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傅临裕约你去谈的事情”
“是啊,即将被放在砧板上的傅先生有什么想法要发表吗”
傅临昇低笑一声,扔了烟头,一只手勾过邱悦的脖子,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吻,邱悦也没有拒绝,侧着头和他吻了一会儿,吻着吻着就有擦枪走火的趋势了。
“喂,够了。”邱悦侧过头,推开他,用手指摸了摸唇角,傅临昇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晚上吃了岳福楼的蛋挞”
邱悦舔了舔唇,挑着眉笑,“怎么,吃出来了”
“味道不错。”
“我有带回来,放在外面的桌上。”
“待会再吃。”傅临昇又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喂,少抽点。”邱悦拿过他的烟叼在自己嘴里,把脖子上的领带扯松。
傅临昇笑了一声,“听说这些日子王逸鸣过的很惨。”
“那又怎么样”邱悦看了傅临昇一眼,又笑道“你在试探什么”
“不是试探,纯粹好奇。”他挑眉,“真的一点都不同情他”王逸鸣对当初那场火的起因一无所知,他也确实把邱悦当成背叛者,蠢是蠢了点,但误会也的确是误会。
邱悦和傅临昇并排靠在阳台边。
“同情不起来。”他嗤笑一声,“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错了就是错了,不管当初是因为误会还是其他,他做的那些都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没办法改变也没办法扭转,人是不能重来的,如果当初我真的死了,他又拿什么来忏悔对着我的墓碑哭有什么用。”邱悦吐出一口烟,“他摆出悔不当初的表情,不过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心安,真要是爱,当年是做什么的,说到底,就是失去的东西在时间的洗练之下变成了所谓的真爱罢了。”
傅临昇挑眉,“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傅临昇笑了一声没回答,邱悦却拍了怕他的肩膀,指尖夹着香烟,“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对你的。”他们也没到这份上。
傅临昇换了个姿势,侧头看着邱悦,“你有没有考虑我们之间换一种关系”
邱悦先是惊讶,再之后又有些了然,他对傅临昇笑了一下,“迟一点吧,还是说你愿意相信现在我给的承诺”他挑眉慢条斯理地抽了口烟,烟雾缭绕中连表情都变得模糊起来。下棋的人同样也被棋局操纵,连自己的真心都找不到了怎么给别人一个答案。
“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邱悦慢悠悠地说着,表情融入夜色间看不分明,语气淡淡的。
傅临昇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击,他依然站在邱悦身边,理所当然地霸占了他身边最合适的位置,“你觉得我们目前很好”
“改变意味着变化,谁也不可能做出天衣无缝的局,我只想把变化尽可能地减小。”
“你说的没错。”傅临昇居然赞同,把邱悦抽了一半的烟拿回来吸了起来,旁边的邱悦笑了一声,听到傅临昇淡淡开口,“我只是说出来让你知道,你喜欢什么事情都做好准备,我提前通知你,免得你措手不及。”
邱悦笑意深了些,“哦,那谢谢你的好意。”眼里有些复杂难辨。
傅临昇侧头,黑暗里邱悦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用平静的语气缓缓道“我给你时间。”
邱悦“嗯”了一声,尾音带了些笑意和感慨,给时间去想,但不接受任何逃避甚至拒绝,这是傅临昇的宽容也是他的霸道,邱悦竟然觉得意外的“可爱”
之后的一个月,傅临昇陆续给吴森的公司投下了不少钱支持他的新项目,合作关系摆的异常明朗,也在圈内引起了众多声音,看好戏的人多不胜数却没有什么人出声提醒,傅临昇回国时间不长,并没有完全融入海城上流社会的圈子,圈内人因为他的另类对他多半保持了远观的态度,看好这笔合作的人寥寥无几,也没有人愿意提醒他其中的猫腻,避免搀和到傅家内部的争权夺利上。
据说,傅家老爷子知道傅临昇把公司股票转售给傅家老大以得到流动资金时气得心脏病复发,被紧急送回国外疗养,傅家的大权已经慢慢落到了傅文这一系手中,下一届的主事者几乎明朗。
吴森在傅临昇的支持下对抗王家,吴家的公司终于有了些转机,他自以为已经慢慢脱离困境时却又一次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意荣的员工阔别数星期之后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家公司的老总,王逸鸣看起来很糟糕,他依然穿的西装笔挺,但眼神中的东西沉重地令人惊心,整个人仿佛被削掉了多余的脂肪,太过削瘦的感觉让他脸部的线条变得更加锋锐,不少职员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王逸鸣一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公司的职员除了低头问好竟然做不出其他的反应,往常的微笑也变得僵硬起来,直到王逸鸣的背影完全消失他遭受了重大挫折的消息也在公司传开了。
王逸鸣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嘴角几乎抿成了直线,眉宇间的锋利让这个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刻板,这与周旋于宴会中言笑晏晏,亦或是在夜店里傲慢得意的王逸鸣差的太多,几乎是全然不同的存在。
不过是被人捅破了那层纸,不过就是个死了几年的男人。
王逸鸣垂下眼,手不自觉地摸上胸口,很疼。
喉咙里有种干渴的感觉,他想喝酒,很想。
已经不记得在家里的时候喝了多少酒,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像是醉的,或者醉的时候以为自己清醒,醒的时候想多醉一会儿。
