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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心游戏 第1节

作者:沐声 字数:24508 更新:2021-12-22 14:22:06

    勾心游戏作者沐声

    文案

    一场大火毁掉了邱悦的脸,为了复仇他改换面孔,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在曾经视他如弃履的王逸鸣眼中,他成了性格多变极具挑战的猎物;

    在从前把他当做情敌和障碍的吴林心里,他被当成给予救赎和温暖的心上人。

    一场勾心游戏,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s狗血大集合,请带好避雷针,虐渣,1v1,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邱悦,傅临昇 ┃ 配角王逸鸣,吴林等 ┃ 其它换脸,现代,复仇

    编辑评价

    三年前,邱悦差点葬生火海。三年后,他换了张脸换了个身份出现在人前。

    重获新生的邱悦强悍性感又狡黠。为了复仇,他与傅临昇的默契配合,

    成功吸引着背弃过自己的王逸鸣一步步踏进精心布置的局中,

    而曾经视他作眼中钉的情敌吴林也陷入温柔的陷阱。

    危险且迷人的邱悦等待着复仇的快感,却浑然不知,自己或许早已跌进另一场追逐的游戏之中

    一场勾心游戏暧昧开场,谁才是最后的胜者会是不可一世的王逸鸣

    知己知彼的复仇者邱悦亦或是深藏不露的背后支持者傅临昇

    相对于邱悦与傅临昇暧昧慢热的感情,作者更侧重描写仇游戏中的勾心斗角。

    感情的颠覆,利益的争夺,环环相扣,情节跌宕起伏,故事感极强。

    纱布一层层地落下来,邱悦感受到朦胧的光,他用力挣动了一下眼皮,嘴唇忍不住抖了抖,周围很安静,他的呼吸声愈加明显,甚至连心跳和血液在脉搏中流动的声音都仿佛回荡在耳边。眼睛一点一点适应了光亮,他大喘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了。

    包裹成木乃伊一般的人坐在椅子上,露出了额头,露出了眼睛,然后是高挺的鼻子,紧抿的嘴,最后是完美的仿佛雕塑一般的下巴。

    邱悦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紧紧盯着镜子里越来越完整的人,忍不住伸手去碰触,却在碰到镜子的前一刻猛地顿住,好像面前矗立的是个一碰就碎的东西,他收回了手,终于,从头顶延伸到脖子的纱布都被拆卸下来。

    “手术很成功。”身后的人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像一个死人。

    邱悦歪了歪头,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歪了歪头,邱悦试着勾了勾嘴角,镜子里的男人也跟着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邱悦终于承认了,这是他,虽然从额头到下巴没有一个地方跟原来一样,但这的确是他,跟过去的邱悦迥然不同的另一个他。

    “恭喜你获得新生。”仍然是毫无起伏的男音。

    邱悦听了缓缓地勾起唇,“谢谢。”他的声音低沉中又有一丝沙哑,仿佛呢喃在耳边,冷质之中蕴藏着极致的性感,只需要一瞬,就能攒住人心。

    再抬眼看着镜子“这是邱悦”接着又自问自答一样,“这是邱悦。”

    他不需要其他人的答案。

    身后的男人也没有说话。

    邱悦仰起头,朝他笑了起来,“医生,不吻我一下”

    没有人能够拒绝现在的邱悦,包括冷血无感的医生,医生在他的注视下,眼波动了动,终于弯腰贴上他的唇,邱悦喉咙里轻轻一笑,勾住他的脖子,让这个轻触的吻变得湿热而惹火。

    一吻完,医生推开他,冷质的镜片下,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邱悦舔了舔唇,“医生,扶我起来。”

    医生扶起他,落地镜终于照出了他完整的样子。

    挺拔的身材,完美的比例,眉目仿佛刀刻,一双融着笑意又深藏晦暗的眼。

    很好,这无疑是一个绝对强悍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邱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伸出手在光亮的脑袋上摸了摸,等到头发重新长出来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文质被人欺被人骗被人凌虐害死的邱悦,他张了张嘴,对着镜子摆出口型。

    “我从地狱回来了。”

    海城一年一度的圣诞舞会名流汇聚星光熠熠,作为这座城市最高规格的晚宴,海城的圣诞舞会每年都会吸引许多政商名流,今年举办晚宴的依然是王家。

    王家世代经商,扎根海城多年,在海城的地位十分特殊,现任的王夫人也是世家出生,父亲和兄长在政途上一直走的很顺,是当政一派的得力干将,有王夫人坐镇,王家在海城的地位无疑更加稳固。

    王逸鸣作为王家的长子生来就有骄傲的资本。但这个人从来只把家族当成自己的跳板,在跳级念完国外的大学之后,王逸鸣默默回到海城,一手建立了意荣网络集团,十年时间,意荣从一个小型的网络公司发展成为亚洲地区最大的互动媒体企业,王逸鸣本身成就了传奇,就算是王家也遮掩不了他的光芒。王逸鸣英俊稳重,能力一流,家世显赫,资产雄厚,离完美只有一步之遥,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他的性向。

    王逸鸣是个同性恋。

    不折不扣的gay,甚至连双性恋都不是,而且王逸鸣对这一点向来坦然。他大大方方地找男人谈恋爱,带着男伴出席各类公开场合,从不讳言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在三年前他甚至公开和男人订婚了,对象正是吴家的小儿子吴林,这位在维也纳音乐之都长大的吴家小公子有一身浪漫文雅的气质,举止大方从容,音乐才华出众,屡次在国际上小提琴大赛上摘得奖项,是不折不扣的世家贵公子。

    虽然订婚的对象是两个男人,但这样的结合竟然并不违和,甚至在许多名媛心中,这两个人仍然是最佳丈夫的人选。

    事实上,当年王逸鸣和吴林的订婚也引起了一阵轰动,王逸鸣的性向从来都不是秘密,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虽然王逸鸣从来没有公开道出两个人的关系,但无论是是圈内人还是圈外的围观者早已经把两人当成一对,以至于王逸鸣后来跟吴家的小公子订婚时,不少人还认错了对象。

