弟,没事出什么柜呀,把我妈气得,差点住院。我就说他,太不懂事了。可廖哥,你瞧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我弟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我妈一瞧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还得我守着才行。昨晚我一宿都没睡觉我”

    “行行行。”廖涵摆手打断向嘉天的诉苦。这小子他太了解了,十句得有八句是假的,还有一句夸大其词,“你弟弟,向嘉丞”

    “对,太不让人省心了。”向嘉天皱着眉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不是添乱吗这不。”

    廖涵失笑,斜睨着向嘉天“依你怎么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前段时间嚷嚷要结婚,不会就为了骗你妈吧”

    “不是骗,是真结。有什么呀,找个差不多的女孩子,就结呗,大不了以后再离。”向嘉天说得理直气壮,“反正我妈她肯定高兴。”

    廖涵无语了,他有时候真不太明白向嘉天的大脑构造。其实刚才向嘉天不肯拿筹码的那一刻,廖涵真觉得自己应该对他以后稍稍好点的,稍稍有点尊重的。可向嘉天就是有这么一种逆天的本事,他能让你刚刚升起来的那么一点点好感,在下一秒立刻灰飞烟灭,连个渣都剩不下。除了想虐他,就是想虐他。

    廖涵平静下来了,他为刚才对向嘉天涌起的那种不可遏制的冲动暗自感到惊奇。就这么个货色,也能让自己这么失态他也配

    向嘉天无辜地眨着眼睛,看着廖涵稳稳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杯酒。廖涵深不可测的目光,让向嘉天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疯狂冲动的廖涵不可怕,安静宁定的才恐怖,尤其是安静宁定时,眼里却闪着冷酷残暴的光。

    廖涵慢悠悠地把一杯酒一口一口地喝完,他瞅着向嘉天的眼神,好像一口一口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向嘉天的骨血。然后他轻轻放下杯子,语气和缓得近乎温柔了,他说“你今晚什么时候把我伺候好,我什么时候让你走。”

    就为这句话,向嘉天被折腾了一下午外加前半宿。保镖们全都退了出去,从微微开启的门缝中清晰地流泻出向嘉天大声的哭泣和呻吟。什么羞耻的话都说了,什么羞耻的事都做了,到最后,只剩下桌子“咯吱咯吱”的有节奏的响动,和向嘉天神志不清的叫床声。

    等廖涵叫他们进去时,好好的小会客室里满目狼藉,仿佛布拉万单独扫荡过这里。廖涵气定神闲地坐在高高的吧台边,衣服齐整,只是额头上微微见了汗。胸前衣襟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膛。

    相比之下向嘉天凄惨得多,赤身裸体地跪趴在沙发里,后臀处满是白浊。身上捏掐的青紫的痕迹随处可见,无比清晰。向嘉天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根本没法见人。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别说穿衣服,爬都爬不起来。他只把脸深深地埋在沙发靠垫里,像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保镖们没去瞧向嘉天,事实上,在他们眼里,那不是个人,不过是老板的玩物而已。说扔掉就扔掉,和一件穿旧了的衣服没有任何区别。

    廖涵点了一支雪茄,深深吸一口,一步一步踱到沙发边,屈指在雪茄上弹了弹。烟灰落到向嘉天光滑的背脊上,令他痛得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廖涵说“今天玩够了,你可以走了。”

    向嘉天闷声闷气地回答“谢谢廖哥,谢谢”

    廖涵离开之后,向嘉天在再次空无一人的小会客室里整整喘了半个小时的气,这才勉强直起身子,一样一样把地上的衣服穿回去。一瘸一拐走回卧室,洗了个澡,一丝不苟地刮胡子、抹护肤品、打摩斯,对着镜子端详了好半晌,突然一笑,说“行,没死。”挑一身鸡心领深蓝地灰格子的毛衫,配修身牛仔裤高腰皮靴,正是最流行的英伦范儿。他这个人,就算被折腾个半死,外表也是不肯露出半分的。在廖涵面前怎么样那是一回事,在别人面前丢脸那是另一回事。

    所以,向嘉天赶到向母家,早就后半夜了。他轻手轻脚用钥匙打开门,站在向母漆黑的卧室前犹豫一会,给自己找了个最完美的理由这么晚了就别打扰妈妈休息。下意识按一按酸痛的腰,要去北边卧室睡觉。

    经过厨房时,眼前忽然闪过一点红光,唬得向嘉天吓了好大一跳,定睛一瞧,竟是袁一诺,倚在门边冲他吐烟圈。

    “干什么你”向嘉天惊魂未定,着恼地道,“黑灯瞎火的。”

    “看大孝子多晚能回来。”袁一诺斜叼着烟卷,整个人恰到好处地隐没在阴影里,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唇边那点烟头的红光,泄露了他的位置。他双手抱胸,目光尖锐得像是能穿透夜色,上下打量向嘉天一番,“快活够了不知节制,小心肾亏。”

    向嘉天不太敢面对袁一诺,说实话他内心深处对当年的事还是有点愧疚的。那时他不敢回国,被人骗得在赌桌上输掉所有钱,弟弟打电话求他,偏偏要脸面没法说出口,到底那点忙还是没帮上。那年他自己在国外过得也挺凄惶,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四处逃窜。后来一咬牙,勾搭上个四十多岁的守寡的女富婆。那个女富婆有的是钱,无儿无女,认为亲戚们对她好全是为了财产,素无往来。就和向嘉天对上眼了,觉得这个东方男子具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气息,体贴而迷人。俩人度过半年最浪漫的时光,最后以向嘉天提出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作为终结。富婆赠给向嘉天5的公司股份作为礼物,这只是她数十亿家财中的九牛一毛。