要不是贺兴,这样的状态还会一直持续下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王逸鸣,你要是再这样醉生梦死,谁都看不起你,当年的事情我查了,要不要一个答案你自己选。”在他喝了不知道多少天之后,贺兴开了他家的门,站在他面前,把一沓资料甩在他脸上,冷笑,“你当年不让人查,现在终于想起来要查了,这就是结果,你还想不想知道,想知道你就起来,别赖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一样,不只我会看不起你,死了的那个人也会看不起你。”
王逸鸣那时候抬头了,贺兴的脸在他眼前甚至是模糊的,“他不会看不起我,他根本不会再看我,我也看不到他了,他早就没了,早就没了。”王逸鸣的话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绝望。
他记得贺兴看他的眼神既可怜又无奈,他很想大声骂些什么,可惜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贺兴说,“既然事情已经摊开,就要查个明白,当年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后来发现了你在乎又不想去接你伤疤,没想到里面早就已经化脓发炎,到现在已经成了绝症就快治不了了,你怎么懦弱到这个地步这是小时候打架打得那么野的王逸鸣吗”
贺兴越说越愤怒,抓起王逸鸣的领子,狠狠地打了他一拳,“你他妈给我振作点,你他妈就是个懦夫,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面对的,你藏了这么多年,谁都以为你他妈跟个没事人一样,结果呢,现在摆出情圣的样子,你是为了让别人可怜还是自己可怜自己,说到底你他妈就是自私,你有没有想过邱悦,有没有想过他当年是被冤枉的,你该还他一个公道,你就这样自怨自艾完全没有想过他现在还背着一堆烂名声么,为了让自己好过就让他白背了那么多年,你以为没人扯出这些事情,事情就会过去你他妈要真有那个情商现在就别摆出这种恶心的样子,老子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操”
王逸鸣被打得歪倒在沙发上,痛地蜷起身体,贺兴在旁边大口地喘气,末了,才平复下情绪,“邱悦是被冤枉的,你醒醒吧。”
王逸鸣的脸埋在沙发里,过了好久,贺兴才看到他肩膀的抖动。
他以为王逸鸣在哭。
贺兴心里抽了一下,居然也难受起来,他受不了的抓了抓头发,在这种憋闷的气氛下像要窒息了一样。
王逸鸣沙哑着喉咙,“他死了,他当年居然就那么死了,他什么都没讲,我就离开了一会儿他就死了,再也没了,我凭什么想他,他那么狠”
王逸鸣抬起头,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他脸上干干的,眼神也是空的,只摸着胸口说了一句“很疼。”贺兴就忍不住地背过身,骂了一声,“妈的。”
然后,王逸鸣捡起了那堆散在沙发边的白纸,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让吴家的公司消失。”
王逸鸣重回意荣的同时,吴家的公司陷入了最大的危机,因为原料供应被斩断,中间商单方面撤出合作,本来进行到一半的生产项目被迫全部停摆,欠银行的贷款也无力偿还,公司被怕停产拍卖,半个月之后,吴森宣布破产,连吴家的宅子也被查封,但倒霉的并不只是吴家,还有吴森之前的合伙人,傅家的二少傅临昇。
在吴森陷入危机之后,傅二少的资产也大面积的缩水,他抛售了傅家公司的股票,整个人从海城的社交圈消失,众人不禁猜测,这位明显被家族抛弃的傅二少八成是躲在哪个角落舔伤,傅家这次看来是尘埃落定了。
叹息之余却无其他。
傅临裕约了邱悦,这次是在海城有名的豪生酒店。
最贵的西餐,顶级的红酒,傅临裕脸上的喜色到了一眼可见的地步。
他举起酒杯,“邱悦,这杯我要敬你,这次全靠你在背后出力,否则傅临昇怎么可能在吴家投进那么多钱,虽然最后我们只分割了其中一部分,但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满意的,你是最大的功臣。”
邱悦笑着和他碰了杯,“大哥哪里话,都是我应该做的,说到办法还是大哥你想出来的,这次事情要不是有你在背后推手,吴家怎么可能倒得那么快,光靠王逸鸣动手,要让吴家到如今这个地步绝不是短时间能达成的。”
傅临裕含蓄地笑了起来,眼里却有几分得意,“吴家是墙倒众人推,平时做多了亏心事情,这会儿人都凑上来了,也怪不得别人。”
邱悦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他,缓缓道“是,平时做多了亏心事总会被人找到头上的。”
傅临裕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径自喝了口酒,满意地点点头,“过几天你就跟我回家吧,我爸很久之前就想见你了,这次刚好是个好机会。”
邱悦脸上多了几分感激,“好,谢谢大哥。”
傅临裕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那个小朋友也是吴家的人,怕不怕跟他交代”显然,他对邱悦和吴林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些。
邱悦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样子,笑了一下,“他早就离开吴家了,这次的事情也没说什么,吴林一心想着音乐,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不要紧的。”
“那就好,那就好。”傅临裕哈哈笑了一声,“这样就是最好的,大哥这不是怕影响你的感情吗。”他状似不在意地问起,“老二这几天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家里又不会嫌弃他。”
这种话说出口也不怕咬了舌头
邱悦面上还是一派平和,“听说去美国了。”
“难道是去找老爷子诉苦了”傅临裕挑眉,又笑了出来,“让他去吧,他手里的股份已经没了,再跟爷爷说什么也没用了。”他看了邱悦一眼,“来来来,我们干杯庆祝一下,敬什么比较好
