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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心游戏 第15节

作者:沐声 字数:26047 更新:2021-12-22 14:22:18

    内里比平时更加火热的温度激地傅临昇几乎爆发。

    “妈的,真是乱来。”他低咒一声,忍不住挺身,下方的人下意识的夹紧让他的自制力受到了巨大的考验,又热又紧的感觉让理智彻底地崩盘,他忍不住一下一下地动起来,撑着对方的腿,一下比一下挺动地更深,妄想进入到最深处,他一边变换着角度一边寻找让身下的人快乐的地方。

    邱悦的身体随着他的姿势摆动,胸口濡湿凌乱的痕迹和微小的挣扎让人想更加疯狂地攻伐占有,这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强悍的男人是他的,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快感激发了傅临昇体内的疯狂。

    他开始疯狂地抽动起来,有节奏的动作慢慢失序,气息变得紊乱不堪,邱悦在他抽动的时候猛然翻过身,趴在床铺上配合他的动作,男人间的欢爱是双方的战争也是游戏,他抬起腰让对方进入地更深,侧脸埋在枕头里,呻吟变得模糊压抑。

    傅临昇俯下身紧紧贴在他汗湿的背后,狂热地一次次冲进狭窄的地方,“嗯邱悦邱悦”潮水般的冲击席卷着两个人,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邱悦觉得意识已经飘散,只剩下身体随着对方动作。

    “好棒”干哑的嗓音带着情欲中的性感,迷乱地不知道喊出了什么。

    傅临昇紧紧搂住他,一手疯狂地摩擦着他的下体,前后两方的感觉让邱悦的身体紧绷起来,几欲爆发。

    “和我一起”傅临昇的手恶劣地捏着他的顶端,身体重重地前倾,抽出和插入变得更加猛烈,邱悦被禁锢的欲望颤动着流出液体,下面狠狠地收紧,手指地抓拽把床单扯住一团团皱痕,傅临昇的腰不断挺动,下面越来越紧越来越热,他受不了的大口喘息,终于在一个深挺之后发泄出来,射到最深处,手也在瞬间放开,身下的人一个颤动也跟着射出来,达到快感的巅峰,他气喘吁吁地倒在邱悦的背上。

    空气里发泄后的味道涌满了房间,两个人交替着喘息,“你他妈居然不带套子。”邱悦的嗓子已经不能听了,话里的抱怨却不减。

    傅临昇啃了一口他的脖子,没说话。

    “下次轮到我了。”邱悦又嚷了一句,整个人都累得趴在床上,汗湿的头发垂在脸边,傅临昇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居然降了不少。

    他起身清理了床上的狼藉,又从浴室里打水给他擦汗,邱悦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难得没有再刺他两句,刚刚的疯狂已经让他彻底没力气了,只想昏睡。

    傅临昇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医生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看到傅临昇出来医生冷淡地抬起眼,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做完了”仿佛在问今天的天气怎样。

    傅临昇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绕到沙发边,“你去看看他。”

    医生把报纸扔下,“喝了酒发了烧还能做应该也没什么了。”他站起身瞥了眼傅临昇,“你倒是精力充沛。”

    傅临昇默然无语,跟着医生进了房间。

    房里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消散,医生仿若未觉,对着邱悦检查了一遍,又给他打了一针,从头到尾邱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看完病,他收起东西又回到了客厅。

    “他怎么样”傅临昇问。

    “烧已经退了没什么事,但他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平时虽然没什么事,但还是要定期吃药,而且,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不能喝酒,他再喝下去一定是英年早逝的命。”

    傅临昇的脸上一瞬间阴翳起来,他沉默地点头,“以后他不会再喝酒。”

    医生淡淡看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命都是自己的,医生只治病不救命,不要什么事情都来找我。”医生摆摆手自己走到门口,“行了,不用送了,记得把研究经费打到我账户。”

    傅临昇关上门回到卧房。

    “给我倒杯水。”刚进门邱悦就说了一句,显然不是刚刚清醒。

    “你还没睡着”傅临昇把水递给他。

    “嗯。”酒劲过了人反而清醒了,就是累得慌。

    傅临昇翻身上床,躺在他旁边,半天才开口,“你最好不要死在我前面。”

    邱悦快要睡着了,听了他的话突然愣了愣。

    “戒酒吧。”隐隐听到傅临昇在耳边道。

    番外

    傅氏在邱悦接手之后更名为乐声,经过三年的整改和转型,乐声的发展方向有了新的侧重和改变,创造的商业利润不断地攀升,在投资了具有海城地标性质的豪生大厦并取得成功之后,乐声的名气又上了一层楼,而立之年仍然单身的乐声总裁更是一跃成为民众心中的钻石级单身汉。

    乐声的总裁平时露面极少,低调神秘的作风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更是海城不少人心中的话题人物。近一两年,不少媒体都争相邀约,希望能对其进行一个专访,乐声集团却一直以总裁不喜曝光为由被委婉地拒绝了各方的邀约,连国内极具影响力的商业周刊华商也被推掉了,但华商的记者哪里肯死心,费了无数功夫,终于说动了乐声的总经理,希望能得到一个采访机会。

    蒋总经理是乐声的对外发言人,平时在媒体面前露面的机会比较多,跟记者的关系一向很好,这次也是被记者们堵得没办法才松口说要问问总裁的意思,之后,华商的记者得到了让人振奋的消息,乐声的总裁这次竟然答应了他们的采访,华商的记者立刻精心准备了采访内容,意图做出有专业水准的报道。

    约好的时间是星期四早上九点,采访记者葛珺和随行的摄影记者特意提前到了乐声,乐声的管理非常规范,看员工的工作状态就知道这里的工作环境非常适宜,葛珺和摄影记者被引领到待客区坐了十来分钟,八点五十五分,他们就到了总裁办公室见到了闻名已久的乐声总裁。

    葛珺心里暗暗惊讶,乐声的总裁比想象中还要年轻,说是三十几岁,看起来完全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而且也长得太好了,如果不是他眉宇间的沉稳和身上不凡的气势,她还真以为是碰到了娱乐圈的哪个明星。

    “邱总您好,我们是华商的记者,很高兴这次有机会对您进行采访,谢谢您对我们周刊的支持。”

