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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逢时_第2分页

作者:明开夜合 字数:15856 更新:2021-12-22 14:40:26

    姜词低头看着那一叠厚厚的粉色纸币,没有伸手。

    曹彬将她手拉过来,一把将钱塞进去,“傻姑娘,何必跟钱过不去。”他擦了擦脸上的油汗,“你也是年轻,心气儿高,今后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开几句玩笑也就过去了。”

    姜词手指捏紧,没有吭声。

    “工作不做了也好,你正正经经的学生,做这个坏名声。今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跟曹哥说,我供完你高三这一年,还是没问题的。”

    父亲去世时,姜词还差一年满十八岁,很多正规的兼职都做不了。曹彬是姜词的一个老乡,早些年受过姜明远的照顾。本早就失去了联系,有天姜词在超市门口发传单,被曹彬认出来,就被领着去酒吧当了个端酒的服务员。

    姜词笑了笑,摇头说“没事,钱我还有。”

    曹彬点了点头,“那行,你有我电话号码,要有什么困难尽管打给我。”临走前,又嘱咐姜词,“把门锁好,别随便给人开门。”

    曹彬走了以后,姜词回到卧室,将那叠被汗濡得几分潮湿的纸币,数点了三遍,然后塞进枕头底下。

    生活好像一个四面都是窟窿的面粉袋子,塞住一处,又漏了另一处。过日子,处处都要用钱。吃饭穿衣,水电煤气,还有画画的颜料。尤其最后一项,怎么省都省不下来。

    姜明远去世之后,姜词原本是不打算再接着学画。可她这人没其他特长,唯有画画一技傍身,真要半途而废,也是可惜,且她的老师陈同勖是崇城有名的画家,收徒标准极高,三十年里就教过四个人。

    好在梁景行那十万块雪中送炭,她一咬牙,还是坚持下来。

    又一个周末,姜词照例去陈同勖的画室。

    临近期末,崇城气温越升越高,隐隐已有“火炉”的威力。姜词坐了四十分钟公交车,热得出了一身的汗。

    陈同勖给她倒了杯冰水,先不提今日的课程,“阿词,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还有一周放暑假是吧我的一位小友委托我替他画两面墙,这事儿繁琐费时,你替我去。”他顿了顿,“对方报酬给得颇为丰厚,”他比了一个数,“一平方米这个价。”

    姜词沉吟,“我怕画不好砸了您的招牌。”

    陈同勖笑道“我相信你,绝对砸不了。”

    陈同勖本是不太赞成自己学生还未学成就出去招摇,曾经为了姜词拍卖画作一事气得吹胡子瞪眼,整一个月没跟她说话。但如今情况特殊,想着能帮衬一点是一点。得知姜词家里生变之时,他主动提出可免去接下来一年的学费,姜词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时常觉得姜词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一等一的傲气,脾气顽固执拗,丝毫不肯转圜。往年家底殷实,骄纵也就罢了;如今落难,这份清高变作戾气,便显得她是颗不容于世的螺钉。真要撞在一些看不顺眼的人手里,免不了要遭受敲打。

    有句话说得好,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第5章 铁绀色04

    考完期末考试最后一门,姜词背上一大包画具,按照陈同勖给的地址,找去了那家刚刚装修完的公司。一个穿灰蓝工作服,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接待了她。

    小伙子将她领到走廊,指了指左右两面白墙,“就这儿,半个月后公司要开张,时间可能有点儿赶,”他挠了挠头,笑说,“不过我们老板说了,不用太抠细节,整体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就成。”

    姜词抬头,眯眼看了看高度。

    “还有,老板跟对面那家茶餐厅打过招呼,您过去吃饭说一声就行,帐会记在我们老板名下。”

