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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 第15节

作者:香小陌 字数:20365 更新:2021-12-22 13:50:44

    孟小北这天其实是误会了,接下来的事更出乎他意料。

    第三十五章旧相好

    “吵什么呢”

    楼道里沉沉的一嗓子,有做领导的威严气势,顿时就喝退一群七嘴八舌看热闹的人。

    小战士们一看正主来了,纷纷缩回各自寝室,猫在门口偷看。

    少棠先前已经躲了一回,这回是被孟小北“出卖”了。孟小北也是有点儿臭脾气,说出来的话与心里想的永远都是反着来,就是少年人强烈的逆反心态。

    少棠手里还拎着毛巾脸盆,跨栏背心撩到胸肋处,皮肤因冬天擦冷水而微微发红,身上湿哒哒的滴着水,很好看。少棠面孔冷峻,也没什么惊诧表情“陈晓鸥,找我”

    陈晓鸥立刻住嘴,方才白眼红唇呲得孟小北时的凌厉神态全不见了,面部线条迅速重新搭配组合揉出小鸟依人的笑脸,轻声道“少棠,我都来两趟了,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我们再谈谈好吗”

    少棠睫毛扑簌,眼睛不看人“别谈了,有什么可谈以前该说都说了。”

    陈晓鸥挽住少棠胳膊,神色诚恳,以前咱俩肯定是有误会,五年前这时候,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分手当初分得不清不楚,我就是不甘心我想问明白

    孟小北把勺吐了,抿着嘴角,呆怔五年前。

    这陈晓鸥是谁呢孟小北后来找机会很快就扒拉明白了。当年小斌叔叔在火车上跟他八卦,少棠这花心大萝卜在北京还有人,有个部队文工团里的特漂亮的女的,是他多年的老相好。

    贺少棠这般模样人物英武周正的干部子弟,从小玉泉路军区大院混出来的,帅气,开朗,又家境富裕吃喝不愁,身边怎可能没有女的打小十几岁,就断断续续好过一些,然而没有一个达到谈婚论嫁地步,皆无疾而终。女人对他普遍的评价就是,人大方,性格好,但是就是对你没有那份心,不动真情也不负责,时间长了没法相处这种男人,对哥们儿对兄弟对战友,甚至对干儿子,都比对女人上心一百倍。

    那二人在屋里谈,孟小北在外面听门缝,楼道左右寝室里还冒着好几颗不省心的脑袋。

    少棠其实就没说几句话,态度很坚决也很拽,猴年马月的破事儿咱俩相好过,可是我也没义务下半辈子把你包下来,分了就是分了。

    陈晓鸥坐桌子对面,神情恳切“少棠,你一走五年,也不回来,你也心挺狠的。”

    少棠说“我是心狠,可真不是冲你。”

    陈晓鸥也是憋气,说话就不客气了“贺少棠,我还就不明白了,我问你有别人吗,你说没有。可我想跟你和好咱俩继续处着,你又看不上我,我哪点儿配不上了呢我这些年在我们团里,也是大校待遇了我混得比别人逊吗”

    少棠用手势打住对方“别,是我混得逊,还真包不起一大校。”

    陈晓鸥抿嘴愤懑了一会儿,忍不住也挑剔“你说你这人也是的,非要去念那个军校,非要跑到内蒙那种别人绝对都不去的蛮荒地方,每月津贴能有一百块么回来以后别人都两毛四了,都从部队里走关系出去开公司挣大钱了啊,你还在这地儿憋着,真是的”

    这种话一出口,少棠脸立即冷下来,直直看着对方。

    女人真不能犯二,因为男人最听不得这种话,最不待见。

    陈晓鸥伸手握住少棠搭在桌上的手。

    少棠迅速抽回手,磕了磕香烟烟灰,坦白道“对你真没感觉了,不想谈。”

    陈晓鸥“那你现在对谁有感觉”

    少棠“有也不告诉你,没你的事儿。”

    陈晓鸥一愣,突然变色道“那我五年青春损失费怎么算你走的时候我二十六,现在我都三十一了,你说甩我就甩我”

    孟小北在门外低头掰指头算,三十一了比干爹还大两岁呢,就算少棠要找结婚对象,这阿姨也嫌太老了吧

    少棠咬着烟蒂,原本不想道破,让对方逼得“你这五年在你们团里闲着了你为谁守身如玉了是怎么的”

    陈晓鸥结舌“我我”

    沉默半晌,陈晓鸥低声道“我是跟冯的儿子处过一阵,也分手了么你因为这个生气少棠,我真心喜欢的人是你啊。”

    少棠连忙摆手,语带嘲讽“我真没有生气,你看咱俩人儿早都分了,也不能因为你费劲巴拉没把自己弄进冯家,转过脸来再找我接盘,我忒么还就非得帮人接着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少棠今天也憋着气,个中原因他无法明言,他知道孟小北那熊孩子肯定在门外听呢,一筐糟心的事儿

