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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盆洗手 第2节

作者:缘何故 字数:20757 更新:2021-12-22 14:08:32

    “唐先生放心,广告我们会精心策划,不出一个月,绝对让您的酒店打响知名度”

    市电视台的策划殷勤的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走出大门,他手上抱着厚厚的文件,推了下眼镜忙不迭的拍胸脯打包票,开玩笑,这可是台里从未有过的大客户,出手大方,还听说在省里都有关系,怎么能按照普通关系招待

    唐开瀚谦虚的微笑了一下,他看起来十分年轻,眼神刚毅肃杀,鼻梁上架着时兴的无框眼镜,唇角的弧度乍一看热情,实际上却丝毫没有真心的温度。

    “那就多谢您了,有空的时候我做东,还请您和台里的兄弟一起来捧捧场。”

    “一定,一定”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原本打算钻进车里的唐开瀚顿住身形,回头看去,大门口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他皱了下眉头,这种情形一般出现在某些“明星”出现的时候,又是什么明星来了

    想到家里追星的小弟,唐开瀚挑了下眉,直起身对身后的策划问“这是谁来了”

    策划愣了一下,额头立刻冒汗,他抬起手擦了一下,也万分不解“不不知道啊,没听说”

    唐开瀚顺手关上车门,“去看看。”

    原本宽阔的电视台大门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挤满,靠近大门隐约有个中空地段,守大门的门卫正焦急的蹲在那里询问倒在路上的小孩。

    小孩身上是密密的一大摊血迹,粘稠的,险些刺坏人的眼睛,众人关切的想要知道在这个孩子身上到底出现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路文良不要脸的躺在路中间,颇有些类似泼妇,然而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一个瘦弱的孩子身上,只会让人同情,这就是弱势者的微妙优势。

    看热闹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在感同身受的焦急,海川市的市民们淳朴而热心,大家已经开始提议给路文良凑钱送医院,人群中的老人咬着牙大骂“造孽啊这还是个孩子”

    大家纷纷掏出钱夹,到没人觉得这一幕是骗子所为,说实话,用这样惨烈的方式骗钱实在也有些过了。

    路文良怎么可能让他们送自己到医院他的目的是直奔电视台的社会新闻部,谁不知道市电视台的社会新闻无孔不入,尤其喜欢拨悉社会的黑暗面,还喜欢连续报道,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性,才纠集了大批的忠实愤青粉丝。

    路文良眼见大家要掏钱给他,立刻不着停顿嗷的一声大哭起来,钱,他是不会要的,这东西他自己会赚,他要的,只是个后盾,一个坚实的让人不敢挑衅的后盾。

    “大家不要给钱我们不是来要钱的谢谢大家的好意”

    李烨被路文良的一嗓子给从惊慌中唤醒,赶忙照着剧本开始阻拦好心人的捐献,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下,开始添油加醋的道来路文良的悲惨遭遇。

    一个学习优秀的少年,因为父亲娶了后妈,不得不离开自己憧憬的课堂,不仅如此,还因为寻求帮助而不断遭受父亲的毒打,更重要的是,这个不让他上学的父亲实际上经济条件非常好在小镇上开店有楼房有门面实际上条件已经不错了。一切是原因不过是因为后妈怀孕了,于是有了后妈也有了后爹

    天哪

    这简直是人间惨剧啊

    改革春风吹遍海川大地的经济发达省份居然还发生了这种摧残祖国未来栋梁的恶性事件李烨作为一个优秀的文化课班主任,言辞并不咄咄逼人,只是如同讲述般平淡的娓娓道来,却更能让人感受到主人公心酸。

    而此刻,这个被家庭摧残的少年正凄惨的展现在他们面前,腐烂到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腿,满身红肿青紫的鞭痕,和绝无伪造的鲜血,和少年如同被击溃般绝望的哭声。

    瘦小的路文良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他的眼睛大而灵活,他也同样知道该如何哭出最好的效果。

    一时间,群情激奋,不过如此。

    三分钟之后,电视台社会新闻部的大批记者闻讯下楼,看到路文良的瞬间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过分了居然有这样绝情的父亲”母性大发的部长含泪蹲下身子,也不嫌脏,将路文良打横抱在了怀里,轻飘飘的重量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一定要给他们这些没有责任感的父母一个教训要让他们知道儿童还是有保护法的”

    “对还有和伤人者勾结的派出所简直太黑暗了”

    路文良的手不知道被谁握住,温热的,细嫩又柔软。

    他打足力气向着李烨看去,李烨在身边,神情是已经上了贼船的认命。

    路文良终于放心了,心下一松,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完了能做的所有事情,于是再也不抵抗,沉入了黑暗当中,晕了过去。