    小伙子见姜词在墙边仰头踱步,半晌没说话,不知她听没听进去,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扰。自姜词进屋,他就觉得这人有些怪,好好的一个大姑娘,留什么发型不好,偏要剃成平头。不过转念又想,他们搞艺术的,都有些性格,怪里怪气也是正常的。他嘟囔一句,挠了挠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就在前面打扫卫生,我叫刘原。”

    姜词在地上捡了张废报纸,席地坐下,仰头望着眼前的墙壁。半小时后,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去前面找刘原借了架梯子。她从背包里将丙烯颜料拿出来,正要稀释,忽起身看向正在架梯子的刘原,“你身上的衣服还有吗”

    刘原愣了一下,赶忙点头,跑去工作间找来另外一件。

    衣服带着股汗味儿,姜词皱了皱眉,拎在手中抖了抖。衣服是男式的,明显大了。罩在t恤外面,遮住了她身上的热裤,只从衣服下面露出两节细长的腿,从背后看过去,好似没穿裤子一样。

    刘原急忙移开目光。

    姜词动作不紧不慢,一层一层往墙上铺色,招呼着刘原帮忙挪动梯子,不时地上上下下。走廊冷气开得很足,但她还是热出了一身汗。刘原觉得这小姑娘怪不容易,抽空出去给她买了瓶冰水。姜词接过之后并不喝,道了声谢,放到一边,继续埋头苦干。

    忙活了一上午,整面墙上都被涂得乱七八糟。吃中饭时,刘原最后去视察了一次,觉得自己老板是不是当了冤大头――这墙上颜料青一块紫一块,压根看不什么名堂。

    他又不好意思直说,憨厚地笑了笑,“跟着看了一上午,还是没看出来这画的什么。我这人没文化,兴许脑袋也有点笨。”

    姜词轻轻笑了一声,这一笑,作画时那副仿佛全世界都欠她钱的严肃神情总算褪去,显出一种属于少女的憨态,“我画的是湖。”

    刘原又盯着墙壁看了一眼,张了张口,没出声。心想,恐怕画的不是湖,是符。

    姜词从包里掏出手机和钱包,将身上的工作服脱下来,弯腰拎起放在一旁的矿泉水瓶,“谢谢你,我先去吃中饭了。”

    刘原闲来无事,便会去走廊逛一圈。对于姜词到底在画什么,他自认为反正是不懂,也不就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然而等到第七天竣工的时候,他望着焕然一新的墙壁,目瞪口呆。

    湖白天青,群山绵延,铺在宽广的墙壁上,辽阔浩大。

    姜词一手叉腰,扭头看他“你觉得怎么样”

    她额头上沾上了一点白色颜料,刘原看了一眼,立即移开目光,“我我觉得很好看,风景很美。”

    姜词很浅地笑了一下,脱下工作服挂在梯子上,“我下午休息半天,明天来画另一面。”

    有了经验,姜词速度明显提升。她画画停停,抽空还与刘原聊聊天。

    刘原在她的询问之下,将自己家里的情况一股脑儿地倒了个干净。但他疑心姜词或许并没有听进心里去,因为有一次他告诉姜词自己的哥哥承包了一片花椒园,每年收益还不错,结果第二天姜词问她“你爷爷那个辣椒园里,都种了什么品种的辣椒”

    又画了两天,姜词突然感冒了。

    崇城夏天凶猛,外面热浪腾腾,室内空调又开得极低,人进进出出,乍冷乍热之下极易生病。她强撑着坚持半天,晚上回去却开始发烧。打了两天针,眼看着刘原所说的开张的日子迫在眉睫,而进度刚过一半,烧退之后,又立即赶去公司。

    刘原正要下班,见她戴着副口罩进来,愣了愣神,“姜小姐,你感冒好了”

    “还没,我今晚要赶一赶工。”

    “那那要不我在这儿陪着你你一个人怪冷清的。”

    姜词咳嗽几声,摆了摆手,“不用。”

