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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清景是微凉 第28节

作者:颜凉雨 字数:17131 更新:2021-12-22 14:00:49

    容恺是诈骗进来的,可没人知道那信用卡伪造的勾搭原本属于两个人。周铖起先也不知道,一个偶然情况下在管教办公室看见了容恺写给同学的信。信是要给管教检查的,所以写得极其隐晦,字里行间无非就是容恺的牢骚话,但周铖还是捕捉到其中微妙的讯息。后来探亲日撞上容恺也会客,他便会分神观察一下。想看透容恺的心思太容易了,容易到周铖有时候会疑惑,当初审讯那帮人是怎么让这家伙糊弄过去的。还真两个人罪一个人背了。

    值得么

    这事儿周铖不是当事人,无从揣测。只是每每看到容恺那么积极地写着从没收到回应的信,他就不得不佩服对方那个同学让人替自己卖命最靠谱的筹码从来都不是钱,而是情。尤其是面对一个情商为零的蠢蛋,随随便便一个月两个月来探望一次的廉价友情,足够了。

    什么人,什么命,这是性格境遇运气等等共同作用的结果。他不准备出手干扰,况且,也未必干扰得了。所以他向来只看,不说。

    冯一路和花雕。

    金大福和他媳妇。

    容恺和他同学。

    每个人都在走向既定的那个点,而周铖,则像个大仙一样飘在天上,俯瞰一切。

    大仙很理智,大仙很坦然,大仙甚至对自己的事情都淡定的顺其自然。可唯独看容恺傻兮兮写信的时候,大仙会觉得有点闷。

    监狱里是个人都喜欢放风时间,但周铖是个例外,除

    94、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周铖第一次和金大福做爱是误打误撞,事后金大福几乎悔青了肠子,可周铖却不动声色,然后有一便有了二,有二便有了三。他若有若无地勾着对方,直到对方陷里面再拔不出来。有点不厚道,可都是折进来的主儿,谁靠那东西过活。

    金大福五官轮廓有些像周铖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虽然只是一点点,虽然那梦十次里有九次是带着血的。

    疼痛转移,起初周铖是这样定位金大福的,但人毕竟不是冷血动物,养个猫猫狗狗时间长了尚且有感情,何况朝夕相处亲密接触的同类。只是终归差了些什么,况且对方还有妻儿老小,取暖可以,长相守什么的就招笑了。

    监狱内外,两个世界。

    周铖害怕自己与社会脱节,所以总让他姐捎进来各式各样的书籍,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正渐渐被时代的列车甩远。

    不只是他。

    金大福每每与妻子见完面,便会发呆上很久。

    花雕最爱坐在窗台看天。

    冯一路恨不得整个人钻进电视与社会新闻为伍。

    每个人都在期待,同时又都在害怕,期待未来的自由,害怕未来的陌生。

    哦慢着,他好像漏掉了一个人。

    “金大福你他妈那虎背熊腰是摆设啊这也能让人上篮成功”

    “花雕你到底会不会啊,这时候就该把球传给篮下的人”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这他妈是篮球不是橄榄球你们敢不敢有点儿专业性”

    这人怕是以为他自己还在大学校园的篮球场呢。

    努力遗忘和压根儿无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某种程度来讲,火星人比地球人快乐多。

    一场暂歇,火星人被换下休息,他恋恋不舍,奈何队友态度都很坚决输赢事小,但听觉需要舒缓。

    满身汗水的火星人朝气蓬勃,接过后勤支撑递过来的茶缸,一口气喝掉半杯,往头上浇半杯,甩甩脑袋,水珠儿四溅,活像个小牛犊子。

    周铖的书页不幸躺枪,飞溅的水滴星星点点晕染开,像田野里不知名的小花。

    “看比赛就是看比赛,看书就是看书,捧这么个玩意儿坐场边充什么大尾巴狼。”火星人挨着周铖坐下来,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夺过对方手中的精神食粮,没翻两页,又一脸嫌恶地塞回主人手里,“破小说有什么好看的,真怕出去以后跟不上社会节奏,经济金融类才是首选。水浒传现在还火呢,你敢看谁不顺眼就三拳打死连老虎都是保护动物了”