    王逸鸣曾经的伴许多人都见过,他长得没有吴小公子出色,气质也一般,更没什么家世,论及才华,大概还能算王逸鸣身边的得力助手,只是和吴小公子一比,这些东西仿佛都不算什么了,王逸鸣选择更优秀的吴小公子也不奇怪了。只是当年,王逸鸣的伴曾经大言不惭地公开宣称两个人一定能走到最后,最后得来这么个结果,他无疑成了这桩喜事中最大的笑话,在跑来订婚典礼闹场被王家的人赶出去之后就很少有人再见过他。

    再听说他的消息时,王逸鸣跟吴林已经是圈内公认的最让人羡慕的一对,而王逸鸣从前的伴据说被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死了。

    那个男人叫邱悦。

    邱悦已经死了整整三年,在海城这个名字曾经名动一时,后来终于被时间淹没,也许有人茶余饭后还会不经意地聊起这个上流社会的笑柄,但真正记得邱悦这个人的已经不多了,就算他当年引起了再大的丑闻和笑话,但人都死了,一切也尘归尘土归土了。

    事实上,上流社会每天都会有新的谈资,时隔三年还有人偶然提起邱悦只不过因为当年和他扯上关系的两个人如今依然活跃在社交圈,一举一动都吸引人的眼球,在收获无数的艳羡和钦慕的背后难免不会有人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起当年的那些事情。

    但无论他们怎么说,王逸鸣和吴林始终是故事的主角。

    王逸鸣的出现将圣诞晚宴推向了高潮。

    他和吴林相携出现在宴会厅,一黑一白的搭配,炫目又和谐。

    他们从复式雕花楼梯的上方一步步走下来,每走一步都能收获各种艳羡的眼神,引来宾客瞩目。就像这几年无数次上演的剧目一样,应酬、交谈、举杯,互相恭维,不动声色地收集各类信息,在享受旁人的目光时满足自己不断膨胀的虚荣感。

    王逸鸣在喝完又一杯香槟之后终于找了个空当喘气。

    宴会厅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喝了不少酒,虽然度数都不算高,但量上来了也难免被熏得一脸酒气,他寻了个间隙到窗户边透风,靠在墙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宴会上的人。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一股巡视,仿佛高高在上的旁观者,俯视众生的喜怒哀乐。

    王逸鸣扯了一下领带,宴会进入后半截已经成了年轻人的主场,奢靡的宴会厅连气氛都火热起来,在杯盏交错间不少人眼中已经带上了试探和勾引,一个会意的眼神一个美妙的夜晚,这是王逸鸣十分熟悉的模式。他也曾经陷入甚至享受这种生活,作为上流社会最富魅力的中心人物,他从来不乏美丽的床伴,他周旋在美人中间,在工作之余享受放纵的乐趣,直到三年前遇见了吴林。

    吴林就是那颗让他放弃了整片森林的树,因为吴林,他开始回归正常的生活,他丢开了从前玩乐的作风,跟吴林一起过日子,他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纪念日,逢假期就拉吴林出去旅游,就算是应酬也点到即止,他关心吴林,爱护他,情人该做的一切他都做了,而且做得更好。每每对上吴林感动的眼神,他都有种飘然又兴奋的感觉。

    这三年,他证明了自己也有做居家男人的能力。

    王逸鸣喝了口酒,眯着眼睛微微皱着眉头,脱去了稳重成熟的外跑,跟刚才周旋在名流之间的王总有了些许不同。

    看着站在场中和人聊天的吴林,王逸鸣的眼神变幻莫测。

    吴林依然那么俊秀优雅,他看人的时候总是透出一股温柔的味道,让从前的王逸鸣着迷不已。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厌了。

    不是厌倦了吴林这个人,而是对现在仿佛白开水一样的生活,王逸鸣忽然就厌了。

    王逸鸣跟吴林打了招呼,他借口酒喝多了想出去走走,然后他开走了家里最低调的一辆车,到了这座城市最有名的酒吧,ook。

    他穿了一身最正经的西装,保持着最体面的发型,但来到ook,这样的着装又似乎有些突兀。

    但王逸鸣并不在乎,他神情自若地叫了酒,走到吧台的一角,慢慢欣赏起ook的风情。

    今晚,王逸鸣的心情陷入了怪圈。

    自从白天听到有人提起他几乎快忘记的那个人时,他的好心情就不翼而飞。到了晚上的宴会,这种心情被膨到极致,他解释不清心底那股烦躁,所以撇下吴林独自开车出来,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吴林的,就算是厌倦了现在的生活,他对吴林的感觉却一点都没变。他打算到ook喝一杯就开车回去,免得吴林晚上睡不着觉,王逸鸣计划好了一切,端起了点好的烈酒。

    圣诞夜的ook吧有一股迥异于平时的味道。

    ook走的高端路线,无论是侍者还是来往的客人都彬彬有礼,点着昂贵的酒水,做着有趣的消遣,除了偶尔节日时的欢乐,这家酒吧给人的感觉大多是静谧的。

    但今晚是特别的。

    从进门的时候王逸鸣就发现整个ook仿佛在蠢蠢欲动,平时优雅昏黄的灯光在打暗之后带上了迷离的的效果,偶尔闪起的射灯在迷离中又添上了诱惑。

    酒保从王逸鸣进来就一直看着他,发现他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不由指点道“今晚有好东西。”说着还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王逸鸣也淡淡笑了笑,他喝了口辛辣的酒,喉咙里火烧一样的感觉让他放松了姿势,惬意地靠在吧台边。

    整个酒吧突然暗下来了,在人群兴奋的尖叫之后响起了一阵鼓声,有人兴致高昂地吹起口哨。大声喊着“jackjackjack”不时透出的女人的尖叫让王逸鸣有些反感,同时又升起了好奇,和所有人一样,他的目光集中到了渐渐亮起的小舞台上。

    舞台上只亮了一盏灯,不算太亮,却能照清台上的情况。

    台上只站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

    仅仅一眼,王逸鸣就觉得口干舌燥,他不自觉地扯松了领带。

    鼓声停了,那个男人在跳舞。

    女歌手沙哑的嗓音挑动着人的耳膜,迷离的灯光下,男人线条匀称的身体随着音乐节奏而摆动,缓慢的音乐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细腻可见,一个弯腰一个摆头都充满了张力,男人如同天生的聚光体,在弯腰起身的一瞬间,他抬头一笑,满眼的桀骜和挑衅,仿佛所有人都不在他眼中。