邱悦也举起酒杯,提议道“就敬美好崭新的未来”
“好,就敬美好崭新的未来。”
邱悦点了点头,喝起酒杯里的红酒,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吴森和傅临昇倒霉之后最开心的人非吴林莫属,他把火引向吴森,利用王逸鸣的手铲除了心腹大患,一时间仿佛身上赘余的那些肮脏东西都消去了大半,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唯一在意的还是身边的邱悦,吴森能感觉得出邱悦对他仍然有所保留,他死守着一堵墙不让他靠近,吴林无奈的同时又心痒万分,对待邱悦他很想再多点耐心,又迫不及待地想把人牢牢掌握,这种感觉很新鲜,对吴林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他忍不住越陷越深。
b乐团难得在海城办了音乐会,吴林一直很想去看,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刚准备约邱悦,对方就笑着把两张票放到桌上,吴林惊喜地睁大眼睛,“你已经买到票了”
“嗯,你不是很喜欢这个乐团吗,他们难得到国内演出,我们去看看。”邱悦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后天晚上八点,应该能空出来吧”
“当然可以”和邱悦在一起,这个人永远能想在你的前面,吴林看着一身家居服的邱悦,心里的东西快要溢出来似的,他倾身过去想要吻他,邱悦下意识地侧头,一个轻吻就落在了唇角边。
吴林愣了一下,邱悦也怔了,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会闪躲,眼里慢慢就多了几分歉意。
“抱歉。”
吴林摇了摇头,“没关系。”他顿了一下,“我等你。”吴林藏起眼中的失落,表现出落落大方的样子,给邱悦也夹了一筷菜,很快转移话题,“为什么星期四才演出呢,我都快等不急了。”他笑嘻嘻地盯着桌上的两张票,拿起来捏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
“吃完了再看吧。”邱悦作势要收起票,又被吴林抢过来,“给我收着。”
气氛缓和过来,邱悦失笑,“没人和你抢,你收着就是,星期四晚上我过来接你一起去”
“不要。从公司过去方便一些,还是我去找你吧,我们在公司会和,你绕回来又绕到音乐厅多麻烦。”
“也可以。”邱悦点头答应了。
吴林把他夹给自己的菜一口口吃完,看着邱悦英俊的侧脸微微叹息,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他不想有一丝一毫的错漏,在他面前要在坚强下面露出软弱,在软弱中强装着坚韧,这样这个男人才会一步步靠近他,被他吸引。
突然,一只手落在他的头顶,分量很轻却很暖和,吴林听见邱悦在身边缓缓道“不要让自己过得这么累,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好了,难过就是难过,开心就是开心,有什么就说出来,我们两个都需要一些时间,一起努力。”邱悦说完又笑了,“说得有点矫情,但意思是这样。”
吴林突然觉得心里发酸,他放下碗筷埋进邱悦的怀里,低低“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全和静谧。
周四那天早上还是晴天,下午却下起了大暴雨,这场雨一直下到晚上,吴林怕路上堵车特意提早出了门,谁知道车子开到半路还真的堵上了,吴林坐在驾驶座上频频看表,眼看着两个人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车子还是挪不动,他不得不给邱悦打电话。
“我这边堵上了,现在往前也不行,掉头也不行,可能要晚点过去了。”吴林有些无奈,看到信号灯变成绿的车子还是开不动,不由叹了口气。
“衡王路那边积水很深,不少车子都绕到你那条主干道,堵车也难免,你别急,我在公司等你就是了,正好手头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吴林知道这是邱悦的体贴,“要不你先去音乐厅那边,我开到前面那个路口绕路过去,我们在音乐厅门口会和”
“也好。”邱悦那边答应下来,这样你也少走点弯路。
两个人说好了时间地点就挂上了电话,车子也开始慢慢前行,但是堵车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等吴林到了音乐厅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八点,音乐厅门口除了寥寥几个黄牛贩子,其他的人都已经进场,吴林打了几遍邱悦的电话都没有接通,撑着伞在音乐厅门口转了一遍,最后终于在喷泉旁边看到了邱悦,在喷泉旁边的却不止邱悦一个人。
邱悦和那个男人一坐一站,身上都是半湿的,很狼狈的样子,邱悦为了给坐着淋雨的那个人打伞,半边肩膀都湿透了,吴林站在他们背后,隐约看见邱悦的半张侧脸,焦急、无奈、关心,每一种情绪都真实得让人侧目,坐着的那个人低着头,背也微微弯着,在黑夜里显得颓废而孤独,却和撑伞的邱悦异常的和谐,两个人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谁也介入不了。
吴林握伞的手越捏越紧。胸口有什么东西狠狠烧了起来。
邱悦蹲下身,好像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那个男人终于有了些反应,邱悦把伞递给他,自己淋着雨跑到不远处的电话亭,接着,吴林的电话响了。
吴林接起电话,眼睛却看着远处的电话亭。
“邱悦”
“你到了吗,我已经在音乐厅门口了,不好意思,电话刚刚进水了一直开不了机。”
“没关系,我也才刚刚来,我在门口等你。”
邱悦犹豫了一下,“我的伞借给别人了,现在全身都淋湿了,进去恐怕有些不方便,不然你先进去,我回去换身衣服,晚点来接你”
吴林这头半天没说话,好久才幽幽地一句,“不能和我一起吗”
“恐怕门卫也不会让我进去。”邱悦苦笑。
吴林垂下眼,“那好吧,我也不去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不看音乐会了”
“下次吧,下次我们一起。”