    话唠是种病,得治。

    “想什么呢”察觉到周铖的心不在焉,容恺用胳膊肘捅他一下。

    抹掉脑袋里容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布条的画面,周铖轻呼一口气,半晌才淡淡地问“你知道我是怕出去以后跟不上社会变化”

    容恺一脸奇怪“这不是谁出去都会碰见的问题么,还用想”

    周铖轻轻挑眉,来了兴趣“你想过这些”“废话,”容恺翻个白眼,仿佛周铖问了个特别可笑的问题,“你们会碰见我就不会了我又不是神农架野人。”

    荒山野岭,茂密丛林,飞驰的小疯子,蓬头垢面,虎皮短裙周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想象力如此丰富的男人,但这会儿他确实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乐得闷不吭声,肩膀直抖。

    容恺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抬手拍拍周铖肩膀,语重心长“你这是病,得治。”

    周铖这下再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容恺有些害怕地往旁边缩了缩,仿佛离近了会被误伤。

    事后周铖回忆起这出,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常,或许,他可以和火星人一道找个大夫号号脉。

    周铖不是受虐狂,只是生气的警戒线比较高,同样金大福也不是,只是生气的线同周铖相比便直线下降成了四川盆地。但不论高低,是个人就有情绪,而某些人的字典里完全没有察言观色这四个字,于是乎当这天金大福探视归来情绪低落又遭遇容恺日行一嘲的时候,忽然爆发也就不稀奇了。

    其实容恺说的还真是日常语句“哟,见完媳妇啦。这昨儿刚搞完男媳妇今儿个就见女媳妇合适么。”

    周铖敢百分之百确定这会儿的金大福真心没那个兴致,显然对方家里带来了什么坏消息,或是孩子逃课或是老人生病,反正跑不出糟心的家长里短,所以这人才会一回来就沉着个脸,活像一座压抑多时的火山。

    然后容恺往火山口里倒了一吨的tnt。

    金大福不喜欢动手前知会,比如喊个招式名称或者放上个“你再说一句试试”的预告,他的做法是抬脚直接把容恺从凳子上踹了下来。只听咣当一声,容恺的哎哟还没叫完,他又上前一脚补过去,直接把已经摔到地上的人又踹到了桌子底下。

    冯一路还没从探监室回来,花雕因为昨儿流水线上干活时手划了个大口子,这会儿正在医务室换药,金大福骂了句“欠收拾”当总结,末了爬上自己的床闭目养神。

    十七号再没了声响。

    周铖坐在床上,静静看着桌下那一团一动不动的阴影,不由自主产生了“那家伙还活着吗”的疑问。好在火星人很给力,不久后便挣扎着爬出来,颤颤巍巍站起,缓了缓,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床铺。全程安静。

    可他的咬牙切齿的表情不像他的做派这么低调,如果不是忌惮再被踹,周铖觉得他或许还会竖起两根中指。

    坐上床的一瞬间,火星人倒吸口气,脸扭成了麻花。

    该是摔得不轻的,单从金大福那完全没克制的一脚便能感觉出。可即便如此,伤者的表情里依然只有忿忿不平,至于理所当然该出现的难受,委屈,哀怨,统统不见影儿。

    傍晚去食堂吃饭的路上,热心冯发现了异常“小疯子你咋了,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

    容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儿,摔了一下。”

    冯一路皱眉“好端端在屋里还能摔着”

    容恺嘿嘿一乐“谁说不是呢。”

    周铖走在后面,看着容恺傻笑的侧脸有些恍惚。这家伙是真的没心没肺

    不会顾及别人,也忘了心疼自己。

    95、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周铖有好些年没拿过铁锹了,上一次还是大学毕业刚工作那会儿,跟着单位去植树,浩浩荡荡几十个人几乎种了一片树林,可听说后来没多少成活的。

    相比之下现在的劳动有意义多了,起码出产值啊。周铖自嘲地笑笑,手下依然不紧不慢地挖着石头。

    一旁的金大福和容恺倒是聊上了,确切的说是容恺群呼,然后金大福率先响应。

    “你们看这石头山像不像蘑菇云”

    “像,然后呢”

    “然后然后昨天刚下过雨,今天我们这些不要命的就继续在下面挖啊挖,谁知道啥时候来个山体滑坡,我们就交代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同志,要相信科学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金大福和容恺的交流很少超过十招,比如这次,又以容恺屁股挨了一踹收尾。

