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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 第41节

作者:香小陌 字数:18717 更新:2021-12-22 13:51:04

    孟小北在办公室里小鸟射到胀痛,当晚被他男人拎回家,又是一番调教。

    他头发湿漉漉的,遮住晕迷的眼神,趴在床上,两条大腿张开,维持着刚才少棠从他身体里抽出起身离去时的姿势。连续高潮超过两次,后庭的肌肉不停抽搐,像抽筋停不下来,有几欲失禁的羞耻感,精液沿着臀缝大腿处流下来。

    “周末你洗床单。”孟小北眼角瞥视少棠晃进屋的身影。

    少棠揉一揉他的头发,掌心带着温存,低头亲他脸,意犹未尽。

    “从来不都是我洗床单你什么时候主动收拾过家”少棠不屑道。

    “我用墩布擦过地板”孟小北叫道。

    “你那个墩布是从你画画的颜料桶里蘸过的吗”少棠嘲笑他。

    两口子自从搬进大三居,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为做家务这件事摩擦不断。小北每天回家睡觉、画画,而少棠经常出差,十天半月回家一趟。少棠每回迈进家门,客厅的衣服卧室床单上的颜料桌上沾染灰尘的抹布以及厨房洗手池内堆成小山的盘碗,让再好脾气的男人也忍不住要抓狂,把小崽子抓过来打屁股

    孟小北在床上翘着小腿,提议“咱们雇个小时工吧。”

    少棠板着脸“不要。我不愿意让外人进来,动我的东西。”

    小北“那你就非要让我动你东西帮你收拾”

    少棠从嘴角撇出笑容“废话,你忒么是我媳妇滚起来,给老子做家务”

    孟小北听令,从床上滚下,麻利儿套上内裤,假模假式地抄起一块抹布,开始擦地。他也挺高的个子了,肩膀愈发宽阔,故意把臀部撅得高高的,沿木质地板的纹路在客厅里来回绕行,线路笔直,卖力地用抹布蹭地,蹭啊蹭。

    少棠从后面“啪”得挥了一掌“够了,可以滚了。”

    孟小北屁股被打,捂腚扭头“你不是让我擦地”

    少棠冷笑“别闹腾了,你这叫擦地,你在玩儿吗”

    少棠一脚踢开儿子,拎起一杆墩布,在地上往来游走。枣红色地板抹掉一层灰尘,映出修长的人影。孟小北,笑嘻嘻地盘腿坐沙发上,看着少棠干活儿,在对方面前永远还是那个耍赖吃糖的孩子。

    当晚两人做完爱,再做完家务,进洗澡间洗澡,洗了一半,赫然发现停水

    孟小北带着一身泡沫抓狂“高层楼一个楼里几百家住户,怎么能停水”

    少棠说“可能楼顶水箱坏了,水压不够,水就压不上来。”

    少棠一摆头,搂过儿子“走,老子带你去楼下洗。”

    孟小北以为这人所说的“先楼下洗”,是大大咧咧地去敲开三四层某一家住户,到陌生人家中强行借用浴室。

    夏日的傍晚,少棠身上湿漉漉带着泡沫,全然不在乎,穿跨栏背心、一条宽松大短裤,趿着拖鞋,大步走在便道上。他带孟小北走到街角某座大夏楼前。小广场中央有座喷泉,向天空压出五六米高的水柱。泉眼埋在平地下面,水花在霓虹灯下变幻色彩。一群孩子在水柱中间跑来跑去玩耍,很美好。

    少棠用眼神示意,儿子,就这么洗吧

    两人一头扎进水帘。

    飞扬的水雾迅速冲掉孟小北发梢间堆积的泡沫,水花打在他脑门和胸口,溅出一片朦胧水滴。孟小北甩掉拖鞋,赤脚跑在喷泉下面,痛快地嚎叫。广场上放着激扬的音乐。

    少棠搭着毛巾,稳步走进水帘子,一片水雾迅速将人从头到脚打湿。

    少棠在一根喷射的水柱下面抖动头颅,冲掉一身泡沫与性爱留下的黏腻痕迹,然后斜眯双眼瞥视小北,眼神安静,透着懒洋洋的惬意的性感。水花沿着少棠后颈脊柱一线顺流而下,身体透过白背心洇出一弧美妙的肉色,身材挺拔健美。水雾遇热,在肩上蒸腾,水光潋滟。水花汇成一股涓细溪流,沿少棠被短裤包裹的臀缝蜿蜒而下,臀型饱满、完美。

    孟小北在笑闹的刹那在水雾中定住,凝视少棠的身体,冲动眼热多么爱这个人。

    比相爱更艰难的,永远是相守。

    比动情求爱更考验人性忠诚的,是爱护对方一生一世,不变心不动摇,把对方就当做亲人。

    少棠仅有那么一次,携儿子去到医院干部病房,看望病重的父亲;带着年轻的大媳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去看望自己仅剩的唯一的有亲密血缘的长辈。

    孟小北在人生中已经经历过重大的生离死别,有这样的经验,然而站在灰白色的病房中,望着床中央插着鼻饲气息微弱的老人,心里仍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哀伤,并非为自己,而是为少棠。他从少棠平静的侧面看出淡淡一丝悲情、不舍、遗憾。少棠沉重的心情在病房里蔓延,打湿了孟小北的眼。