邱悦叹了口气,“也好,那我在前门等你,你自己打好伞,小心淋湿了。”
“我知道了。”吴林头一次先挂断了邱悦的电话,他看着邱悦朝傅临昇跑过去,又和他说了什么,这才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傅临昇在邱悦走后也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长时间的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带着无限留念。
吴林看着这一幕,竟然慢慢笑了起来,眼前的景象和当年何其相似,他一边感慨一边又觉得讽刺。
大概傅临昇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在意邱悦,就跟当年的王逸鸣一样,可是这一次,他绝不会让人把他看中的人抢走,他当年能从让王逸鸣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现在就能让邱悦的心里只有他。
音乐会没有看成,吴林的心情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对邱悦关怀备至,一向不轻易进厨房的吴林怕他感冒还特意去煮了姜茶,看着邱悦喝下去才满意地点点头。
邱悦几次开口要跟他说今晚的事情又犹豫起来,看着吴林时总有些难言之隐似的。
直到吴林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邱悦才叹了口气,缓缓说“其实今晚我碰上了傅临昇。”
吴林惊讶地看着他,邱悦把碗放在一边,“他投资你哥的公司失败,全副身家几乎都放进去了,现在落得一无所有,也不愿意回傅家,我在路上碰见他,就劝了几句。”
“结果呢”
邱悦摇头,“他那样的人哪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劝得动的,他和傅临裕嫌隙已深,这次为了投资,把吴家的股份都让出去了,结果被傅临裕全部收入手中,现在他在傅氏连话语权都没有。”
吴林轻声道“你想帮他还是觉得他可怜”
“他那样的人骄傲得厉害,最不愿别人怜悯,我也不需要去怜悯他,他只是一时想不开,等过了这个坎总会慢慢站起来。至于帮他,凭我现在的能力恐怕也帮不上他,顶多也就是劝劝而已,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怕你多心,想想还是说出来的好,藏着掖着的事情多了总会出问题。”
“我懂。”吴林乖巧地点点头。
“谢谢。”邱悦的眼神带着几分暖意。
“我去帮你再盛一碗。”
“好。”
吴林端起碗,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消失地一干二净,他冷冷勾了勾嘴,只要傅家和王家的合作还在继续,傅临昇总有能够依仗的东西,傅文和傅临裕不管他,傅家的老爷子也不可能完全甩手,傅临昇要起来也是早晚的事情,想要对付傅临昇就要先破坏王傅两家的合作,而且王逸鸣这个人一旦醒过神,必然比谁都狠,他只能先下手为强,趁着王逸鸣还没醒过神的时候一击致命,让王傅两家的合作化为泡影。
吴林放下手里的碗,拿起手机拨出号码。
“大彬,就这两天把我们之前查到的关于王傅两家合作的问题漏出去,上面你也给我打点好,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最强的舆论效果。”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平淡的声音。
“有事我会跟你联系。”
吴林挂上电话,又重新端起碗盛了一碗姜汤,端着碗走进了卧室。
王传看了眼手里的文件,抬头问徐彬,“资金都到位了吗”
徐彬默默点头,“现在工程进行得很顺利,明年三月份就能竣工,到时候资金也可以慢慢回笼。”
“那就好。”王传脸上露出笑容,“这次全靠你提醒我,等合作的事情完了,我会把你再往上调一调,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
“是王先生赏识。”徐彬僵直的脸上终于多了点表情。
徐彬是王传亲自提拔上来的助手,起先他在乐峰一直被下面的人排挤,因为不擅长表达,做的不少事情都成了别人的功劳,后来王传下去视察时无意间看到公司的人当面讽刺王传,对这个有些能力的小伙子多了点兴趣,之后果然发现他能力出色,除了交际实在有心无力,其他方面徐彬都相当出色,慢慢他就提拔他成了身边的得力之人,徐彬也从来没让他失望,在他的操作下,他在集团内部的影响力已经慢慢超过了老大一家,再加上王之信受伤,他的儿子一手主导了王傅两家的合作,股东的态度也渐渐偏向他,王传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家这次增加了投资,我们也不能输给他们,否则合作的最终利益也会大部分归于傅家,这项工程既然是政府起头,差不多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我们要是没在这个时候站稳,之后再想在合作中取得优先利益就太难了。”徐彬拿着文件缓缓道,他说话向来很慢,语气也很平,却能让人信服。
王传点头,“逸鸣前段时间也没管意荣,我从他那边调了不少资金过来,再加上我们父子在乐峰的股份,找银行抵押贷到的资金全部都投进去,老大对这件事情没办法伸手,我们就玩得漂亮点。”
“王先生现在已经回公司了,他会不会对这件事有意见”
王传看了眼徐彬,笑得胸有成竹,“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账目上我已经盖过去了,他那边暂时还不会发现,我是他爸,他的不就是我的,我拿了他的私章,这笔钱已经走了正轨渠道,他回来也没什么可说的。”而且钱都已经投进去了,他现在来找他也没办法。“那小子的钱我一分没动,都是以他的名义投进去的,等到国际医疗机构全部竣工,他只会成倍地赚回来。”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王传志得意满,被老大打压多年的怨气一瞬间仿佛散了不少,“逸鸣会感谢我的,总不能让外人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儿子吧。”王传缓缓说到,因为徐彬的木讷少言,这样的话他反而能放心大胆地在他面前讲,也不怕他多嘴说出去,有这样一个助手当然是十分合心。