    向嘉天不贪,他知足。钱来了继续花,花光了继续骗。他也很聪明,无论如何,股份是绝对不肯卖的,所以在廖涵那里遇到david才会那么惧怕。

    当然,这些他坚决不会对母亲和弟弟说,更不会告诉袁一诺。这也是为什么他坚持要妈妈和弟弟跟他一起出国的原因,在向嘉天眼里,一切错事都有补偿的机会,只要以后对他们好一些,给他们买房子、养老,把股份分给弟弟一半,不就得了吗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弟弟能和袁一诺这小子这么近乎,而自己竟然能招惹上廖涵那个大boss。

    另一方面,向嘉天还对袁一诺有点气愤,有点厌恶。爱就爱吧,还那么惊天动地地干什么要不是他和弟弟一唱一和地乱出柜,妈能犯眩晕症吗

    向嘉天不理会袁一诺,低着头往屋里走,边走边嘟囔“人都给气病了,还装什么孝子贤孙。”

    他没胆子指着袁一诺鼻子骂,可又心里不甘,只能嘟囔。向嘉天觉得声音很小,小得像蚊子叫。但他忽略了,蚊子在深夜里声音也是很刺耳的,更何况对面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袁一诺。

    袁一诺龇龇牙,大狮子不声不响,探出一只后爪。向嘉天正摸黑往前走,不知怎么两腿之间就被东西绊了一下,这一下绊得还挺实在,趔趄两回都没站住,终于“扑通”一声狠狠摔到地上。

    他这一摔不要紧,正巧屁股着地,刚被廖涵蹂躏过的红肿的小菊花再次遭受无情地打击,剧痛瞬间袭遍全身。向嘉天“哎呦――”痛呼一声,疼得半天没爬起来。

    袁一诺忍住笑,很同情地说道“哎,怎么还摔一跤没事吧”一边问一边大摇大摆从趴在地上的向嘉天身边走了过。

    第48章 探视

    向母的心思完全不在大儿子身上,尽管天下所有的母亲总是对最没出息最没能力的那个偏爱一些。但此时的向母,整个身心都被二儿子的同性情感纠缠不清,早已无暇他顾。至于老大,爱咋咋地吧,她没那个心思了。老大再吊儿郎当,再稀里糊涂,至少没领个男的回来当媳妇。或者说,就算他真有那么一天,也弄份同性恋,向母只会生气,不太会放在心上。她太了解老大了,没啥大主意,你说一说劝一劝,甚至于骂一骂打一打,都用不着太过激烈,肯定会自动放弃,老老实实找个女孩子成家过日子。

    但向嘉丞不是,这孩子从小就表现出超人的镇定和冷静,永远理智。在向母的记忆里,向嘉丞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跟同学或者老师发生过任何冲突。他总是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面对有些孩子恶意的挑衅。他懂事、责任心强、认真、努力。

    可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向嘉丞下定什么决心,那才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撞上南墙也不带回头的。

    所有人都认为,向嘉丞这样的孩子不会太令父母操心,很多人都对向母开玩笑似的艳羡地说“向局长,你二儿子太优秀了,有什么教育的秘诀,也教教我们呗”

    对于这种说法,向母只能苦笑。每个孩子都有让父母担忧的地方,向嘉丞的性格就是最大的一点。只有做母亲的才知道,她有多惧怕向嘉丞的突然步入歧途。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向嘉丞一定会成为最堕落最恐怖的那一个,谁都拉不回来。反倒是向嘉天做人没有什么原则性,胆子又小,不会做出任何极端的事情。

    向嘉丞幼时对洋娃娃表现出极强的好奇心,的确把向母吓坏了,她甚至怀疑二儿子心理有问题。但以当时的社会环境,根本不能对此作出专业诊断。向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阻止,哪怕是用最强烈的手段去阻止。如果换成大儿子,向母说不定都不会在意,那小子没长性,玩两天就扔一边了。

    后来,向嘉丞背着母亲,偷偷和父亲商议,去了国外的大学读服装设计。直到过了几个月以后,向母才无意中了解到,二儿子所说的进修建筑学全是扯淡。当时向母第一个反应不是失望和愤怒,而是心惊。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这么长久的岁月仍然没有让向嘉丞放弃小时洋娃娃的梦想。甚至不惜长大后放弃国内那所好大学好专业,放弃唾手可得的前程,和父母的优势背景。这等执着坚韧,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所以,向母只能妥协。她装作一无所知,装聋作哑,给彼此缓和的空间直到她为了包庇向父而当啷入狱。

    如今,向嘉丞又下定决心了,向母明白她拉不回来。也正因为心知肚明,因此才格外地悲哀。她眼瞅着亲生骨肉陷入黑暗孤独的泥沼中不可自拔,自己却连令他缓冲一下都做不到。同性恋意味着什么那是唾弃和鄙夷的目光,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坚持,是骨血延续的亲情的缺失,是全部情感寄托在对方身上一旦失去便孤独终老的寂寞,是此生终究无法拉着爱人的手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接受朋友亲人祝福的遗憾,是太多太多