    “太客气了,坐吧,我们慢慢聊。”邱悦抬手招呼他们坐下,脸上带着合宜的笑容,

    葛珺心中又暗赞了一次邱总的年轻,这个人不仅长得好还风度十足,又有成功男人的优雅和稳健,难怪那么多女人把他列为心中最想嫁的人选,除却身价他本身的魅力也少有人能及。

    在简短的问候之后采访也正式开始了,因为之前就已经跟乐声这边商量了采访目录,所以采访进行得很顺利,谈话间,葛珺对邱总的好感更是不断加深,她想,这一次采访的内容一旦发出去,估计这位邱总就要成为全城女性疯狂追逐的目标了。

    在问了些近期乐声的发展方向和引起不少人关注的海宾沿线开发案后,葛珺终于转到了其他的话题上,华商虽然是商业周刊,但一些吸引读者的话题也必不能少。

    “邱总可以说说乐声这个名字的由来吗乐声的前身是傅氏,当初您为什么要重新取名呢”

    邱悦笑了一下,“其实我接手傅氏的时候傅氏本身已经存在不少问题,为了下定决心进行整改,所以干脆改了个名字,让整间公司从名字开始都能脱胎换骨,也给员工一个全新的环境,现在的乐声虽然脱胎于傅氏,但和傅氏已经截然不同了,它是一个崭新的具有朝气的企业,至于他的名字。”邱悦停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是随心取的。”

    葛珺敏锐地发现邱总在说到公司的名字时的笑和之前公式化的笑容完全不同,那种隐约的私密的感觉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用手挠一挠,她忍不住问道“这个名字和您身边的人有关吗”

    邱悦眉间一动,继而笑道“确实有关系。”话题说到这里就打住了,葛珺不好再问,低头记录间忽然瞥见邱悦无名指上的戒指,她惊讶不已,不是说这位邱总还是单身么,怎么就把戒指明晃晃地戴在无名指上,难道他已经结婚了之前根本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邱悦注意到她的视线,笑意变深了一些,葛珺看了看他,发现他并没有反感的意思才小心地问道“邱总的戒指很好看,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邱悦笑了笑,动了动手指,“结婚戒指。”

    居然真的已经结婚了,这要是公布出去会吓坏不少人吧,葛珺接着问起来,“您已经结婚了吗,之前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能不能和我们讲讲呢”

    “三个月前刚刚和我的伴侣在国外结婚,因为是比较私人的事情所以并没有邀请很多人,也没有对外公布,我们需要一点私人的空间,不过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葛珺听了顿时羡慕不已,邱总这么说应该是想告诉大家他已经结婚了,杜绝那些来骚扰的人吧,他的妻子真是太幸运了。

    “您的伴侣是怎样的人呢,如果您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到了这里,问题已经超出了之前他们商量的内容,但邱悦仍然回答了。

    “他非常聪明,有时候会有一点小小的狡猾,浪漫起来的时候会做出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时候很霸道,大多时候都是可爱的。”

    葛珺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些形容词和一个女人联系起来,邱总回忆他的伴侣时眉宇间流露出的隐约的柔和让她的心跳快了起来,但摆在面前的事实似乎又注定了这是一次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单恋。

    她放轻了声音,不死心地问道“您的伴侣是位强势的女性”

    邱悦一愣,继而哈哈笑起来,“不,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一个星期之后,华商新一期的周刊上市,封面上一张简单的侧身照让大家看到了闻名已久的乐声总裁的真面目,温文俊雅气势内敛,眉目间的自信和沉稳很好的诠释了商界精英的内涵,嘴角的淡淡的笑意却是独属于男人的魅力。杂志引起了全城疯抢,加印之后的周刊也被人抢购一空,就连贴在墙上的杂志宣传页也被人撕走,民众疯狂程度如同追星,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好奇,乐声总裁那位英俊的伴侣到底是谁

    吴林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索着开灯,把手伸向床头却发现有哪里不对,他捂着额头翻了个身瞬间想起昨晚陈新生日的事情,实在喝得太多了到现在头还是疼的,他记得他本来要扶着邱悦回家,结果又被李宁祺拉着喝了三杯,再后来他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吴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这应该不是他家,更不是邱悦家里。

    他打开室内的灯,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五点三十分,外面天还是黑的,看房间的布置这里应该是酒店,头部的沉重感让他忍不桩嘶了一声,那群人竟然就这么把他扔在酒店,邱悦呢,他又去哪了

    手机还老老实实地躺在口袋里,吴林把手机掏出来准备打电话,上面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大彬打来的,吴林眉头皱了皱,难道他那边出事了,他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忍着头疼直接回拨了过去,嘟嘟两声之后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

    “老板,您终于接电话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过来,是不是已经有了蒋翼的消息”吴林靠在床头用手揉着紧蹙的眉头,蒋翼的事情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不仅提前放了出来还被人藏得严严实实,他们居然到他出来才得到消息,肯定是有人插手了,但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跟三年前的事情有关吴林一瞬间想了很多。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是,之前我们只得到蒋翼出狱的消息,但是他人在哪里我们也没查到,昨晚我刚刚收到新的消息,他人已经出现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具体位置。”

    “他在哪里”吴林瞬间提高了声调,他坐直身体连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被贺兴接走了。”

    贺兴是王逸鸣的人,难道“王逸鸣已经从拘留所出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大彬在那头沉吟了一下,“这是我要跟您讲的第二件事,王逸鸣昨天已经从拘留所被保释出来,同时蒋翼也被接到了他名下的一栋别墅,那里有不少人守着,现在我们的人没办法接近,只能在远处监视别墅的情况。”

    吴林深呼吸了一下,接踵而来的消息弄得他心力交瘁,头瞬间变得更疼了,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试图冷静下来处理眼前的状况。

    “还有第三件事。”大彬那头继续说到,吴林本来沉下来的心瞬间又往下跌了跌。“还有什么事情”几乎尖利的语气刮得人耳膜都是疼的,大彬却无动于衷,仍然用平板的语气道“您之前让我安排的那些我几天前弄妥了,吴森昨晚动了手,只要傅临昇一上辉越高速,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

    察觉到大彬语气里的迟疑,吴林的手瞬间绞紧,“你继续说。”

    “昨晚傅临昇临时改了行程,去历城的是傅临裕,我们收到消息时傅临裕已经躺在医院了,因为车子的问题很明显,现在警方已经介入了调查。”