徐彬看了眼手表,“王总,快三点了,您还有个会要开。”
“行了,我整理整理就出去。”王之信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准备。
“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王传的会开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他面色难看地看着强行进入会议室的一群人。
“怎么回事”他站起身,皱着眉看着来的人。
为首的男人出示了身份证明,“王先生,我们是海城经侦总队的,现在接到了一些关于乐峰集团和傅氏公司就国际医疗机构开发项目的举报信息,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进行调查,这是上面开示的公文,您可以看看。”
王传面色不善地拿起那几张公文,出声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几位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男人摇头拒绝,“不管有没有误会,都希望您能跟我们去一趟局里,有什么事情也好弄清楚。”话虽然这么说,但为首的这位态度已经相当强硬,当着一办公室的人并没有给王传面子。
王传看着来的一行人,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
“王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来人再次强调,王传咬了咬牙终于点头,他面色黑沉,“让我交代几句。”
“我们在这等您,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王传彻底恼怒了,“这是我们公司的机密,我可以告你们。”
“抱歉,王先生,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有保密条约,您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可能成为有效的证供,我们不能离开。”
王传还想说话,却被徐彬一个眼神阻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胸口的怒气,“好,我跟你们去一趟,徐经理,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你。”
“我知道了,王总。”徐彬点头,“您放心。”
放心两个字徐彬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给王传吃了颗定心丸。
王传随着经侦队的人走了,消息也在公司里炸开了锅,同样被经侦队带走调查的不止王传,还有身在意荣的王逸鸣,以及傅家的傅文两父子。
王傅两家的合作曾经在海城掀起过很大的话题,这时候一出事,消息就迅速地传开,不少人已经暗中活动起来。
在傅王两家的主事人同时被带走接受调查时,两家合作的医疗机构也被勒令停止建设,全部进行查封,海城的报纸以及网上不少主流媒体都在第二天报道了这件事情,关于调查的具体消息却并没有提及。
傅临裕整整一晚都没睡了,审讯室的探照灯照在脸上让他的疲惫和狼狈无所遁形,他挠着脑袋努力地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审讯人员刚刚问的那些他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本来,以傅王两家在海城的实力,要想无声无息地把他们弄进局子事先还没有一点消息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海城还没有谁有这样的能耐,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上面的人动手整他们,但他们从不轻易得罪上面的人,对他们一向招呼地很周到,要不就是王家那边出了问题,或者是他们挡了别人的路也不应该啊到底是谁想整他们
傅临裕抿了抿干渴的唇,扯了扯皱巴巴贴在身上的衬衣,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烦躁无助。
与他相比,王逸鸣的情况要好得多,至少面对审讯,他表现的更加冷静,对这件事他甚至隐隐有些猜想,只是暂时得不到证实。
“王先生,在您主持傅王两家合作期间,有没有对上级部门进行非法行贿。”
“没有,我没做过。”
“你没做过,有没有让人去做。”
“没有。”
“可以告诉我们当初傅王两家得标的过程吗,越具体越好。”
“这件事情我是后来才参与的,对两家公司的前期准备并不清楚,我只在两家决定正式合作之后才参与到合作研讨中,并且已经在前段时间退出。”
“据我们所知并不只是这样。”负责审讯的男人把几张纸推到他面前。“经过我们调查发现,在前几天你的公司还对这单工程加大了投资,注入了大量资金,从意荣的账目来看,这件事是你经手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王逸鸣翻着那几张纸,越翻脸色就越难看,他抿着唇,面无表情道“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道。”
审讯员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王先生,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这件案子影响不小,涉及部门众多,你把知道的坦白说出来对你才是最好的。”
王逸鸣冷笑,“我还不需要你们来告诉我怎么做,前段时间我都在家里休假,很多人都能证明,这笔资金是谁经手的你们一查就知道,何必在这里问我。”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傅临裕烦躁地拨了拨头发,“你们在耽误我的时间。”
