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那张唇很红,比后山的茶花还要娇艳,柔软。用指尖一掐,恐怕就能掐出汁。眼影偏偏刷成黑色,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陆昂无动于衷,只平静问她“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安安顶回去。
“我不知道。”陆昂还是平静。
他个子高,连带卷入耳蜗的声音一并都是淡淡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好像无论安安怎么蹦q,他都是漠然看戏、置身事外的态势。
俏皮地冲陆昂眨了眨眼,安安无赖一样的提醒他“我来对你死缠烂打啊。”她说着,保持微笑。
陆昂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就要提步离开,安安偏不让他走,仍往陆昂身前拦了一拦,甚至更往里面堵了一堵。“陆昂,”安安说,“我好像感冒了,头疼。”
“嗬。”
陆昂冷笑,并且毫不客气地戳破她“早上洗冷水澡,这样很好玩么”
被这样子戳穿,安安依旧面不改色。指着陆昂身后的莲蓬头,她镇定自若地胡诌“好像坏了,你看。”安安的手指碰到冰凉的水龙头开关,她轻轻一抬――
冷水瞬间浇下来
卫生间内突然水流哗哗作响,苏婷不免吓了一跳。她一直等在外面,努力侧着耳朵,试图听里面的动静。可听了这么久,一直听不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这会儿突然又冒出水声,苏婷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难道大白天要洗鸳鸯浴
憨狗日的
苏婷气不能忍,快速往卫生间走了几步,里面水声忽然又停住了。她尴尬顿在那儿,勾着脑袋往里面看。
堂屋很凉,卫生间很暗。
那扇门虽然开着,可那里面就是个她走不进去的异世界。
光是闻着味儿,苏婷就知道,这里面两个人不对劲,而且也不一般。她好像无端端地,已经输了一截。
转念一想,不就是睡过了么这有什么
苏婷忽然坦然了。
里面,莲蓬头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陆昂关掉水龙头,回身,沉默地注视着安安。
在他审视又逐渐凌厉的目光里,安安仍旧坦然。接着先前的话题,她说“你看,是不是坏了吗”毫不露怯。
面前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湿了大半。他的头发剃得有些短,因为淋过水,发根根根直竖。有些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有些滴在男人的眼睫上,轻轻一眨,才掉下来。陆昂上半身的t恤也湿透了。衣服料子贴着他的胸膛,贴着那硬朗的曲线,还有他结实的腹肌,蜿蜒而下,满是男性克制而隐忍的荷尔蒙气息。
“这样很好玩么”陆昂冷冷发问。
安安抬头,与他对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昂还是冷漠。
安安说“我知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
像是一句宣判,陆昂说着,慢慢俯下身。
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像是他体内积蓄的某种勃然的力量,又像是隐忍的兽张开了利爪,他的眉眼越发冷峻,也慢慢染上了一层嗜血的本质。
安安比他矮上一头,陆昂这样俯身看她。靠的那样近,彻彻底底地压迫她,四目相对。
陆昂的大掌慢慢掐住她的脖子,慢慢收紧,再收紧。
他牢牢盯着她。
他的力道很大,大得好像她是他掌心里的一只蚂蚁,能够轻而易举地被捏死。
安安没有往后退,也没有挣扎。
她只是直视他,呼吸起伏。
男人的拇指在她的颈子里游移,最后,还是捉住安安脖子里系的颈带。
上一回,他箍着她,便是拨弄她的颈带。
这一次,还是这样。
好像这是他的某种癖好。
安安的颈带系在脖颈间,系得有些松。
陆昂指尖轻轻拨弄。就算是轻,可他每弄一下,颈带皮质的边子都会碰到柔软的脖子。并不舒服,安安被迫仰面,心跳的有些快。
这才是他真正的力量,属于一个男人的力量。
他能够迅速找到她的弱点,并且毫不客气地让她痛苦,让她窒息,让她退却。
他们力量悬殊。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么”
陆昂再度冷冰冰地问她。
男人的眼很黑,根本望不见底,是冰一样的冷酷,并且无情。
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注视着他,安安说“知道。”顿了一顿,她说“我在死缠烂打一个变态。”
“知道就滚远一点”
陆昂毫不客气
松开手,他直起身,离开。
陆昂的身影高大,经过安安身旁时,走得毫不犹豫。
安安眨了眨眼,抬手,还是扯住他潮湿的衣角。锲而不舍,还很固执。
陆昂回头。
“就这么想被我睡么”他冷漠发问,没有丁点感情。
、第七章
苏婷是开车来的。――胖子做事牢靠,连这些都提前安排妥当。崭新的陆地巡洋舰,极其适合越野。苏婷开这么大的车,心里总是慌慌的。可她问陆昂要不要开,陆昂只是摇头。
如今坐在主驾驶位,苏婷一边开车,一边不痛快地拂了拂后视镜。