    吴林闻言脸色陡然变了,他几乎恨不得把手机就这么扔出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死的不是傅临昇他喝醉的一晚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你给我密切注意王逸鸣那边的行动,再把吴森干的那些告诉我,每个细节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在吴林为了傅临昇没有死成的事情怒恨之时,王逸鸣也坐着贺兴的车到了他的别墅。

    时隔三年,王逸鸣再一次见到了蒋翼,他走进客厅,客厅的人在听到声响之后也转过身,两个人面面相对默然无语。

    王逸鸣和蒋翼隔着茶几站在沙发的两边,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他以为蒋翼会恨他怨他,结果对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一滩不会起波澜的水一样沉静深邃,眼底透着疏离和冷漠。

    蒋翼比三年前更沉稳了,这几年的牢狱之灾似乎并没有磨去他的本性,他看起来仍然坚韧,只是曾经骨子里的温柔却像是完全泯灭了,即便对着王逸鸣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蒋翼是邱悦在孤儿院里最重要的朋友,是兄长也是亲人,这一点从王逸鸣认识邱悦的那一刻他已经很明白,他也从那一刻开始讨厌起蒋翼,看不惯他的一切表情和动作,蒋翼做的每一件事在他眼里都仿佛带着目的,他始终认为蒋翼对邱悦利用大于感情,对他好也是别有用心心怀叵测。

    时至今日,王逸鸣重新面对这个男人,他才不得不承认蒋翼是优秀的,哪怕经过了三年的牢狱之灾,他站在自己面前依然毫不逊色,而当年他对蒋翼的反感无非源于嫉妒,深深的嫉妒。

    蒋翼和邱悦之间的亲近是他无法介入也无法改变的,但当年他既不肯承认自己对邱悦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的不满愤怒定性为对蒋翼的嫉妒,这太可笑也太失面子。所以,在有人告诉他蒋翼是个盗窃公司资料的无耻小人时,他才会那么容易相信,除了证据真实地几乎无可反驳,更重要的是他心底的野兽叫嚣着要把这个人赶出他和邱悦之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蒋翼是个卑劣小人,根本不配和邱悦称兄道弟。

    事实证明,是他错了,错的离谱,也错的无法挽回。

    这段时间王逸鸣对心脏部位习惯性地疼痛已经麻木了,他静静看着蒋翼,低沉地开口,“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道歉,道歉也弥补不了你这三年的损失,但这声对不起是我欠你的。”王逸鸣头一次低下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郑重地朝蒋翼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他抬头看向对方,“我希望你能把三年前的事情再告诉我一次,无论是多么小的细节都好,我想知道。”他脸上的坚持已经到了毫无掩饰的地步,这段时间,即使是在拘留所里他对三年前真相的渴望也丝毫不减。

    蒋翼淡淡地看着他,他的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削地极短的头发让他脸部的棱角比三年前更加锋锐,他看着王逸鸣,语气平淡地开口,“我受了你这句道歉不代表就是原谅你,只是你说了我就听着,本来我和你之间就没什么关系,你要道歉也应该是对着邱悦说。”他顿了顿“对了,现在你也没办法跟邱悦再讲什么,就算说了他也没办法原谅你,所以你说与不说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人都死了,事情也过去了,你做的再多求的不过就是你自己的心安,我又凭什么帮你让你更好过。”说到这儿蒋翼终于弯了弯唇露出个近似于笑的表情,“你最好一辈子都难受,我什么都不想告诉你。”

    王逸鸣仿佛被什么东西直戳到胸口,他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就像个久病的人一样连步子都不那么稳了,贺兴上前一把扶住他,不赞同地看了眼蒋翼,“你不能少说两句吗,这么刺激他有意思”

    蒋翼淡淡一笑,“我也送你进去住三年,然后你出来想怎么刺我就怎么刺我,你觉得怎么样”

    贺兴被他堵得没话可说,只是扶着王逸鸣坐到了沙发上。

    蒋翼平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王逸鸣那种入骨的疲惫几乎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表面上表现得再怎么镇定眼神里的东西也改变不了,不管是谁再往他身上加一根稻草,他的心理防线就会彻底垮掉了,蒋翼闭了闭眼睛,如果邱悦看到今天这一切会怎样他没办法知道他更没办法原谅这个男人曾经的所作所为,不管是愚蠢也好性格造成的也好,过去已经铸成,没有后悔药卖了。

    看着王逸鸣现在的样子,蒋翼不觉得可笑,只觉得厌倦,要不是邱悦的死仍然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绝不会再站在这里面对这个无能的男人。

    没错,王逸鸣在他眼里就是无能的,他曾经对邱悦明确地表达过,当时的王逸鸣根本不是个合适的对象,其他方面的能力再强心理上短板也没办法挽救,邱悦那时候听了一笑了事,可能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可能被所谓的爱冲昏了头,结果却连命都没了,想到曾经种种,蒋翼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连带着整个客厅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一样,几欲教人窒息。

    王逸鸣坐在沙发上,弯腰用手支着头,仿佛这样才能过好过一些,他沙哑着嗓子坚持要蒋翼给他一个答案,“我只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经手的那件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上面会有邱悦的签名,我只想把那件事情查清楚,我欠邱悦一个清白,至于其他只要你想但凡我有我都能答应。”

    一直在旁默然无语的贺兴也说了一句,“你告诉他吧,至少不能让他一辈子都糊涂下去。”

    “即便结果他根本没办法承受”蒋翼无谓地挑眉。

    王逸鸣身体颤动了一下,他低着头咳嗽,“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好,我告诉你。”蒋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淡道“当年那个签名不是邱悦签的,曾经连我都以为那是邱悦的笔迹,实际上并不是,被骗的不只你一个。”蒋翼看着弯曲着背脊的王逸鸣,神色冷淡,“我曾经拓印下那几个笔迹,牢里又恰好有人懂得鉴别,我拿出邱悦曾经的签名给他看,他看过之后才说拓印下来的那些只高度模仿,不是他本人所写,那样的模仿也不是人人可行的,伪造邱悦签名的人必定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沉吟一声,“其实稍微深想一下就知道,邱悦那时候注意力根本不在工作上,那件策划案从头到尾他参与的部分都寥寥无几,怎么可能那么随便就在合同上签字,还转走那么大一笔资金,意荣说到底也是他的心血,他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