    周铖看着容恺捂着屁股骂骂咧咧,觉得有趣极了。明明没什么战斗力,却总爱撩闲,跟个不长记性的小狗似的,十次里有九次被人一巴掌扑棱走,下回还凑过来装模作样冲你叫。

    没一会儿,小狗又被冯一路招呼过去,这一次两个人嘀咕了很久。

    见小狗不被扑棱了,周铖顿觉无聊,收回视线,刚想再认真干上几锹,却听见上方传来怪异声响。那声音像夏日的闷雷,让人觉得莫名压抑。

    不好

    周铖心下一惊,扔下锹就要往远跑。

    “山要塌啦”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是容恺的呼喊“哑巴,这边”

    周铖想都没想,脚比大脑更快地转向容恺,然后狂奔

    山体坍塌的一瞬间,周铖正好撞到容恺身上,于是两个人一齐随着惯性紧紧贴在了被他们掏空的石壁上。容恺被撞得很疼,估计疼到想骂人,因为周铖感觉出来被挤压在自己肩膀和山壁之间的那个脑袋想张嘴,不过下一秒,巨石轰隆隆滑落,每个人都下意识暂停了自己的生物性,呼吸,活动,思考,统统在这一瞬间中断,仿佛电器被忽然拔了插头。

    山石滑落了很久,久到周铖已经无法准确感应时间。直到细碎的沙砾滑落声都消失殆尽,他才终于呼出一口气,仿佛劫后重生。

    被自己压在石壁上的家伙开始挣扎蠕动,却又不敢挣扎得太厉害,窸窸窣窣像个被压住尾巴的老鼠。

    周铖没有跟人亲密接触的嗜好,故而干净利落地退开,只是周围情况还不稳定,所以没敢大动作的退开太多。

    但足够容恺自由活动了。

    “都还好吗”黑暗中,这家伙的声音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软丝丝没任何力气,透着颤抖。

    都到这份儿上了居然第一件事问大家的安危,周铖有些意外。

    好在大家都安全,即使不能说话的花花,也让冯一路代为确认了。

    只是他俩好像确认起来没个完。

    “冯一路你俩腻味完没腻味完就他妈赶紧过来”恐惧中的火星人依然急脾气。

    周铖知道这会儿不该开玩笑,可他就是嘴欠的想搭个茬儿“你悠着点儿,别给震塌了。”

    黑暗中,绝望在恐惧的浇灌下滋长。

    等待救援,听起来是那么的踏实,却又那么的飘渺。

    周铖靠在石壁上,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如果就这么死了,他想,他姐在流泪之余也会心里一轻吧。周铖知道自己这想法挺混蛋的,可他本就是个混蛋,只是掩藏得太深,深到他自己都快忘了。

    巨石滑落的刹那,他比任何人的反应都快,却只是想往外跑。容恺做了什么他喊,哑巴,这边。

    关键时刻还是挺现本性的,他坦然接受。

    人生就是这样,有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就有吃力不讨好的,有时候方法比初衷更影响结果。

    “拜某张乌鸦嘴所赐,我们确实被活埋了。”

    受不了压抑,热心冯提议说点什么,金大福第一个响应,矛头就戳上了那家伙。

    如果是自己,周铖想,不消半秒就能罗列出几条杠杠的足够堵住对方嘴巴的话,比如谁他妈关键时刻呼喊的,谁选了这个幸免于难的地方

    “你、你他妈说谁呢我要是、要是有这能力我还在这呆着早、早他妈出去给给领导人当智库了”

    周铖受不了地闭上眼睛。虽然漆黑一片里本就什么都看不到,可他还是要用这个方法来表示自己对火星人的无语吃力不讨好是个技术活,但容恺炉火纯青。

    果然,金大福那闷气顺着竿儿就上去了“你不整天一套一套的嘛,什么这个蘑菇啊,那个坍塌啊,你有能耐,都说中了,你怎么就不想着带咱们换个地儿非在这鬼地方等死”

    容恺显然没料到自己费劲巴拉救大伙还落这么个埋怨,并且死这个字此时此刻真的非常能让人崩溃,于是他好容易缓下来的声音又激动了,隐隐带着哭腔“那是我是我说换就能换的吗你以为监狱是、是我家开的我也没想到真能滑坡啊”