    夜色渐深,等姜词回过神时,已是晚上十点。在梯子上站得久了,全身骨头都往外泛着疼,似要散架一般。空间很静,只有头顶中央空调卖力地“吭哧吭哧”吐出冷气。她揉了揉肩膀,缓缓爬下梯子,将画具清洗干净,脱下工作服走出公司。

    这一带都是写字楼,夜里远不如白天热闹。姜词在公司门口站了一会儿,没看见半辆出租车。她打算走几步去路口,那里紧挨着主干道,拦车兴许更容易些。正在这时,前方突然灯光一闪,一辆车子朝着这边驶过来。

    姜词眯眼,往旁边让了让,迈开脚步。没走出几步,那车子骤然停下,恰恰就停在她身边。

    车窗降下,驾驶座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姜词愣了几秒,“梁先生”

    梁景行手臂撑着车窗,“我回公司拿点东西。”

    姜词微有些惊讶,指了指身后的建筑,“这是你的公司”

    “算是吧,”梁景行点头,“你怎么在这儿”

    姜词正要回答,忽觉嗓子口一痒,立即别过脸捂住嘴咳了几声。咳完之后,她转过头来看着梁景行,似乎是笑了一下“替你画画呗。”

    梁景行一愣,“陈同勖先生派的你过来”

    姜词点头。

    静了数秒,梁景行开口“上车,我送你。”

    姜词想了想,没有推辞。这个点公交车已经停运,打车回去费钱。况且她画了数小时的画,又在生病,整个人早累得像条死狗。

    上车坐好以后,她先从包里掏出口罩,重新戴上。

    梁景行看她一眼,“感冒了”

    姜词垂眸,点了点头。

    “我每次见你,你好像都在生病。”

    “没有,”带了口罩,她声音显得钝滞,“只有第一次和这一次。”

    “吃药了吗”

    “嗯。”姜词累得无心交谈,伸手扭开了车载广播的的功放,身体往后靠去,闭眼低声说道,“我睡一会儿,到了请叫我。”

    是首英文老歌,低沉的男声,十分具有年代感,像是复古照片,或者噪点严重的黑白电影。汽车缓慢行驶,姜词紧闭着眼,一首一首往下听,思绪渐渐迟滞,堕入混沌。

    不知睡了多久,骤然惊醒。她抬起头,茫然看了看四周,望见沃尔玛超市的招牌了,才知道已经到了霞王洞路。车子熄了火,泊在一棵悬铃木的树影下,驾驶座上没有人。

    姜词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十一点半。她拉开车门下去,走了没几步,看见梁景行站在前方路边抽烟。他今日穿一身银灰色西装,身形挺拔,比前几次相见显得正式。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姜词没有开口叫他。

    梁景行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抽烟的姿态显得十分随意,仿佛正在做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可至于具体是什么,姜词却又说不出来。

    过了片刻,倒是梁景行先注意到她了。他掐了烟,扔进一旁脏兮兮的垃圾桶里,朝着她走过来,“醒了”

    “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很熟。”

    姜词沉默数秒,“梁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很晚了,你回去吧,不耽误你了。”

    梁景行看她,“把你送到家。”

    “不用”

    “天晚了,附近不安全。”梁景行语气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强硬,“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不好跟你老师交代。”

    姜词嘴唇微张,静了数秒,轻轻“哦”了一声。

    这一片酒吧林立,霓虹招牌的灯光在夜里极为刺眼。约莫十分钟后,姜词拐入一条幽深的巷子,又往里走了几步,停在一栋破旧的楼房前面。

    姜词没掏钥匙,将门搡了两下。被捣烂的门锁咔嚓咔嚓响了两声,应声而开。她掏出手机,“楼道没灯,你注意脚下。”

    手机的背光照亮数寸地方,梁景行低头跟在姜词身后。他只在早年做图片记者到棚户区拍摄的时候,进过这样的楼。石灰的墙皮潮湿鼓包,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墙根处生了青黑色的霉,散发出一股腐味。行到四楼,一只硕大的老鼠旁若无人地从上面“噌噌”窜下去。