    他的晕倒引起了另一番骚动,李烨抹着眼泪又哭诉了起来。

    救护车鸣笛到达的时候,社会新闻部已经开始集合开起了紧急会议,会议的重点是派遣到周口镇的团队人手,以及对于此次恶劣事件所能引发的社会效应。

    这对电视台来说是一次难得的炒作机会,如果做的好,电视台会因为拯救了一个黑暗生活中的少年而树立下深厚的威信

    “呵”

    人群之外,唐开瀚观看完整段闹剧,在人群散开之前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车子。

    广告部策划握着拳头愤怒的打抱不平“居然有这样的父母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唐开瀚回头瞥了他一眼,意外的发现策划眼中的愤怒居然毫无作伪。

    他诧异的挑了下眉,又回忆起自己从哭喊的少年眼中捕捉到那一瞬间的狡诈和冷厉。

    唐开瀚心中似乎震荡了一下。

    这孩子不过十来岁吧

    演戏的功力实在令他自愧弗如。

    、第五章

    路家的小楼,灯光亮到午夜十二点。

    路功洗好脚,等着老婆倒过洗脚水之后,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后,捏着烟目光凶狠“你给我买的什么破烟淡出鸟味”

    赵春秀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解释“你先凑合一下呗我年底临产了还要花大钱呢,你这个中华,到了明年再续,白沙不也一样的么”

    路功把烟头砸在她身上,没说什么,回头看了眼黑暗的房门外“儿子回来了”

    赵春秀不爽的把盆子收好,直起腰“我不是他亲妈,我要是他亲妈,早一巴掌打死他,这种白眼狼你还念着他。”

    路功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不让他上学,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被人看笑话”

    赵春秀眼睛立马就红了“你什么意思啊”

    一转身,她从柜子里拿出本册子来翻开,带着哭腔丢到床上“我不让他上学有钱吗你倒是”

    路功拿起来看了一眼,没看懂,但对自己的积蓄还是有点了解的“不是还存着三万五么,怎么回事,家里没钱了昨天生意也很好啊”

    “那还有开销啊”赵春秀往他身边一坐,娇嗔道“我马上要生了,都说这一胎是儿子,我也觉得是儿子。我妈说总得给乡里备点红蛋,还有我的营养,我营养不够小孩也遭罪,那不得买点东西补补生孩子、坐月子、还有小孩的衣服你不能让咱儿子穿旧衣服呗你没看书记他家女儿,打扮的水葱似地,都说衣服是从香港买来的呢,我也不求那么多,我头一次结婚就嫁给你了,你给我在娘家面前风光点也不成”

    路功被她撒了一顿娇,心里很舒爽,表面上仍旧阴沉沉的,瞪了老婆一眼,但却好歹没在提起儿子的事儿了。

    赵春秀暗暗松了口气。

    她和路功结婚,连婚纱也没穿过,要是生孩子也得讲究简朴寒酸,那她还有没有脸面见娘家人了

    周口镇是个沿海的镇子,朝东里港口不远,虽说名头上只是个乡镇,但按着房价和商店来计算的话,比起县城也不差了,因为地段优良,距离县城也不过一个来小时的路程,这里的外来人口非常多,经济也发展的非常好,就好比路家那个卖杂货的小店,生生供出了路功这么个万元户,每天的盈利,也绝对在二十元以上。

    虽然比起普通的地区物价要高一些,但在这个一百元够买一整身好衣服的年代,二十元,绝对不少了。

    因为经济发达,所以周口镇的生面孔不少,但这几天,许多居民都发现了点不对劲。

    先是镇上来了好几辆车子,周口镇有钱,开车的却不多,这些大铁家伙价值不菲,油也贵,开起来突突冒着黑气,在电视才普及开来的年代,一辆车子,哪怕是一辆两个轮子的摩托车,也绝对是笔不小的财富。

    这些开车子的老板们都好和善,总拉着人聊天问东问西,有了外来人口,周口镇的很多居民都靠着收房租为生,于是终日无所事事,有个见识比他们多许多的大人物来打屁,这可是大伙儿都求之不得的好事儿。

    加上这些人出手大方,家里带小孩的一起去总能拿些巧克力水果糖,妇女们也就更愿意来八卦聊天,镇上的事情本地人都心里有数,但讲给不知情的外地人听,看着他们惊诧的表情,那可是太有意思了。

    说来说去,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路家那小子的身上。

    这可是周口镇的大八卦啊

    居民们又觉得同情,又幸灾乐祸,当年路文良他娘偷汉子的事情可的确是掀起了轩然大波的,加上路功后来又娶了个自以为精明实际上拎不清的后老婆,孰不知他们一家已经成了笑料了

    不过对路文良这个孩子,大家也是有着自己的看法的。

    虽然周口镇的居民们都有着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自私,但那也只是趋吉避害,不想惹麻烦罢了,可私下里说起来,谁不讲这个孩子可怜啊

    是啊,他妈妈不是个东西,他爸也坏,但路文良除了平时自卑阴沉一点之外,绝对算不上坏孩子,对比同年级恨不得上房揭瓦的屁孩子们,路文良的乖巧沉默,加上清秀的长相,那绝对是家长堆中的话题了,要是自家的小子有人家一半的伶俐懂事,那他们又何尝需要这么辛苦了