    这条道太难走,荆棘满布,无人谅解。哪个母亲能愿意自己的孩子步上这样一条道路

    向母改变不了了,所以她只能哭。

    袁一诺没法劝,他身份年龄都不合适,他服侍向母周周到到体体贴贴,但就是没法理解一个母亲的心理斗争。他越是表现出好,向母就越伤心。两个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非要在一起呢怎么就不能各自找个女朋友居家过日子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幸好还有个袁母。她陪着向母待了大半宿,絮絮叨叨地劝解,认认真真地聆听。两个母亲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向母如今经历的如今痛苦的,正是袁母当年经历的当年痛苦的。也正因为身边有这么个人,向母才觉得好受了些。

    人们总是这样的,当自己遭受苦难的时候,陡然发觉并不是孤身一人,甚至对方还不如自己,那就安心得多了,甚至还要反过来宽慰别人。

    袁母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向母还有个儿子。可袁母她只有一个袁一诺啊。

    向母拿手帕擦眼泪“一诺有孩子呀,小核桃,多可爱。他毕竟结过婚”

    “什么结过婚哪。”袁母抱怨着,“那是代孕,都不知道小核桃的母亲是谁。嘉丞在国找的人,听说可靠得很,孩子母亲身体十分健康”

    “啊”向母睁着泪眼,真正惊诧了,紧紧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嘉丞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要是孩子长大以后问起来怎么回答要是突然有一天那个妈妈又后悔了怎么办社会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中国不允许,所以去国。”袁母叹息,“刚开始我也接受不了,可一见到孩子唉算了吧,我是想好了,就当她妈妈过世了,对孩子也是这么说的。现在我和老袁带着孩子,免得晚景凄凉,以后我带不动了就还给他们,老的那一天俩眼一闭还能看见什么”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两个母亲对着垂泪,又哀伤又难过,可又无可奈何。还是袁母先止住了,吐出口气“现在我也不求别的了,就看着俩人过得开开心心,孩子健健康康,比啥都强。向老师,嘉丞这孩子很争气,当初你和向市长出事,他一个人过得太艰难。我们劝他出国,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守在你身边,每个月固定去看望你。向老师,不瞒你说,我瞧着都不落忍。九年哪,哪个孩子能啊,就冲着这一点,你也不该难为他。”

    向母也不哭了,怔怔地出神。两位母亲慢慢地聊起来,聊孩子们小的时候,聊他们上学,聊后来长大了,聊向家出事,聊这空白的九年,一会笑一会哭渐渐地向母有些倦怠,心里头却是敞亮多了。

    等向母睡下,袁一诺悄悄过来,低声对母亲道“妈你回去睡觉吧,我在这里守着。”

    袁母也累得够呛,颈椎发疼,毕竟是岁数大了,可还要嘱咐两句“说话留点心,别让她在气着了。让嘉丞过两天再来吧,向老师情绪还得再稳一稳。”

    “我明白。”

    袁母瞅了儿子一眼“你也是,别不吃不睡的。向老师身体已经好些了,用不着总看着,适当你也得休息休息。”到底当妈的还是心疼儿子。

    大狮子呵呵笑“行了妈,你就别操心了。”

    “还说不让我操心,那你别叫我来呀。来了我能不操心吗”袁母啰啰嗦嗦地抱怨,袁一诺脾气好,只笑着听。好不容易把母亲劝走了,这才给向嘉丞汇报结果“没事了,我妈把阿姨劝住啦。你放心吧。”

    向嘉丞疲乏得很,半闭着眼睛“还是老人能说到一起去。”

    “嗯。最苦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前面一片光明。”

    向嘉丞嗤笑一声,悠悠叹口气。

    袁一诺声音醇厚却又轻柔,“你睡吧,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

    “晚安。”

    “晚安。”

    第二天,向母一直睡到中午,能坐起来了,头也不那么晕了。袁一诺扶着她到小花园里晒太阳,瞧瞧红艳艳的西红柿,再看看绿莹莹的小白菜。阳光正好,不耀眼、不谄媚,碧空湛蓝得像块翡翠,异常地辽阔高远。

    小核桃送去幼儿园了,袁父弓着背,拿着小铲子伺弄园子菜地。袁母一边摘豆角一边跟向母说话,袁一诺打下手,偶尔跟着敲敲边鼓。

    向母心绪平和了不少,对袁一诺说“这两天可把你给累坏了吧,你该忙忙你的去,我没啥大事了。”

    没等袁一诺回答,袁母一撇嘴“他能有什么正经事,那个小摊子出不出的也算不得数。”

    向母想了想,说道“一诺,你就打算卖卤味卖一辈子吗那也不是正经营生啊。”

    “我就说嘛。”袁母叹息,“左边楼里的老宋家看中他本分忠厚,要让他去一个大公司当保安队长,一个月三四千呢,他偏不去。”

    “上那儿干什么去呀。”袁一诺一本正经地说,“保安得值夜班,嘉丞晚上回来没热饭吃。”

    “那就上我这来吃呗。”袁母说,“不都是一样吗”

    “你这儿离得太远了,万一赶上雨天雪天的,车也不好开。我卖卤味卖的挺好的,一个月也能赚四五千,妈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袁母对向母一摊手“你瞧瞧,你瞧瞧,每次提起他的工作都是这样。”