    王逸鸣许久都没说话,在蒋翼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出声了,“因为那时候我喝了很多酒跟吴林上了床他看到了。”

    蒋翼和贺兴都愣住了,停顿了半天蒋翼才缓缓摇头,嘲讽地看着王逸鸣。

    “所以你以为他嫉妒,他恨你,然后疯狂地报复你,做出转移公司资产盗窃公司机密的事情你以为你是什么”蒋翼也是头一次知道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难怪难怪那时候邱悦那么不对劲,在工作上一向认真的人却像是丢了魂似的,好一段日子都心事重重,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蒋翼看着王逸鸣的眼神如同利刃,说出口的每一句都割在他的心上。

    “你以为邱悦是跟你一样的人,实际上你卑劣无耻,根本配不上他,你用你的心思忖度他,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他,一旦以为自己遭到了背叛,就恨不得把他打落地狱,不愿意当爱情里的失败者。你才是个彻彻底底的懦夫,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确实爱他,爱得小心翼翼害怕受到丁点伤害,你所谓的爱像个刺猬一定要扎死别人,到头来也害死了邱悦。”

    “够了。”贺兴打断他,“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还要继续说下去”

    王逸鸣已经蜷缩着身体坐到了地板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蒋翼闭上了嘴,平静地看着着他们。

    “是他咎由自取。”他对着贺兴,“想想邱悦离开之后最大的得益者是谁吧,凶手早就明明白白摆在面前了不是吗”

    “是吴林,是吴林对不对。”王逸鸣像是嘶鸣的野兽一样,但声音又出奇地冷静,他又说,“不对,害死他的是我。”

    不是任何人,是他,是王逸鸣害死了邱悦。

    吴林捏着手机在酒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傅临裕的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原本安排的一切功亏一篑,但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他思索再三终于打定注意,拿起电话重新拨给大彬。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大彬那边很快把电话接了起来。

    “吴森不能留了,你约他出来就说把余款给他,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知道了,一定把事情办妥。”大彬那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言语间并没有露出惊讶。

    吴林知道他的本性,倒也不以为意,像大彬这种亡命之徒,要不是他曾经救过对方知道这种人最讲一个义字,他也不会把台面下的事情交给他去办,大彬也一直没让他失望,从来没出过岔子。

    吴林拿着电话走到窗台边,“你约吴森出来前就说我还需要他做件事。”吴林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阴冷,“让他指证傅临昇。”傅临裕出了事最大的得益人就是傅临昇,既然已经有了动机他就再帮他找来人证,即便他死不了,他也要让他在牢里一辈子出不来。

    “把吴森说的话录下来邮给警察,之后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吴林眯着眼睛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空。“做完这些你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未免露出什么痕迹,大彬还是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大彬那头沉吟了一会儿,答应道“放心吧老板,我会照您的吩咐办好的。”

    吴林这边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在邱悦尚未清醒过来的时候,傅临昇这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微蹙着眉,披了件衣服就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房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情。”

    魏书安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背景吵闹不堪,他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着的,“二少,出事了,傅临裕在去历城的途中出了车祸,现在人已经送到附近的仁山医院了,我现在离事故现场不远,这边的警察已经把地方圈起来了,一会儿我就跟着去医院。”

    “你说傅临裕在去历城途中出了车祸是几点钟的事情。”傅临昇冷静地问道。

    “半夜三点多,现在事故的原因还不清楚,但是警察这边已经在取证了。”魏书安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他开的是您原本要用的那辆车。”

    傅临昇这头沉默了一下,“一起去的还有谁”

    “还有傅临裕的秘书,他的秘书伤得不算重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傅临裕的情况就不大好,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你现在先去医院盯着傅临裕的情况,随时通知我消息。”

    傅临昇挂了电话又重新回到主卧,他打开衣柜拿衣服,轻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床上睡着的人。

    邱悦微微睁开眼,嗓子还有些哑,“这么早要出去”

    傅临昇刚换好衣服,听到他的话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傅临裕在去历城的路上出了车祸。”

    “历城”邱悦重复了一遍,“他死了没”

    傅临昇打领带的手停了停,他深深看了眼邱悦,“你希不希望他死”

    邱悦被他问得一怔,不知道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时半会儿竟然回答不上来。

    傅临昇已经转过身不再看他,他整理好衣服,“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公司一趟。”他出了卧室顺手带上了房门。

    邱悦在床上换了个姿势,平躺着把胳膊搭在额头上,不算明亮的卧室里连他的表情都变得晦暗不明。

    傅临昇是八点到的公司,当天早上九点就被警察带走了,罪名是涉嫌谋杀,这样的消息根本封不下来,一时间傅氏内部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流言八卦,傅文更是在接到消息时直接心脏病发进了医院,很快事情就闹得圈内皆知,不少人暗自推断是傅临昇在车上动了手脚陷害傅临裕以得到傅氏的继承权,毕竟傅文和傅临裕父子并没有其他的继承人,一旦他们出事,整个傅家就是傅临昇一个人的。

    吴林得到消息时笑得仰倒在沙发上,他开了家里最好的一瓶红酒,倒了一杯窝在沙发上慢慢品尝。王家因为国际医疗机构开方案已经被拖垮了,王逸鸣的意荣也连带受了重创,要想重整旗鼓也不是一两年的事,傅临裕进了医院不知道是死是活,傅临昇也被安上了涉嫌杀人的罪名,傅家再无翻身之力,所有的事情终于回到了轨道上,一切的结果都如他所期望,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只要说服邱悦和他一起出国就能摆脱这里的一切,以他这些年积累下来的资金,他完全可以在国外帮邱悦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然后两个人重新开始,远离海城过上全新的生活,一想到这里吴林就无比的兴奋,他恨不得立马就见到邱悦,早一日说服对方他就能早一日脱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吴林喝了口红酒,香醇的味道在舌尖慢慢化开,他眯着眼躺在沙发上,邱悦知道傅临昇出了事情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甚至会亲自当傅临昇的辩护律师,但这场官司绝不能让邱悦赢,只有邱悦输了,傅临昇才会坐牢,他也才有理由劝邱悦离开海城,这是计划中关键的一步,他不能出一点差错。