    可惜啊,时运不济,摊上这么一个家庭。

    从赵春秀被查出怀孕之后,许多年纪大有阅历的人就知道要不好,果然还没到一个月,路家小子就开始挨打了。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照理说,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每天早起做饭洗衣,晚上下课了一边要做饭收拾家务一边要写作业,谁家有这么个孩子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可路家小子却真就是三天两头挨打。

    他爸路功是个酒鬼,喝醉了谁都不敢去触霉头,老婆打,儿子也绝不手软,但在赵春秀查出怀孕之前怎么就没揍过呢

    虽然被问起来的时候赵春秀总扶着肚子抱怨路文良调皮,但谁心里不是门儿清

    甭管怎么样,身为一个后妈,这样阴一个小孩子,还扣着手里的钱不让孩子读书,路功和赵春秀两口子的名声早就臭了,她这一胎生个男孩儿还好,要是个女娃娃,那镇上估计是绝没有人要娶的。

    就连赵春秀她们乡里的待嫁姑娘,都已经或多或少的上了周口镇待婆婆们的黑名单,没办法,都是要一起待几十年的未来家人,谁也不想自家有个拎不清的不是

    不过路家小子到底去哪里了啊周口镇的派出所里全是一群蛀虫,上次那孩子被打的一身伤,后来就被好心的老师救走了,那孩子真可怜啊可惜不敢去救,那老师可真勇敢,是个好老师。

    众人这么摇头晃脑的感慨了几天,听的那些外来人也义愤填膺的,然后忽然再某一天,几辆小车都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那样。

    揩大山过瘾的人们也只是怀念了一下表情丰富的外乡人,随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此时此刻,谁也不曾料到,他们口中那个阴沉内向的受虐儿,会将这件在所有人看来都无解的认命事,闹出这么一个天翻地覆的结局。

    路文良在医院里整修了许多天,钱是李烨垫的,在这几天里,已经有教育局和儿童保护单位的人来找她了解过情况了,对于李烨身为老师不惧势力险恶勇于出手保护学生的举动,教育局的领导给出了高度的赞誉,李烨知道她这一刻已经翻身,这辈子,绝不可能只待在小镇上过活,这如同梦一样的未来就展望在了她的眼前。

    她几乎是心甘情愿的替路文良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毕竟如果没有路文良的计策,李烨想要调任,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这些钱拿来打点都嫌不够的。

    出于社会影响的原因,公立医院为了树立形象,并没有收取住院费,只是小额的药费拿了一些,路文良其他地方的伤还好说,可腿上那个可怖的烫伤,因为烫伤严重,又没有及时治疗,就连例行的冲凉水救急都没有,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坏死了很多的肉,想要不留疤是不可能的了,就连日常行动,如果恢复不好的话,有可能都要受影响。

    这笔账自然又被记在了两个不负责任的家庭身上,路文良醒来不久,新闻组就决定出动了,夜长梦多,这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路功早上拉开店铺的大门,几乎被黑压压的人头给晃花了眼睛。

    他一个镇上长大的粗汉子,那里见到过这种阵仗,全镇子的人都围在外侧围观,人群中堵着他大门的,有几个之前出现在周口镇过的外乡人,剩下的,则是一大群见都没见过的,穿着西服满身官威的老爷

    这也是他倒霉,本来一个虐待儿童的案子,可大可小,加上施虐方又是被伤害人直系监护人,在舆论方面,朝大方向讲,路功所受的谴责绝对会减轻许多。

    可坏就坏在,路文良挑选的这个时机,和插手干预此事的对象。

    束海省,是近年发展的重点省份,这种发展,不单取决于地域,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束海朝中有人。

    在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能够稳站全省第一电视台的称号,海川市电视台的后台绝对是大到了很多人无法想象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电视台的重点社会栏目行事可以说是无从顾忌的,就是因为这种什么都敢说的特点,短短几年,电视台的收视率就在全国都开始遥遥领先。

    而时机,则是前不久市内发生的一起恶性事件。

    一名六岁大的男孩因为上课吵闹大声啼哭,被老师体罚,将脑袋按在水盆里,却没有控制轻重,孩子无力挣扎,等到父母来接送的时候,只得到了一具尸体。

    这年头能上得起那么好的幼儿园的父母,怎么可能是没有一点能力的

    这件事情还在沸沸扬扬的当口,翻案的幼师也出身名门,两家人打官司打的不亦乐乎,知悉此事的市民们纷纷愤慨。

    然而这时,路功却主动撞到了枪口上。

    路家的大门一打开就绝对关不起来了,路功一个粗莽的大男人在众人锋利的谴责目光下也不由得双腿发软,冷汗如雨,他哆哆嗦嗦的听着外头一群官僚味十足的群众对他大声责难,欺软怕硬的本性暴露无遗,一回头,朝着屋里大声喊“秀你快来看这咋回事啊”声音都发抖了。