    他心里也搓火,不爽,嘴巴就愈发损了。男女之间,没感情了就形同路人,连藕断丝连都没有必要。他真不是对谁都能交心动情,不是拿谁都当作“亲人”。

    陈文艺兵其实就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小插曲,陈年旧事。部队文工团里,有的是这样女人,十几岁参军从地方选拔到北京来。在那种地方,倘若不意图上进拼了命地往上爬,就只能一辈子在团里做个三流晚会歌手下基层慰问演出吃苦受累,谁不懂进退攀首长,嫁高干,这是最令人艳羡两条出路。少棠这样的部队子弟,年轻时近水楼台都与文工团女兵厮混过,也属正常,随年龄增长,志趣不再相投,如今简直相看两厌。

    陈文艺兵抹眼泪了,说贺少棠你这人真绝情,当初就没有对我用真心吧我那时候多么年轻,我大好青春耽误在你手里,什么好都没捞着,我亏不亏啊,我今天就是不甘心

    孟小北在外面听着,耸肩干爹,你活该了吧,女人真麻烦啊

    陈文艺兵哭了一会儿又说,五年前我就没弄明白,你这人怎么这么“个色”,你和别的男人怎么就不一样啊贺少棠你是不是哪里不太正常

    孟小北愣神“”

    少棠这时站起身,过来拉开办公室门,夹烟的手指做了个“请”的动作“差不多够了,您请走人吧。”

    陈文艺兵气得攥着大衣衣襟“我凭什么走人”

    少棠半笑不笑的“要不然我还请您吃顿晚饭,我们大院食堂”

    孟小北侧身贴在门外噗

    陈文艺兵脸面上挂不住,突然变色“贺少棠,你,你,这事还没算完呢,你别怪我说出实话来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是哪处有问题,我交往过的男人你是独一份儿,你、你、你是不是男人那里,生理上,心理上,有那方面毛病啊”

    少棠微微皱眉,一手搭在门框上“”

    左右隔壁无数颗脑袋都探出来“”

    陈女士激动得语无伦次,普通话还带明显某地口音,尖锐而泼辣。越是相貌美艳的女人,撒起泼来是真泼,况且这种泼妇斗架场面,在她们文工团机关大院就不鲜见。平日里被人群追捧惯了,恃色而骄,她受不了一个男人对她鄙夷冷漠到弃之如同敝履,她无法相信,这里面绝对有原因。陈晓鸥瞪圆漂亮的眼睛,高声道“贺少棠,我还就纳闷了,平时你看起来,也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爷们儿,我和你认识这多年,这么多年了我就没有过一次见你激动过、对我有过那方面正常的感情”

    “你说你对我没有感觉了”

    “所以你一直都对我没感觉”

    “你确实对我没有感觉贺少棠,你那方面是不是不行啊你就有过感觉吗”

    “你也别怪我找别的男人,别的男人他们正常啊,你正常吗,你就是店里卖的那绣花枕头,摆在柜台里你特别好看,可是只能外表看看,不禁用,怪不得以前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向我提出分手,这不是我的错,明明是你自己有病当初我想见面你就搪塞,我一提结婚你就拖拉,我一进你就退,我想要那什么你那天竟然跑了你是不是那里就不行的啊,你这不是耍我么”

    办公室门是开着的,估摸着全楼道上到领导下到小兵蛋子所有人耳朵都是支棱着的,所有寝室鸦雀无声,都猫着听八卦呢。

    孟小北连伤心嫉妒难过吃醋都忘了,用手捂着半边脸,肩膀剧烈抖动,特别想乐。干爹那么牛逼一人,竟然也有今天半大男孩对一切与那方面沾边的隐秘都强烈好奇,孟小北默默脑补出七八幕余下的情节,这阿姨难不成被小爹一脚踹下床提裤子走人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烟,叼在嘴里,怕他干爹瞧见赶忙又收回去,猫腰蹲在楼道里,埋头乐了老半天,一肚子心结沮丧都喷掉了

    隔壁屋的小兵哀嚎“咱们队长多猛一纯爷们儿,竟然有人说他不行,这绝对不是真的”

    陈文艺兵一边倒退着往楼道里走,一边说个不停。

    少棠始终手搭门框,嘴角微扯着瞅着对方,也并没有面红耳赤难堪,那表情仿佛对方才有病呢。

    只有那方面真不正常的男人,才会感到羞辱,难堪,自卑,性格扭曲变态,生怕被人戳破生理上存在的残缺和萎靡。少棠自个儿没问题,因此他脸不红心不碎脊背也没弯,无痛无痒,这远不是他的“要害”。

    孟小北在一旁都忍不住,小声道“阿姨您别扯,我干爹好着呢,没有毛病。”

    陈晓鸥白了孟小北一眼“他应该去医院瞧病”

    孟小北低声道“他有对象。”

    陈晓鸥一愣“他有什么对象”

    孟小北垂下眼小声道“反正就是我们家人。”

    陈晓鸥反问“你谁啊”

    少棠下意识伸出手,迅速把孟小北拽到身后,捏了下小脖窝把人推屋里去了,怕儿子被误伤。

    少棠拿眼神往楼道里一扫,逼退无数视线,迅速压住场面,这时准备彻底关门送客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认真道“陈晓鸥,你也别瞎闹了,我给你介绍一位更好的,算是我补偿你。”