    台下的尖叫一阵阵高昂起来,口哨声和叫好声不断地冲击着心脏,王逸鸣喝了口烈酒,压下心里的躁动,他承认,这是个雄性气息十足的同类像野兽一样吸引着人沉迷,但仅是这样,男人也不过是个有身材有样貌的舞者,不至于引来这么热烈的追捧,王逸鸣有了更深的探究欲望,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牢牢盯在台上,男人却好像若有所觉,竟然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他们的视线在一瞬间相遇,和他对上的一刻,王逸鸣的心脏猛地鼓动了一下,他第一次出现这种强烈的震颤一般的感觉。他拧眉,再一次望向男人的眼睛,男人却早已经转过头。音乐陡然变了,激烈的音乐代替了沙哑的女声,男人舞动的姿势也变了,他踩着音乐节奏激烈地动起来,黑色的背心紧紧贴在身上,肌肉在舞动中拉伸延展,充满了力量感,在一个高昂的转折时男人伸出手臂撑住舞台,扬起脖子,在舞台上做了个漂亮的回旋,修长的腿支撑着身体,整个人都往后弯折,紧贴在身上的背心随着他的动作上移,露出劲瘦的腰,因为热舞,他的身上带了些汗珠,在灯光之下汗珠随着他的舞动而滑落,周围人的尖叫几乎盖过了音乐。

    男人的动作定格在弯腰的那一刻。王逸鸣紧紧地盯着他,从他的脸移到他的脖子再到腰间,最后是那双修长的腿,他一直偏爱长腿,想象一下在床上被这双腿紧紧圈住的感觉就让人血脉喷张。

    一直观察他的酒保看到他的表情,了然地一笑,收起他面前早就喝空的酒杯,又自作主张地重新换了一杯给他,“jack是我们这里的活招牌,每到过节的时候他会上这边跳舞,平时很难看见他跳的,当然他兴致好的时候还是会上去动动,不过这要看机会了。”

    王逸鸣收回粘在台上的视线,他微微笑了笑,有了和酒保聊几句的想法自然切换了自己的态度,“我以为他是你们雇的。”

    酒保耸肩,把擦好的杯子搁在一边,整个人都凑在吧台前面,这个时候,他喜欢和客人多聊几句,“我们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你知道的,我们这儿原来也不是走这种路线,自从jack来了,这些人就像疯了一样,不过说起来,他确实很有魅力。”酒保眯起眼睛,看着跳下舞台的男人,“这里不知道多少人幻想着把他拖上床,特别是他跳舞的时候。”他看了眼王逸鸣,又朝他暧昧地笑了笑,“可惜他从来不轻易跟人出去。”

    王逸鸣不动声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保压低声音,像分享秘密一样凑近王逸鸣,“不过听说他很猛,跟他出去过的人每一个都想再找他,不过他从来只做,其他人也拿他没辙。”酒保耸了耸肩,又拿起杯子开始擦,“你来这边不多,没碰见他也不奇怪。”

    他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个穿的西装革履的家伙对jack十分有兴趣,他在这行混的多了,什么人都见过,何况ook还是海城最高规格的酒吧,他的眼光更是练得无比毒辣,面前这个男人显然身份不一般,和这种人交好没什么损失,酒保也乐于和他分享酒吧里的八卦。

    “他叫jack”王逸鸣问。

    “他是这么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在这里名字本来就是个代号。”

    王逸鸣听着酒保的话,脸上表情莫测,他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衡量着刚刚那种陌生的吸引,不过是个酒吧混的会跳舞的男人,也不是他平时喜欢的类型,更不能和吴林相比,但是王逸鸣抿了抿唇,看着男人跳下舞台朝着吧台这边过来,他的视线几乎离不开男人。王逸鸣扣着酒杯晃了晃,大概真是对一成不变的日子厌了,所以一个身体条件出色的同性才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男人走过来,一脚跨上高脚椅,伸手敲了敲吧台,“来杯hisky。”他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些沙哑,王逸鸣坐的离他不远,听到男人的声音时微微扬起眉。

    “我请你。”他主动坐到男人的身边,把酒保倒好的酒递到他面前。

    男人挑眉笑了笑,“谢谢。”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王逸鸣注视着他的动作。

    远看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男人的身材,越是凑近看,越能看到男人脸上的细节,王逸鸣发现,他不仅身材很好,长得也十分出色,比起他曾经的那些柔和的情人,这个男人的线条更加刚毅立体,却也更加让人口干舌燥。

    他看着男人的喉咙动了动,不由开口,“我叫au,怎么称呼”

    “叫我jack就好了,酒吧里的人都知道。”jack似乎并不想怎么搭理他,说完只淡淡瞟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休息了,他的眼神依然落在舞池里,像在无意识地寻觅合适的对象。

    王逸鸣很少尝到被人冷落忽略的滋味,他皱起眉对着jack道“你就这么轻易接受别人请你的酒”在酒吧里喝别人请的酒,含义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jack似乎被这一句逗笑了,他回过头看着王逸鸣,满眼的轻鄙,“这杯可是你主动请的,或者你觉得我拒绝比较好还是”他凑近王逸鸣的耳边,“只接受你一个人请的”

    吐气一样湿润的感觉让王逸鸣整个人一动,他看向迅速拉开距离的男人,谁知道男人只是轻笑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走过他身边,“想上我你还不够资格。”jack仿佛早就看穿他的意图,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王逸鸣动了动,狠戾的感觉迅速划过眼角,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的酒保心里一惊,这次jack像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王逸鸣仍然坐在椅子上,他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那个男人确实挑起了他的欲望,但也不至于让他立刻冲动地做些什么,更何况他心里还有更加重要的吴林,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这样挑衅他之后还安然地从他旁边走过去。

    片刻的功夫,男人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王逸鸣回头看着酒吧,实质性的压力猛然扑过来,一向不大正经的酒保被震地敛神,下意识地就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他过去了。”