    赵春秀昨天去县里买了一身新衣服,她已经显怀了,肚子尖尖的,于是量体买了一身大红色的孕妇裙,竟然要两百七十块加上一双缎面的小高跟鞋,比起普通人结婚也不差了,她很少穿这么好的衣服,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还给自己抹了粉,趁着路文良不在,她想去一趟娘家,送红蛋。

    听到路功的叫声的时候,赵春秀正在吃早上炖的乌骨鸡,她很诧异,男人很少有示弱的时候,挥皮带的时候更加骇人,这下显然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连忙跑了出来。

    从楼房里出来的一身光鲜亮丽的妇女,终于燃尽了群众的最后一丝怀疑,在场的谁不是识货的人,一身缎面的衣服就是市里居民也不舍的轻易下手买,更何况这年头还属稀有的牛皮小高跟鞋,赵春秀甚至还用着化妆品和手提皮包,刚刚他们可都看见了,这夫妻俩住的是楼房,还有店面呢

    这么好的条件,居然就舍不得给孩子上个学这还是亲生的呢

    赵春秀看到那么多人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就开始了自己照例的撒泼,也不顾自己穿的裙子,她披头散发一手叉腰,唾沫横飞的大骂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围在我们家门口,你们作死吗没爹娘教吗我们要做生意的,快滚滚滚滚蛋”话未说话,她一眼瞧见了黑着脸的那几个西装革履的富态男人。

    赵春秀眼睛一亮,连忙刹车,有钱人啊。

    怎么好得罪

    、第六章

    可惜她注定要再次失望了,这些有钱人可不是来照顾她生意的。

    赵春秀刚想要主动和这些外地人套套近乎,领头的儿童保护协会的女会长一看到她就表现的异常愤怒,但毕竟有新闻媒体在场,好歹还是忍住了怒气,哪知道来人一开口询问这里是否路文良的家,赵春秀自己就掉链子了。

    路文良消失了那么几天,带他走的李烨也不见了,今天这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赵春秀一时有可能想不明白,但来人都主动开口问了,作为女人的危机感上头,哪里还能有转不过劲儿的赵春秀脸一黑,趁着所有人没回过神的时候,一手拉着路功后退一步,“刷”,把自家大铁门给锁上了。

    路家小店的大门,有两层,外层的横开铁闸门,中空,好像监狱的铁栏杆,后面一层玻璃门,她一拉外门,里头的玻璃门就被人用手给扶住了。

    赵春秀气势汹汹的瞪着扶门的一群人“干嘛你们干嘛要抢劫啊”

    见她有即将撒泼的征召,没有愿意找麻烦,这句话当然没有人会回答。

    社会新闻部的采访记者沉声道“您是赵春秀女士吧,你好,我们是海川电视台社会新闻部的记者,我叫徐亮,希望您能够配合采访。”

    赵春秀手足无措,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关键在于遇到秀才的是兵,人家那武力值哪里是赵春秀能比的一边的路功都被吓懵了呢,他们俩都知道殴打路文良是不对的,但说实话,当真没料到真的会有人来管这个事儿。

    赵春秀憋着嗓子,总算蹦出一句“我管你谁谁谁”一回头对着路功难得的硬气了一句,“你家鳖犊子找麻烦来了吧个傻逼白眼狼”

    外头的人一听都纷纷皱眉,路文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主意这件事情谁都知道是好心教师李烨出手帮助受困儿童,到了这个继母这儿,果然是不遗余力的在抹黑。

    一开始还在心存侥幸的祈祷这只是个一时糊涂的恶性事件的人顿时预备全程闭嘴,对于这样的父母,他们才懒得搭理。

    好在门关了,惶恐的夫妻俩对着一声声诛心的质问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只好朝里屋开溜。

    赵春秀关上房门,带着哭腔抱怨“他妈的,这群人要是敢砸门,我让我表哥收拾了他们”

    赵春秀的表哥是镇上派出所的临时工好吧,就是那种一表三千里的表哥,也就是路文良倒霉遇上的那个老民警。

    但她的表哥当真还能一手遮天吗

    赵春秀脸煞白,想来,她也是明白的,这回来的一群人显然不是好欺负的,想要像打发路文良那样打发掉,基本是不可能了。

    果然没多久,镇长就黑着脸来了。

    他也是倒霉的,本来这不关他的事儿,周口镇最近忙着策划招商引资的事情,他忙的脚不沾地,镇子大,杂事儿也多,路文良在派出所被打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这种事情他都亲自去过问,为免就太自降身价了,可没想到才过了几天现实就给了他一耳光,市里的领导居然都到场了