    “还有脸哭,哭个屁”

    “金大福我操你妈”

    火星人终于也有受不了的时候,一句国骂出口,算是替周铖消了郁结再下去他都有可能帮容恺开骂,这倒霉催的莫名其妙

    “都少说两句把那,”这时候最适合打圆场了,“自家人较什么劲,留着力气与天斗。”

    不想某人不依不饶“天在哪儿呢,你指给我看看”

    周铖不是容包子,直截了当道“金大福,别逮着谁咬谁,多大人了,和个小孩儿置什么气。”

    “我就烦他没心没肺那样儿”

    “人家也没求着你喜欢,我还烦你呢。”

    “周铖你他妈到底哪头儿的”

    “妇幼保健协会。”

    “靠”

    战斗告捷,周铖重新靠回山壁。

    淡定其实是最不好欺负的一个属性,刀枪不入,顺带反伤。

    密闭空间重新陷入寂静,周铖微微仰头,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怕死,怕得要死,可怕有什么用呢,该来的总会来,命里注定的。

    随意放在地上的手忽然痒了一下。

    周铖愣住,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过了一会儿又痒了第二下,然后是第三下,间隔有些长,每每等到他以为不会出现的时候那个小猫爪子便又挠了过来。

    周铖不自觉弯下嘴角,火星人这是在寻找安全感么

    虽然大家都聚在一起,可因为伸手不见五指,远近已经没了意义,加上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呼吸,存在感便愈发的微弱。

    不出意外,花雕这会儿肯定护着冯一路呢。

    金大福的粗神经不足以支撑他产生下意识寻找安全感的纤细情绪。

    于是只剩下火星人。

    看着咋呼,不知情的会以为这是只虎崽子,其实都不用是什么劲儿,拿手指头轻轻戳一下,那鼓鼓的纸就破了,毫无挑战性。

    或许是被这插曲分了心,周铖居然觉得恐惧感散了一些。那家伙知道他这有一下没一下挠的是谁的手么周铖饶有兴味地想,不期然的,爪子又摸索过来。

    颤颤巍巍,小心翼翼。

    周铖连自己怎么想的都没捋清楚,就像个捕鼠夹似的啪就把那爪子拍住,下一秒手掌合拢,小耗子就被攥在了掌心。

    容恺愣了下,马上往回扯胳膊。

    周铖觉得有趣极了,手下不松,笑容在脸上扩散,黑暗中,恣意却安静。

    终于,挣扎的小耗子变成认命的小耗子,静静地任由周铖握着,再不闹腾。

    手真小。

    周铖的思绪有些飘忽,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没任何倾向和重点。

    都说大手抓草小手爪宝,他琢磨着,果然是个搂钱的好手。

    小耗子又动了下,周铖以为对方不死心地还要跑,哪只下一秒小爪子反过来轻轻握上了他的。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见他没反对,才一点点,一点点地,握实。

    心蓦然一软。

    但不等周铖说什么,略安心下来的火星人又开始没头脑的惹事

    “救援会不会不来了”

    这时候说这话纯属找虐,果然,金大福开始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铖依然握着那爪子,却毫无同情。

    弱智尚可原谅,脑残死不足惜。

    “他们要真来,我说了也会来,他们要是不来,我不说也没用”尤其是嘴硬的脑残。

    金大福又骂了句什么,以“你妈逼”开头,但后面周铖没听清。

    不过该骂,所以这会儿他在精神上与金大福同在。

    火星人这一次没有回嘴,不过情绪激动了,明显是气愤不过,连爪子都在抖。

    一滴水落到周铖的手背上。

    两滴。

    三滴。

    周铖疑惑片刻,然后悟了。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总是神经脆弱的,不论什么星系。

    围观的淡定心情不至于崩塌,却还是瓦解了一角。

    “你水做的啊”连周铖都搞不懂自己为嘛感慨这么一句,听起来就像毫无原则宠溺小孩儿的长辈。

    而他也确实没原则的宠了,顺着一种微妙的心情。

    把近在咫尺的脑袋拢过来,周铖的手掌轻轻覆盖住容恺的眼睛。

    温热的水汽濡湿了掌心。

    火星人照例先挣扎,然后减弱,放弃,最终一点点,一点点地抓住他的胳膊,不那么踏实地轻搂着,好像随时准备下一秒被甩开。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周铖有短暂的发怔,仿佛心里也潜入了一只小耗子,先是撩拨的他心痒痒,然后又一点点地,传来温暖。