后视镜中,安安斜挎着她的那个大包,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车里安静,她也安静,只对着窗外发呆。身体稍稍侧过去,女孩纤细的脖子里便露出一道红痕。
那红色格外扎眼。
苏婷是做皮肉生意的,见多识广,当然清楚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她瞟了副驾的陆昂一眼。
陆昂已经换了件t恤,打湿的头发还有点潮。在太阳底下,更显阳刚。
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嗜好。
苏婷咋舌。想到先前在陆昂家的那一幕,她心里便越发不痛快――一个人洗澡也就罢了,另一个进去没多久也湿了,这算怎么回事又瞟了瞟后座的安安,苏婷冷着脸,琢磨今天的后续。她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带陆昂去周边古镇玩一玩,培养培养感情,到晚上再一举拿下这个男人如今多带一个拖油瓶,这又算哪门子事
苏婷正暗自怄气,坐在后面的安安淡定开口了“我要去一趟职中。”
“你想干嘛”苏婷立刻刺回去,“我们没空。”
多带一个安安,她已经很不爽,如今还要兼职给她当司机,苏婷当然更不愿意。她立刻将自己和陆昂摆在同一个阵营。
安安没答,只固执坚持“我要去职中。”
苏婷还要怼过去,旁边,陆昂说话了“送她过去。”
看了看陆昂,苏婷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本地只有一个职业技术学院,安安口中说得,自然是那个学校。车在校门口停住,安安下了车。走出几步,她突然又折回来。站在副驾旁边,安安喊里面那人“陆昂,我要跟你谈谈。”
“谈什么”陆昂转过来,面色冷淡。
安安言简意赅“钱。”
“嗬。”
陆昂靠在车座上,胳膊轻轻架在窗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安安继续道“还是之前胖子说的价格。单纯旅游陪玩,两千。做别的,我要另外收钱。”
她说话的模样义正辞严,这令陆昂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是自己三顾茅庐请她来的。扯了扯嘴角,陆昂说“还有呢”
安安便说“我要预支一千。”许是怕他不答应,安安还是搬出胖子,强调道“我之前跟胖子也是这么说的。”
陆昂没搭腔,指尖轻勾,摸出钱夹。钱夹展开,里面是厚厚一沓红钞。陆昂随便抽了些给她。
车外,安安一张张认真数过去,手势利落又专业。
一共一千二。
她收起一千,放进包里。另外两百,她递回给陆昂“多了。”
陆昂胳膊仍架在车窗上,手不抬,没接。
安安问他“还是你想做些别的”
“两百能做什么”
陆昂忽然轻佻。
安安不说话。
陆昂转头,问苏婷“两百能做什么”
苏婷一直在旁边悄悄听着,这会儿被问得猝不及防,愣了愣,她说“两百能能做一次。”
陆昂便问安安“两百,做么”
安安毫不客气地将钱拍回陆昂手里,说“那是她。”她头也不回,往学校里去。
硬硬的纸钞塞进手心里,陆昂胳膊还是搭在那儿。盯着这钱,他没动。
听到现在,苏婷也琢磨出一些不对劲。觑了觑陆昂,她故意道“昂哥,现在这些小姑娘真是厉害,心眼又多,又能折腾,脾气还大,说话都夹枪带棒的,真以为所有人都欠她。”
陆昂点了一支烟,压了压太阳穴。
似是得了鼓励,苏婷又开口了,对着陆昂试好“昂哥,哪儿不舒服,我替你按按。”她说着,整个人侧身靠近陆昂,两手伸过来,就要替他揉太阳穴。
陆昂抬眸,视线冷冷拂过。
苏婷的手不由自主僵在半空中,过了两秒,她讪讪收回。
陆昂将手里的钱丢给她,不耐烦地说“两百,让我安静会儿。”
苏婷攥着钱还要说什么,陆昂警告道“在我身边,安分一点。”夹着烟的手递到唇边,他转头望向车外。
外面天朗气清,大团大团白云底下是年轻的校园,整齐的教学楼,还有风华正茂的学生。一切清新且美好。
安安经过两栋教学楼,一直走到后面的食堂。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学生用早餐的高峰期,里面都是打扫的清洁工。从食堂楼梯下到负一层,有个清洁房。
清洁房里有人在洗拖把,穿着清洁工衣服,从后面看憨头憨脑的,块头很壮。
“计超。”安安喊这人的名字。
计超疑惑转头――
见是安安,他就憨憨笑了。放下手里的拖把,他说“最近都打不通你电话。”
安安抓头“省得被我爸找。”
计超从热水箱上面拿下一个饭盒,边往楼梯间走,边问“还没吃早饭吧”
安安摇头。
掀开饭盒,里面是两个馒头。计超拿了一个给安安。
安安接过来,咬了一口。
两个人坐在楼梯间,身后是顶灯照下的身影。安安将一直斜跨的包拿到胸前,翻到最夹层,她取出之前从自己小金库里取出的一千块,并着刚才陆昂给的一千,一起交给计超。
“哎,你这是干嘛”
计超吓了一跳。
安安说“我妈肚子里不是长了个瘤子嘛,又非要折腾怀孕,前几天说是突然晕倒送医院了,你把这钱拿去交押金。”
握着这厚厚一沓钱,计超不服气“让你爸出嘛。”
“他哪里还有钱”安安埋头咬了一口馒头,说,“我总不能看着我妈死。”
“那那你自己的事怎么办啊你不是攒了好久的钱嘛”计超憨头憨脑的,替她着急。
安安冲他笑“你别担心我,我有办法能够赚钱。”
捏了捏手里的馒头,计超低头说“安安,外面挣钱也不安全,要不你别去了,我再过两年就可以结”他话没说完,旁边,安安三两下解决了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