    傅临昇彻底陷入了官非,摆在台面上的证据对他十分不利,警察这里收到了吴森寄来的录音带,录音带里是吴森一段留言,他说因为之前生意失败想要找傅临昇帮忙,对方提出条件要他在傅临裕的车子上动手脚,他答应了傅临昇的条件,又很怕事后对方会说话不算话,于是把交易的内容都录了下来,把录音带交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假如自己不慎出了意外,带子就会邮寄给警察。

    现在吴森确实失踪了,警察也找不到邮寄带子的人,但如果真的按照吴森所说,傅临昇就是这场车祸的策划人,当日,明明应该是他亲自开车去历城,结果却临时反悔让他的大哥傅临裕代替他去历城开会,接着傅临裕就出了事情,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调查到最后,警察这边几乎已经得出了结论,所有的指控都对傅临昇非常不利。

    连着半个月,邱悦和律师团的人都没有找出对傅临昇十足有利的证据,人却忙得筋疲力尽。

    吴林在高兴的同时看到邱悦日渐憔悴的样子又很不忍心,几次劝对方不要太过担心,邱悦还是一门心思地扑到案子里,他说傅临昇最近的情况也很不好,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吴林泡了一壶茶放到邱悦桌上,“休息一会儿吧,你现在这样我看了很难受。”

    邱悦抬起头揉了揉额头,“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坐牢。”

    吴林垂下眼,“我知道你想帮他,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

    “我已经快帮不了他了。”邱悦无奈地看着眼前叠得高高的卷宗,“这件案子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有,虽然吴森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但那盘带子也是能作为证据的,傅文醒来后对他的指正更是让他连后路都没了,等后天开庭”邱悦深吸了一口气,满脸苦涩。

    吴林在他面前蹲下身,他的手握住邱悦的手,轻声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你说什么”邱悦不解地问道。

    吴林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其实我们两个都知道,这场官司傅临昇完全没有胜算,不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单是摆在面前的证据我们都找不到办法反驳,昨天律师团的人已经说了,只能想办法轻判,要想让他脱罪几乎没可能。你真的要在这里看着他坐牢吗在这里等着他宣判等于让你直面自己的无能无力,我不想那样,我不想你痛苦。”他把头靠在邱悦的腿上,“和我一起离开海城好不好,我们去美国,到那边开一家律师事务所重新开始,我可以帮你忘记这里的一切,我们会有崭新的生活。”

    “吴林。”邱悦的手搭在吴林的肩膀上,“我相信他,我相信不是他做的。”

    “我知道你相信他,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吴林抬起头直视着邱悦的眼睛,瞬间发现他眼底的挣扎和动摇,吴林心里又多了几分胜算,继续游说道“现在很痛苦是不是。”他的手抚上邱悦的胸口又被邱悦紧紧抓住。

    “我们离开吧,不要再留着这里等着宣判了,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我不能扔下他。”邱悦低声道“而且国外的生活你真的能够适应吗,就算是开律师事务所也需要很多准备和资金,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吴林握着他的手,靠在他腿边,“要是你担心的只是资金我有办法解决。”

    “我怎么会要你的钱。”邱悦叹息一声。

    吴林立马反驳,“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会把资金打到你的账户,等这件事完了我们就一起出国好不好。”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邱悦不解。

    “是我这些年投资积攒下来的,加起来也有不小的一笔了,要在国外开家事务所肯定是够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大不了算我入股就是。”看邱悦没说话,吴林又接着道“邱悦,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吧。”他抓着眼前这个男人,偶然迸发地不安全感让他急于确认邱悦的想法。

    邱悦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缓缓道“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懦弱到这种地步,居然连等着他宣判都觉得无法忍受,读了那么多年的法律,却没办法帮到身边的人,这种感觉很难受。”

    “不是你的错。”吴林摇头,“你已经尽力了。我待会儿就去订机票,律师团的人会帮他的,即便没有你,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邱悦久久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他的决定,吴林靠在他的膝盖上缓缓笑了起来。

    三天后海城机场

    吴林提着行李焦急地看手表,邱悦和他说好今天等傅临昇的宣判一下来就立刻和他一起离开海城,他在傅氏的辞职信已经递了,这几天也把房子和行李都处理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可是现在飞机就要起飞了,他人还没有到。

    不会是中途遇上了什么意外吧,吴林又打了一次电话过去,手机还是没有人接。

    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放上机通知了,再不来飞机就要起飞了。

    吴林坐在候机室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突然,候机室里的闯进了一堆警察,他们迅速地跑到吴林的面前围住他,领头的人出示了一张逮捕令。

    “吴林先生,抱歉,你现在不能出境。”

    “怎么回事”

    警察面无表情道“您涉嫌故意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盗取公司资料,故意伤害和教唆他人谋杀,现在您已经被拘捕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吴林手里的行李落在了地上,脸上惨白一片。

    傅临昇是被两个警察送出拘留所的,他在里面待了半个月,从被拘留到出来整整15天的时间,人不可避免地憔悴了,一向梳理整齐的头发也凌乱起来,但眼神中的锐气却丝毫不减,不止如此,他眼里似乎还多了些其他的东西,更凛然深沉,却不会让人警戒排斥。

    邱悦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傅临昇了,三年前他刚刚认识傅临昇的时候对方就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强势、深沉,让人心生畏惧的同时又憧憬向往,三年的时间,他们变得熟悉变得亲密,邱悦几乎忘记傅临昇还有这样一面。

    他站在车边,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傅临昇走到他面前。

    他一只手上搭着西装,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监狱这种地方即便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也不可能让人住的多舒坦,邱悦看到傅临昇下巴上的伤,伸出手摸了上去。

    “疼不疼”

    “一点小伤,已经没事了。”傅临昇越过邱悦,侧身拉开了车门,“回去吧。”先一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邱悦眉头微微动了动,抿着唇没有开口,在傅临昇上车之后他又在原地站了几秒才重新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车子平稳地驶离了拘留所,窗外的风景很快改变了。

    一路上异常沉默,邱悦没有问起傅临昇在拘留所的事情,傅临昇也没有开口问邱悦外面的情况,气氛安静地近乎压抑,直到邱悦把傅临昇送到家门口两个人也没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邱悦把车子熄火停在傅临昇的别墅门口,他跟着傅临昇下了车,在傅临昇拿出钥匙打开门之后,才在他背后开口。