    向母只好笑,她没想到袁母能跟儿子提起嘉丞,一点没有违和感,平常得跟谈及家人一样;更没想到袁一诺回护嘉丞也这般自然而然。她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欣慰,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正当这时,院子外的红砖人行小路上,走来一个人,问道“请问这是向嘉丞的母亲家吗”

    这一句话问得几个人都抬起头来,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彬彬有礼地望着他们,手里提着水果篮和一大捧鲜花。

    向母下意识地直起腰,她在记忆力搜索一阵,确定不认识这个晚辈,迟疑地问道“你是”

    那人上前一步,颇有风度地自我介绍“您好向阿姨,我是嘉丞的朋友,听说您病了,过来看您。我叫左天。”

    第49章 吃醋

    左天一说这话的时候,院子里几个人都愣住了。袁父袁母和向母面面相觑,袁一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他们都没听到向嘉丞提起过这么个名字,忽而巴拉地,人家就上门来了。中国人是最讲究分寸的,什么样位份的人该办什么样的事。朋友同事父母病了,能主动过来看望的,要么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要么就是有事相求,绝无其他。

    不管怎么样,先让人进屋吧。袁母适当地表现出了热情,拉开花园边白色的木栅栏,笑着说“嘉丞的朋友是吧快进来快进来。”

    左天几步走进石子路上,把花篮和水果递到向母的面前“阿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我瞧您好多了。”

    “是啊,好多了。谢谢你啦,难为你有心还过来瞧我。”向母上下打量左天几眼,她入狱之前也是局里的一把手,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一瞧左天衣冠楚楚器宇轩昂,颇有成功企业家的派头。不过说实话,经历了这么多,她内心深处是不太待见这样的人的。越是人模狗样越是心底龌龊,表面义正词严骨子里男盗女娼的见得多了。

    向母对左天淡淡一笑,微一颌首,算是领情“还带了东西,太破费了。”

    “应该的。”左天一脸诚挚,“我在制衣店里,见嘉丞挺为阿姨着急上火的。不如这样吧,我在医大二院脑科有相熟的医生,给您安排时间过去彻底检查一下”

    向母婉拒道“不必了。一诺给我找的陆总的大夫,检查过了。太谢谢你。”她顿了顿,迟疑地问道,“你是嘉丞的同事”

    “哦,不,是朋友,关系一直不错。”左天小心翼翼地措着词,觉得眼前的老太太神态颇有威严,毕竟是以前在官场磨混迹过的,那种气质近十年牢狱也没磨损多少。

    向母笑了“是么没听嘉丞提起过。”

    左天证一下,刚要回答,袁母起身笑道“瞧瞧,在这里说什么起风了,咱进屋聊吧。左”

    “左天。”

    “哦,进屋,进屋。”袁母边说边瞄了自家儿子一眼,上前扶起向母。左天见到,疾走几步,口中道“阿姨,我扶您。”

    袁一诺嘴里叼着草棍子,斜倚在门框上。袁父擦身而过时皱眉低问“怎么回事”

    “切,自作多情的呗。”袁一诺“卜”地吐出草棍儿,几个人到客厅里坐下,向母打起精神来跟左天聊了两句,无非是父母做什么的呀,什么时候认识嘉丞的,在哪里高就啊之类之类。袁父袁母借故溜回家去了,袁一诺偏偏不走,熟门熟路地拽出把椅子来,坐到左天的对面。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听着,两只眼睛探照灯似的来回扫射,把左天从头顶到脚后跟,从前胸到后背透视个彻彻底底。神态还是漫不经心的,散漫倦怠的。

    左天想和向母好好聊聊,其实这次过来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对向嘉丞好,真心地好。不只对他好,对他家人也好。左天当然没想到屋里还有个袁一诺,不过他也不在乎。尤其是居家的袁一诺就穿着一条肥肥大大膝盖磨得锃亮的破烂牛仔裤,上身一条半袖大背心,坐在那里,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时不时还抖两下,一副毫无教养粗鲁不堪的架势。

    就这样的,怎么能配得上向嘉丞左天暗自鄙夷,凭自己的一身气度不凡,就能把对方打压下去。

    都说老爷们成熟,其实那都是装出来的。只要为两种事物人,他就成熟不起来,一是饿极了之后的食物;二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尤其是后者。雄性为了争夺地盘和配偶,那才叫无所不用其极,左天挺直腰杆,面带笑容,语言得体,姿态优雅,应对得宜,而且还反应敏捷,诙谐幽默,尽展自身优势,和向母相谈甚欢。

    袁一诺回身去厨房拿出个大苹果,打断那两人热切地交谈,问道“阿姨,你吃不”

    “不了。”向母摇摇头。

    袁一诺把苹果在大背心子上蹭两下,塞到嘴里“咔嚓”就是一口,声音特脆,蜜汁流满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左天。

    左天和向母在那边聊天“嘉丞吧bb”

    大狮子在这边懒洋洋地啃苹果咔嚓、咔嚓,嘶咕噜

    “小伙子,你很优秀啊bb”

    咔嚓咔嚓一个不够再拿一个。

    大狮子俩苹果下肚,刀锋似的目光把左天心肝脾肺肾刺出一百来个透明窟窿。左天刚开始还对视两眼,后来实在挺不下去,不敢往这边瞄,连口水都没喝着,十来分钟后,终于坐不住起身告辞。