    少棠拉过儿子的手,并排站着,在他父亲床头。

    少棠的父亲没有说什么,或者已经说不出长篇大套。老人眼光里透出了悟,似乎也明白了这些年发生在少棠身上许多未解的故事,明白那个年纪轻轻的“干儿子”特殊的身份地位

    从医院回来少棠沉寂了一个多星期,陷入内心思考的世界,晚间在床头灯下看书,也不搭理人,并且拒绝儿子的挑逗以及做爱的邀请。

    半夜,孟小北偶然从睡梦中睁眼,迷迷糊糊,发现少棠侧过脸凝视着他。

    少棠一直醒着,在黑暗中用有光泽的眸子端详他的睡相。孟小北想要抬起肩膀,却被少棠突然翻身压住。少棠收拢手臂收他进怀,绵延滚烫的鼻息将他罩进温暖,无边无尽的温暖

    青春足迹

    初冬,军区大院高墙外那一排挺拔的法国梧桐,将硕大的失去水分的叶片扑簌落在便道上,大地一片洁白苍茫。

    孟小北在后来几年间逐渐被少棠身边的人“接纳”,时常出入玉泉路贺老总的家。许多人都约莫知晓两人关系,彼此心照不宣。

    少棠带儿子逛大院的副食店、冰品店,凭票领东西。孟小北非要买冰砖吃,少棠说“大冬天的吃冰砖冻掉你的舌头”

    孟小北站在副食店门口,捧着冰砖舔奶油“冻不掉,不然今儿晚上你试试”

    时时刻刻找到机会就发个浪,调戏小爹。

    少棠淡淡地瞄他一眼,似笑非笑,懒得搭理坏小子。

    大院里一群小精豆似的子弟兵,部队首长军官们的娃儿,在雪地里追逐、打仗,手持塑料冲锋枪,“突突突”地开火。红军追杀蓝军,绕着菜站跑圈。红军成功剿灭负隅顽抗的敌人,占领大院空地上以国旗旗杆为标志的司令部制高点

    孟小北给冻红的双手哈气,围观“少棠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玩这些”

    少棠说“玩儿,都这么打仗打过来的。我们小时候还没有塑料冲锋枪和玩具手雷,我们都用自己土产的、雪和着泥捏出来的手雷。”

    孟小北眼里闪过坏笑“咱俩也玩儿”

    少棠警惕地睨着他。

    孟小北转身从台子上弄一大捧雪,迅速凶猛地出手

    少棠动作更快,矫健,扭头就跑,躲避孟小北的黑手袭击。一个追,一个逃,少棠大步飞奔途中眼光一闪,突然返身一踢松树树干,大片积雪从树顶倾泻而下孟小北被漫天飞舞的倾盆的落雪罩住,喷了一脸,雪水凉丝丝地灌进脖子,激出一声狼嚎。少棠转身将人扑倒,爆捶一顿,两人哈哈地笑

    大院角落的红砖长城消失了,盖起一排新平房。

    少棠和小北注意了很久,在那边的水泥讲台上,坐着两个形貌清秀的少年。

    两个男孩大约十五六岁,一个是黑发黑眼,微微吊梢的双眼漂亮灵动,眼带桃花;另一个棕发微卷,眉心有一颗惹人注目的胭脂小痣,精致得像个姑娘。

    吊梢眼的漂亮男孩揉揉同伴的胳膊“珣儿,咱们去滑冰或者去网吧,叫上博文”

    卷发男孩意兴阑珊,眺望远处红旗下的雪景,心中大约惦念远方某个在流逝的岁月里日渐模糊的身影。

    少棠打个眼色,对小北耳语

    孟小北双手插裤兜,走路故意肩膀晃动遮住大片视线,笑盈盈地踱步到平房前“嗳,兄弟,借个火”

    笔直静默地站在平房前,了望放风的人,转过头瞧他,不动声色。

    孟小北大大咧咧歪头一笑,掏出一盒好烟少棠给他的。他凑头给对方递烟“听说你姓林你也这个大院的我好像以前见过你”

    这个被称呼小林的年轻人,很有分寸地对孟小北点点头,接了烟。两人瞧对方都无比眼熟,几乎是同时试探你小子是不是在红庙那地儿住过啊

    孟小北与人自来熟,亲亲热热搂住小林保镖的肩膀“我就说嘛,我认识你当初我还纳闷我隔壁那屋究竟住得一群什么人呢,咱俩打过照面儿”

    小林仅仅走神了一两分钟,关键的一分钟,被孟小北缠住分了神。

    他扭头再看水泥大讲台,那两名少年竟然不见踪影

    小林顿时吃惊,一愣,转身大步飞奔向大院门口

    贺少棠驾驶吉普,在大院门口一个神龙摆尾,硬转弯调头,车胎在铺一层薄雪冰碴的路面上碾压出两道漂亮清晰的辙印。他车上载着那两个逃脱的少年,一脚油门呼啸而去,仗着道熟,转到大院后门再接上孟小北。