    王逸鸣把钱放在吧台上,从椅子上起身走向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居然是锁上的,王逸鸣试着拧了拧门把,打不开,然后一声闷响从门后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猛地撞到门上,王逸鸣又拧动起门把,门突然间从里面被拉开,王逸鸣被一股大力拽进洗手间,然后门又重新合上,他还没得及反应就被人紧紧压制在门上。

    洗手间的地上躺了几个人,还有几个不知名的小瓶子摔在地上。王逸鸣看向那个紧紧压着他的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你想干什么”jack压着他,眉宇间的狠辣取代了刚才吧台边的慵懒,他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锐利的眼神直视着自己的猎物。

    “这里是洗手间,你能来,我不能来”王逸鸣表情平淡地笑了笑,“你觉得你能压着我多久”他反手袭向jack的下颚,用手肘顶向他,jack躲开他的攻势,同时也不得不松手放开他。

    王逸鸣扯了扯衬衣的领口,领子已经有些凌乱了,他踢了两脚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又看了眼jack,“看来你身手真的不错。”

    jack靠在一扇厕所门上,跳完舞之后,他在黑色背心上面套了件同色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露出结实的手臂,他的手插进口袋,斜靠的姿势让他的腿部线条更加诱人。

    “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王逸鸣真的走到便池旁边,旁若无人地解开裤子。

    jack就站在旁边,他冷笑了一下,“难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王逸鸣方便完,重新拉好拉链,走到洗手台边洗手,他从镜子里看着jack,“我跟他们当然不一样。”

    jack伸腿,把刚才那些下三滥打算迷晕他的人落下的药踢到一边,也走到便池边,他本来就是打算来方便的,谁知道ook里竟然也会遇到这种人。

    他解开裤子方便完,拉拉链的手却被人握住了,王逸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相仿的身高让他们紧贴的姿势更加和谐,王逸鸣的手从他的手移到他的家伙上,迅速的握了一下。

    jack身体一抖,“这样都不嫌脏”

    王逸鸣的声音充满了浓重的欲望,“做一次。”

    “我只做。”jack扒开他的手,却被他一口咬在脖子上,整个人被推着趴到墙上。王逸鸣的胸口压在他的背上,粗鲁又急切地想要扒开他的衣服。

    王逸鸣觉得没有哪一刻有这样火热到让人想要爆炸的冲动,手下的皮肤光滑紧致,不同于他从前抚摸到柔软细瘦,身下这个人每一寸的肌理间都蕴含着喷张的力量,一想到把这样的男人压在身下,他的下身已经激动地立刻抬起头。

    粗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洗手间并不显得突兀,王逸鸣含着男人的耳垂,唇舌从对方的耳下一直滑到后颈,陌生中又带着一些熟悉的感觉让他着迷不已,就在他的手滑进男人的后腰时,却被男人一把扯开,重重的拳头砸进腹部,王逸鸣疼地弯下身,没有防备间陡然被人来了这么一下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力。

    jack扣好自己的裤子,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冷冷道“我说过了,你跟他们一样,我对你这种没兴趣。”

    没再理会王逸鸣,jack理好衬衣,甩上了洗手间的门。

    吴林从宴会结束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王逸鸣还没回来他不由有些焦心,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等了半天,他拿出手机按了号码,还没接通又立刻挂断了,他不想让王逸鸣觉得心烦,跟王逸鸣在一起三年,他自认是了解对方的,有时候给王逸鸣一点空间也好。

    吴林去了浴室洗澡,又换了身干净的睡袍,虽然并不常常住在大宅,但他的东西这里都是常备的,用起来倒也方便。他的脸被水汽蒸地有些红,顺手抹了些保养用的乳霜,又轻拍了一阵,本来就很白的皮肤更加光滑水润。吴林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王逸鸣总是要回来的,他提前做好准备也不错,于是又喷了些香水,把自己打理地妥妥当当,这才回到了卧室。

    之前在晚宴上他喝得有些多,这会儿洗了个澡又吹了暖气不由泛起了困,但他还是坚持靠在床边,睡袍穿的整整齐齐,被子却根本没挪动过,他知道,只有这样,王逸鸣回来看到他的时候才会更心疼,他好不容易把王逸鸣留在身边,当然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瑕疵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今晚宴会的时候,他就发现王逸鸣有些不在状态,应酬时虽然表现的无懈可击,但没人的时候眼角的不耐烦根本遮不住,他看出王逸鸣心情不好,特意放了他出去透气,只要王逸鸣不上别人的床,就算去玩玩也没什么,男人嘛不就是这个样子。

    吴林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本杂志翻起来,杂志的封面正好是王逸鸣的采访照,大概是大宅里的人收集了杂志特意放在王逸鸣卧室讨他开心的。杂志上的王逸鸣穿了一身铁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地非常有型,虽然只照了一个侧面,但也显出男人卓尔不凡的气势,吴林的手指碰了碰杂志上王逸鸣的脸,眼里露出几分痴迷。

    这个优秀的男人现在完完全全属于他,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不管他之前为了现在拥有的东西做过什么都是值得的。吴林得意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露出脸上的酒窝,快三十岁的男人这样一笑竟然还是十分可爱。

    他听到楼下大门打开的声音,连忙跑到窗台边朝外看,果然看见王逸鸣开着车子回来了,他甩开杂志,扯了一下自己的睡袍,又调暗了床头的灯光,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蜷在床边,像个瑟瑟发抖十分可怜的小动物。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他听到故意放轻的脚步声,于是侧了侧身,像被打扰到了一样故意把自己的脸埋在床边,接着,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他像是被吓醒了一样,睁开水润的眼睛,迷蒙地看着王逸鸣“你回来啦”

    王逸鸣还穿着出去时的那身西装,看他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不由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怎么在床边睡着了,困了就上床睡,着凉了怎么办”

    吴林往他怀里凑了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等你回来,好冷。”说着又搂了搂王逸鸣。

    王逸鸣吻了吻他的额头,失笑道“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黏糊”

    吴林终于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虽然是瞪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情人间的撒娇“我平时怎么你了,不满意”

    “哪有,我满意极了。”王逸鸣拍了拍他的手,吴林顺势就松开了,整个人窝进被子里,其实卧室里开了暖气根本不会冷,吴林这么说都是为了情人间的小情趣,王逸鸣心知肚明,平时他还会觉得吴林故意这么讲实在可爱,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些淡淡的别扭。