    没办法,那个闯祸的临时工立刻开除大清早的,他就不得不急匆匆的赶来中心街。

    看到中心街那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那一刻,镇长恨不得把路功夫妻俩的皮给剥下来。

    td要是因为他们把招商引资的事情给搅和黄了,自己绝对给他们好看

    但面对市里来的领导

    镇长擦了把汗,咬着牙,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镇长发话,路功和赵春秀除非是不想活了,才会继续缩在家里。

    半小时之后,镇长办公室,夫妻俩低着脑袋吓得直抽气。

    儿童保护协会的女主任拍着桌子愤怒的指责了他们十好几分钟,唾沫横飞“你们知道自己已经犯罪了吗我一定要告你们上法庭让你们蹲大牢路文良的学费群众也能凑出来你们这种人渣,根本就不配做父母特别是你你简直是给女性们抹黑也不记着自己还在怀孕啊你能不能给自己的孩子积点阴德啊不怕报应吗”

    赵春秀呜呜哭着,她是真吓到了,谁也没料到路文良居然真的“上访”去了,蹲大狱她还在怀孕呢,她不要蹲大狱

    路功连拿烟都没力气了,路文良是他的孩子,怎么打自己儿子也要坐牢国家太不合理了

    但没有人会去听他的心声,几个领导已经围坐了一桌,开始抽着烟商议路功坐牢之后赵春秀的缓期执行大概多久,看肚子有三连四个月了,生产加母乳,还有路文良,在座的许多人都愿意暂时监护。

    路功张着嘴,差点就哭出来了。

    活了大半辈子,他居然要去坐牢了

    赵春秀嗷的一声惨叫,一下子跪在地上“领导领导我承认错误,我不该打小孩你们饶了我饶了我啊”

    路功咽了口唾沫,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满屋子就赵春秀的哭声最大。

    早知道这样,她干嘛要去打孩子啊,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嫁到二婚家,谁看着拖油瓶心里能好受啊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把路文良当透明人呢,坐牢她要坐牢去了

    “闭嘴”路功红着眼睛,忽然出声朝她吼了一句,随后声音发颤,低低的对在座的一群开小会的人说“孩子怎么样了”

    “切”谁会理他。

    路功抿了抿嘴“不管怎么样,我要见我儿子,那是我儿子,我有权利见他。”

    不过这倒是的。

    毕竟现在还没定案,路功要见儿子,谁都拦不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称。

    路功的出现一定会让收视率和舆论再升高一个阶梯。

    让他出现是利大于弊的。

    几个情绪激动的女人已经被旁人劝住了,最先开口的那个记者反倒思考了一下,才郑重的回答“现在还没有定案也没有宣判,但你要看孩子,目前不行,我要去问问孩子的意见。”说罢,他抬头看着几个相关单位的领导,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孩子还小,我怕他心里会有阴影。”

    唉可怜见的。

    众人摇摇头,又点点头,狠瞪了低头抽闷烟的路功,纷纷不说话了。

    见面好啊,见啊,为什么不见

    路文良会有心理阴影才有鬼。这几天,已经隐约被民间评为最美教师的李烨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她如今尝到了甜头,新的调令已经能听到风声了,县一级中学,或者市重点小学,差不离,就是这两个了。

    好福利、工作轻松、铁饭碗,又风光。

    李烨从没有那么肯定过自己的抉择,难得一次学雷锋,就有这么大一个回报,路文良那张被定格为阴险的小脸在她眼中都慢慢顺眼了起来。

    路文良既然已经同意了要见父母,她自然不可能再反驳些什么,这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李烨能看出来一个人到底能吃多大碗的饭,路文良的主意,比她要多着呢。

    跟随路功一起来的还有市电视台的几个知名记者,病房外全是围观的人,有社会好心人也有纯看热闹的,路文良拒绝了捐款,这让他们更觉得他心性善良,路功和赵春秀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一堆唾骂。

    赵春秀记吃不记打,柳眉一竖就想对骂,路功正是心烦气躁的时候,面对众人谴责的眼光,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察觉到赵春秀的举动,他反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下可炸开了锅,路功在众人的眼里,说是虐待狂也不为过了,本来还以为是媒体一面之辞的许多群众看的瞠目结舌,好啊,原来不止打孩子,连老婆也打啊

    这怎么能为人父母呢

    开弓没有回头箭,路功打完之后就知道不好了,但打了就是打了,也没有后悔药让他吃,喜欢迁怒的男人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春秀,和门外的几个人说了几句,抬脚就进了病房。

    赵春秀心里委屈又憋火,她扶着肚子示威似地看了众人一眼,但到底没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也走了。