    要说左天表现绝对堪称完美,若是换个未来丈母娘,眼见自家女儿被这样一位精英分子追求,家世清白、资本丰厚、温文尔雅、英俊潇洒,说不定早就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点头应允。只可惜向母不是一般人,向嘉丞他也不是小姑娘。

    向母心情万分复杂,左天一不是向嘉丞同事,二和向嘉丞无甚生意往来,特地驾车看望自己,所图什么不言自知。二儿子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也就罢了,居然还会被另一男人追求,向母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自豪还是该苦笑

    向母望着袁一诺再次忙活起来擦地做饭的背影,不由自主暗暗比较了一下。唉,拉倒吧,要是非得找个男的,还不如一诺呢,不管咋地知根知底,不离不弃的,虽说工作实在是差了点。向母微蹙着眉头在心里盘算,要不求人给他找个稳定点的地方上班当兵的出身,技术应该有的吧,至少会开车嘛唉,当父母的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就不能安安分分一老本实地好好过日子吗

    正想着,向嘉天从卧室里走出来了。他这一觉睡得可真香,连个梦都没做,从凌晨三点一直睡到日头快落西山。在浴室里又抹护肤品又打摩斯,磨蹭了半个多小时,穿上那身光鲜亮丽的行头,这才走出来,快快活活地跟母亲打招呼“妈,你病好啦”

    这又是个不省心的,向母只好无奈地点头“还没被气死。”

    “哎呀气什么气呀。”向嘉天装模作样地过来给母亲捶肩膀,“嘉丞他从小就倔,你也管不了啊。要我说就别管,儿孙自有儿孙福。妈,不如你跟我去国外吧,房子我都买好了,比这里强多了。你瞧瞧这房子,空间小、所谓的花园就鸟窝那么大、装修得也糟糕,那张床太硬,睡起来一点也不舒服”他撇着嘴刚要继续抱怨,冷不防一眼瞥见袁一诺拎着拖布从浴室里走出来,下面的话立刻咽了回去,嘿嘿干笑,压低音量,“反正比这里强。”

    向母叹气“你弟弟这样,我我怎么能放心哪,唉――”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向嘉天俯下身,趁着袁一诺去擦地不注意,凑到母亲耳边,轻声说“那就让弟弟一起去嘛,反正房子都是现成的。妈,你想想,没准他俩分开,还好了呢”说完,冲着向母眼。

    “能吗”

    “怎么不能啊,嘉丞又不是真的gay。他就是跟袁一诺在一起习惯了,要我说呀,就是当初咱家有难,袁一诺帮得太多,嘉丞不好意思不和他在一起。到国外住两年,慢慢淡下来,没准还能结婚给你抱孙子呢。”

    向母边听边摇头“没用的,嘉丞的性子我太了解了,没用”她哽咽着道,“他这辈子就这样啦,嘉天哪,你可得给我好好的啊”

    “啊啊”向嘉天垮下脸。

    向母没留心儿子的脸色,悠悠地道“这两天,可把我吓坏了。嘉天哪,你留在这里陪陪我,让一诺回去吧。一诺守两宿,太累。你陪着我,咱们母子说说话。”

    “啊――行。”向嘉天嫌气闷,但只能点头。

    于是乎,大狮子终于解放了。

    解放了的大狮子第一件事不是到隔壁去找父母,而是出门就给向嘉丞打电话。

    向嘉丞刚刚到家,就算袁一诺不在,每天“门禁”还是要遵守的,大狮子时不时是要查岗的。大狮子的权威绝对不容侵犯,侵犯是要受惩罚的。

    所以向嘉丞不但要准时回家,还得准时吃饭。他把买来的外卖放到桌上,正想去冲个澡,电话响了。

    “喂,我妈怎么样”

    “没事,能吃饭了,精神状态也不错。中午还出去晒了会太阳。”袁一诺慢悠悠地汇报工作。

    向嘉丞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她没说要见我么”

    “没有。”大狮子挠挠鼻子,“她正和你哥倾诉呢,现在你没你哥吃香了。”

    向嘉丞苦笑一下“慢慢来吧。”

    “有件事问你啊。”袁一诺从鼻子里哼哼着。

    “嗯”向嘉丞听出对方语气有点不对劲,“什么事”

    “左,天。”袁一诺一字一字地吐出这个名字。

    “他”向嘉丞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他的他不会是去看我妈了吧”

    “正确。”袁一诺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说吧,这位是谁呀”

    向嘉丞犹豫了一下,决定避重就轻“一个老同学。”

    可惜袁一诺揪住不放“老同学交情不浅呐,怎么没听你提过别说得这么简单啊。”

    向嘉丞笑了,笑两人的心知肚明,调侃道“你吃醋”

    “嗯哼――”大狮子翻个白眼,“何止吃醋,我都受伤了。我那脆弱的小心脏啊”

    “不许随便学32。”向嘉丞假装嗔怒。

    “反正你得弥补。”大狮子开始耍赖,“反正我受伤害了。”

    “好好好。”向嘉丞好声好气地安抚,“等你回来的。”

    “我现在就回去,我这就回去。”大狮子抓耳挠腮团团转,“你妈都把我撵出来了。”

    向嘉丞扑哧笑“那你回来吧。”