    “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过身,刚走两步就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膊。

    邱悦抬头看向傅临昇。

    “进来吧,我有话想跟你说。”傅临昇语气淡淡的,话里的意思却不容拒绝。

    两个人僵持的姿态并没有保持多长就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

    傅临昇去浴室洗澡,邱悦打开电视看当天的新闻,傅临昇洗澡出来后电视里刚好播到这几天海城股市的动荡,傅临昇坐到邱悦身边和他一起看完了财经报道。

    “你这几天在大量收购傅氏的股票”

    邱悦并没有否认,“这段时间傅氏的情况很糟,傅临裕一直没有脱离危险期,傅文不得已大量抛出傅氏的股票,我已经拿到了百分之十三。”

    “加上你原本的百分之三十,你已经可以让董事会重选董事长了。”傅临昇和邱悦并肩坐在沙发上,“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邱悦的语气也很平淡,“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

    “我知道是一回事,你跟不跟我讲又是另一回事。”傅临昇的语气低沉下来,“就从陈新的生日会开始说吧。”

    邱悦的手放在膝盖上,电视里还在放在广告,他的声音却仿佛摈弃了一切嘈杂,“那天是我故意喝醉的,但我并没有醉到完全没有意识。”

    “因为你早就知道吴林会在我的车上动手脚”

    邱悦淡淡应了一声,“我的确知道,而且在吴林准备下手前我就知道了,包括他的计划和实施计划的时间。”他微微仰着头,“如果吴林不动手就永远不会露出破绽,只有他出手我才能找到机会。”

    “所以,当初的音乐会也好,你平时在他面前的做派也好,那些都是为了让他嫉妒,引他出手”

    邱悦轻笑了一声,“吴林那样的人不可能让他看中的人心里还有其他人存在,即便不能从心里拔除他对手,他也不会让对手在面前阻碍自己,他越是爱一个人就会越恨他的敌人,不管他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会用尽手段铲除障碍。”

    “从头到尾你做的那些就是要让他把我当成敌人。”傅临昇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陈述,“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故意喝醉”

    邱悦靠在沙发上,缓缓道“那天晚上要醉的不只是我,还有吴林。我醉了之后陈新会打电话给你,以当时的情况你不会再去历城开会。”不去历城,自然也就不会出事。“总有一个人要坐上那辆车,不是你就是傅临裕,我当然会选他。”邱悦头一次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习惯隐忍的人,到如今却像是彻底放开了一样。“傅临裕的司机那天晚上开不了车,他只有和秘书两个人去历城,他的秘书还没拿到驾照。”

    “所以出事的一定是傅临裕”

    “对。”

    “你怎么知道吴林会把这件事情嫁祸给我”

    “他一定会,你没有出事,他的目的就根本没有达到,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不会不用。”

    “他身边有你的人”要是吴林的身边没有邱悦的人,他不可能对吴林的行动一清二楚,更不可能连他准备动手的时间都知道。

    “吴林身边有个叫徐彬的。在吴林眼里,徐彬是他放在王传身边的眼线,帮他监视王传的一举一动从而控制王逸鸣,暗地里还可以帮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两年前吴林以为自己救了他,又因为他的身份慢慢把暗地里的事情交给他处理,徐彬也做的不错,吴林很信任他。”邱悦嘲讽地勾了勾唇。“他不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演员,他们为了一份工作可以潜伏很久,别说是两年,就算是三年五年也不是问题。”

    傅临昇眉间动了动,“徐彬可以背叛王传,背叛吴林,难道不能背叛你”

    邱悦摇了摇头,“徐彬从头到尾就不是王传和吴林的人,哪里能说的上背叛两个字。潜伏在吴林身边从头到尾就是他的一份工作。”

    “吴森的口供是怎么回事”

    邱悦动了动手指,“你上次给我资料不久,三年前放火的那个人就已经找到了,指使他的人是吴森。”邱悦的手慢慢握紧,“吴森这个人心大胆小,他不可能自己定下主意,唯一的可能是出自吴林的授意。吴家垮了,他除了找吴林别无他法,吴森知道了吴林那么多秘密,吴林不可能再留着他,但除掉他之前让他顺便做完最后一件事吴林就能一劳永逸,而且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会落到吴森的头上。”

    “但是他失败了。”

    “对,他失败了,吴林更要干掉他,动手的人变成了徐彬。”邱悦弯了弯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要找到三年前吴林指使吴森放火的证据,吴森就绝不能死,我让吴森录下两份录音,一份按他的意思指认你是凶手,另一份则是澄清。没想到吴森却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他为了活命跪在地上求徐彬,还把吴林三年前的事情爆了出来,说他那里还有三年前和吴林对话的录音,越是怕死的人越会活得小心翼翼,吴林绝不会想到他这个无能窝囊的大哥还会留下他的罪证。”

    “你让吴森照吴林的吩咐留下录音是为了让吴林掉以轻心”

    邱悦点了点头,“即使我有吴林放火的证据也不能证明三年前窃取意荣资料的就是他,我不能让蒋翼白白坐牢,他头上还顶着商业罪犯的头衔。”邱悦接着道“三年前我就发现公司有一个对外交易的户头很奇怪,当时为了还蒋翼一个清白我查了很久,终于被我找到了那部分资料,谁知道却被火烧得一干二净,但那个账户我不会忘。如果当年出卖公司的是吴林,那么他手上一定有那个交易账户,而且这个账户上应该还有一大笔钱,就是当年他从公司拿走的那一部分。我调查过吴林这几年的收支情况,并没有那个账户的信息,也就是说那笔钱他没有动,连那个账户他都没有动过。”

    傅临昇静静看着他,接着他的话说到“所以你让他以为他赢了,让这件案子看起来毫无胜算”

    “而且还向他表现出想要逃避无法面对的样子,吴林早就想走,这时候机会刚刚好,要在国外重新开始,那笔钱他就不得不动。”邱悦神色平淡。

    “一旦他动了这笔钱,三年前丢失的款项也就再也藏不住了。”