    少棠转身从桌上邮包里捏出一张雪白名片,顺手一递“姓段,他爹是军区大头,有家有业有背景有公司。最关键是,他对谁都特别有感觉。”

    “这人绝对养得起你,前面那玩意儿上挂着金子,后门儿还镶着金刚钻,特上档次。我觉得你和他相当般配,郎财女貌,我是真心实意。名片你收好,算我介绍你们俩认识,你随时去联系他,这样成吗”

    “对不住,咱俩今天两清,以后别再来了。”

    少棠倒真不记仇,就这性格,说话时眉眼间带一丝笑,真诚地奉上名片。

    孟小北扒在门后挡着半边脸。他分明辨出他干爹眼底有那么一丝揶揄和坏笑,就没安正经心,真挺哏的。

    陈文艺兵心下狐疑,眼角瞥见那张名片银光闪闪还嵌着绣线飘出香水味道,上面有“xx公司董事长”、“香港xx办事处”字样。她愣了片刻,没说话,竟默默地将名片收了。

    左右隔壁屋一众小兵崽子,并不认识段公子是哪位,然而只听前面戴金后面镶钻那句,全体笑晕过去下回训练课再见着他们队长,简直不忍心直视

    机关大院里这种八卦传得最快,贺少棠这回又出风头了,这事明天就得在他们领导中间成为一大笑料。

    待陈文艺兵踩着高跟鞋一路吧嗒吧嗒彻底离开楼道,少棠回屋关门,这才松下一张脸,甩嘴骂了一句“饿勒个操。”

    孟小北安安静静坐在少棠床上,两手攥着,心里乱七八糟想法都有,肩膀隐隐抖动“干爹,你的前对象啊”

    少棠“嗯”了一声,自嘲道“让人喷了一脸。”

    孟小北酸酸地说“本来嘛,谁让你谈这种对象,好可怕啊”

    少棠斜睨着他“你说我应该谈什么样的”

    孟小北忽然心情大好,嘲他小爹“要找特别爱你的,要听话,顺服,不听爷们儿话的咱就不能要么尤其不能找脾气特臭,特闹腾,不给你好好过日子的”

    少棠咬着嘴唇,眯眼威胁“上房揭瓦了,你损我呢”

    孟小北甩着头发帘乐“哈哈哈哈,我没有我不敢”

    少棠眼底一闪,不屑道“应该找你们班孙媛媛那样女生的吧乖,温顺,学习好,还特听话,多好啊”

    孟小北“”

    少棠莫名说这么一句,说完自己都愣了。什么时候变得从喉咙里往外泛酸,以前不是这种人。

    两人在屋内各自沉默。女人是男人之间永恒话题,然而到了孟小北和他干爹这里,就变成个别扭的禁忌话题。少棠年纪不小了,以后早晚要谈对象成家吧,还能拖多久孟小北那时想。

    孟小北单眼皮下眼神闪烁,低声问“干爹,你现在还有女朋友吗”

    少棠干脆地摇头“没有。”

    孟小北“五年都没交过”

    少棠也相当坦白“在内蒙那两年也相过一个,部队领导给撮合介绍的。”

    孟小北好奇“哦然后怎么着”

    少棠实话实说“见过两回,然后通信呗。后来她觉着我没劲、太闷了,我也不想就为了结婚结给别人看,就瞎凑合、把自己下半辈子交代了,就吹了。”

    太闷了所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孟小北都觉着不可思议,会有人觉着那个跟他在山梁上唱歌打猎放羊在水潭里笑闹洗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又英俊又潇洒又威武又性感有男人味儿的小爹太闷了、太无聊。

    少棠和孟小北并排坐床边,给干儿子演示他们队里小兵的负重武装背包带怎么打怎么用,在孟小北后背和腰上打成结,勒得孟小北嗷嗷得。少棠从后面勒住小北,勒得他喘不过气,俩人又你掐我闹抱着揉了半天。随便干点儿什么,都能耗掉个把小时,不嫌烦。

    少棠不隐瞒历史,他不是没有尝试交往女人,年纪大了,时常也思虑、彷徨,将来的路怎么走。男人都会想要成家,有个知冷知热贴心的人终身陪伴。

    少棠侧面的线条平静柔和,像是给自己过往的罗曼史做陈词总结“好几年了,确实彻底没有感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变成这样。”

    少棠喉头微微抖动,也说得艰难。

    孟小北低头听着,手心攥着那一缕五彩丝线,表面淡不经心,内心已是千帆浩荡、万马奔腾。

    屋里很静,关着门,少棠低声说“和女的在一起,时间长了没话可谈,就没有那种想要把一个女人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跟她结婚、住到一栋房子里、整天必须要瞅着对方、还必须要爱她、把她当成一家人一起生活互相依靠这辈子就是她了的感觉我就没有过。”

    “我可能就是有病吧。”

    要面对那个人,最终承认自己“有病”,真的需要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敢迈出那一步。