    第50章 劝慰

    袁一诺双手涂满机油,缓慢地在向嘉丞光洁细腻的后背游走。向嘉丞半阖着眼睛,俯趴在床上,感觉到袁一诺温柔的爱抚。

    两人都已经释放过一次,兔尾巴可怜兮兮地躺在地板上,和刚才还穿在袁一诺身上的衣服混作一团,从袖口里眼泪汪汪地透出一点白绒球来。

    袁一诺也是赤裸的,两人暴风骤雨般的激情过后,他长时间的渴望得到了缓解。眼下的大狮子舔舔嘴唇,带着一丝心满意足后的慵懒。他整个人和向嘉丞紧贴在一起,勾起小腿来回摩擦。

    暧昧的气息还在空中游荡,散发着一种甜蜜的味道。夕阳从窗帘缝隙中透过来,洒在两人毫不遮掩的情欲中。

    袁一诺的喘息喷在向嘉丞的耳边,双手感受着对方每一分每一寸的收紧和放松,那是一种亲密无间的生命的律动。两个人肌肤紧贴,在机油的润滑下轻轻地磨蹭,好像彼此之间有极强的吸附力,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甚至比真刀真枪还令人迷醉。

    向嘉丞微微张开唇,吐出模糊低吟一般的呻吟,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身体某个部分从柔软到坚硬的过程。向嘉丞难耐地挺了挺腰,他不愿意压制这种强烈的爱和欲望。

    袁一诺双手一点一点地向下,最终来到那里,粗糙的指肚揉捏着,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力道。一股强烈的热流自下而上,瞬间涌上头顶。向嘉丞不由自主仰起脖颈,身体在轻微地发抖。

    “嘉丞”袁一诺醇厚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呢喃。

    “一诺嗯啊一诺。”向嘉丞目光迷离,他抬起后臀,在袁一诺那里挑弄,“再来一次吧。”他说。

    这一次很慢,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们就这样爱着,这样拥抱着,过了这个世纪。向嘉丞神智迷乱,那种充实的感觉简直无法言喻。他承受着身后的撞击,体内的情欲像汹涌的狂潮,一点一点积聚,一点一点酝酿,最终冲破失去自我一般的。

    那一瞬间过后,两人拥在一起,谁都没有动。粗重的呼吸彼此缭绕,早已纠缠不清,谁也离不开谁。

    许久以后,袁一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品味着似的说“还是家好啊。”

    “伺候我妈,累着了呗”向嘉丞笑着调侃他。

    “累到不累,不过哪有陪着媳妇好嘛。”大狮子涎着脸,摸摸索索地在向嘉丞身上嗅来嗅去,摸来摸去。向嘉丞闭着眼睛,任他胡闹“于是,终于满足了”

    “呵呵,反正挺好的,呵呵。”

    “我妈怎么样”向嘉丞还是关心老太太。

    “挺好的。”袁一诺翻个身,扎手扎脚地平躺过来,“依我瞧,你去看看也没什么。你吧,就是太要脸面,你得跟你哥学,被自己妈骂两句能怎么着她毕竟是你妈,年岁也大了,还能起来揍你啊”

    “从小到大都没被说过,哪像你,脸皮厚的,我在这边都摸着了。”向嘉丞抬起手掌,装模作样地摸了两下。大狮子一龇牙,果断把媳妇压回去,上上下下又啃了一遍。

    过了好半天俩人才又老实下来。向嘉丞想一想,叹口气“还是有点着急了,我应该再稳一稳的。对了”他想起一件事,转过脸冲着袁一诺道,“国那边进展十分顺利,再过一个月就到预产期了。”

    袁一诺起身穿衣服“这下可好,免得你妈把焦点都放在你身上。男孩还是女孩”

    “男宝宝。”向嘉丞斜睨着他,忍不住笑,“比你厉害吧,一索得男。”

    “切。”袁一诺抬腿套裤子,“我家闺女比男孩强,到时候就欺负你那个小豆丁。”伸出爪子在向嘉丞挺翘的臀部揉捏两下,问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向嘉丞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家里有什么做什么吧,我这两天也没买菜。”他一挑眉毛,“你脾气变好了啊,没上去把左天给揍一顿”

    “他是来看阿姨的,总得给点面子。哼,瞧他那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我就来气,你等我再见到他的。”大狮子握紧拳头用力一挥,誓要捍卫领土完整。

    向嘉丞瞥他一眼,爬起来上厕所“你跟他就不是一路人,以后再能见到才奇怪。”

    “哼哼。”袁一诺不甘心地去厨房忙活,不大会功夫就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两碗热汤面。放上木耳、火腿肠、卧俩鸡蛋,再往空碗里放点虾皮、紫菜,用热汤一浇,淋几滴香油,齐活儿

    做爱是很消耗体力的事情,更不用说连做两回,外加腻歪一个多小时,俩人这顿饭虽然简单,吃得极为香甜,呼噜呼噜两大口热汤面就下去半碗。这时候的袁一诺和向嘉丞当然猜不到,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再一次遇到左天,不但遇到,还让袁一诺痛痛快快地把他给教训了一顿。

    向嘉丞心疼袁一诺太累,吃完饭主动洗碗。袁一诺回来睡觉,向嘉丞踏实许多,再加上母亲身体已无大碍,只好慢慢劝说,总会好的。这一宿睡得分外香甜,睁眼一瞧已经八点多了。厨房飘出香喷喷的卤味气息,一定是袁一诺煮熟了东西准备出摊。

    向嘉丞正要去卫生间洗漱,忽听到手机响,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按下接听“喂,你好。我是向嘉丞,您是哪位”