    96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都说二零零八是特别的,年初的冰雪,年中的地震,八月的奥运太多不平凡的大事,把这一年搅得波澜起伏。

    “不平凡的一年啊”冯一路的感叹完全可以代表主流百姓。

    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九月,别说二零零八没过完,连奥运都没有结束多久。

    周铖有时候挺佩服冯一路,小市民的命,硬要撑起一颗国家总理的心,恨不能荡尽天下不平事,还送温暖到人心。

    不 过这总理的心也是有偏有向的,别看他平时跟谁都好,可也分个远近亲疏,这从他给别人起的昵称上就能看出端倪。花花,这摆明是用来心疼的,大金子,人完全不 待见你就自立自强吧,书呆子,分明对他周铖没揣摩出来啥于是只好流于表面,至于小疯子,智商高于二十的都知道纯粹是用来解闷儿的。

    可就这那家伙还总颠颠儿往上凑,傻不傻。

    哦不对,他就是个傻子,不然怎么会等到所谓同学将近一年不露面,才意识到自己被人遗弃了。

    活蹦乱跳的容恺招人烦,没人精彩的更甚。

    周 铖捧着书坐在床上,很久没翻页了,因为看着看着总恍神,总想用余光瞄一瞄那个白痴是不是还一脸哀怨状。他想告诉对方即使你跟薛宝钗似的苦守寒窑十八年,也 不会有人鲜衣怒马的来接你,他想说你自以为肝胆相照的顶罪,总归会被磨灭在时间的琐碎里,外面的人不比号子里,整天除了上工下工就是缅怀过去,人家要奋 斗,要往前看,你个芝麻绿豆大的仗义能算个什么

    但周铖只是想想,他依然坐在床上,捧着书,仿佛专心致志。

    容恺也依然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安静的有些可怜。

    有人靠了过去,是冯一路“人家也够意思了,对不对,坚持了好几年,说不定现在调动工作了,到别的城市了”

    趴在桌上的人抬起头,一脸嘲弄“人就这样,信什么不如信钱,信自己,信别的都是傻逼。”

    “没人要你我要你。”

    “啊”

    “你也认我当哥啊,我肯定不抛弃你。”

    “”

    “不过你得做老二,老大是花花,哈哈哈”

    “神经病会传染的,你离我远点儿”

    趴在桌子上的家伙嘴里说着嫌弃,眼神里却透出开心和向往。

    周铖啪地把书合上,心里有点闷。这感觉很微妙,类似生气或者不爽,却又有些许不同。本来嘛,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气冯一路招猫逗狗的随意气容恺一忽悠就当真的傻气不科学嘛。于是只是闷,就像阴沉沉的夏日午后,雨将至未至,云层压得低低的,让人感觉逼仄。

    晚间时分,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室活动,周铖翻了会儿书,觉得既没趣又吵,索性回了十七号。却不想有人比他早一步,这会儿正伏案做那天书似的证明题呢。

    周铖刻意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最终停在容恺背后。被偷窥者好无所觉,依然奋笔疾书他的因为所以及各类充要必要条件。

    周铖看不懂那么复杂的理论,但他喜欢看容恺做这个。这有些像左右互搏,同理,容恺也有些像周伯通,武学精湛,人情世故却一塌糊涂。不同的是人家老顽童装傻,容恺真傻。

    “再演算几十年,你也成不了华罗庚。”刻薄从来不是周铖的语言习惯,但面对容恺,揶揄变得像呼吸一样简单。

    伏案的家伙被突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唰地回过头,瞪大眼睛看周铖,惊魂未定。

    周铖哭笑不得“见鬼了”

    看清来人,容恺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弛,没好气地白一眼“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儿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周铖很配合地回答“冯一路还在看电视。”

    “哦。”容恺应了声,然后继续等下文。

    周铖淡淡地看着他,没下文了。

    等许久不见后续,容恺才意识到周铖这是回答完了,无比郁闷“我问的是他们。”