    往前走,路不通;回头看,就是万丈悬崖

    少棠当时顾虑的很多事情,孟小北尚半懂不懂,心不在焉,仍处在痴爱的年龄,少年不识愁滋味。他才十五,十年之内不会有人对他催婚。结婚、立业、成家,这些事距离他太遥远,他愁什么

    孟小北眯起单眼皮,坏笑,瞄少棠下半身某处有病了

    少棠蓦地沉下脸你看什么

    孟小北你真有病

    少棠嘴唇抿成一条线你想干嘛

    孟小北噗得笑出声,猛地抱住少棠的腰,使坏“没感觉了真没感觉了哪儿没感觉了我帮你瞧病”

    少棠被这狼崽子一扑,半仰着被压倒床上,恨不得伸脚踹人“滚蛋啊你小子少跟我乱来”

    孟小北一条大腿压到他下身软处,硌得他浑身毛孔猛然张开。血液像翻起一股热浪,猛蹿着往下半身流淌。

    小北胸膛也厚了,肩膀宽阔,嗓音低沉,就是男人的气息和分量。

    刚才被女的当面挤兑都脸不变色心不跳,这会儿被孟小北抱腰乱闹,少棠仰在床上脸膛红了,也笑,踹人

    从部队大院门口出来,少棠用手指捏着小北的手腕,摩挲跳动的脉搏,拉着手走。

    这天傍晚回家,就是少棠骑车带孟小北,骑回八里庄。

    这趟可比孟小北来得那趟更累,因为是两个大男人,一辆车

    好在这次是顺风,少棠狠命蹬了一会儿,还是累快不行了,开始嘟囔“饿操你个小子真的长分量了,以前我骑车带你,你绝对没这么沉”

    孟小北侧身坐在后座,两手环抱少棠的腰坚决不浪费机会,回喊“废话我都多大了”

    少棠抱怨道“太胖了,赶紧回去减肥”

    孟小北喊冤“我胖我还长个儿了呢”

    少棠又吼“你怎么这么笨把这辆车骑出来这是一辆女车,车座太矮我腿伸不开。”

    孟小北也吼“这不是当初你给我买的车吗”

    少棠再吼“你那时候不是腿短吗你应该把你爷爷那辆28男车骑出来,这傻小子”

    “早知道我把队里的车开出来”

    俩人一路互相吼着嫌弃着,其实嘴上都带笑。少棠一边喝风一边说话,后来骑得胃疼,捂着胃下来,彻底认怂了,也顾不上当爹的威严和面子“不行了儿子,你骑上去带我。”

    少棠捂着胃咬牙皱眉,挺难受的样儿。孟小北给手上狠命哈气,伸到少棠大衣里面,给对方揉揉小胃。

    结果后半段路程,就是孟小北骑车带他的少棠,最终历尽艰苦连滚带爬地弄回家,车胎都被两人压扁。

    孟小北骑车时一低头,发觉自己腰间空空,很不舒服,哼道“干爹,你抓紧了,别掉下去。”

    少棠说“我还能蔫儿不唧掉下去”

    孟小北带些许撒赖口气“你抱着我的腰么我的腰,你抱一下,你、你、你抓住我这样骑得稳”

    少棠笑着,抱住了他,侧脸毫不客气贴上他后背。孟小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浑身上下都特别有劲儿,乐呵呵地把小爹蹬回家,内心就好像小男人往家带回个大媳妇。

    第三十六章少男怀春

    生活简单,条件艰苦,然而那时的人心,单纯而快乐。

    当晚,在老太太家吃了一顿家常手擀面,少棠还跟小北的三姑父喝了几盅小酒。孟奶奶特待见,笑眯眯地说“勺烫恁又来啦,喜欢吃俺做的面条恁才来到吧”

    少棠没拿自己当外人,趿拉着拖鞋在走道溜达,大声应道“对爱吃”

    饭后,偏巧三姑夫就说,带孟小北去二厂合作社洗澡,少棠你去不去

    少棠说不去了,回部队里洗,不要钱的。

    孟奶奶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粉色小票票,非要塞给少棠“俺这有澡票,俺这也不要钱”

    孟小北在一旁很贼地看着,内心无言地呐喊奶奶真贴心,奶奶我爱死您了。

    少棠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都没带换洗的内啥。”

    孟奶奶是真没把少棠当外人,是当儿子看待,于是从大衣柜里拎出一条蓝色内裤,塞过来“这是建民上回落在家里的,你就穿他的”

    孟小北趁所有人没注意,悄悄地,把他爸那条内裤掉包了。

    男士内裤款式花色都很老土,各人的裤衩总之长得都差不多。

    少棠肩上搭着毛巾,孟小北捏两块香皂。二厂合作社的公共大澡堂子,里面人山人海,湿润炙热的水蒸汽一股脑扑到脸上,很热。孟小北一进更衣室,已经浑身开始发烫

    脱衣服时,孟小北一直低头,只用眼角在周围模糊混乱的人流中乱瞟。

    一群各形各状的身躯,或肥白或黑黢,都是二厂家属宿舍区附近的居家普通男人,满眼是一坨一坨毫无美感可言的赘肉。孟小北深深看了一眼,他喜欢的少棠,就是一群“光猪”之间竖起一尊裸体雕像太好看了。