    小林喘着白气追到门口,只能望着那一道青灰色烟尘攥拳兴叹,气愤,烟蒂碾进手心

    四人热烘烘地挤在一辆吉普车内,激烈地喘气。邵钧对楚珣说“珣珣,你从小林哥哥眼皮底下跑掉,回去不会挨骂”

    楚珣眼光游离,嘴角滑过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他们可以锁我,关我,监视我,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能逃吗”

    少棠说“小珣,叔就带你出来溜一圈,散散心,过会儿还要把你送回去。”

    楚珣冷冷道“我不回去,你开越远越好。”

    少棠解释“咱们总之也跑不了,五分钟之后大院的军车就得全体出动,满城地找咱们”

    楚珣漠然地扭开脸,望向窗外“呵,你是怕你小舅吧”

    孟小北完全不知内情,对车厢里莫名其妙的气氛不知所谓。

    孟小北说“少棠怕他舅是他小舅拿他没办法”

    孟小北掏出一盒香烟式口香糖,分给两个男孩。楚珣捏住烟盒,接过来的瞬间突然四指一搓,再翻过来张开手掌,烟盒凭空消失

    孟小北和邵钧吃惊地嗷嗷大叫,满车厢找那个被变没了的烟盒

    楚珣从孟小北大衣后脖领子处伸手一摸,不知从哪儿把烟盒又摸出来,丢还给他,话都懒得说一句,眼神孤傲,闷闷地哼了一声。这少年看人时,眼里的光将眼前所有人自动过滤,不留痕迹,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孟小北暗骂,饿操了,这谁家养出来的熊孩子,啊啊啊

    少棠喂给小北一枚慰藉的眼神,没事,这孩子经历过一些重大变故,性格就慢慢变成那样你千万别招惹他,可难伺候了。

    少棠小北带着两个男孩,在城里一家西餐厅吃东西。

    楚小二大约是填饱了胃,心情略微舒畅,脸上露了笑容。

    楚活像在酒吧里逗几人开心,自告奋勇上台摸彩。第一把就从被黑布遮挡住的大玻璃缸内摸出红色彩球,赢了一只毛绒兔子,丢给钧钧。第二把紧接着毫不费力摸到绿球,又赚了一套高档洗发水,丢给小北。

    楚珣摸这些玩意儿,纯属就是耍那些不知情的傻瓜,寻个开心。酒吧主持人已经发觉不对劲,这眉心有痣的少年,怎么可能在不可视的情况下轻易摸出各种颜色彩球指什么摸什么若非心有灵力、狐狸大仙下凡,定然就是手上作弊了

    孟小北也特别吃惊,对少棠耳语“这孩子太厉害,绝不是一般人。”

    少棠表情深沉“生得漂亮,又身怀绝技,一辈子命运永远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人还是普通平凡的好,就像你这样儿,最好。”

    孟小北郁闷“听起来好像嫌弃我了老子最平凡了,都不够看吧”

    少棠捏他的手,笑着哄孩子“没嫌弃你。”

    酒吧内摇滚音乐声大噪,疯狂嘈杂地虐待所有人的耳朵,也扰乱台上人的心神。楚珣微微蹙眉,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摸索,竭力定心定身,二指夹出橙色彩球台下蓦然鸦雀无声,之后突然爆发潮水般的惊赞和叫好声。

    楚珣拎回一大瓶赢来的香槟酒,石膏般清冷雪白的面庞流露一丝少年人炫耀的傲气。今天在外面玩儿得太久,他在酒吧里公然炫技已经触犯条例,回去肯定要被贺老总关禁闭打屁股了呢

    南城大街边上,楚珣从车上下来,拿出怀里揣了好几天寻找一切机会递出的邮件。

    孟小北从车窗向外悄然注视,看到这男孩默默垂下骄傲的头,手指小心翼翼捋平牛皮纸信封,仔细检查地址是否写对。男孩把信封贴到胸口处,在心上贴揉片刻,嘴角弯出满足的弧度,吻了一下信封上那个名字,再塞进邮筒。

    塞进去了还用细长的手指探进去摸一摸,再凝眸透过油绿色的筒壁检视楚珣表情专注深情,眸子里分明堆积起一层一层遥远稀薄的思念。这次的信能顺利寄到吗他会看到我写给他的那些话吗他仍然惦念我喜欢我吗他会给我回应吗

    当天,过不多久,少棠收到呼叫,几辆军车锁定他的位置,在后面紧随他的车,逐渐逼近,要求他自觉开回大院,避免动武。

    少棠在楚珣拿出邮件的时候,眼角余光迅速扫过上面那个地址,心中默记

    孟小北一直盯着后座上沉默忧伤的少年,对这姓楚的男孩感觉一下子不一样,暗自惆怅,同情对方。

    他和少棠一起,也已这么多年,中间偶有几年分离,仍然电话信件传情,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分开过,彼此心里时刻惦念对方,有那一份稳定和安心。他忽然发觉,相较于很多人他是多么的幸运。许多仍然彼此深爱的人,相隔万里,天各一方,甚至已经描摹不出爱人的模样,岁月流年割裂开最美好的回忆,流走的时光再也不会重来。