“现在我们怀疑乐峰和傅氏利用非法手段得到国际医疗机构的承办资格,涉嫌行贿,在建设中使用伪劣原料,非法占有土地等等,您暂时不能出去。”
“他妈的,我都说我没做过了。”
“根据举报资料,上述罪名我们已经有了不少明确的证据。”
“那是伪造的”傅临裕猛地拍了下桌子。“是有人要整我”
“傅先生,请您冷静。”审讯员看着他,“可以解释一下您前段时间对合作案加大投资的原因吗”
傅临裕嗤笑,“加大投资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投的本越多得到的当然越多,这点道理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笔资金的来源呢”
“当然是我自己的钱。”傅临裕不自觉地转了转眼睛。
“哦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您并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投入这个项目,你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不是通过什么非法渠道获得的”
傅临裕猛地掀翻了桌上盛着水的纸杯,“你可别冤枉我,那是正当得来的。”
“靠什么”
“我赌钱赢来的不行么”
“在哪赢的,赢了多少”
“够了。”傅临裕拍了一下桌子,被这种步步紧逼的问话方式弄得满心烦躁。
这笔钱是他黑市生意上面来的,确实不大光彩,走得也是下面的渠道,后来邱悦无意间说起傅王两家的合作还有不少余裕,可以适当扩大投资规模,得到更大的收益,他就想把这笔钱扔进去,之后自然能洗得干干净净,谁知道十拿九稳的生意居然也会出事,让他跌得这么惨
邱悦回家洗了个澡,随便擦了擦头发就进了书房,虽然已经习惯了现在这张脸,但偶尔不经意地瞥见镜子时潜意识里还会有些不自然,所以他在浴室里待的时间一向不长,当然,傅临昇来的时候除外。傅临昇喜欢在浴室里做,那里火热潮湿的气氛更容易把人点燃,让人暂时抛却一切遵循身体的意志尽情放纵,邱悦不反对他这种爱好甚至乐见其成,跟傅临昇做对他来说一直是一种享受和放松。
傅临昇是接近12点的时候到的,一到邱悦这里就脱了外面穿着的西装进了浴室,洗到一半才想起来忘记拿内衣,于是半开了门,喊邱悦帮忙。
傅临昇少见的惫懒让邱悦举得有些惊奇又有点好笑,他合上电脑,到卧室拿了浴袍和内衣递到傅临昇手上,看着他还挂着水珠的裸替,忍不住挑了挑眉,眼中满是兴味。
傅临昇也笑了,他甚至拉开了浴室的门,满屋子的蒸汽飘散出来弄得邱悦站的地方都热气缭绕,傅临昇低声开口,“要不要做”
这种近乎邀请的话无疑在挑战男人的自制力。
邱悦上前了两步,一手随意地环着他的脖子,一边吻了起来,嘴唇相贴的时候有灼热的温度在彼此间传递,热情也在互相感染,邱悦的手插进半湿的头发,闻到傅临昇身上残余的酒味,好笑道“先去把澡洗完,你晚上喝得可够多的。”
傅临昇脸上终于多了些轻松的神色,他勾了勾唇,“真的不进来”
“我可不想再洗一次澡。”邱悦拿着干毛巾擦干蹭到脸上的水珠,傅临昇也回到了浴室,这个澡洗得时间不算长,等他出来,两个人自然又滚到了床上。
因为傅临昇的坚持,邱悦这次没跟他争上下,做完全套之后两个人半靠在床上休息,一人手里端了一杯牛奶,邱悦觉得这样子有些搞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傅临昇见状直接道“你本来就不能喝酒。”喝牛奶也是应该的。
“那你呢,陪我喝牛奶”邱悦笑着睇了他一眼,神色间有几分慵懒和放松。
傅临昇没说话,端着牛奶一口喝完了,嘴巴上沾了一圈白白的沫,邱悦伸出拇指帮他抹掉,又哈哈笑起来,傅临昇眼神也跟着缓和了,邱悦这个人其实很好满足,也很容易让自己过得开心,只要剪除了他心里的担子,这个人会比现在更耀眼,他又凑过去吻了吻对方,唇色交缠间心里也被慢慢填满。
有些人注定为彼此所有,兜兜转转到身边,多少有些命中注定的意思。
傅临昇觉得,这样的注定实在太好。
两个人做完之后精神反倒好了许多,随意聊了两句又说到傅王两家的事情上。
邱悦笑道“你这个落魄少爷装的倒是好,澡都洗了一遍,身上还有这么重的酒味。”
“装也要装得像,只要脑子还是清醒的就好。”傅临昇问,“现在事情怎么样了”
邱悦说,“我让傅临裕把投资的盘铺的很大,王家那边也跟着投了一大笔资金下来,这部分钱来源不明,要给他们头上安个罪名再容易不过。”他平淡一笑,“多亏了吴林把资料露出去,不然事情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就是不知道上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小惩大诫和杀鸡儆猴的效果完全不同,知道上面的意思他们也能跟着调整计划,这条线本身是傅临昇牵起来的,邱悦不好插手进去,要问也只能从傅临昇这边着手。
傅临昇看他问了,也顺势说起来,“傅王两家关于医疗机构的建设指标是从东省那位手里拿到的,现在刚刚换届,上面要动的人不少,东省那位早就在名单之中,只是原来一直放着他没出手,这次那位自身难保,这个合作案也被顺理成章地牵出来,现在已经作为那位贪污受贿的证据列在纸上了,医疗机构肯定是不能建了,至于他们几个人,凭傅王两家的手段在里面动一动还是能的,但想完全把人摘出来不会那么容易,总要有几个顶着名号的人抬出去,否则这件事情绝对平不下来。”
吴林手上掌握了王傅两家贿赂上层利用非法手段得到承建资格的证据,这时候又恰逢上面洗牌,邱悦看准了时间,把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故意让傅临裕扩大投资,利用王逸鸣不在意荣的时间,诱导王传调用王逸鸣的资金,让傅王两家账目上的数字更加庞大骇人成为不可不抓的典型,利用每一方想要牟取利益的贪婪之心,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借着吴林的手给了傅王两家重重一击,即便不致灭亡也是伤筋动骨,现在邱悦想要动手查什么做什么也更加便利。
傅临昇想到这里,心里居然微微的骄傲,这样的邱悦已经足够的成熟强大,比之曾经如同重生,他庆幸能看到邱悦真实的一面,这是一种幸运。
邱悦笑了笑,当初他一问傅临昇上面的动向傅临昇就已经把他的计划猜的八九不离十,甚至主动提出配合他的行动弄出颓唐无助的样子,降低傅文的戒心。这样一来,整个计划也变得完美了。