    他三姑夫腆着肚子打趣道“你看你干爹,身材多棒看当兵的这八块腹肌你再看我这一块儿半”

    少棠冷笑道“每天一百个引体,一百个俯卧撑,跑个一万米,再做完四套技术专项,绝对能有八块腹肌。”

    三姑夫对少棠说“小北现在长得也不错。”

    言下之意,咱大侄子发育了,小男子汉了

    孟小北撒娇别扭地哼了一句“你们别看”,贼不好意思的,害羞,差点儿要用两手捂住男子汉发育得很好的小鸟鸟。

    都是男人,洗惯公共澡堂的年月,很多事情就是,心思不纯,淫者见淫。对于已经起了那份心思的人,瞧见小腹上几缕毛发,就联想到伟岸的男性器官,看到了裸体,直接都能联想到扑倒做爱孟小北就处在这么一个浑身毛孔憋闷得快要炸了的年纪和状态,一腔热血冲动。

    澡堂是个大通间,左右各三排喷头,中间没格挡,视线一览无余。

    孟小北眼前一片白雾,少棠挺直着腰站在他前方,头上打着泡沫。少棠后脊锥一线像刻有一道浅浅凹槽,从后颈至腰间,划出腰背部很好的线条,而且,屁股仍如初见时那样,很白

    孟小北也顶一头泡沫,直勾勾从背后凝视他喜欢的人。少棠屁股长得很妙,因为常年艰苦训练两瓣肌肉练得结实饱满,臀缝处勾勒出一道完美曲线,尾端还细微分叉,肌肉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前面就长得更好,浓密黝黑的毛发在肚脐下生长开来,包裹着粗硕雄健的下体。

    没有年轻时那么吊儿郎当的“浪”了,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吸引力。

    孟小北以前是真不懂,看见白屁股像桃子,看见生殖器就是一根晃来晃去的黄瓜,成年的爸爸叔叔们每人都挂着一条“顶花带毛”的大黄瓜。如今,他什么都懂了,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有了强烈的性意识,男人生理上的亲近欲望。

    他十一岁被初吻,十三岁第一次因为梦见小爹夜里睡觉溜趟,十四岁学会自亵。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人,经常没事就瞎捉摸,少棠几岁初吻,更早还是更晚

    少棠第一回夜里跑马早上晨勃是多大呢

    少棠平时也用手瞎撸吗

    小爹年少轻狂时,在西沟里,到底有没跟女的滚过玉米地

    学校里,他们一伙男生并排站在小便池边解手,互相开玩笑,比大小,看谁憋尿时能威武地勃起。

    孟小北都不稀罕跟那些毛没长齐的衰人比,他跟心里的人暗暗比较,随后认为,还是少棠彰显男性魅力的部位更耐看。

    夜里偷摸的,他也偶尔自慰,不经常做,太累,但是想干爹的时候忍不住就会做做完更加空虚和想念。

    少棠洗个澡也不闲着,跑来跑去好几趟。

    这人给小北三姑夫搓背,顺手还替他们家邻居一老大爷也把背给搓了,动作麻利儿。

    旁边一个喷头坏了不出水,好几个人顶着满脸泡沫乱嚷嚷。少棠拎着毛巾过去帮忙,踩个小凳够上去,拧那个生锈的金属花洒头。因为拧得费力,肩膀上臂的肌肉隆起来,背部蝴蝶骨微微抖动。

    少棠干这些事儿都是光着屁股的,溜着大鸟晃来晃去,并不嫌别扭害臊。在部队里经常整个一个露天院子里一百来号兵接着冷水洗澡,在野地里什么都能干,反而是孟小北在旁边看着,胡思乱想,脑补少棠干脆挂在花洒龙头的那根水管上,凌空发力,做几个引体

    少棠一回头“小北,你要搓背吗”

    孟小北两手不知在干嘛,胡乱应道“哦不用了。”

    少棠看见孟小北抓着一只香皂在身上乱蹭,又问“不用干爹帮你在后背上打肥皂”

    孟小北狠命摇头“不用”

    他每回说完“不用”,迅速就会后悔,简直想抽自己这就是这年龄的陷入暗恋的中二病男孩。

    孟小北脑仁抽筋,手指一滑,香皂“噗”得从手心里崩走,竟然还弹到少棠腰上,然后掉地上了

    孟小北抿着嘴角,觉着自己蠢得冒泡,赶快顺着下水道流掉算了俩人皆默不作声,同时弯腰去捡那个香皂,脑顶“砰”得抵在一起。孟小北一抬眼,少棠胯下红润漂亮的东西在他瞳膜上晃动。

    他眼球猛地热了。

    他当时就硬了,下身不安分的小鸟,红通通地竖了。

    孟小北猛地转过身

    他也不知道那短短的几分钟怎么熬过去的。

    他脸像火烧,体温升高,满面通红,害臊极了,蠢得想自杀算了。

    周围人多,白雾腾腾,水声很响,应该没有人注意。他用毛巾捂着,手忙脚乱,勃起的小家伙摁也摁不回去,而且越弄越胀得大,桀骜不驯地将毛巾顶起。手摸上去,鸟都是热的,带着单纯的滚烫的欲望,在手心里攥着舒服极了。