    回到大院,楚珣下车后迅速被隔离,在一左一右两名黑衣保镖监视护送下,进了大院后面的将军楼。

    少棠对小北说“过年说好的,陪你奶奶回老家一趟。忙了一年工作,正好咱俩也跟着散散心”

    孟小北点头“好,无论去哪,我都跟着你。”

    画笔诱惑

    冬天的胶东半岛,气候寒冷却湿润,空气新鲜,天空明净。

    海风吹过大片村庄、玉米地,收割后留下的干枯秸杆被成堆收纳,焚烧,灰友慢慢渗入,滋养着墨黑色的土壤。村东头大片树木光裸的枝条上,挂了一层银霜素裹,晶莹好看。

    这是孟奶奶老家。她家村落所在的县市,与孟家老爷子的老家相隔不远。两人当年却不认识,从未走访过对方的村子。两人后来在青岛遇见,成婚,这也是缘分。

    山东农村相当富裕,县城中心地带现出大片铲平待开发的土地,准备建起高楼。少棠开车载着老太太和小北进村,硬梆梆的冻土偶尔将车子颠出不和谐的节奏。路边有一块块积雪,道旁是两行整齐的白杨,村口有卖烟酒和修车的小铺,挂着红灯笼与大红色春联。远处传来阵阵鞭炮声平静,惬意,安详,又有过年的热闹红火。

    孟小北喜欢这样的地方,他行李里装着铅笔画夹,逃离都市喧嚣。

    孟奶奶进村受到亲戚的夹道欢迎,她家里还有亲兄弟以及一众后辈子侄。他们一行三人,被热情好客的家乡人当做座上贵宾,请去各人家里吃年饭。老太太盘腿坐在火炕上,与兄弟媳妇大声聊天。正堂屋里贴着年画,火炕的温度热烈滚烫,两个穿开裆棉裤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屋外跑进来,欢欢畅畅。

    桌上有大螃蟹,白煮鲜虾,海蛎子,各种少棠都叫不上名字的毛茸茸的贝类,原汁原味,渍着鲜汤,让人嘬一口就感到这是人间天堂才有的味道。两人埋头不停地吃,不一会儿各自面前就摞起一座小山似的各种贝壳。孟小北一边吃还一边应付着各路舅奶奶婶子姨娘的关心寒暄。

    舅奶奶大声道“大宝贝儿恁咋还抹油结婚呐,你都二十六了有木有俺们替你奶奶催你了赶紧娶个大媳妇吧”

    孟小北笑起来两眼眯成弯月牙“急什么,我才二十六我还想多玩儿几年,我还没挑好呢”

    小北的奶奶虎着脸,又不能明目昭彰地喊冤,心里多么委屈“俺是管不了了,不给俺生重孙子,这辈子木的指望了”

    舅奶奶问完孟小北,开始拷问少棠,一个都不能落下。少棠大大方方的,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您别看我,不用问了,我已经不赶趟了”

    孟小北叼着螃蟹钳子忍笑忍得辛苦,在桌下用鞋子蹭少棠的脚,两人脚挤着脚乱哄。

    舅奶奶差点儿把一只大虾连头带皮地咽下去,瞪眼惊呼“剩么恁都四十了看着不像四十啊,恁还抹油娶媳妇”

    少棠顶着满头包,埋头啃孟小北递过来的螃蟹钳子。

    舅奶奶“四十都该当爷爷姥爷了”

    少棠诚恳地道“城里人干什么效率都比较慢。”

    舅奶奶咂嘴,同情地说“城里媳妇特别难娶吧小伙子唉,都不好叫恁小伙子了,四十了”

    孟小北笑得呛住了,随即被少棠掐了大腿下面的软肉

    孟小北并不惧怕周围亲戚明里暗里的眼光和议论。面子的枷锁都是别人套上来的,哪个看不惯爷,不舒服的不是我而是他们两口子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自己来过。

    农村平房的火炕,隆冬时节烧得极热,一室空气暖洋洋的。

    院子正中的自来水管,包一层稻草围子,几乎被冻住,流出一股涓细冰凉的水,冷得孟小北一激灵。少棠端出洗脸盆接水,把水打到屋里让小北洗漱,怕儿子冻着。

    孟奶奶与家中几位老姐们儿彻夜不眠地聊天,看春节晚会。孟小北就和少棠并排躺在里屋炕上,烤着火,侧过身面对面,静静凝视对方。

    匆匆的旅途,劳碌的时光,偶然歇下来享受最平常温馨的时光。小北借着外屋灯光描摹少棠的五官轮廓,两人凑近亲吻一下,然后抱住安静地睡去。仿佛也不用做什么,就这样很好,小北习惯把一条腿伸到少棠两腿之间,轻轻搓着少棠小腿上毛绒绒的触感,热烘烘的;少棠喜欢一条胳膊横在他颈窝下面,另只手抚摸他后背

    清晨孟小北起得很早,背着画夹出去,临走俯身亲少棠的嘴,随即就被一把揽住脖子。

    少棠眯着朦胧困倦的眼“宝宝干什么去”

    孟小北说“出去画画。”

    少棠说“我陪你。”

    孟小北“怕你睡不够,你多睡会儿。”