    吴林从被子里露出头,他的眼睛很大,这样看着人的时候,眼睛更加湿润,“饿不饿晚上酒宴都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我让何叔给你弄点吃的,不然胃痛了多难受。”

    王逸鸣有轻微的胃病,不能挨饿,吴林闻到王逸鸣身上的酒味,故意这么说。

    “不用了。”王逸鸣摇头,“我先去洗澡。”

    吴林眉间一动,又笑了笑,“好,你快去洗吧,我等你。”

    王逸鸣又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拿了衣服进了浴室,浴室里传来水声,吴林的瞌睡却彻底醒了。

    他一向敏感,总觉得今晚王逸鸣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的态度,他亲吻他的方式,还有身上的味道跟原来都没什么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吴林眯了眯眼睛,难道是之前跟他闹脾气的时候真的惹恼了他

    吴林前几天为了把自家一个远房表哥弄进公司跟王逸鸣吵了一架,说起来也不算吵架,因为王逸鸣根本没凶他,只是对他表哥的这件事情表达了不满,但是那天中午还是跟他一起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却什么话也不跟他讲,他受不了那个气氛就单方面地跟王逸鸣吵了几句,还把王逸鸣扔在那里自己走了,后来想想又怕王逸鸣生气,于是在家里让自己发起烧,最后还是王逸鸣妥协了,为了哄他,让他表哥进了公司。

    他从前很少跟王逸鸣闹脾气,因为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把握住这个男人,但是这几年跟王逸鸣过得很顺,王逸鸣对他的好也是人人可见的,他不知不觉就松弛下来了。

    把表哥弄进王逸鸣的公司也是有原因的,他自己在商业上面完全不行,所以王逸鸣公司上面的事情他根本插不上手,除了能三不五时借着看望的名义去他公司,他对工作时的王逸鸣几乎没什么认识,长时间下来他总会觉得不安,王逸鸣绝对不是一个有定性的人,他很怕,怕王逸鸣会像三年前对那个男人一样对自己,所以他不能毫无准备然后被打得措手不及,表哥进公司就是他最好的眼线,表哥到底是自家人,他提携了他,表哥自然会帮他。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王逸鸣这几天都有些不对,吴林窝在床上想了半天,打算转换一下态度,或者干脆拉着王逸鸣多做几次,等他的态度软和下来也就不生气了他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终于满意了,不知不觉就把视线放到浴室那边,怎么洗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王逸鸣在浴室里发泄。

    按说床上有自家情人躺着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王逸鸣自己也想不出怎么会在浴室里自己弄起来。他眯着眼晴喘气,看着雾气蒙蒙的镜子里印出的男人的脸,陡然皱起眉。

    他一边发泄一边回想着,进了浴室之后他洗澡洗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冒出酒吧里那个男人的样子,劲瘦的腰,还有舞动时洒出的汗水,那些汗水顺着脖子一直滑到胸口,沾湿了胸前的两点,然后没入结实紧致的臀,那双腿很长,动的时候很有力,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他的皮肤又紧又有弹性,简直能吸住人的手掌,还有他刚刚摸到的性器,他的东西很大,比起别人又白又嫩的小东西,那家伙实在很有威力。王逸鸣一边想,一边微微牵起嘴角喘息,他想象着把那样的男人压在地板上,压在床上,阳台上,甚至厨房,餐桌上,然后让精液洒满他全身,让那个男人在他的操弄下剧烈的喘息求饶,那一定是无比美妙的感觉。

    下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王逸鸣靠在浴室的墙上,任水流冲走落下的痕迹,等高潮的余韵过去,他的脑子彻底清醒了,眼里的阴翳仿佛要漫出来,他一拳狠狠砸在镜子上,眯着眼睛狠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是一个酒吧里的男人,一次见面而已竟然能影响他到这个地步,难道真是他的口味改变了

    王逸鸣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吴林差不多要睡着了。他等得够久了,但是王逸鸣一出来他还是马上提起精神,正准备和王逸鸣说话,结果王逸鸣就直接关了灯,然后掀开被子躺在床的一侧。吴林想王逸鸣大概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所以才关灯的吧,他翻了个身,滚进王逸鸣怀里,仿佛梦呓一般在他耳边喘了一下,王逸鸣果然动了动。

    吴林朦胧地喊了一声,“逸鸣”王逸鸣像是被喊醒了,一个翻身就压倒吴林身上,“既然没睡就来做吧。”他的手直接扯开吴林的睡袍,发现他里面什么都没穿了然地笑了笑,把衣服扔到床边,鼻尖是熟悉的香水的味道,入手的皮肤又软又滑,王逸鸣一个俯身,整个进入了吴林,因为前戏做的不多,吴林那里还很干涩,这一下就弄得他又疼又难受,但王逸鸣好像格外有兴致,抱着他就激烈地动起来,到了后面吴林也享受到了,随着他的动作一声一声的呻吟,王逸鸣翻过他的身体,紧紧搂着他的腰,从后面深深埋进去再抽出来,王逸鸣今晚好像非常中意后背势,用后背势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直到吴林腰都直不起来,也喊不出声,整个人都瘫进沾满了液体腥气的床里,他才消停。吴林意识恍惚间还在想,这根本不像他担心的那样出了问题,但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邱悦从ook出来就骑上了他的黑色哈雷,一路飙驰之后车子停在了郊外一栋小别墅的门口,铁门从里面自动打开,邱悦把头盔拿下来拎在手上进了别墅。

    别墅有三层,从外面看占地面积并不算特别大,但是进了别墅,视野立刻开阔了,整座别墅既没有古典家具的繁复,也不似极简风格的冷清空旷,法国南部的设计风格给人一种放松又舒适的感觉,不管是从大体还是从家居上的一些小细节都能看出别墅主人的品味。