    姜词对这一切好似已司空见惯,老鼠从她脚边经过时,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到了六楼,姜词转身停下,“我到了。”

    梁景行点了点头,“生病了多休息,画不完也无妨。”

    姜词却想,拼了命也得画完,总不能砸了陈老师的招牌。

    同姜词道别之后,梁景行转身下楼。走出几步,听见钥匙插入锁孔,门“咔哒”一声,紧接着“嘭”地合上。

    第6章 铁绀色05

    到了车里,梁景行打起方向盘拐了个弯,重回到公司。

    夜更静,整一片的写字楼,只有数层还亮着灯光。梁景行从办公室抽屉里找出一份合同,同时打开了一侧的打印机。在等着打印机预热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向会议室。

    通往会议室的路上,便是那条走廊。

    他先是看见了走廊正中驾着的梯子,和散落一地的各种颜料罐,白色地板上也沾上了乳胶和各色的丙烯颜料。他抬起头,目光看向一侧的墙壁,立时一惊。

    潮白天青,浪的尽头,一行红羽的水鸟正向着天穹振翅。

    他盯着那行水鸟细看了半晌,方迈开脚步,沿着湖的走势,从走廊的这端走向那端,紧接着转身看向另一侧――尚未完工,从轮廓隐约可是看出是绵延不绝的雪山,山尽头是云,云尽头是天。

    手机陡然震动起来,梁景行回过神。

    电话那端陈觉非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舅,你这份合同倒是拿得快,这都去了快两个小时。”

    梁景行走回办公室,“路上遇见一个人,先送她回去了。”

    “谁”

    梁景行将合同放进打印机里,没有回答,“你怎么还没睡。”

    陈觉非又打了个呵欠,“这不是在等你带宵夜回来吗,等得都要饿死了。”

    梁景行声音平淡“你不会自己滚下去买”

    陈觉非嘻嘻笑了一声,“我在打游戏,脱不开身啊。”

    文件复印好之后,梁景行关上打印机,将原件和复印机装入一只牛皮纸袋。已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折回走廊看了一眼。

    之后的几天里,姜词没再见到梁景行。

    她紧赶慢赶,最后完成时只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天。

    收拾好东西,她背上包,调整带子,转过身来看着刘原,“这几天谢谢你了,帮我替你老板说一声,劳务费让他交给陈同勖老师就行。”

    刘原挠了挠头,笑说“行,姜小姐,以后你再有机会过来画画,尽管找我。”他将姜词送到门口,又嘱咐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外面日头已经西斜,暑气却并未消退,被太阳晒了一天的白色水泥地热浪腾腾。硕大的包像块巨石压在背上,姜词没走几步,出了一身汗。正要过马路,身后突然传来刘原的喊声“姜小姐”

    姜词转过身,刘原站在门口,挥了挥手机,“老板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请你吃晚饭,亲自把钱给你你进来等一会儿”

    姜词站着没动。

    “赶紧进来啊外面热”

    人一旦尝到了便利,就开始忘记没便利时的艰难日子了。姜词不免有些唾弃自己,可双腿倒是诚实得很。

    刘原将她背上的包接下来,放在前台,给她搬来一张椅子。

    反正无聊,姜词开始跟刘原聊天“你上回说你家乡在哪儿,重庆什么地方”

    “巫溪。”

    “好玩吗”

    刘原呵呵笑答“我觉得不太好玩,就是能看见长江,还有个古镇。”

    “有什么特产吗”

    “没有,”刘原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土豆倒是管够。”

    姜词“嗯”了一声,“你们老板今年多大了”

    话题转得突然,刘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二十九。”

    “是大学老师”

    “嗯,在崇城美院教摄影理论还是什么,具体我也不太懂。”

    姜词静了几秒,方又开口,“你不是一般的员工吧。”