    “睡那么久干什么。”少棠翻身出被窝,不惧冷气,“陪你。”

    村口笼罩一层淡淡雾气,显得神秘清冷。孟小北背着画夹沿途寻找,在乱石岗一丛野草中,找到奶奶她们村的界碑,上面约莫写着“刘家村”字样和村子的一段由来历史。村里永恒规划整齐,排列成行,青砖瓦房黑漆小门。有村民在村口准备过大年跑旱船的家伙事,热热闹闹的。

    小北在村口支起画夹,画田野里初升的深红色的朝阳。

    他手指冻得发红,不断哈气,后来少棠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罩上,自己去田梗上跑圈儿。

    他这一幅画画了多久,少棠就跑了多久,也不嫌累,脸膛洇出汗水和红潮,心情畅快。

    孟小北说“少棠,谢谢你啊。”

    少棠挑眉“谢什么”

    孟小北嘴角一抿,笑说“谢谢你敢陪我和我奶奶回老家来。我们老家这一堆亲戚一般人敢来吗”

    少棠眼底含笑,十分自信“有什么不敢来你家亲戚能合伙拆了我”

    孟小北道“你去说实话,看有没有人会拆了你”

    少棠快速左右一望,确定村口四周无人,上去捏住大儿子狠狠嘬了一口,再迅速撒手撤开,眉眼笑出几分难得的风流快活

    村口跑旱船的队伍锣鼓喧天,全村老太太聚集起来,闹了一整天。

    少棠开车,随着小北的指引,去城里赶大集。

    附近沙河镇有当地最大的集市,走几个小时也走不完遍布一座县城街道的摊位。东头卖衣服,西头卖鞋,北面卖舌尖上的年货。孟小北轻车熟路,领着少棠直奔北面集市。他念中学时,暑假跟奶奶来过一趟。

    孟小北在人群里拉住少棠的手腕,怕他小爹不认路,走丢了。

    少棠怎么能走丢人头攒动的集市中间,一眼就遥遥辨认到孟小北的脑袋。

    孟小北买了一个造型淳朴乡土很实用的刷锅扫帚,又挑了几枚精致的饽饽模子,回去做馒头用。他找到卖正宗山东大煎饼的摊位,两人一人买一张煎饼,抹上辣酱打上双蛋。冬天吃热煎饼简直太美味了

    有个大爷骑自行车,拉着两头山羊与他们擦肩而过。母羊肚皮下坠着两枚沉甸甸硕大的奶子,随着粗笨的步伐不停摇晃

    小北嚼着大煎饼,喷出一口葱花,低声道“噗好大这基本是我见过最大的乳房”

    少棠淡淡地瞟他一眼“你还见过谁的”

    小北当街爆出一阵浪笑“我见过猪牛羊的”

    路过卖海货的一大排摊位,孟小北慢慢地引领,给他小爹指点各种海货。冬天远洋捕捞的船队十分辛苦,打捞上的鲜货也比夏天少,水箱里通着氧气,贝壳冒出一串珍珠般洁白的泡沫。小北教给少棠辨认青蛤喇、毛蛤喇和白蛤喇,少棠认真地听,手指若有若无捏过儿子后脖颈的小窝,眼里泄露一片宠溺。

    当天晚饭,孟小北亲自下厨,给少棠烧海鲜吃。

    少棠往院落的小厨房里探头巡视“你会做吗,别糟蹋好东西。”

    孟小北倒拎着铲子,自信道“放心吧,你就回屋等着吃我告诉你,我们大山东的海鲜,不用浇乱七八糟调料,绝不用煎炒炸,就直接白水煮,撒一小撮海盐吃得就是那一口鲜”

    孟小北系着围裙,眼底溅出一片飞扬的神采,在白气缭绕的小厨房内挥舞锅铲给他男人烧饭,那模样有种无法形容的潇洒帅气少棠默默注视小北,嘴里咂摸那滋味,眼前这活泼洒脱的帅儿子,才是真正的“一口鲜”

    当晚,少棠吃了特多海鲜。

    少棠自己都说,这样吃下去,老子脸上冒青春痘了

    一家人边喝啤酒边吃海货。少棠嘴唇红润,镶着一圈青岛啤酒爽冽润滑的泡沫。少棠眼睛不停地瞟小北,射出的光芒柔和,总好像别有一番暗示

    晚间,亲戚各回各家,孟小北瞅见少棠拎着红牡丹图案的洗脸盘在屋门口转圈儿。少棠好像喝高了,被轮番灌进啤酒白酒,酒意热度从胃里发散,上头上脸,眼底有一片醉意盎然的血丝,小腿打晃。

    孟小北眼角瞟着他小爹,赶忙用毛巾囫囵擦掉脸上浮尘。农村夜晚水管子停水,只能从大水缸里舀存水,他也懒得拾掇,进屋迅速剥掉西装外套,从身后扑到某人身上,抱住腰揉蹭“少棠”