    邱悦脱下身上的皮衣,把头盔扔到一边,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清水灌下去。

    二楼书房的门被打开,医生抱着一叠文件走出来,他站在手扶楼梯的最上面,居高临下地看向邱悦。

    “你今晚喝了酒。”尽管面无表情,但医生语气里的不赞同实在太明显了。

    邱悦又倒了杯水喝下去,抬头望着医生,“形势所逼。”他耸了肩耸肩膀,“医生,你不能下来说话吗你站在那里我会不习惯。”邱悦对着医生一向没什么顾忌,连他最难看的样子医生都见过了,他也没必要遮掩什么。

    医生果然从楼上下来,他望了眼邱悦,邱悦立刻会意了,跟着他一起往右边的廊道走,医生打开了一扇杂物间的门,杂物间的东西摆的很多也很乱,但大都不怎么起眼,邱悦走到壁式的衣柜面前,拉开衣柜,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一系列的医疗器具整齐地盛放在里面,有些东西是医院里可以见到的,还有些东西却几乎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就算是亲身尝试过的邱悦也不能完全说出每件东西的功用。

    医生从冰箱里拿出一小杯蓝色的液体递给他,“你的情况是不能喝酒的,哪怕是酒精饮料都应该控制。”

    “一杯hisky而已。”邱悦并不在意。

    “这会影响数据。”医生的语气严厉到近乎苛刻,他紧紧盯着邱悦,邱悦反而笑了。他接过那杯蓝色的药剂一口喝了下去,又主动把测量的腕带带好,躺在医用躺椅上,“你们的目的是得到实验结果,其他的不需要插手。”

    “你的行为会直接影响我们的结果,手术只是实验的一部分。后续的观察更加重要。”

    邱悦挑了挑眉,一脸的漫不经心,眼中却暗含着冷锐,“你要知道我们的协议是到手术结束为止,其他的人已经走了,你之所以能留在这里是我的要求。医生,你不要忘了,我是你们的合作者而不是你一个人的小白鼠。”

    医生因为这句话半天没有开口,看着邱悦的眼神依然还是那么冷,“手术之后没有得到完整的后续治疗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邱悦笑了,医生再冷到底也是个医生,不管什么情况都忘不了自己的职业操守,“你说的对,所以我不是一直在好好配合你。”他举起手上空了的液体杯子,“你知道这个有多难喝,为了你的结果,我每天都要忍受,这样还不够”

    邱悦是个懂得变通的家伙,在冷冷地警告了医生之后他也不介意给他一点甜头。

    医生收走了他手上的杯子,转身到了另一架器材前面,“要配合就要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不能再喝酒。”

    “好吧。”邱悦妥协,“只是今晚太高兴了,你知道我已经很久没那么高兴了。”邱悦的话间有种恍惚的不真实,他颔首笑了笑,“就跟我之前想的一模一样,半点也不差。”

    医生没搭理他,他看好时间,取下邱悦手腕上的测量带,把数据输入电脑。

    “情况还好,脸上身上有哪里痛吗”

    邱悦微笑了一下,他把玩着手上黑色的串珠。

    “没有,一切都很好。”

    三年前的邱悦也说过这样的话,当孤儿院幼时的好友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对方就这么问他,“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那时候邱悦跟王逸鸣过得很好,于是他腆着脸,捧着冒着暖气的咖啡杯轻声说“我一切都好。”

    在那个邱悦心里,他过得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日子。

    有稳定的工作,有温柔的情人,还有个布置妥当的小家,每天上班的时候和对方一起出门,下班的时候提前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在家里捣鼓一桌子菜出来,等着情人下班回来两个人一起坐在圆桌上互相夹菜,吃完饭还能泡一壶热茶,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看新闻,又或者陪着情人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给他送一杯咖啡,累的时候看看对方,再互相笑笑,一天的疲惫都没有了,这些对于邱悦来说就是他曾经幻想的最好的日子。

    王逸鸣给他了,他也把自己的一切给了王逸鸣。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几年真的很好,好到邱悦想过,只要能跟王逸鸣一直走下去,就算让他做几辈子的孤儿他都愿意,对于邱悦来讲,那几年王逸鸣的存在已经填补了前二十多年他对亲生父母的渴望,他从王逸鸣的身上得到了从没有过的温情。哪怕一起长大的兄弟多么不赞成他和王逸鸣在一起,他宁愿决绝地和对方绝交,也没想过离开王逸鸣。

    就像是泡在蜜罐子里的人,以为一直会有喝不进的甜蜜,一刻都没想过会有失去的一天。

    邱悦十六岁认识王逸鸣,王逸鸣的公司赞助他读完了大学,他把王逸鸣当做自己的恩人,十八岁,搬进了王逸鸣的别墅,他渴望做他的亲人,二十一岁,他和王逸鸣睡在了一张床上,王逸鸣给了他从没想过的生活,温馨,甜蜜,无所不能应有尽有,他以为能延续一辈子。

    但童话终究是要结束的,做梦也会有醒来的一天,更何况邱悦从来就没有生活在童话中。

    二十二岁那年,属于那个邱悦的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邱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医生见他醒过来,拔掉贴在他额头边的睡眠装置,“你忘记把手机调静音了。”

    “嗯。”邱悦应了一声,从躺椅上坐起来,他很少有睡得沉的时候,就算手机不响他也睡不了多久,邱悦接起电话,“小斌,什么事情”

    “老大,你要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邱悦跟医生打了招呼,走出医疗室,“查到他在哪里了”

    “王家人的实在很厉害,蒋哥被弄走之后整个人完全断了线索,我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在哪里”

    “房山监狱。”

    邱悦的眉头狠狠皱了皱,“你确定”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不满的嚎叫“老大,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了,你要相信我啊,蒋哥真的被他们弄进去了。”

    “我知道了。”邱悦沉下声,“想办法弄清楚蒋翼现在的情况,不要打草惊蛇。”

    “放心吧老大,你吩咐的我肯定会办好。”

    邱悦嗯了一声,“顺便告诉芳芳,她可以依计划行事了。”

    “收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对了老大,我差点忘了,明哥之前让我通知你,说他那边也有进展了,不过电话里讲不清楚,你最好约个时间跟他见个面。”

    “行了,我会安排。”

    “好,那老大我挂了啊。”