    两个人一离开,病房外才窃窃私语声就猛然升高,对路文良的家庭环境,众人有了一个新认知。

    病房的环境实际挺好,至少路家从没有过那么干净的房间,这病房是医院免费的,算不上豪华,却清新雅致,也算是个免费的软广告了。

    赵春秀瞥了眼纯色墙壁上手绘的竹子,漂亮的几个简单家具,屋顶的紫外线消毒灯做成水晶吊灯样式,还有几净的明窗,以及路文良躺着的那个看上去就很软的病床。

    她眼里的怨恨浓的快要滴下来了,路文良忍不住想笑,这女人真傻,嫉恨的那么明目张胆,也不看屋里还有外人。

    果然,几个坐在路文良床边的领导看到赵春秀明显的不善目光,纷纷皱眉,没两下就把赵春秀给赶出去了,就连动口教训都懒。

    只剩下路功看着路文良,病房有一面墙壁是玻璃的,这是特制的,路文良一开始也同意了,一方面是为了方便拍摄,另外一方面,虽然自己的隐私应该保护,但既然已经收人恩惠,再拿乔嚷嚷着自己的人权,为免也有点太不识抬举。他不过是个小人物,要给自己争取些东西,不舍弃一些怎么可能呢

    路功在外头就把烟掐了,医院里不让他抽,这会儿他嘴上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背对着所有人,神色很阴郁。

    路文良知道,他一定在怨恨自己。

    嗤

    我还没动手收拾你呢,怨恨个屁啊。

    要说父子之情,路文良对路功那可是耗的一滴不剩了。

    上辈子,路文良腿上的伤就是靠着自己硬抗过来的,老天保佑让他没有破伤风,但之后伤好了,腿也开始小瘸,后遗症除了瘸腿之外还有风湿和骨刺,每到阴雨天,就让人痛的生不如死,饶是这样,路功仍旧没把他当做儿子看过,赵春秀的儿子生下来之后被取名为路德良,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对路德良,路功可以算是一个宽容的慈父了,唯独对路文良,他却好像要讨债似地从没有个好脸色。

    这其中当然有路文良的母亲方雨心离开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这不是路文良的错。

    但偏偏报应却真的就令他承担了,路家的生意。赵春秀乡里的农活,有人开口,路功就真的让重伤未愈的儿子去帮忙了。

    挨了几百顿打路文良早已记不清,印象最深的是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他和赵春秀争执了几句,因为过大生日了,想要吃一个奶油蛋糕。

    当天晚上,路功将他绑在楼房的楼梯口,抽完皮带之后,就这样吊了一宿,险些把他冻死过去。

    这些回忆,路文良全都不愿意去想起。

    每当想起的时候,他就恨不得将路功和赵春秀全部砍死在家里。

    可是这样不行,为了两个自己憎恨的人断送掉自己的一生,前世没有逃离的路文良有可能会因为眼界狭隘早晚有一天踏上这条不归路,但现在的路文良,是在社会中摸爬滚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油子,他明白人生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不用葬送自己,他一样能让路功和赵春秀寝食难安。

    病房里已经没有外人了,但药推车上放着一个小型的采访话筒,上面的小红灯暗暗的闪烁,路文良能看出来,路功却不知道这是什么。

    呵。

    路文良心下转动,垂下眼,小声的说“爸。”

    路功冷眼看着他,病床上的儿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面黄肌瘦,路功于是愤怒了,什么嘛,原来是在装病算计他呢

    路文良太清楚要如何激怒自己的父亲了,趁着路功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张口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爸,你不要怪李老师。”

    路父果然一下子眼神就凶狠起来了。他走到窗边朝着百叶窗拉扯了一下,关不起来,也不敢动粗,仗着外头的人听不到自己说话,强装出一个假笑,声音却透着凶狠“你给我记着,回了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余光看到窗外的许多人神色有异,路文良心中挑眉,直播

    那更好了

    他立刻带着哭腔缩了一下“爸,我腿疼”

    “疼你麻痹打你两下还说不得了老子养你那么大有什么用回去我就把你掐死,你以为你找到靠山了告诉你,回了家,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说着走进,抬手还轻柔的给路文良盖了一下被子,表情很柔和,话里却全不是那个意思。

    路文良却正在此时,借着路功的身形,一把将他扯弯下腰。

    在外人看来,却是路功自己弓下腰要和孩子耳语。

    几个在外听扩声器的人都摇摇头,这样小的音量,就什么都听不到了,话筒毕竟放的远。

    众人愤懑极了,好卑鄙,居然威胁一个孩子,什么东西

    然而此刻的病房内,却全然是另一幅情景。

    路文良面对着玻璃,眼神坚韧又痛苦,他抿着嘴小声的和脸侧的父亲说着什么,路功背对玻璃,没人知道,他脸上的惊恐到底有多深。

    路文良的短短两句话直戳他心窝。

    “你要坐牢了吧知道几年吗”

    “你真以为你进去了,小妈的孩子还能保得住”