    他的棠棠脸色红润,面带笑容,被他从后面压着挤着。两人四腿合拢相蹭,一步步从客厅蹭进里屋,像两只张牙舞爪的大马猴。

    孟奶奶和她老姐们儿几人在隔壁厢房,掌灯夜聊。耳背的老太太们喧哗的声音盖过村庄夜晚零星的狗吠,天上纵横万点繁星

    房门锁住一室蒸腾的热浪。少棠和小北脱光衣服叠裸着压在床上,赤裸的皮肤在滚热炕褥上蹭出一股松松软软的舒畅感。他们睡的这条火炕大铺,炕下就是炉膛。床下一角的炕洞通向厨房锅灶,通过灶上柴火烧出的温度烘热炕头。少棠被压在下面,小北觉着他小爹的身体有些发软,原本硬朗纠实的肌肉摸起来滑溜、滚烫,皮肤上微弱的电流都像是某种邀约,那模样太诱惑。

    少棠确实喝了不少,眼神沉醉,眼底的漩涡像要把孟小北的魂儿吸进去,小麦色皮肤荡出微微的红色。

    孟小北捉着他小爹的嘴唇亲了一会儿,从自己脱掉的仔裤裤腰上抽出皮带。他把少棠两条手臂拉高到头顶,不由分说,用皮带捆了。

    少棠睫毛轻抖,眯眼审视“活腻歪了吧”

    小北说“嗯,就想痛快死一回。”

    少棠竟然也没反抗,眼光富有内涵地斜睨着儿子,嘴角耸出一丝笑意,分明就是放开了坦然接受儿子在他身上胡来。孟小北扑上去啃这人的喉结、锁骨、胸膛,口水丝拉拉杂杂地挂到少棠胸脯上。孟小北吻得认真,深情,含住一侧的乳头。少棠身体猛地往前一弓,被缚的手臂在床褥上摩擦,很享受。少棠被反复吸吮过的乳头裹着一层晶莹透明的唾液,乳晕红肿,乳尖坚硬如豆,在宽阔的胸肌上颤动,像是挑逗,又分明是很渴望小北这样的爱抚。

    两人下半身相贴,用粗糙的腿毛互相撩拨,迅速地硬起来。少棠一柱擎天,被孟小北再压上来,敏感的虎头蹭到孟小北小肚子上,抖动着,蹭来蹭去。孟小北低头一看“你别这么快吧”

    少棠眼底有焦灼的红丝“你能快点儿么。”

    小北“我还没亲那玩意儿呢,你都要射了”

    少棠“要不然你躺下,我来,你试试你受得了吗”

    少棠这样说时,墨玉眸子深不见底,不掺一丝杂质,下面那地儿缓缓地在孟小北身上拉出一道透明黏液,那样子十分淫靡,性感孟小北被勾得神魂颠倒,低头含住对方,表情虔诚,用舌头整根地裹住,含入口腔,卖力吞吐,感受着少棠的腹肌大腿在他眼角处不停战栗

    老夫老夫了,在一起这些年,床上这事好像就从未腻歪过,每一次相拥放纵,都能品味到新鲜的富有激情的体验。少棠如同一头皮毛华丽的雄性豹子,皮肤在昏暗灯下闪烁出一层油亮光泽,汗水滑腻,随着孟小北舔舐的节奏上下起伏。区区一根皮带根本捆不住少棠的手脚,却故意做出被缚的略带屈辱性的姿势任由儿子为所欲为。少棠有力的臂膀在禁锢下绷出修长的肌肉,在几乎要挣脱却最终没有挣脱的临界点上徘徊享受,像一尊被缚的完美的天神

    孟小北不断亲吻少棠的阳物以及附近三角区域,亲大腿内侧,口水流进茂盛的黑色森林。少棠看起来甚至比他更加兴奋,马口处又流出一波透明液体,快要受不住。孟小北得意地嗤嗤地笑,少棠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看你下面。”

    孟小北低头看自己。他的家伙也早就翘起来,湿漉漉地全部流到少棠腿上,一滴也不浪费。

    他像个兴奋不已乐此不疲的猴子,在床上颠来倒去。两人以六九式相拥侧卧相互吸吮对方。

    孟小北被少棠一含就承受不住几乎就地缴械,赶忙抽出来说“等会儿等会儿”少棠在他口腔里不停抽插抖动,简直要把粗壮的利器直接捅进他的喉咙,逼得他眼眶含泪。少棠最后一刻在他喉咙里忘情地冲撞,脆弱的皮肤偶尔碰到牙齿,引发了疼痛,混合着强烈的快感,更令人疯狂

    浓郁黏稠的液体在孟小北口里喷发,射出来很多。他吞了一半,吐出一半,手指不忘体贴地帮对方继续撸动。少棠徐徐地射了快有一分钟,瞳仁里的光芒逐渐涣散,眼里泛出点点星光,很满足。

    一行精液沿着还没有软掉的阳柱的筋络流下来,流过耻骨附近一大片毛发,悄然流到隐秘处。

    少棠两腿豪放地敞开。小北看着对方,下意识地,把吐出来的精液抹到少棠两股之间。

    少棠动了一下,眉头微蹙,盯着他。

    孟小北突然兴致大发,回身捞起床角的背包,从里面摸出一杆油画笔。

    少棠仿佛突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低声道“你那笔以后还能画画吗”

    孟小北摩挲一下柔软的笔毛“挺高级的一支笔,这杆还是紫貂毛的,可贵了这笔算是废了,以后专门在你身上用。”