    周铖淡笑,微微歪头的样子天真无邪“无所谓,反正其他人又不重要。”

    容恺一脸茫然,但也听出来话音不对,直截了当问“你什么意思”

    周铖没兴趣跟对方分享自己的思维进程,只维持着淡淡笑意,不轻不重地说“在冯一路那儿,你永远比不过花雕,别想太多。”

    容恺这回听明白了,于是茫然变成了郁闷“是你想太多了吧,我一个胳膊腿健全智商超群的当然比不过哑巴,他光靠同情分就能傲视群雄好不再说我干嘛要跟哑巴比,他冯一路又不是皇上,谁都削尖了脑袋去争宠。”

    周铖语塞。

    他很少有语塞的时候,但这会儿是真没词了。

    容恺还在说“而且管我比不比得过花花,和你有屁关系”

    周铖甩甩头,顿觉思绪清明起来。

    “可说呢,”他笑了,似乎也觉得这事儿有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容恺囧,分明有黑线从额头滑下“你还好吧早上忘吃药了”

    周铖自然没吃药的习惯,所以对于容恺毫无营养的揶揄,选择性无视。

    那厢却自顾自续上了刚刚的话题“冯一路这人是絮叨,磨叽,可对别人也是真好,你甭管他对哑巴十分还是对别人五分,好是人家自己的,人家乐意给谁给谁,但起码都给出去了”

    周铖静静等着,总觉得还有后话。

    果然,容恺说到后面停下,很是看不上地瞥了他一眼,才继续“不像某些人,跟谁都隔着一层,我要是大金子才不要你。”

    很好。

    周铖轻轻吹了下依稀还残留着温热潮湿的手掌,开心极了,因为他百年难得一响的生气预警,终于亮了红灯。

    97、番外周大仙和纸老虎的爱恨情仇

    容恺出狱了,然后是冯一路,少了他们两个的十七号变得死气沉沉。花雕在上工的时候异常卖力,居然破天荒地得了超产奖。周铖知道他在为什么拼命,可惜只一次还远远够不上减刑。

    还 有几个月自己也要出去了,周铖偶尔去想不知道外面世界变成了什么样的时候,会被自己的平静小小的惊讶到。可能是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吧,他想。不像冯一 路,怀揣着重归正途的大志,不像容恺,摩拳擦掌恨不能做第二个比尔盖茨,人一旦没了追求,狱里狱外其实差别不大。所谓真正自由,是精神上的,只要你不给自 己上枷锁,没人能剥夺。

    十月十日,雨。

    周铖迈出监狱的一瞬间,有些不真实感。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烂在里面。

    原来,再久的刑期总也有到头的一天。

    于是接下来做什么呢

    该有人来接他的,或者,不止一个。

    明知道自己肯定会跟姐姐回家,却还要来接,周铖一边往前走一边想,这两个白痴。

    细雨蒙蒙的天有些灰暗,可不远处的那三个人,却像路灯,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跟姐姐回家并不如周铖想象的尴尬,或许时间太久了,故而没人去提入狱前那些事,不论那个意外,还是他喜欢男人。可一旦周铖说想出去转转,姐姐便会警惕起来,仿佛他只要在光天化日里一露面,便会沾惹上麻烦。

    周铖知道自己的口碑不好,故而也不去刺激姐姐,对方还要为三口之家操劳,自己真的不能让她再担心。久而久之,周铖便宅了。可这宅也没什么不好,他甚至重新找回了在监狱的感觉,按时起床,吃饭,看书,睡觉。