    “是。”邱悦缓缓点头,“徐彬虽然在吴林身边好几年,但吴林并不是一开始就信任他,他一直有所保留,直到王家出事,徐彬在其中起了大作用,吴林才渐渐愿意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他。”从那个时候起,吴林就彻底失败了。“放火,蓄意杀人,盗窃公司资料,转移公司资产,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明明白白的证据。”邱悦缓缓闭上眼睛,说完这些他终于不笑了,长久以来的疲惫在脸上一点点显露出来。

    傅临昇看了他很久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不管是哪一步出了错,你身边的人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有。我想过。”他想过一切最坏的可能,包括和傅临昇翻脸。

    “即使是那样,你还是义无返顾,为了报仇”

    邱悦淡淡笑了,“是,为了报仇。”他眼中的漠然和晦涩几乎要溢出来,“我并不比吴林好多少,一样自私一样狡猾一样利用身边的人,除了不会放火,他会做的我都做了。”

    “我知道。”傅临昇平静地开口。

    “你说什么”邱悦转过头,面向他。

    “我说我知道,在你酒醉醒来的那天,我接到傅临裕出事的消息,我就知道了。”

    “所以”

    傅临昇专注地看着邱悦,仿佛要看到他眼底深处掩藏的东西,“利用不利用都无所谓,邱悦你只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人。”

    邱悦愣了愣,眼神中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涌动了一下,他没有开口,傅临昇却已经淡淡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傅临昇扯住他的衣领,和他交换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至少你需要我。”

    邱悦睡了半个月以来最好的一觉,没有做梦没有中途醒来没有辗转反侧,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整个人像是从长久的疲惫中缓和下来,他从床上坐起身,状态很轻松,睡在旁边的人早就起床了,邱悦光着上身只穿着长裤拖鞋出了卧室。

    环顾一圈,客厅和厨房里都没有人,连书房都是空着的,邱悦慢悠悠地走到琴房门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音乐声,因为隔音效果太好,贴着门才有细微的动静,他轻轻旋转把手,门打开了一条缝,钢琴的声音就从里面倾泻出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也不过穿了一件居家的休闲衫,脚上同样踩着拖鞋,弹琴的样子却仿佛身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在手指的跃动中奏出轻盈的曲调,配合着晨光中男人的背影,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画面。

    邱悦靠在门边笑了起来,静静看着男人,一直到他把整首曲子弹完才发出声响。

    傅临昇回过头看着他,挑了挑眉,“起来了”

    邱悦抱着胳膊微笑,“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一大早起来弹琴不像是傅临昇平时喜欢干的事情,多数时候他会做好早餐泡好咖啡在餐桌边看早上的财经报道,要不是知道他今天不会出门邱悦甚至不会跑到琴房来看,谁知道居然有这种惊喜。

    “想起来很久都没有碰琴了,突然有了兴致,你呢,要不要一起来试试”邱悦也是会弹琴的而且技术不错,傅临昇出声邀请,谁知道对方却摆了摆手,“刚刚听你弹了一首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虽然这么说邱悦还是走到了傅临昇旁边和他并排坐在琴凳上,“再弹一首吧。”

    “嗯,想听什么”语气虽然淡淡的,脸上却一派柔和。

    邱悦甚至没有花时间思考,“梦中的婚礼。”

    傅临昇脸上多了点笑意,淡淡看了眼邱悦,钢琴声又重新响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阳光照进来的琴房邱悦闲适地坐在傅临昇身边,听他弹完了一整首梦中的婚礼,在钢琴声停止的时候,邱悦侧身吻了吻男人的唇角,傅临昇干脆转过头让他擦在嘴角边的吻变成了一个分量十足地深吻,吻的节奏不算快也并不情色,反而带着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温存之意。

    傅临昇的手放在邱悦的的背上缓缓抚动,邱悦笑了一声侧过头,“喂,再动就要你负责了。”

    傅临昇勾了勾唇,“我以为你故意过来勾引我。”

    “谁勾引谁还不知道呢。”没什么人能看到傅临昇静静弹琴的样子,在邱悦眼里这样的傅临昇魅力简直无人能挡,所以才忍不住想去吻他。

    “今天很想旷工。”邱悦懒洋洋地靠着他,手指在钢琴上敲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

    “那就放假好了。”明知道邱悦只是说说,傅临昇还是说的煞有其事,“反正那些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是按照步骤走罢了。”

    “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不可能抛下那些事情。”邱悦拿起傅临昇拿起来的水喝了一口,吴林的案子还没了结,还有傅氏的事情没有收尾,他哪有时间休息。

    “休息是没办法,或许你可以抽时间见个人。”取走邱悦手上的玻璃杯,把剩下的水喝完,傅临昇微微笑道。

    “见谁”

    “蒋翼。”

    邱悦坐直了身,原本的惫懒顿时消失,他看着傅临昇正色道,“你找到他了”

    “前段时间他已经出狱了,我想你应该想见他一面。”至于要不要跟蒋翼讲他的事情也该由邱悦自己决定。

    邱悦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我欠蒋翼太多。”

    傅临昇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落地窗,初夏的风吹进屋子空气瞬间变得清新起来,他转过身靠在窗边,“包袱总要一个个扔掉。”没有人能面面俱到。

    邱悦笑了笑,看着他,“我明白。”

    隔了半个月,魏书安终于在fg见到了傅临昇,看到他准时进了办公室,魏书安不由带上了笑容。

    傅临昇虽然没在fg坐镇,但滞留的文件却并不多,魏书安把几份需要处理的单独拿出来送到他手上。

    “您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虽然早就知道二少不会有事,但看到他出现在公司,魏书安才算彻底安下心。

    傅临昇工作的时候戴上了一副金边的眼镜,看起来严谨斯文了不少,“这段时间你处理得很不错。”

    “是您提前做好了安排。”魏书安笑了笑,要不是二少提前告知,他恐怕真的会被这件事吓一大跳。“按您所说,这段时间我们都在暗中协助邱少收购傅氏的股份,现在邱少已经却得了傅氏的绝对控股权,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中间并没有什么意外。”

    “那就好。”傅临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傅临裕现在怎么样”

    魏书安摇了摇头,“人是醒了,但腿截了肢。傅先生已经彻底放弃了集团的事情,打算带他出国疗养,连地方都已经找好了。”想到傅文和傅临裕魏书安忍不住叹气,当年要不是他们一心置二少于死地,今天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二爷是早就有了想死的心思才会任由他们动作,但二少哪可能放过他们,如今这样也算是老天给了他们一个结果。