“傅氏是爷爷的心血,这次我们把傅氏也牵扯进来,最对不起的是他老人家。”邱悦无奈道。
傅临昇倒是看得开,“爷爷既然让你放手去做就是要你不要顾忌。”傅临昇的表情变淡了些,“爷爷徘徊犹豫了这么多年,失去的东西太多,既然现在他一心帮着你,你接受就是。”
邱悦察觉到傅临昇语气中隐含的失落,傅临昇却对他一笑,仿佛并不在意,“年底等一切都理清了,我们去看他。”
“好。”邱悦点头,话里的意思却并不只是答应同去国外那么简单。
当然,两个人都没有点破。
有些默契却慢慢滋生出来。
第二天,傅临昇去了趟经侦队,终于见到了傅文。
傅文穿着还算整齐,就是精神十分不济,眉间的痕迹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更加深重。傅临昇在他对面坐下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傅临昇缓缓开口“大伯,你怎么样了”
傅文静静看着他,“我还能怎么样,现在暂时出不去,要配合他们调查。傅家现在出了事,老爷子还在国外,公司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打理了。”
傅临昇一脸为难,“大伯,我对公司的事情并不清楚,现在插手进去也是一团乱麻,还是等你们出来再说吧。”
“现在恐怕有些麻烦。”傅文叹了口气,“这事情比我们想得复杂,这两天我也理清楚了,想把傅家完完整整地摘出来恐怕很难,但要转变颓势也不是不可能,这就要看你了。”傅文抬起头直视着傅临昇,话说得意味深长。
“看我”傅临昇不解,他皱起眉,“大伯,我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您要我想办法还不如交给公司的经理去处理,他们比起我专业的多。”
“他们管什么用这时候要靠的只能是自家人。”傅文冷哼一声,他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临昇,你只告诉我你想不想傅家安然渡过这次危机。”
“当然想。”
“那就好。”傅文脸上终于多了点笑,“傅家好,你也能好,这道理我们都懂,现在傅家身陷危机,谁在这时候救了傅家谁就是傅家的大恩人。”
傅临昇苦笑,“大伯你就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
傅文一边观察傅临昇的表情,一边慢慢道“我有个老友,他跟上面的关系很好,要是他能开口向上面递一递话,这事情有九成可能还有转圜余地,只是他为人固执轻易不肯欠人人情,更不喜欢卖人情给别人,要他下功夫去打通路子很难。”傅文顿了一下,又笑道“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他前妻生的宝贝女儿,他对这个女儿是如珠如宝,要什么给什么,从小就是捧在手心上长大的。”
傅临昇皱眉,“大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文笑了笑,“不巧,我正好知道他那个女儿独独钟情于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近你临昇,你说你想救傅家是不是很简单”后面的话即使傅文不说傅临昇也该明白了。
“你要我接近那个女人”
“怎么能说是接近,只是去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假如我们两家能做上亲家也是你们两个之间的缘分,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傅家修生养息一段又能重新起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说到底,你是想让我去联姻”
傅文察觉到傅临昇的愤怒,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早料到他会对此觉得屈辱。
他劝慰道“这件事情是互利双赢的,你要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女孩,过几年再找其他就是了,现在有这层关系我们肯定能脱离难关,以后的一切都能从长计议,我会把你之前转给临裕的股份完完整整还给你,让你正式进入傅氏,你爷爷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傅文看到傅临昇脸上的挣扎,笑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这对你并无害处。傅家的一切总规是你们年轻人的。”
邱悦发现傅临昇跟他吃饭的时候难得有些心不在焉,连说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事情放在别人什么没什么,但放在傅临昇身上算得上一件稀奇事了,傅临昇这个人做事情总带着一股锐气,虽然行为方式让人看不分明,但目的性极强,像这种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分心想着其他事情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
邱悦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了,下午见傅文他说了什么”竟然能够影响傅临昇的情绪。
傅临昇也吃饱了,他放下碗,擦了擦嘴巴,对着邱悦缓缓道“傅文给我介绍了个女人。”
“哦”邱悦挑了挑眉,又笑了一下,“然后呢”
“他说我娶了那个女人,他跟傅临裕就能从这件事情脱身,之前他从我这里拿走的傅氏的股票也会悉数还给我,当然,这只是他提出的条件,如果能谈,在条件上大可以再进一步。”
邱悦抱胸看着他,眼神中有股说不清楚的味道,他调侃道“傅文做起这种拉皮条的生意倒也毫无阻碍。”
“你说他拉皮条,我岂不是成了嫖客”
“怎么会是嫖客。”邱悦抬眉笑了一下,“你才是被嫖的那一个吧,傅二少就算只拿一张脸出去都足够招蜂引蝶了,别人上杆子倒贴都乐此不疲。”
“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在吃醋。”傅临昇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弯着。