    他没有忍住,无法控制疯狂混乱的思维和躁动的身体,无法抑制受尽压抑的青春冲动他在毛巾下面轻轻捋动自己的身体,手指不太熟练地揉搓那地儿的敏感带,最后飞快地捻动神经最敏锐的地方,茎头凸起部位,想射,快要疯了

    孟小北眼前模糊。

    心脏跳太快,大脑过度缺氧。

    他脑仁里突然一疼,太阳穴剧痛,呼吸困难毛巾毛巾掉到地上了哦

    “小北”

    “小北你怎么了”

    “嗳”

    澡堂人满为患,过度拥挤,室内封闭缺氧。冬天,国棉二厂厂房最不缺火电,洗澡水烧得实在太烫了,温度过高,蒸汽斥鼻。

    再有就是,那时候人不太注意养生之道,饭后大脑缺血,本不宜立即洗热水澡。

    总之,那天在澡堂子里,孟小北直接晕倒了。

    堂堂一个小爷们儿,跟电视里演得似的,他真的晕了、休克了

    他直接往前一扑,稀里糊涂栽他干爹怀里。

    少棠身上裹着滑溜溜的泡沫,孟小北像一只打滑的大泥鳅,抱着他干爹从对方身上缓缓一出溜,趴到地上

    那天简直是孟小北有生之年最倒霉、最丢脸的时刻。

    在家属大院大澡堂里,很多熟人邻居都认识他的

    强烈的缺氧性窒息状态下,他仅存的意识让他能感觉出自己身体骤然腾空,被一双强壮有力的胳膊横着抱了起来。

    他听得见他干爹喊他名字,喊他好几声,声音焦急。

    眩晕状态下他仿佛置身另一个空间里,裸身的少棠打横抱着赤条条的他自己,抱失去知觉的人相当费力,穿过拥挤的人群,大步奔跑。他贴着少棠的胸膛,周围有呼喊声,有不断流淌的水声

    睫毛缝隙中突然打进两束亮光,眼前一晃,新鲜的氧气打进他鼻孔,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看见东西了。刚才就是瞬间缺血缺氧,全身上下的血都涌进下半身海绵体了。

    少棠站他面前,弯下腰,一双大手捧着他的脸“小北”

    孟小北呆呆的“啊”

    少棠用掌腹蹭他脸,蹭他太阳穴,眼珠漆黑,望着他“没事了”

    孟小北“”

    “怎么回事儿啊小北”少棠身后是三姑夫大大咧咧的喊,“你小子真够可以的你怎么能体质这么弱,洗着洗着你还能洗晕啦”

    他们在更衣室里,孟小北这时赶忙低头看下身。与此同时,少棠顺手拽过一条毛巾,也不知谁的毛巾,迅速替他围上。

    有个大叔问“你们家孩子怎么了”

    少棠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晚饭吃太撑了。”

    孟小北心虚又害臊。他与少棠对视,他觉着少棠瞅他的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全看出来了。

    那东西有味道的,即便是在更衣室密布蒸汽的状态下,他都能闻到自己身上充斥着年轻男性荷尔蒙气息的精液的气味。他刚才肯定射了,指不定喷哪个身上了

    少棠神情关切,很宠地拍拍他的脸“小子,今天别再洗了啊,快穿好衣服别再晾着给别人看了。”

    少棠后来又进去冲了一遍水再出来。

    穿衣服时,少棠拎起那条小裤衩,穿到大腿根就有点儿套不上去

    少棠低头皱了皱眉,仔细分辨那条奇怪的内裤,没说话,奋力撑开,勉强套到胯上。小裤衩实在太瘦,腰围臀围都瘦,整个儿小一号,屁股上绷的紧缩缩的,大腿根处勒着,前裆勾勒出性感张扬的大鸟形状。

    干爹瞪了孟小北一眼。

    孟小北低头捂着半边脸,简直糗死了,糗到极致又很想笑,很想找个下水道钻进去

    当然,那晚回去之后,少棠只对老太太说孟小北饭后缺氧在澡堂里洗晕了,其余的啥都没提,爷儿俩的小默契。

    少棠临走,在单元楼下抽了根烟,就是在等人。

    孟小北披上外套追下楼,身上还带着清新的潮气,以及纵欲之后双腿留滞的强劲的疲惫。他双手插兜,攥紧拳头,当真是鼓足勇气,慢慢从后面走过去。

    月下,少棠后腰挺拔,双腿修长,身后一片雪白的月光都仿佛随着那人影荡漾出微波。

    少棠回过头。

    孟小北扯动嘴角,让自己笑得很帅“干爹。”

    第三十七章秘密暴露

    两人并排蹲在孟家楼下墙根儿底下,接着月光,吹着冷风。脑顶是他们家小屋窗户。隔壁家二层窗外还养着鸽子,从鸽子笼里不断漏出拉拉杂杂的粪便和鸟毛,一地人间烟火气息。

    少棠大大方方道“小北,你真长大了。”