    邱悦挂上了电话,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迅速地搜起蒋翼商业间谍等等关键字,三年前蒋翼的新闻可是闹了好一阵子的,搜索结果出来后,邱悦的眉间一动。果然,大幅度的报道全都没了,对于三年前震惊海城的商业诈骗案居然只有短短几句话的介绍,邱悦整个人靠近沙发椅里,他曾经想过这件事情跟王家脱不了干系,但他一直以为王家只是帮凶,可是王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蒋翼改名换姓弄进监狱,从这点上来看,过去的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三年前,蒋翼因巨额商业诈骗罪被送去调查,因为蒋翼跟他的关系,他也被王家停职暂时监控起来,王逸鸣把他关在他们一起住过的小别墅,他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甚至连之前为了帮蒋翼洗清罪名查到的资料都没来得及带走,又恰巧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王逸鸣跟吴林的关系,他本来已经死心,打算帮完蒋翼就离开,谁知道蒋翼的案子还没结束,别墅就起了一场大火,烧掉了一切。

    邱悦知道,那不是意外。

    在大火发生之前,他就被人注射了药剂,如果不是他特殊的体质,他也许就真的无知无觉地死在那场大火里,可是他醒了,在火烧到卧房的时候,他就被烟呛醒了,那时候他的手脚都被绑住,药力也没过,他根本无力挣扎,只能靠爬行到了房间的浴室门口,身上已经被火点燃,皮肤上都是黑焦的味道,他的脸痛得钻心,手上的绳子虽然已经被火烧断,但药力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火一直烧到他的头发,他知道他马上就要死了,可是那时候他有多不甘心,他恨,恨的钻心剜骨,他甚至觉得是心脏也在被火焚烧,从前有多少舍不得,恨就有多深,他不想死,更不想让那些想让他死的人活着,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终于打开了浴室的门,弄开了水龙头,求得了一线生机。

    他的喉咙,他的脸,他的身体都因为那场火毁掉了,要不是遇到医生那群人,邱悦就真的成了一堆黑炭,这世上也再也没人会想起他,整整三年他都在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直到现在,另一个邱悦终于能完整地站在镜子前面,而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

    王逸鸣没想到再一次见到jack居然是在乐峰的周年晚宴上。

    乐峰是王家的家族企业,每年圣诞节之后乐峰会单独再举行一次周年晚宴,出息的宾客都是海城的政商名流以及和王家有生意来往的公司代表,王逸鸣的事业中心虽然不在乐峰,但说到底他是王家的子孙,就算意荣现在有多大的成就,到底也脱不开王家的影子,再加上王逸鸣在乐峰还挂了董事的名义,乐峰的周年庆他是不得不参加的。

    这种场合陪王逸鸣出席的自然是吴林,吴家也在今天的应邀范围之内,但来的只有吴林的大哥吴森,兄弟两个多日不见总有些话要讲,在跟王逸鸣招呼了之后,吴森和吴林就端着酒杯去了专门设置给宾客休息用的小套间。

    吴林离开之后,王逸鸣的身边又围上了一圈人,男人女人都有,王逸鸣身边从来不缺少奉承的对象,虽然有些恭维的话说的十分有水准,但王逸鸣应付地多了还是有些不耐烦,他一边保持着微笑和旁边的女士聊天,一边分心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会场,视线挪到门口的时候却猛然间顿住了。

    门口进来的四人很快引得了一干人的注意。

    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搭配在这种场合不算奇怪,但这四个人的外表都异常出色,单独拎出来看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气质,虽然外在给人的感觉十分迥异,但是四人站在一起却相当和谐,谁也抢占不了谁的风头,特别是其中身高最高的那个男人和走在最后的那人,满大厅的男人都差点沦落成这两个人的陪衬。

    王逸鸣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些人天生就是耀眼的,站在人群中总能让人一眼就看见他。

    比如四人中最后一个进来的jack。

    王逸鸣的堂兄王之信首先迎了上去,王之信是王家新生代中最早进入乐峰的,也是王家小辈中的领头羊,比起王逸鸣在王家的特殊地位,王之信无疑更能代表王家这一代对外的一些信号,他走上前和领头的男人握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欢迎傅总拨冗过来,怎么不事先给我个电话,我好亲自到门口接你们。”

    傅临裕回握了一下,“王先生太客气了,实在是中午有个国际医疗团到海城,我们不得不亲自接待,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王先生不要介意才好。”

    “怎么会,傅总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有人嗤笑了一声,王之信循声望过去就看见后面站着的那个男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有些淡淡的嘲讽不用语言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王之信心里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却不动声色地又望回傅临裕,傅临裕果然朝他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这是我二弟傅临昇,今天特意和我一起过来的。”

    王逸鸣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傅临昇,社交界鼎鼎有名的风流浪子。

    传言他为人放浪不羁,最讨厌束缚,花心滥情就算了,还是海城世家中有名的烂泥扶不上墙的代表,基本上很少出席傅家对外的正式场合,想不到却在今天见着了,王之信不露痕迹的打量了傅临昇一遍,暗忖这人的相貌比傅临裕还要出色,只可惜能力完全赶不上傅临裕,空心枕头一个。王之信心里存了几分轻视,脸上却丝毫没露出来,甚至在傅临裕介绍的时候他还礼貌地朝对方点头,后者又是一个轻讽的笑,仿佛并不乐意来这里。

    王之信也不在意,知道了傅临昇的身份就不再理会他,只要跟傅家这一辈的当家人打好关系就好,这么一想,对着傅临裕的表情又多了几分亲切。

    傅临裕了然,转头来介绍剩下的人,他指着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女伴,“这是我的秘书een。”

    “王先生晚上好。”een是个极有个性的大美女,一身红色的晚礼服被她穿出了火一样地味道,整个人显得热情而又妩媚。

    在其他场合必定饱受亲睐的大美女这种时候倒成了男人的陪衬。

    “你好。”王之信不过朝她笑了笑,就往他们身后看了。

    傅临裕朝站在后面的男人示意了一下,那个男人就微笑着走到前面,少了遮挡,王之信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他是见过市面的人,一眼就觉得面前的男人极有气度,傅临裕没有主动介绍,他又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拿什么态度去应对,好在那个男人主动开口了,“你好,王先生,我姓邱,是傅氏新任的法律顾问。”男人说完就收住话头又重新站在一边,反倒是傅临裕主动道“邱悦是我们特意从美国聘请回来的人才,接下来我们两家的合作还很有多东西要靠他,小邱很不错,以后还要王先生多多照顾。”