    “向先生你好,我是廖涵廖先生的秘书,不知您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他想请您做几件衣服。”

    “当然可以。是到廖先生的府上去么”-本文晋江文学城“是的,在棋盘山开发区的别墅,地址是”

    “好,晚上见。”

    袁一诺探出头来“又有工作”

    “嗯,新客户,好像是我哥的朋友。”向嘉丞不太在意,“晚上你先吃吧,我可能得十点多回来。”

    “你哥”袁一诺紧锁眉头,“他能认识什么好人”

    “做生意而已,我管他好不好。”向嘉丞失笑,“别这么幼稚行不”

    “嗯哼。”大狮子举着饭勺子双手抱胸。

    “放心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向嘉丞走过去,揽住大狮子的粗脖颈,深深吻了下去。

    弟弟这一天香艳刺激,好得不能再好;哥哥那边却一直苦着脸,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前一宿还凑合,向母太累了,很早就睡下。第二天起床时恢复了许多,在向嘉天的搀扶下下床走动几圈,还吃了小半碗粥。

    袁母见她气色不错,笑道“这就好啦,心放开些,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得送小核桃去幼儿园,嘉天你多陪陪你妈啊。”

    “哎,好。”向嘉天答应得十分痛快,心里却暗自叫苦。他为人喜欢热闹厌烦寂寞,陪个老太太守在家里,可得多无聊啊。

    事实证明,向嘉天这种考虑完全是多余,向母就没给他无聊的机会。

    向母拉着大儿子的手,坐在宽敞的阳台上。看着外面落叶飘飞,秋风萧瑟,心中感慨万千“我生嘉丞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天,我一心想要个女儿,只好躲到乡下去。你爸爸不在,只有你袁阿姨和袁叔叔。没想到生下来又是个儿子,唉,我那时太年轻了,不懂这些,只觉得失望。孩子还没到百天我就回来了。嘉丞是跟一诺一起长大的。嘉天哪,你说,会不会是就因为这个,因为我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才”她回头看着大儿子,眼中带有明显的自责和难过。“妈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向嘉天啼笑皆非,“跟那些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小时候留在我身边,你就好好的”向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陡然拉住大儿子的手,张着泪眼,心惊胆战地颤声问道“你你不也会是那啥”

    这句问话把向嘉天吓了好大一跳,立刻举手对天发誓“不是绝对不是”

    “真的”向母明显被二儿子吓到了,迟疑地凝视着向嘉天的脸色,“你,你真不是”

    “真不是。”向嘉天竭力平稳着砰砰的心跳,面容镇定,语气诚挚,“妈你放心,我肯定找个女朋友结婚,让你抱孙子。”

    他说得信誓旦旦,向母放松下来,手抚胸口“还好,还有一个唉”她长长叹息一声,双目含泪,紧紧攥着大儿子的手,“嘉天哪,向家的血脉全指望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再我真有那么一天,哪有脸下去见你爸爸啊嘉天,你,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老太太牵动清肠,说得悲切而又凄惶,纵使向嘉天再没心没肺,听着也是心里发酸“妈,我肯定不能像老二那样。妈你放心”

    向嘉天嘴上安慰,心里却实在没底,听着母亲提及死去的父亲,絮絮叨叨讲些小时候的事,越听越是心烦意乱,他也没料到事情能发生到今天这种地步。要是按以前,那就结婚呗,向嘉天根本不在乎。可如今不一样,还有个廖涵呢。向嘉天太了解廖涵了,那人说废了他的左腿,就不会是右腿;说废了他的jj,就不会是菊花。更何况,他的菊花早就没什么价值可废了嘛。

    向嘉天从母亲那里出来时,心情从未有过的沉重。当年家里出事,他没帮上什么忙,表面上不说心里一直记挂着。本想一家人团聚,出国好好过日子,哪料到弟弟那个不省心的玩意居然出柜。更没想到会遇到廖涵,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答应母亲的事,根本做不到。可做不到,又怎么对得起妈妈

    天色尚早,酒吧都没开门,向嘉天找个饭店坐下,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他恨廖涵,怎么可能不恨要是没有那个玩意,没准自己正舒舒服服地过美滋滋的小日子,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还用得着像条狗似的被人插来插去。可没有廖涵呢没有廖涵,自己说不定就会被david玩死,从这方面来说又得感激他。可感激一个玩弄自己的人,这种感情太复杂,又非向嘉天所能驾驭。

    向嘉天把自己那点事从头到尾想个遍,越想越觉得懊恼烦躁,越想越觉得解不开。他趴趴头发,盯着眼前琥珀色的混合着冰块的液体。忽然旁边光线一暗,一个干净青涩的声音响在耳边“嗨,请我喝一杯,好么”

    向嘉天一抬头,见到五官颇为精致的小男孩,偏头瞧着自己。男孩不过十七八岁,长得十分漂亮,牛奶一般滑嫩的肌肤,那双黑色的眼睛像带着魔力,能把人吸进去。

    向嘉天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下意识挺起腰,刚才那点烦恼顿时抛到九霄云外,露出情场老手最标准最迷人的笑容“ourse”

    第51章 愤怒

    男孩子一笑,坐到向嘉天的对面。招手叫来侍者,叫了一客菲力牛排,和一杯白兰地。这孩子一看就受过很严格的教育,一举一动熟稔而优雅,边吃边挑眉瞧着对面的向嘉天。这个动作让他的下颌收进去,眼眉抬得很低,使得流盼的目光竟带着几分挑逗的味道。