    熟悉的东西总是给人以安全感,他不讨厌这样。

    可这样是不对的,他知道,他也明白自己必须从这个状态里挣脱出来,但,谈何容易

    除夕夜,看着电池,包着饺子,却忽然很想知道那俩家伙在做什么。

    “跟小疯子吃烤串喝啤酒看电视这会儿正准备去下饺子。”冯一路的回答永远详尽细致。

    “可以带上我一个么。”话就那么自然出口了,仿佛千百年来都等在那儿。

    听说自己要去找的是监狱里那两位朋友,姐姐破天荒的居然没说什么,还让带上两个保温桶的酸菜排骨和糖醋鱼。想是也看出了自己这阵子的恍惚,有些担心了吧。

    冯一路问他出狱后的日子怎么样,他说还没找到感觉。冯一路没继续问,可能怕说的多了他的压力更大。其实他没压力,他只是找不到感觉,一种只属于监狱外正常人生活的感觉。

    重振雄风20:18:15

    只能跟男人搞的本来就不正常。

    有意无意跟容恺透露的时候,这家伙的反应如上。

    年三十儿那天怎么就给了对方自己的qq号呢好像是听说冯一路给他买了二手电脑,接着后者蹦q着说要买个qq靓号,再然后对方问自己有没有qq,然后聊着聊着就聊到鄙视冯一路连qq是什么都不知道上了。

    至于隐私泄露,全无印象。

    于是原本为了斗地主申请的胖企鹅,好友列表里唯一的头像每天多动症似的闪烁不停。

    重振雄风20:20:02

    别假装不在,我知道你对着屏幕呢

    看,这人说了让你糟心的话,你不搭理还不行,还必须得回应。

    周铖20:20:27

    你跟我这不正常的人有什么可聊的呢。

    重振雄风20:20:31

    重振雄风20:20:35

    我海纳百川。

    周铖20:20:59

    谢谢。

    重振雄风20:21:15

    你q还用真名啊,又不是身份证。

    茎肛互撸娃20:21:30

    这个怎么样

    重振雄风20:22:00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他妈的太恶心了

    周铖在椅子上笑岔了气儿。他更正,还斗什么地主啊,斗小疯子才真他妈的是无敌桌游。

    茎肛互撸娃20:23:38

    人呢。

    重振雄风20:24:03

    死了

    茎肛互撸娃20:24:10

    重振雄风

    重振雄风20:24:17

    振不起来了

    茎肛互撸娃20:24:26

    没关系,你躺着,我来就行。

    重振雄风哥的公仔熊头像瞬间黯淡下去,没任何告别。

    周铖靠在椅子里又来回翻了几遍聊天记录,扬着嘴角品味了许久。

    搬去跟狱友们一起住,是周铖寻找出狱感觉的第一步。实际上对于这个感觉的寻找他有个三步走计划,搬去之后就是第二步,一起奋斗,再然后呢,自然是扩展生活圈寻觅真正能给他带来新生活的人。

    和冯一路容恺固然可以搭伙,但天下没不散的宴席,几个大男人无亲无故,真住到白发苍苍可以直接组团开养老院了。人需要有朋友,但同样需要自己的生活。周铖一直对此期盼着,哪怕曾经的感情带给过他不可磨灭的阴影。

    阴影,从来都不是裹足不前的理由,只是懦弱者的借口。

    “哟,被老姐赶出来了吧。”

    容恺的欢迎词总是别出心裁。

    可同样这么个家伙,在合寝第一天晚上的酒桌上,假装随意其实很小心翼翼地问“确定搬来了不走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这家伙又耷拉下来脸“人均占地面积又小啦烦”

    周铖想,这世上怕是没几个人能理解火星上的情感表达方式,偏偏他接收到了那微妙的喜悦,甚至是喜悦背后淡淡的寂寞,该喜该悲

    可惜火星人依然是不招人待见的时候多。

    比如金大福这个不那么让人高兴的话题,自打自己合住进去,就被无数次的有意提起。

    “你有去看过他吗”

    “你还会去看他吗”

    “出狱以后别联系了,你这是男小三知不知道”

    “人家媳妇儿多不容易啊,你也忍心。”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没一点道德观念啊”

    他没去看金大福,他也没准备在对方出狱后继续来往,但这不代表他乐意听见别人提这个。

    容恺经常犯病,但这个频率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尤其高。原因周铖至今还没查明,但这就像有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嗡,你很想打死它,可做不到,你很想无视它,却更难,于是只能日复一日积累对其的仇恨值。

    那种熟悉感又来了,不同的是从前他只是想拿东西堵住对方的嘴,可现在,他却想让对方从心里真的难受。就像他让自己心情不好一样。

    终于,他等到了机会。

    容恺一脸伤回来的时候,他和冯一路一样惊讶。这人从来只会占便宜何时会吃亏,冯一路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不同的是他在心里想,而冯一路会直接问出口。于是容恺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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