    孟小北点头“唔。”

    少棠用腿在孟小北腿上一蹭“毛也不少啊。”

    孟小北立时就乐了,反嘲道“没你毛多。”

    少棠逗他“往我身上一倒,再一蹭固,嗳妈啊,我低头一瞅,咱俩差点就缠一块儿解不开了”

    孟小北哈哈大笑,挠着头发,心里欢喜,方才的丢脸尴尬一下子释然。多么喜欢这个人啊,每一句话都顺耳动听。

    他转过脸望着少棠,认真问出心中所想“干爹,这次回来,你以后还走吗还离开北京吗”

    少棠拿开烟认真解释“其实原本没想这时候回来上面布置任务组建新队伍,提拔年轻干部。我调回北京也考虑要不要夏天再过来瞧你。你要中考,我真怕影响你考试,不值当的,你学习重要”

    孟小北说“你不会影响我。你不在我特想你那样才影响我。”

    少棠特正经地叮嘱“以后开学可千万别大老远地骑车过去找我,傻了吧唧耽误学习,听见没”

    孟小北回了一句“只要你过来找我,我就不去找你。”

    少棠皱眉“这么犟”

    孟小北道“除了这个都听你的。”

    孟小北心里一直别扭一个问题,他没张口问,少棠主动说出来。

    少棠眼底漆黑一片,倒映月光和树影,眼神平静“小北,对不起啊,你不怨干爹吧。”

    孟小北“”

    两人各自陷入长时间沉默,北风呼呼地吹,吹散一地烟灰。

    少棠说“我一走就是四年多,一眨眼你长这么大了,变化太多很多事情都不一样,刚见你时候我连你声音都认不出。”

    “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没尽心尽力照顾你。前几天刚刚给你爸打过电话,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说,我现在连你究竟有多高了、穿几号鞋、每顿饭吃几两粮食、你学校班主任和同学都是谁、你平常都玩儿些什么我都不知道,都没法交代”

    孟小北说“我一米七四,41号鞋。”

    “我爸也不知道我有多高,我也没问孟小京有多高了,爱咋样咋样。”

    孟小北像大人似的,平静淡漠,口吻里分明有一丝怨气和作出来的满不在乎。

    这话题又是令人不痛快的禁忌话题,少棠忙说“你别这样,中考完你爸肯定带孟小京来北京,或者叫你回西沟探亲,你当着你爸面儿千万别这么犯犟,你爸爸好不容易把孟小京的腿治好了”

    孟小北垂下眼皮不说话。

    少棠不赞同,说“你爸还是疼你,不然当初供你来北京、把你弟留在山沟里别伤你爸心,别跟他不好了。”

    孟小北更加不说话,一提这种话题就浑身带刺,仿佛从内心深处撑起一道自闭的围墙。他用发帘挡住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据说,喜欢用头发帘挡住眼神装酷的青春期男孩,要么内心阴暗猥琐,要么就是骨子里极度自卑、敏感。孟小北就属于后者。

    少棠又说“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早不是当初我给你买的那些,我给你买的都小了、都扔了吧。”

    孟小北赶忙说“也没有你还每年给我寄钱呢我没埋怨过你”

    少棠摇头“你亲爸也给你寄钱了。钱真不算什么,我告诉你,钱连个屁都不是。”

    “当初上军校进修,也是为将来部队里能升职,为事业前途考虑,走了以后我我觉着自己太自私了,就放你一人在北京。你亲爸也不在,你就等于是我唯一的责任,结果我也跑了我真怕你学不好学坏了,这事儿怨我。”

    孟小北在脑袋里扒拉扒拉,心想自己除了偶尔夜里在被窝里手活儿,好像也没干其他坏事吧

    少棠眼光一闪,突然抓住孟小北左手,捏住食指中指摩挲几下,冷不丁地问“臭儿子,你开始抽烟了吧”

    孟小北“啊”

    少棠冷笑“别他妈跟我装。”

    孟小北迅速低头抓头发,把一脑袋软毛抓乱。

    少棠嘲笑道“老子也抽十几年烟了,一闻你身上这股子哈喇味儿,就知道你干什么好事了”

    孟小北没皮没脸地咧嘴乐道“好干爹,你别告儿我爷爷奶奶。”

    少棠又叮嘱“别抽太多,对你身体不好。还有,别买你们二厂合作社卖的一桶几十根的廉价哈喇烟,要抽就抽质量最好的。”

    俩人凑头聊些家常知心话,孟小北是鼓足勇气,大胆地把头靠到他干爹肩膀一侧,一条胳膊搂住少棠的腰。靠上去的一瞬间,抱着自己喜欢的人,跟抱别的人抱女生绝对不一样,眼前一片模糊,心都发抖,心酸的甜蜜。他也不明说,不表白,干脆就仗着是小辈装疯卖傻,趁机摸摸抱抱。只要对方不拒绝,他随时得寸进尺。

    少棠皱眉嫌弃他一句“你多大了”,却没甩开他腻腻歪歪的胳膊。少棠的手搭上孟小北,指纹轻轻摩挲小北暴露出青筋的强壮小臂,摸岁月流年的痕迹。刚才发现小北在澡堂子里竟然“那样”了,少棠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两分尴尬,八分悸动。这种事偏偏又不能戳破,儿子面皮薄,小爹还心疼呢。