    “出国也好,我也不想让爷爷看到傅家的子孙再自相残杀下去。”老爷子默许他的动作是一回事,心里难不难受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傅临裕这样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交待,再多的怕老爷子也接受不了,他年纪毕竟大了。

    “其实,为什么您不告诉邱少呢”明明可以在明面上配合邱少的行动,偏偏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即使知道会被牵连,还是默不作声地顺从了邱少的计划。

    傅临昇放下手中的钢笔,看着一脸疑问的魏书安,淡淡道“我看着邱悦一路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什么时候会做什么事情多少都能猜到,现在的邱悦谨慎多疑又聪明善谋,他不想说的时候勉强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照着他的计划来,最重要的一点。”傅临昇停顿了片刻,“我需要他的一点愧疚之心。”

    “啊”魏书安惊诧地看着他,没想到二少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才故意装作不知道地配合邱少行动。

    傅临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感情有的时候需要一些催化剂,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邱悦,你懂”

    魏书安哽了一下,默默点头,“是的,我明白了。您这样做是真的不打算告诉邱少您和他的关系吗”在这里,除了二少之外,恐怕只有他知道二少和邱少的真实关系,其实要获得邱少彻底的信任并不难,只要告诉他二少和他是亲兄弟,他们的联系必然更加紧密,但二少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方式,显然他不想把两个人的关系告诉另一个当事人。

    傅临昇靠坐在椅子上,“如果这种关系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是一种障碍或者风险,我宁愿一辈子不告诉他,血缘关系是固有存在的,不会因为我告不告诉他而消失。”他双手交叉搁在桌上,神情淡然,“邱悦这一辈子也只能是我的。”

    吴林的落网揭开了尘封三年多的真相,蒋翼看着王逸鸣经历了惊骇、痛苦、绝望的整个过程,他始终没有再出声,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对方,然后唏嘘不已。

    这三年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蜕变,他成长了,王逸鸣却仍然活在三年前,甚至是更久以前,他发现他曾经有一个真切爱着人,可惜他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死了很久,他再也没办法挽回,无论他做什么死去的人都不会复活,不会站在他面前让他说一句抱歉,他心中的那个人会变得越来越美好,美好到其他的人永远都没办法超越,而他自己却只能终年活在愧疚和悔恨中,蒋翼不是邱悦,他不知道这样的惩罚是否足够,他唯一希望的是邱悦在另一个世界能够真真正正地获得新生。

    蒋翼收拾行李打算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没想到在他即将离开海城时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来电话的人自称邱悦的旧友,希望和他见一面。

    他和邱悦是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的朋友并不多,说得上知交的只有彼此,后来邱悦离开了几年,但他的朋友他多少都是认识的,打来电话的这一个却很陌生。他询问过后对方又不愿多说,蒋翼满心疑惑,最终还是决定和对方见一面,说不定他真的有什么关于邱悦的事情想要告诉他。

    因为堵车,蒋翼到咖啡厅的时间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要晚了几分钟,他推开咖啡厅的门,刚想询问一下侍应生就因为一个背影愣在了原地。

    背对着他坐在靠窗地方的男人,背影实在太像一个人,像的几乎让他产生错觉。

    “先生,先生请问您几位先生”

    蒋翼回过神,“有没有一位姓傅的先生”视线还是不停地往窗边飘。

    “哦,您是说傅先生,他已经来了。”侍应生指了指地方,蒋翼一愣,竟然就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个背影熟悉的男人,他忽然有些心惊,似乎即将窥视到什么重要的秘密。

    即便心里忐忑,多年牢狱生活练就的冷静依然让他步伐沉稳表情镇定,他走到靠窗的那一桌,站在桌前正面对上那个男人,对方的样子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蒋翼在果然如此的同时又生出强烈的失望,他还是朝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蒋翼。”

    男人放下咖啡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在蒋翼已经忍不住要皱眉的时候,对方终于站了起来握住他的手。

    他笑了笑,“你好,我是邱悦。”

    66正文完

    有些事情很难用语言来解释,但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在蒋翼听到邱悦自我介绍时,那种久远的熟悉感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并随着和这个人的交谈不断加深,蒋翼并不觉得同名同姓这样的巧合会随时随地发生,所以,在看到邱悦的第一眼他就没有把他当成纯粹的陌生人,而邱悦更是无意掩藏,说话时的小习惯和不经意露出的小动作让蒋翼仿佛找回了过去那个人的影子,他紧张、兴奋,却仍然沉着应对。

    直到第一杯咖啡见底,蒋翼才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小邱,你长大了。”他推开咖啡杯,微微叹气,眼里有伤感也有欣慰。

    邱悦放下手里的杯子,缓缓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认出来。”不是谁都能对他匪夷所思的经历无动于衷,与其直接告诉蒋翼引来他的怀疑和猜忌,不如让他借自己的判断来看清真相,这样反而更有说服力。

    “你变了很多。”蒋翼叹息一声,眼里十分复杂,“但活着就是最好的。”知道邱悦没死,堵在心里很久的东西也瞬间空了,只要人活着,不好的不开心的事情总会过去,他庆幸现在能看到邱悦好好地坐在他面前,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你也变了很多。”邱悦淡淡笑了,“从前的蒋哥嫉恶如仇,看事情不是白就是黑。”虽然沉稳却很固执,讲道理却更加信奉自己的判断。

    “现在才知道所谓的灰色地带不是纸上说说而已的,人总不能硬得像石头一样。”蒋翼接着他的话说道,“但不管怎么变,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邱悦。”

    邱悦摇头,“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是我连累了你,让你白白坐了三年牢。”

    蒋翼挑眉一笑,“我当这三年是个考验,里面的生活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刚刚不也说了,我变了很多,起码这种改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在牢里的那几年虽然比不上你在外面的精彩,但绝不是一无所获。”蒋翼说着又笑了起来,话里仿佛带有深意。

    邱悦知道蒋翼说的不会是假的,他在牢里可能真的有什么奇遇,但不管怎样坐牢能好过到哪里去,蒋翼这么说更多的还是在安慰他,让他不必愧疚。

    要把弥补什么的摆在明面上来讲的话就真的是没把蒋翼当兄弟了,邱悦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蒋翼看到邱悦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世人两兄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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