    刘原笑起来“我跟梁哥认识很久了,以前给他当过助手。”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变了称呼。

    姜词抬眼,“什么助手”

    “摄影助手,帮他开车,背背镜头单反什么的。”

    姜词又问“那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你们老板不是巫溪人吧。”

    刘原摆手,“当然不是,他就是崇城的。以前他去工厂采访,帮了我大忙,就这么认识了。”

    姜词看他一眼,“他还当过记者”

    “当然”刘原说起自己这位老板,十分自豪,“还得过奖呢就是采访我们拍的那组图片,登报之后救了不少人”他便开始详细描述那篇图片新闻的事,讲到一半,却见姜词嘴唇微抿,目光沉了几分。刘原一愣,立即住嘴。他闹不清自己刚刚讲的话哪里惹得姜词不高兴了,便不敢再吱声。心里在想,这小姑娘,果然不那么好相处。

    过了一会儿,姜词缓缓抬眼,又问,“你们老板结婚了吗”

    刘原摆头,“没有。”

    姜词看他,“他是不是同性恋”

    刘原脸上“噌”地红了,姜词微讶,“被我猜中了”

    刘原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姜小姐你别误会我们老板不是”

    他目光躲躲闪闪,仿佛对“同性恋”这一词颇为避讳,姜词好奇,“你们老板不是,难道你是”

    刘原头摆得更快,好像要把它从他那副瘦弱的身体上摇下来一样,“我也不是”

    姜词勾了勾嘴角,“那你脸红什么”

    刘原脸这下彻底熟透,“姜小姐,你别调戏我了。”

    就在这时,梁景行推门进来。刘原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梁哥,你总算来了。”

    “总算”这词,十足的天怒人怨。梁景行不由朝姜词看去,她正规规矩矩坐在椅上,神情平淡,全然不像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梁景行走过去,替她提起放在台子上的背包。他没料到竟然还挺沉,力道一时没使对,手臂被往下一扯。他站稳,却见姜词正静静看着他,笑意似乎没绷住,从微微吊起的眼角露出些许。

    梁景行目光微敛,“走吧。”

    姜词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

    梁景行看向刘原,“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刘原急忙摆头,“不了梁哥,我想早点回去。”

    梁景行点了点头,“明天周五,你多休息一天,周一过来上班。”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独门独院的私家菜馆,远处是斜桥画亭,隐隐有丝竹流水之声。

    梁景行引姜词落座,又唤来服务员斟茶倒水,呈上菜单,请她点菜。

    姜词摇头,“客随主便。”

    梁景行看她一眼,“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

    梁景行沉吟。他着实摸不准姜词爱吃什么,便按照陈觉非日常的口味,点了几道。

    而姜词则一边喝茶,一边趁此机会默不作声地观察梁景行。

    几回相见都是匆忙,直到今日才真正看清他的样子。

    浓眉薄唇,鼻峰挺拔,双目狭长深邃,十分英俊的长相。且因为经过岁月的洗礼,透出一种成熟而不世故的气质。

    这个男人长得很有味道,但这味道姜词说不清楚,因为现实生活中,她以前从未在别的男人身上见过。

    “四道菜够不够,要不要饮品”

    “哦”姜词回过神,赶在梁景行抬头之前,迅速移开了视线,“够了。”

    梁景行食指在菜单页侧轻抚了一下,“啪”一下合上,递给服务员,“暂时就这些。”

    姜词注意到他手指很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而平整。

    等上菜的时候,梁景行掏出支票簿和钢笔,填上一笔数额,递给姜词。

    姜词接过看了一眼,低声说“多了。”

    “你中途生病,算是一点赔偿。”

    “那也多了。”

    她原本的光头这时候已经变成了紧贴着头皮的板寸,低头之时,仍能看见青黑色的头皮。

    “拿着吧。”