    貂毛笔比狼毫猪鬃笔更软,撩过皮肤时产生异样的触感。抹过少棠的龟头处,刚射过的地方太敏感,少棠腹肌不由自主地颤动,下身毛发炸起来。醉酒状态下射精迅速耗掉大部分体力,少棠显得疲倦而放浪,整个人舒展开来,神经松弛,双眼半眯。小北促狭似的用油画笔在对方半勃的器官上画来画去,在龟头顶端打圈、轻戳少棠被撩得又麻又痒,两条大腿分开着在床褥上蹭动,低声骂他混蛋,要做你就给你老子麻利儿快些

    孟小北附身低头亲了一口,笑嘻嘻地哄着“少棠,大狼狗来了你要小心了”

    他用笔毛从两人身上蘸了黏腻的东西,抬起少棠一条腿,将精液全部抹到对方后庭处。画笔伸到那最柔嫩的地方,少棠两股的肌肉猛地剧烈收缩,臀部颤动,像是抗拒。少棠身上皮肤骤然发红,隐秘处的褶皱一阵一阵紧缩,再张开来。孟小北用手指给对方扩张,顺势把笔毛缓缓捅进去大约一寸,故意突然快速转动笔杆。笔杆末端仿佛伸出无数根旋转的触手,千头万绪萦萦绕绕,如群蚁啃噬肌肤,毫不体恤地反复刮挠到内壁褶皱。

    少棠那一瞬间像被电流击中腹腔,两道股沟痉挛,“啊”地吼了一声,几乎一脚把儿子踹下地。

    少棠粗喘“弄得我痒了。”

    小北爬回床上“马上就不痒了,我给你挠”

    那是大宝贝儿平时画画用的毛笔,对双方有非同一般的意义,那上面还蘸着两个人的那东西这对于少棠,不仅是生理上,更是心理上情感上排山倒海的冲击,刺激得他浑身血液沸腾几乎从不脸红的人,这时都脸红了,少棠脖颈和胸口都涨红了,也不知是被酒意催情,还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强烈的羞耻感,男人最隐秘的后庭处酥痒难耐,从内往外引发一阵阵弧圈似的震荡,性欲勃发,却又无从排解。那地方憋闷得难受死了,像被抹了春药进去,酥麻入骨,只能让儿子狠狠地操干他才能舒服。这时孟小北想要在他身上怎么折腾、怎样弄他,他都无法拒绝

    孟小北凑到少棠耳根处“大宝宝,我进去给你挠痒痒。”

    少棠眼角滑出一道充满情欲的光芒,喘息着骂“小王八蛋你小子等着瞧快点儿进来。”

    欲望折磨着两粒乳尖肿胀,透明。

    孟小北用蘸了精液的毛笔,故意戳弄他小爹左胸心脏处脆弱的红点,龙飞凤舞地勾勒出八专集腹肌。他笔触所及之处少棠从喉咙里发出兽样的声音,像被戳进心房,胸肌颤动,白灼的精液坠在乳头上。少棠被缚的双手勾夹住儿子的脖子,难以抗拒地捉了嘴接吻,分明是命令他快些动手。孟小北嘴角勾出坏笑,吻着少棠,粗野地说“小混蛋这就来操你。”

    少棠想说,宝贝儿,你爹都受不了了,但是没说出口。

    “想让我快做”孟小北不依不饶,“你喊我老公,我就让你舒服。”

    少棠“臭小子滚。”

    小北“那我真的滚了”

    他假装掉头滚走,迅速就被少棠一只脚勾住腰勾回来。少棠不知什么时候闪电般挣脱皮带,忍无可忍地拽住孟小北,缠在一起

    孟小北在自己身上也涂了些精液,抬起他小爹的腰,用力挺身而入进入的瞬间略微艰涩疼痛,少棠“嗯”得一声向后仰去,脖颈上突出道道粗粝的青筋,与喉结一起往复滑动。这就是孟小北所说的“我给你挠”,他粗壮的遍布青筋的阳具捅穿对方肠道,剧烈摩擦产生的疼痛和快感迅速淹没各种异样的酥痒。少棠眼神迅速陷入迷乱,浑身肌肉纠结出华美的图案,两只大手掐住小北的腰,激动地迎合小北在他胯间横冲直撞。

    小北先慢悠悠地抽插,再逐渐加快频率。少棠臀部肌肉丰满,屁股又白又紧,夹得他兴奋又舒服,抑制不住地胡乱捣弄起来,故意粗鲁地一下一下捅进对方身体,再缓缓拉出,带出黏润的液体,然后更用力地刺入。也只有少棠这样的男人能让他这样撒野。少棠身体强健,每一处骨骼肌肉都硬朗刚强,两条大腿结实实缠住他,臀肌吞噬般将他的阳物绞进去,简直像要活吃了他两人都快活得欲仙欲死,就想要这样纠缠着死去,一齐缓缓地升天