    、第七章

    谈话的结果半小时后揭晓,路文良提出原谅父亲,而路功,也神色异常的坦然了自己的错误

    他的脸色很奇怪,满额头都是冷汗,脸色忽青忽白,不停的在咽唾沫,好像受到了什么莫名的惊吓。

    保护协会的众人都不太赞同路文良的想法,路功的行为显然触犯到了他们的底限,如今的法律并没有后世那么严格,民愤可以作为宣判的主要依据,以路功造成的恶性影响来说,让他蹲几年班房,还真的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但随后,冷静下来的众人还是理解了路文良的决定,对孩子来说,路功毕竟是个亲生父亲,如果路文良真的毫不犹豫的下决定将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那么也许很多原本还在同情他的人就会莫名的觉得心冷了。

    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件事,在很多人看来,父母所作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几乎成了他们恶行的免死金牌,而这个遭受不幸的孩子一旦反抗,那等待他的除了同情,还会有大批莫名其妙的“不孝”言论。这些群众缺少了人生基本的是非观,却偏偏能将一汪原本清澈的潭水搅的浑浊不堪,路文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想到了这个后果,目前站在有利一方的路文良不想失去自己的优势,于是他选择了原谅路功,也能给自己树立一个优质纯孝的形象。

    当然,这只是对于外人的一个说法。

    事实上,在短短的半小时之内,路功和路文良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

    路功的愚蠢让他在刚进病房的时候就将自己抹黑到了一无是处,路文良未成年,他的决定大家却愿意尊重,没有什么比家庭更能改变孩子,路功虽然逃过了起诉,却仍旧躲不过众人的谴责。

    他的那句“死了都没有人知道”为众人敲响了一记警钟。

    社会新闻部的人决定在路文良成年之前定时去暗访调查,这一决定也公开说给了路功听,路功虽然神色异常,但情势逼人,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得知自己不用坐牢的赵春秀则险些狂喜的快要昏过去,后来就无比老实的坐在病房里被人一句句教训。

    路功签了一个协议。

    第一、绝对不能再以任何方式虐待路文良,如果被人再得知路文良遭受虐待,那路功就再也没有悔过的机会,一定要从重处罚了。

    第二、不能剥夺路文良学习的权利,路功有义务供养路文良到十八岁前的学习费用。

    第三、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必须对社会公众道歉,以示警戒。

    终于回到自己久违的小家时,路功险些觉得恍如隔日。

    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跌宕到让他觉得像是在演戏。

    对于路文良,他从那次探病被迫签订协议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一句。

    也许是恐惧、也许是失望,总之,路功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个孩子。

    他和路文良达成了一个共识,以后在路家,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惹到他,那一家人就可以平平安安和气生财,但一旦触犯到他的底线

    路文良没有说过后果,也没有讲过自己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可路功却更加不敢去想象自己将会遭遇什么。

    路文良告诉他,他有一千个办法能把他送去坐牢。

    这只是其中的开胃菜,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尝尝后面的那些。

    路功彻底吓萎了,回家之后,先是给了老婆一顿耳光。

    赵春秀被打的莫名其妙,可又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看到路功闷头抽了一晚上的烟,隔天清晨闷声说了一句“再惹到良子不高兴,老子也救不了你,你以后自己安分一点”

    赵春秀又气又怨,可偏偏无可奈何。

    对路文良,她恨的牙都在痒,一想到在众人面前说出路文良成绩优异可以上县重点中学的李烨,赵春秀气的胃都在疼。

    县重点中学,一年的学费将近要一千这都是白花花的钱喂狗了

    路功发了一通脾气就跑去喝酒了,赵春秀再怎么生气不甘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招来一顿鞭子,于是只能咬着牙收拾收拾路文良的房间,把堆在厕所准备等路文良回来洗的床单被罩给刷干净了,她虽然是个没读过书乡里来的妇女,但也多少明白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的厉害,算了,反正等到孩子生下来她有的是办法让路功倒戈,不就是忍气吞声吗谁不会啊

    路文良是被专门送回来的,李烨也一起回来了,她私下里打听出来,已经被定下来是调到市重点小学了,学校的福利很好,因为她的名声和普通人不一样,进去大概就会有福利房分配,李烨这一次是回来收拾行李的。

    这次的事情过后,她对路功夫妻俩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一开始以为是被虐待的路文良翻手为云把这两夫妻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作为好面子的周口镇人来说,也算是蛮可怜的了。

    镇长也特地随同过来,私下里狠狠地威胁了路功一通,威逼利诱之下,路功保证绝对不敢虐待路文良,作为奖赏,镇长答应给路家划一块宅基地。

    赵春秀几乎是千恩万谢啊,也正因为这块基地,她忍住了自己的不甘,彻底将路文良当做了一个路人。

    拿到市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路文良躺在自己又脏又破的小床上,看着霉迹斑斑的天花板,双眼发热,恨不得狠狠的大哭一场。

    命运真的是能够改变的

    路文良无比感激上苍为他安排的新生。

    这辈子,他一定要为自己,随心所欲的活一场

    周口镇到县里走山路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是县城周围距离最近的一个小镇,也正是因为如此,束海省的第一条高速公路在经由海川市的时候就在周口镇开了一个通道口,凭借这个便捷的交通要道,周口镇成了县城内最为富裕的一个县城。