    姜词眼皮一颤。仍是这句话,语义十分寡淡。既非劝说,亦非恳求,也似乎并不在意听话之人拒绝还是接受。

    服务员端上来两盏甜品,姜词张了张口,最终没说什么,将支票仔细收好。

    梁景行将杨枝甘露和芒果西米露移到姜词跟前,“你挑一个。”

    “哪个甜一些”

    梁景行指了指西米露。

    姜词拿起陶瓷的调羹,往嘴里喂了一勺,低声含糊说了一句,梁景行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姜词微微抬眼,“我说,以前没觉得甜食好吃。”

    梁景行目光微微一沉。

    菜很快上齐,梁景行与姜词说起自己公司开张的事,“你暑假若是有空,可以过来做兼职。”

    “暑假要补课。”

    梁景行才想起她马上就要升高三,“打算报哪所美院”

    姜词顿了顿,缓缓摇了摇头,“我不准备报考艺术专业。”

    一时沉默,过了半晌,梁景行沉声道“如果你是担心学费”

    姜词手指一松,调羹碰上碗沿,清脆的一声,“你打算资助我”

    梁景行一时没开口。

    “你这人一贯好做善事吗以前留下的职业病”姜词看着他,“升米恩斗米仇,你不怕我从此就赖上你了”

    梁景行笑了一声,盯住她的眼睛,“你会吗”

    不待姜词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又顺带打开了窗户。溽热的夜风吹进来,淡蓝烟雾缭绕而起,隔开了两人。

    十二岁的年龄差距,足以使一个男人显得从容不迫,进退有度。这话介于疑问与反问之间,摆明了他并不在意姜词如何回答,因为是与不是都不会对他造成分毫影响。

    静了许久,姜词正打算开口,梁景行却轻轻摆了摆手,平淡地说了一句,“不着急。”

    什么不着急不着急回答,还是不着急还他那十万块钱姜词低垂着头,轻轻咬了咬唇。

    梁景行看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声气。

    到底才十七岁,如何逞强,仍然还是个孩子。

    第7章 铁绀色06

    “你父亲曾救过我一命。”梁景行看着姜词,声音低沉,“四年前,我在西南山区采风,开车遇上山体塌方,你父亲那时候在那边找地建厂,正好经过”他顿了顿,“我并非慈善家,自然没有多余的同情心随处布施善意。”

    姜词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渊源,惊讶之下,默不作声。

    众人眼中非法集资,害得无辜之人家破人亡的无良企业家,无意种下的善因,到底结了善果。

    梁景行将烟掐灭,“你是有才华的人,我不希望你轻易放弃,一时的艰难算不上什么。”

    一时的艰难可她只觉铺在眼前的是条荆棘之路,永远到不了头。

    吃完之后,梁景行将姜词送回家。

    行到三楼,忽听见上面黑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粗喘,夹杂着男人粗俗的调笑声。姜词不由停下脚步,面露尴尬。这栋楼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做皮肉营生的女人带人回来实属正常。

    忽听“啪”的一声,是梁景行点燃了打火机,“附近有没有超市,先带我去买包烟。”

    姜词忙不迭点头。下楼往巷口走了几步,她陡然反应过来,梁景行早知道这里有家沃尔玛,哪里需要她带什么路。

    既明白梁景行是专门替她解围,她便不真的傻乎乎往超市去了,只漫无目的往前走。

    时间刚过八点,附近的酒吧街正是热闹的时候。梁景行朝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望了一眼,“你还在酒吧工作吗”

    姜词摇头。

    她本以为梁景行要借机教育几句,谁知他并没有,只低头看她一眼,“包沉不沉,我帮你背。”

    姜词看了看他身上整齐挺括的西装,“不用。”

    走了一段路,看见路边一条破破烂烂的长椅。姜词走在前,那包在她单薄的肩上,似乎要将她整个压塌。梁景行眯了眯眼,“坐一会儿吧。”

    姜词卸下背包,从里面抽出张废报纸,递给梁景行。

    梁景行微挑了挑眉,“你自己呢”