    “那是当然。”王之信和邱悦握了握手,心里有些诧异,傅临裕对这个人的态度十分亲近,比起刚才对傅临昇不咸不淡地一句介绍,他对这个邱悦倒更像一家人,话里话外都有维护的意思,等等,邱悦

    王之信心里打了个堵,眉眼间不自觉露出几分诧异来,他转头又盯着邱悦看起来,怎么会有人叫一模一样的名字。

    “王先生,怎么了”傅临裕看到王之信的表情,问了一句。

    王之信收回目光,又重新挂上笑容,“没有,只是邱先生的名字刚好跟过去一个朋友的名字一样,所以有些惊讶罢了。”

    “原来是这样。”傅临裕了然地点头,“这确实很巧,不过邱悦刚从美国回来,这个中文名字还是他回来之前我爷爷取的,大概真是缘分了。”

    王之信点头,又跟傅临裕寒暄了几句,只是说话间总是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向邱悦,这个邱悦跟他所认识的那个完全不同,不管是外表声音还是气质都相差得十万八千里,但是他心头却隐约生出一种不安。

    “你还要看多久”傅临昇突然地插嘴让前面两个人脸上都不大好看,傅临昇却完全不在意, “你们慢慢聊,人我带走了。”说着就拉着邱悦的胳膊把人往场内带,剩下的傅临裕看着王之信愕然的样子不由解释道“临昇的性格就是这样,王先生不要介意。”

    王之信回过神,挤出笑容,“不会,二少很有意思。”

    这个意思是褒是贬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不远处的王逸鸣完完整整地看完了这一出,虽然没听到傅临裕和王之信之间的谈话,但也能看出王家对傅家的重视,之前就听说王家打算在明年和傅家一起合作搞一个国际医疗中心,他对这些兴趣不大所以也没去搀和,看王之信刚才亲自去迎接的态度,这回王家的注下的不小,但是jack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会跟着傅家的人一起过来,还有他的今天的打扮和给人的感觉跟那天酒吧里实在差太多了,要不是对他印象太深刻,简直就让人认不出来。

    王逸鸣的视线始终停留在jack身上,越是深思,心里跃跃欲试的感觉就越重,王逸鸣喝了口酒,掩下了眼底浓厚的兴趣。

    jack被傅临昇拉到了旁边的阳台,这个阳台恰好离王逸鸣站的位置不远,王逸鸣虽然一直在和旁边的女人说话,但注意力早就放到了另一边,时间长了跟他说话的女人也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心里自然有了些不快,她端着酒杯故意靠近王逸鸣,谁知道王逸鸣对女人的靠近十分敏感,在她贴上的时候往后移动了一步,女人穿着高跟鞋没有站稳,踉跄间一整杯香槟泼到了王逸鸣的裤子上,王逸鸣回过神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对着女人惊慌的脸又发不出脾气,大庭广众之下对个女人生气太失风度,只得转身离开。

    宴会厅也有备用的衣服,等王逸鸣换好衣服出来,之前站在阳台上的两个人却已经不见了,王逸鸣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吴林从休息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王逸鸣,他的裤子和之前穿的不一样,脸上表情也不大对,吴林没有直接过去,转头挑了几样食物放在盘子里才走到王逸鸣跟前,“别喝酒了,吃点东西吧,别又犯了胃病。”依然是他一贯的柔和关照。

    王逸鸣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盘子,“跟你大哥聊完了”

    吴林点头,“你呢,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不好”

    “刚才被个女人弄了一身酒。”

    吴林露出几分惊讶,“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王逸鸣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有些不耐。

    “我去个洗手间。”他把一动没动的餐盘又交回吴林手上,转身走了,剩下的吴林端着盘子,看着王逸鸣的背影表情莫名。

    王逸鸣看到傅临昇从洗手间里出来,却没见到jack的人影,四周也没看见他,于是自己也进了洗手间,刚打开门就看见jack站在洗手台前整理衣领,jack今天的打扮很正式,和酒吧那天只穿了一件背心的性感完全是两个样,他穿着笔挺的衬衣西装,系着烟灰色的领带,头发梳的非常整齐,一眼看上去就是业界精英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天见过完全不同的jack,王逸鸣对这种人顶多保持几分欣赏。

    王逸鸣进来的时候jack刚好侧了侧身,从他微敞的领口露出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痕迹很新鲜,简直像是刚刚弄上去的一样,想到之前才从洗手间里出去的傅临昇,王逸鸣的脸整个沉了下来。

    “做鸭做到这里来了,你可真是够贱的”

    jack接着扣好领子,然后才转过身看着王逸鸣,他微微扬起下巴,轻笑道“这位先生贵姓,我不认识你,另外提醒你一句,不要张嘴乱说话,我可以告你诽谤他人名誉。”说完就打算走,王逸鸣侧身挡住他。

    “你凭什么告我”

    jack好想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拍了拍王逸鸣的肩膀,挑眉“没人告诉你我是个律师”王逸鸣的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讶,之前不过是气话,不过他确实没想到酒吧里的jack居然会有一个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的职业。

    jack推开王逸鸣,手握上门把。

    “我刚刚看见傅二少从这里出去。”

    jack果然停下来,他转过身,“那又怎么样”

    王逸鸣反而放松下来,表情淡淡道“不怎么样,我相信不少人会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

    jack轻哼了一声,“没想到意荣的总裁也是个卑鄙小人,你想怎么样”

    王逸鸣没说话,他眼睛灼灼地盯着jack,半天才开口“我希望你下次不会再忘记我的名字。”

    jack抬起手臂放在胸前,“那我应该叫你au还是王逸鸣”

    “无所谓。”王逸鸣走近了两步,把两人的距离拉得非常近,他们几乎眼睛对着眼睛。

    jack笑了,“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微扬的语调流露出几分说不出的暧昧。

    王逸鸣的眼神陡然一暗,他扯过jack,结结实实地吻了上去,浓烈的唇舌扫过齿间,王逸鸣觉得有股热气涌了上来,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时,jack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王逸鸣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吸引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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