邱悦拿手摸了摸下巴,“我同意你这么想。”
“同意”傅临昇挑眉。
“假如那种很不爽的感觉就叫做吃醋的话,大概是真的有点吃醋。”
傅临昇被他的解释弄得笑出来,他喜欢邱悦这种时候的直白。
“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心不在焉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邱悦眯着眼睛看他,“这种事情还需要时间思考”
“当然,你也该给我一个建议不是吗”傅临昇靠在椅子上看着他。
邱悦脸上的笑从单纯的调侃变得带有几分深意,“你没有当面拒绝他。”
傅临昇表情淡淡的,“假如接受了联姻,傅家会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王家就会成为炮火的集中区,就算王家在海城再怎么了得,上面要动他们也是轻而易举,不只是王家还有王逸鸣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你的仇也算报了,不止如此,傅氏的根基并不会动摇,爷爷的心血也不会毁于一旦,甚至我还能顺利掌控傅氏,傅文和傅临裕再也翻不了天了。”
傅临昇越说,邱悦的脸色就越冷,直到对方淡笑着问,“你说,我该怎么选”
邱悦静静看了他半天,忽然嗤笑一声,“我相信你的智商,你也别怀疑我的智商,这种程度的试探有意思么”
他根本不信傅临昇会答应这种可笑的条件,“你拿这个试探不觉得太幼稚”
傅临昇脸上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窘迫,反而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只是眼神深邃,平静中透露出认真,他看着邱悦,低声开口,“抛去其他,这其实是一条最简单最不用费心思的路,你之所以认为这很荒谬不过是因为你从来没想过这么做,现在事情摆在你面前了,真的要你选你会怎么选”
邱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侧头看着傅临昇,半天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自己的仇我会亲手去报,不需要任何人的牺牲。”
“如果这不是牺牲”
“我拒绝。”邱悦说完,又冷笑一声,“你满意了吧。”眼神中有些说不出的懊恼之色。
傅临昇静了一会儿,缓缓笑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在拘留室里我就拒绝他了。”
“傅临昇”邱悦提高了音调,眼神变得危险起来,这样耍人很有意思
傅临昇朝他笑了笑,纯良无害的样子,他温和道“宝贝,这种没有智商的条件我怎么可能答应不过你吃醋的样子我很喜欢。”
邱悦看着他冷哼一声,嗤笑道“宝贝,你幼稚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我喜欢得不得了。”
傅临昇的手放在膝盖上,笑着问他,“现在算不算一个新的开始”
邱悦看了他一会儿,发现对方那张英俊的笑脸在他面前变得更加顺眼了,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格,既然已经互相挑明就没有别扭无措的必要。
邱悦摸了摸唇,缓缓笑道“以后多多指教了,宝贝。”
邱悦撑着手坐在傅临昇旁边,一边收着碗盘一边道“你是不是对之前的位置一直很不满意”
傅临昇坦然承认,“的确一直都不满意。”
邱悦有些诧异,这是间接承认他比他动心地更早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们可以一起试试,但我不保证结果如何。”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快三十岁的人毕竟不是十几二十的小年轻,对所谓的感情多了理智少了冲动,假如不是傅临昇,邱悦或许也不会想到再去碰感情这种东西,毕竟之前吃过的苦头太多,总归是少了那么几分执着。
傅临昇微微笑了,“至少我能保证这不会是一项错误的选择。”
吴林搬家之后花了三天时间整理自己的屋子,他并没有像原来跟王逸鸣在一起时那样搬过去和邱悦住在一起,而是另外找了住处,一来邱悦的性格和王逸鸣不同,二来他自己也有些事情要先处理,并不急于马上和邱悦住在一块。
吴林收拾完了家里的东西,又接了大彬打来的电话,气得把刚刚泡好的咖啡摔了出去。
整壶滚烫的咖啡泼了一地,咖啡色的污渍染在白色的绒毛地毯上,刺目无比。
傅临昇居然又跑去见邱悦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出来
吴林紧紧捏着拳头,脸上满是狠厉之色。
只要这两个人还在纠缠不清,邱悦就不可能真正属于他。
吴林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脑子一团乱,遇到邱悦的事情他根本没办法完全冷静下来。
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吓了吴林一大跳,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时候会是谁过来找他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惊讶地抿起唇。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吴森,他一脸狼狈,连胡子都没清理。
本来根本不想见这个人,但现在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竟然意外地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在吴家破产吴森活得像只狗之后,他居然还有脸来找他。
吴林冷笑一声,拉开了门,隔着铁门看着吴森。
“大哥,稀客啊,怎么想到来找我”
吴森一脸哀凄,难得低声下气,“弟弟,开开门,我们进屋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