    “我没事,衣服反正脏了。”

    这椅子本能容纳三人,背包占去一格。姜词坐下以后,与梁景行便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梁景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正要收回去,姜词伸出手,“你抽的什么”

    褐色,侧翻盖,上书一个书法的“道”字。姜词把玩着盒子,“你知不知道以前云南有一种烟,叫做茶花。”

    梁景行沉默数秒,“不知道。”

    姜词垂眸,“哦”了一声,将烟盒还给他。

    这里离最繁华的那条街已经有些远了,四下很安静,间或有车驶过,身后的树丛里藏着几只知了,冷不丁叫两声。

    狰狞的现实一时也仿佛远了,她只觉这样宁静的时刻分外奢侈,细想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淌过去,她终于还是回过神,强迫自己从长椅上站起来,“我该回去了。”

    梁景行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点鼻音,细听有几分恍惚。

    抢在姜词之前,梁景行拎起了那只背包。

    姜词走在后面,静静望着他的背影。

    挺拔修长的一道,好似立于f岩之上迎向苍穹的树,孤高而笔直。

    道旁路灯昏暗,两人影子拖在地上,时短时长。

    到了六楼,姜词正要掏钥匙开门,想起一件事,“能不能给我陈觉非的电话,我找他有点事。”

    梁景行点头,“手机给我。”

    他输入一串号码,替姜词保存好,心念一动,打开通讯录,点了点右侧导航处的“”。

    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陈觉非接到姜词的电话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这念头甫一闪过,他便在心里骂了一句,嘿,还被虐上瘾了。

    姜词言简意赅,“有没有空见个面,我有东西给你。”

    陈觉非从没被姜词这么客气问候过,觉得分外稀奇,“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姜词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时间”

    “有是有,不过我告诉你”

    “嘟”的一声,姜词把电话挂了。

    陈觉非气得骂了一句脏话,骂完过了一会儿,却又乖乖回拨过去,按捺着性子,客气问道“说吧,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陈觉非提前赶到,点了杯冰镇西瓜汁,玩着手机游戏,优哉游哉等姜词过来。

    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正要打电话催,姜词推门而入。她显是赶路匆忙,出了一身汗,双颊热得发红。

    陈觉非责问的话便说不出口,喊来服务员帮她倒了杯冰水。姜词坐下,顺了顺呼吸,将冰水咕噜噜喝下大半,从包里掏出一只厚度可观的信封,递给陈觉非。

    “这什么情书”他打开封口,往里看了一眼,顿时一愣――里面装着厚厚一扎纸币。

    “赔你摔坏的手机。”

    “你钱哪来的”陈觉非脱口而出,抬头,对上姜词陡然一沉的眼神。他自知失言,忙道,“你上回不是说赔不起吗”

    “上回是上回。”姜词平淡回答。

    静了数秒,陈觉非将信封合上,推回给姜词,“我真不至于缺这点钱,也没打算要你赔。”

    姜词不接,看他一眼,“要不要是你的事。”

    陈觉非有些无语,“姜词,我发现你这人总在不应该的地方特别固执。你知不知道你这性格容易吃亏”

    姜词掀了掀眼皮,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完,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

    姜词没回答,脚步不停。

    陈觉非跟着站起身,“钱你拿回去啊”

    姜词已推门出去了。

    外头日光毒辣,晒得头皮发烫,火烧似的疼。姜词上了一辆公交车,赶去崇城第一医院。

    住院部的十二楼静静悄悄,姜词敲了敲病房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便自己将门打开。

    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手臂上插着输液的软管。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手里端着一只塑料碗,正就着糊做一团的番茄炒蛋飞快扒着饭。女人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放下饭盒,离弦之箭一般倏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几分嫌恶地盯着姜词,“你怎么才来。”

    姜词神情淡漠,走到中年女人跟前,从包里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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