    向嘉天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咽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栗色的短发、细腻的肌肤、小巧的耳垂、挺秀的鼻梁,尤其是花瓣一般红润美好的唇形,让人恨不能立刻扑上去一尝滋味。

    向嘉天笑得意味深长。

    现在刚刚晚上五点,时间早得很,餐厅里人影稀少,处处可见空位。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独独挑上自己这张桌子,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若是在以前,向嘉天一定要好好疼爱这样美丽的小东西,你情我愿,潇洒一回。可惜啊,可惜啊向嘉天在心里哀叹,可惜这么好的艳遇了,要没有廖涵那个瘪独子。唉大boss虎视眈眈,小耗子再有什么花花心肠,也不敢随便蹦跶的。

    男孩子吃完那客牛排,用餐巾擦拭唇角,唇边绽放出纯净得令人想犯罪的笑容,他说“我叫阿琦,谢谢你的牛排。”

    “不用客气,叫我sidney就好。”向嘉天眼睛里的温柔简直能拧出水来,“不胜荣幸。”他用食指和拇指拈起甜点顶端那粒蓝莓,送到小男孩的唇边,“这家蛋糕做得不错,你尝尝。”

    小男孩瞄一眼指尖的蓝莓,再瞄一眼他,也不抬手接过,直接启唇把果子含了进去,顺便舔弄一下向嘉天的手指,低声道“谢谢。”

    指尖那一点温暖和濡湿转瞬即逝,逗得向嘉天心头一跳,差点呻吟出来。太他妈够味,他想。两人隔着餐桌眉目传情,空气里飘满了粉红色的泡泡。男孩子端起酒杯“cheers”

    “cheers。”向嘉天仿佛又回到在国外时沉醉又快活的日子,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中国文化毕竟实在保守,更何况还有个廖涵。

    两个人推杯换盏,情意在不言之中,又在美酒之外。酒不醉人人自醉,心有灵犀一点通。

    到最后向嘉天不禁熏熏然,瞧着小男孩也是面泛酡红,两人都有些不胜酒力,都有些蠢蠢欲动,都有些心痒难搔。

    小男孩站起身,水汪汪的双眼凝睇着向嘉天“我想去洗手间,你呢”探出舌尖,慢慢舔一舔唇。那目光赤裸裸的,诉说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这么纯真的年纪,这么纯真的容貌,做出这样色情的举动,简直就要令人发狂。向嘉天毫不犹豫,一把揪下餐巾,迫不及待地走过去。

    洗手间的人也很少,毕竟是五星级酒店的餐厅,这里也装修得极为豪华。鎏金色的大理石流理台,黑胡桃木的门,白色的手盆,昏黄的壁灯流泻出暧昧温柔的光。两人一进洗手间就吻上了,缠绵悱恻的、热情火辣的、天崩地裂的。

    小男孩像融化的蜡人,腰身柔软得不可思议,浑身的骨头都没了斤两,恨不能整个黏在向嘉天身上。吐气如兰,媚眼如丝。他低声喊“哥哥哥哥”手指灵活地探进向嘉天的裤子,在他那挺硬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就这一把,差点让向嘉天射出来。天知道这种滋味他多久没尝过了,廖涵那东西只顾着用他后面快活,很少玩弄他的前面。当然向嘉天对此是不敢多做要求的,廖涵能给他留着没切掉,就算不错了。

    向嘉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算勉强把那种几乎没顶的快感强忍下去。他从来在床上就不是个不管不顾的人,自诩为最完美的床伴,一定会控制节奏,让对方也得到彻底的快感。他紧紧搂住小男孩,一闪身躲进了一个隔间里。两人开始肆无忌惮地爱抚亲吻,粗重的呼吸直喷到耳朵眼里,让向嘉天浑身都在发抖。

    “哥哥哥哥”小男孩叫他像叫魂,一声接一声的,高潮摄魄的。然后小男孩捧住了向嘉天的脸,俩人鼻尖贴着鼻尖,嘴唇粘着嘴唇,他说“哥哥,我没地方去了,哥哥,你养我吧”

    这点事对以前的向嘉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别说一个小男孩,养他七八个也不成问题。可如今不行啊,如今他还被人“包养”呢,他敢养谁

    要是换个人,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肯定得先“发”了再说,管你哥哥弟弟的,玩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可惜向嘉天不是这样的人,别的可以撒谎,床上绝对不会。向嘉天风流倜傥、潇洒出众、温柔体贴,怎么可能在床上欺骗自己的伴侣至于爱不爱的,海誓山盟的,那叫情话,那不叫欺骗。

    所以向嘉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养不了你,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按说这也不错了,谁知小男孩一听这话,变脸比翻书都快,猛地一推向嘉天,指着他鼻子骂道“养不起养不起你装什么情圣他妈在这儿玩小爷呢几张臭钱就想睡我呀没门”说着一摊手,“拿来”

    向嘉天被他骂得一愣一愣地,酒劲还没缓过来,傻乎乎地问“什么”

    “钱包啊”小男孩摸向向嘉天的裤袋,掏出钱包来,刷刷刷把钞票抽走,“要不你还想白摸啊切,土包子,还sidney,起个洋名还真当自己是老外了。小爷我教教你,别以为便宜都是白占的”说完,捏着钞票,一甩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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