    然而从大方向来说,周口镇所处的地利位置并不占优势,束海虽然是临海的重要贸易省份,但身为省会的海川的却更靠近束海的南侧,除了海川市是平原之外,其余的许多县镇都在群山大川之间,在过去,要翻越崇山峻岭到达山的那一头,是一件苦到不能再苦的苦差事,可美就美在县城的上一任县委书记实在有宏观远见,为了推动经济,他首要争取高速公路,与此同时,也在上任后不久为周口镇到县里开辟了一条迅捷的山路,这条山路又为高速公路争取获得了一定的筹码,最后,周口镇反倒好事儿占尽,而那位县委书记,也因为这两项突出的政绩,被迅速胜任市里。

    周口镇也是近年才开始繁荣开发起来的,在那之前,镇上的许多居民,却住在周口村。

    周口村的历史已经非常悠久了,抗战时期,久居深山的村落并没有受到炮火的侵袭,居民们也一代一代这样安静的生活着,路文良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从族谱记载路家的人从福建迁徙到束海时,似乎就住在周口村里。

    时代迁移,日新月异,到了这个年代,那个历史悠久的老村子反倒不见了从前的居民。

    但许多人的祖坟仍旧在山头上,清明前后,也是周口村最热闹的时候,留下来的一些居民们总算能够嗅到鲜活的人气儿,而离开故土的人们,也能再一次重温自己的童年。

    在路文良考上县一中之后,路功虽然仍旧生气自己被威胁,但光耀门楣的梦却也令他不得不激动,收拾了一些香烛,路功决定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起去给祖先扫墓。

    汽车从周口镇出发,向着县的方向走,大概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如果愿意的话,村子反倒比周口镇离县里更近,就是荒凉的很。

    路家的老宅荒草萋萋,祖坟在更远的上头,赵春秀扶着肚子恨恨的不想同去,于是路功就让她呆在村里剩下不多的一户人家里休息,朴实的村民热情的招待着路文良一家人,对于前段时间镇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他们一无所知。

    眼看路家父子走了,赵春秀扶着肚子站在大门口,迎着阳光打量这鸟不生蛋的荒村,先是愤恨了一下路文良的不识抬举,随后,却眼睛一亮,生出了另一个主意。

    到了晚上,夫妻俩躺在床榻上,赵春秀开始辗转反侧了。

    路功想睡睡不着,意图揍她“你想死啊”

    “你不要那么凶嘛”赵春秀神采奕奕,小声的撒着娇,在路功怀里蹭着,“我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对于孩子,路功还是挺关心的,立刻也不生气了“怎么了怎么肚子又不舒服了”

    赵春秀撅着嘴“你说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儿子每天看到我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我要是心情好才有鬼咧”

    路功拍了她一下“瞎说。”

    “你别说你不知道啊”赵春秀不依不饶的抱怨,“我看他这两天盯着我肚子的眼神都冷冷的,谁知道他要啥啊”

    路功后背刷的凉了一下。

    你真以为小妈的孩子保得住

    他耳边忍不住回荡起了路文良凑在他耳边,又阴又沉的这句话。

    他一反身坐了起来,打开台灯“怎么回事啊你说清楚”

    赵春秀没料到他那么大反应,但这种重视反倒更合她心思,愣了一下,她立刻小声说道“也没什么,我就想和你打个商量”

    路功静静的听她说。

    “咱们和他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儿子又闹又调皮,鬼主意又多,你这个当爹的打他两下他都要让你坐牢,我一个后妈又能拿他怎么样,我只是担心宝宝生下来之后,你儿子的性格,会不会对他怎么样。”

    路功皱起眉头。

    赵春秀看了他一眼,小心的讲“更何况,你也知道他妈妈”

    方雨心

    路功眼中立刻燃起怒火,方雨心就是他的耻辱,是啊,提起方雨心,他才想起,路文良这德行还不知道遗传了谁呢

    如果不是长相实在和路爷爷很像,路文良的脾气性格,简直不像是他的儿子

    赵春秀立刻趁热打铁“我也没有什么坏意思,前几天去扫墓,我发现你们老家里县里还挺近,你不如让他去那里住,房子又大,又没人和他吵架,反正每个月你定时给生活费不就行住在老家,他连住校的钱也省了”

    路功抿着嘴巴,阴沉沉的盯着赵春秀看了一会儿,路家老宅在那种荒山僻野的地方,让他住他还不乐意呢,赵春秀说这个话,就是他也听出了这主意里有坏心了。

    赵春秀被他的眼神吓的缩了一下,随后窝在被子里嘟嘟喃喃的抱怨“就你儿子是儿子,我们俩的儿子就不是人了,我头一次结婚就嫁给了你,也不嫌弃你结过婚,帮你管家那么多年,结果到了还是比不上你家那个白眼狼都要送你去坐牢了,你还想着他”

    路功一下子就被她说的火冒三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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