    两人就这么抱着,少棠侧过头亲了一口孟小北的头发,亲得大方干脆。心口最柔软一块地方,蓦地化开了,暖得一塌糊涂

    孟小北突然从裤兜里掏出彩链“我给你编的,你戴吗”

    少棠一看就皱眉“戴这玩意儿女孩戴的。”

    少棠嘴上这么说,手里已经把东西接过来。

    孟小北忙说“男生也戴,我们班每个人都戴”

    少棠解释“我们整天训练出任务在山上爬在泥里滚,真不方便,出汗肯定给你弄脏了么”

    孟小北低声道“反正我就给你一个人编的。”

    少棠嘴上嫌弃,麻利儿地就把手链戴自己左腕上,仿佛理所当然这东西就是给他造的他仔细系紧绳结,塞到毛衣里面袖筒里,不让外人瞧见。队里好几个二十岁小兵都戴红绳彩绳,就是家里小相好的给编的。有人疼的男人才戴这个,谁心里不明白谁是傻子其实都在拼谁在对方面前更能装傻。

    有些话没办法说出口,说得太露骨说坦透了,或许以后再也不能牵手并肩、再不能这样无所顾忌拥抱着。即便再喜欢一个人,不能丧失分寸底线。

    后来俩人都冻得受不了,天冷,晚上风太大,洗完澡会感冒的。临走,少棠气急败坏说“孟小北,去把你爸内裤拿来换给我,我这穿得,勒我大腿根儿太难受了”

    孟小北盯着少棠,关系更近一步,说话胆子也越来越大“我就想让你穿我的,你不准穿我爸的”

    少棠哭笑不得,一挥手“你裤衩太小了,我那地儿勒得不舒服。”

    孟小北噗得乐了,调戏了一句“干爹,你那玩意儿那么大啊”

    少棠回骂“你小子又不是没见过鸟大,巢小,盛不下我快滚上去,给我拿你爸爸的。”

    黑漆漆的楼道内爆出一阵男人的下流猥琐笑声。孟小北被这人逗得有一股子冲动,特想抱住少棠耍赖,求抚摸性感的大号鸟巢

    孟小北撅着嘴把他爸的内裤拎下来,老不乐意的。

    孟小北让少棠到他卧室屋里去换,少棠眼里闪烁了一下,拒绝上楼,非要在楼下换。老式居民楼单元门里都有个进深的门洞,摆放自行车。门洞里黑黢黢的,少棠就靠在那后面,迅速麻利儿脱掉外裤秋裤,把内裤换了。这人介意上楼,却不介意在外面野地里被人看光,估摸也是这些年当兵的风里来雨里去养成的习惯,都是糙汉。

    孟小北把带着少棠体温和气息的那条内裤,都悄悄珍藏了,铺在他每晚睡觉的枕头底下。

    他从那时也隐约看出来,少棠最不爱迈进他住的那间屋,似乎有意要躲开回避某些人。大人之间其实和孩子一样,有些事情不愿明说,不伤害对方脸面,然而内心计较,行动上刻意回避。

    这个寒假因为少棠重新进入孟小北的生活,显得格外甜蜜短暂,一晃就开学了。

    孟小北平时再吊儿郎当,毕竟初三最后一学期,且重点校全年级学习备战气氛紧张浓厚。他每天六点多骑车出家门,从七点开始早自习,一天八节课,加班加点一直念到晚自习天黑才能回家。他们年级组长,女的,整天一副急赤白脸张牙舞爪恨铁不成钢的剽悍模样,一看就是升学指标压力太大,要和隔壁的市重点八十中拼升学率,患上了过度焦虑症。孟小北每天就是做不完的大白本练习册和各区模拟考试卷。朝阳区学校整体水平烂,老师就给他们做西城和海淀的卷子,结果考出来这一个稀里哗啦,很多题都没见过于是全班挨骂,全体补课

    在学校里都没时间泡妞,广播站主持人和各项社团的工作也暂停了,孟小北更没闲工夫再跑到海淀去泡他小干爹。

    虽然不能经常见面,孟小北仍然挺开心,期待不高,一点点温暖就能让他倍感幸福。他干爹按约定打电话到他们家属楼楼下,孟小北有时去祁亮家做功课,也用亮亮家电话打给少棠。

    电话里,干爹声音难得温柔,或者可能是孟小北暗恋中人产生错觉。少棠对他许诺,“好好考试,考上好学校,我暑假带你出去玩儿。”

    在学校中午午休时,孟小北疲倦地趴课桌上发呆,有时手痒,就在练习册背面空白处画少棠。

    有一回上午第四节下课,孟小北和祁亮一马当先冲出教室,手里拎着饭盒,往食堂快步竞走。他们班教语文的萧老师,端着一摞卷子路过,老远就冲他笑眯眯的“小北,这回作文写得不错啊。”

    孟小北双眼细长,嘴角轻耸“是吗,谢谢萧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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