    夜深,隔壁厢房灯火灭掉,整座村落陷入暗夜的寂静。狗都睡熟了,只剩下一对偷情的鸳鸯,欲火焚身。

    少棠仿佛还嫌孟小北捅得不够深,用胯部的有力动作回应着拍击,茂密的耻毛互相摩擦。偶尔被击中深处,少棠眼底涣散成一片淋漓水光,动情地拉过孟小北一只手,覆盖住结合处。

    少棠被顶得下体坚硬如铁,上半身突然跃起抱住儿子,用赤裸的胸膛互相摩擦,冲撞。孟小北“啊”地叫出来,被他小爹的好屁股夹得,没控制住,热流毫无预料地骤然喷发。他低头看到少棠也射出来,从龟头的隙缝射出汨汨白灼的爱液,喷到他小腹上,很烫。两人在射精的瞬间不断吻着对方,喃喃地说“我爱你,我爱你”

    那夜孟小北也记不清究竟做了几次,做到最后都精疲力竭,射不出什么东西。

    孟小北侧身从后面抱着他干爹,半软的器官留在对方身体里不出来,像耍赖的小孩。那玩意儿轰轰磨蹭,偶然顶弄到某处,少棠臀部触电般痉挛,射过多次后下身极为敏感,沉沉地哼了一声。

    少棠像饱餐后蛰伏瞌睡的豹子,收敛起野性,表情懒洋洋的。

    孟小北勒住他小爹的肩膀,迷恋地亲吻。少棠伏在枕头上享受地闭上眼,眼角隐约射出一丝放纵的媚态,脸庞因为过度纵欲哽咽显得俊美在小北的记忆里,他小爹很少在床上这么服贴,这么“浪”,不停地迎合他。偶尔浪一次,大白屁股操起来那股子美妙爽绝的滋味儿,让他回味无穷,爱得发痴发狂

    第二天早上两人破天荒地都赖床不起,一直睡到阳光斜照进窗,满床熏蒸着太阳的味道。

    孟奶奶也没敲门敲窗户,没理这俩熊货,厨房灶上焐着喷香的棒子面儿饼。

    正屋堂上摆放着孟奶奶本家多年前已过世的老太爷牌位,案上供有香烛和瓜果点心。小北少棠立于牌位前,很有默契地,并排给老太爷鞠了三个躬。小北说,这感觉好像咱俩回老家“拜堂”来了,我把你娶进家门了。

    少棠管村里亲戚借了一辆摩托,载着小北在附近游荡。

    他们开出孟家村,穿过几片农田,驶进一处更繁华富饶的村落。孟小北坐在摩托后座上,瞥见村口也竖一块石碑,上书“霍家营”。

    村里家家拥有院落,盖起二层小楼,远处是大片黑黝黝的田垄,果园里树木密集。半山腰雪地里,绿油油的荠菜嫩苗破土而出。

    贺少棠骑摩托在村里转了很久,兜里还揣一把糖,时常需要停下来,给堵在车前的孩子们发糖才被允许通过。

    他们绕过村尾一家最大的院落,瞅见一个穿棉服和军绿色长裤的大男孩,单肩背了个挖野菜的小筐,走上山间的小路。

    男孩也有十五六岁模样,应该已经念高中了,身形挺拔,眉骨硬朗,两道漆黑的浓眉让脸庞显出几分英武气概。男孩神情肃穆,沉默,独自沿小道上山,孤单的身影在洁白雪地里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阳光正好。

    孟小北从少棠身后探个头“你是要找他那男孩是谁”

    他没等到少棠回答,突然就明白,那男孩是谁。他以前在玉泉路大院里见过,那个追随在楚家少爷身后、端着冲锋枪威武地喊杀的男孩

    少棠在背后喊了一声“嗳”

    少年下意识回过头,看他们的眼神淡漠,没什么表情,以为他俩是外乡人要问路。

    少棠喊完人又发觉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帮楚珣把那封信直接带过来。他心里很确定,他小舅绝不会允许楚二少那封情书顺利寄出。那些信恐怕早被挫骨扬灰,永不见天日。

    少年变过声,嗓音粗哑“你们赶剩么的”

    少年迟疑,孟小北探头说“我们挖荠菜来的不知道上哪去挖,你能给我们带个路吗”

    少年冷冷地说“挖荠菜不到恁自个儿村里挖挖俺们村的菜”

    孟小北“我们北京来的。”

    少年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霍家二少的头发剃成短寸,一手拎挖菜的小铲子,腰杆挺直,身影在山腰一片洁白荒凉的天地间显得清冷,眼底墨黑,不透光泽。

    霍小二指引他们去挖今年新长出的荠菜芽。三人一起默默挖了半筐,最后被孟小北很不讲理地卷走一大半。

    孟小北把鲜荠菜用保鲜袋细细致致包好,准备送人。少棠明白小北那一丁点多愁善感的小心思他们第二天就要回北京去。

    村头独自行走的黑发少年,迎着夕阳,神情落寞,背影镶一道模糊的金边。眼前道路的尽头浓雾缭绕,路途遥远命运未卜,那时还不知道今生今世一颗心归于何处。

    少棠和小北站在村头大槐树下,遥望夕阳下徘徊的人影,心底惆怅。

    少棠拉起小北的手,给儿子系上围巾。两人并肩走在故乡路上,一双影子在夕阳下朔风中慢慢重合在一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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