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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 第8节

作者:香小陌 字数:19408 更新:2021-12-22 13:50:39

    少棠“”

    段红宇声音软了,表情沮丧“少棠唉”

    少棠歪着头,斜睨对方,一字一句地说“段红宇我说实话,老子对那种事没兴趣,对日你的屁股也不来兴趣,你找别人吧。”

    “以后滚我远点儿啊。”

    贺少棠手指夹着烟,扭头走人,把对方留坑里了。

    段红宇那时总结出一句话“姓贺的你丫别跟我装不是我不正常,是你也不正常了”

    这人盯着贺少棠的背影,目光之中也有几分变态的执着深情坏小子也可以是情种。

    段家少爷心想,姓贺的你就是扭捏作态嘛,磨磨叽叽不给咱一个爽快。老子回北京了,你也要回北京,咱俩来日方长

    少棠匆匆跑回军营,在水房里洗一把脸,抹掉下巴上沾染到的对方的气息。

    他倒也没过分大惊小怪。被段红宇舔一口下巴,无非就像玉米地里踩了一脚羊粪,踩就踩了,鞋底刷干净,下回躲着那厮走路。

    某种意义上,段红宇这一出性骚扰的小插曲,也是对少棠的“启蒙”,让他清楚了解,自个儿身边原来真有那种人,段红宇喜欢男的,同性恋,还说喜欢他少棠偶尔忍不住扪心自问,老子与孟建民清清白白,这是怎么地了有人说闲话

    孟家大哥长得再英俊,能帅到让咱对一个爷们儿产生想法沟里虽然憋得上火,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

    或者自己做得太出圈,太离谱,对人家太好了,太上赶着了。从小到大二十年了,咱这样关心过一个人、疼过人吗可为什么就对孟家父子那么放不下呢,怎么这么喜欢呢

    少棠有那么天没去干儿子家陪玩儿和检查暑期作业,他的小狼崽子又出状况了。

    孟建民在小北课本里发现一张字条留言,赶忙电话通知少棠,这小混球又跑了

    孟小北留的字条里写道

    “爸爸妈妈我去后山上看我的羊群和太阳。你两个不用咋咋呼呼来找我,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

    他的羊群和太阳孟建民说,这孩子又出什么幺蛾子

    贺少棠看过字条,那一笔长虫似的赖字儿,果然是他很熊的干儿子写出来的。

    那天,少棠在后山山梁梁那一大片金黄的草杆丛里,找到孟小北,就他知道的秘密地点。

    山上草木间,点缀鲜艳的山丹丹花,像一片一片红绸。

    山梁上的少年,懒洋洋躺在大石头上,额头发帘被风吹起,手臂黝黑,晒着太阳,恣意又逍遥。孟小北眼神跃过云彩,眺望天的尽头,山沟外的未知,他即将要去的地方,向往属于他的自由与开阔人生

    那时的孟小北,身材纤瘦,骨骼硬朗,浑身的个性都抿在嘴角处。

    半人高的草丛,贺少棠用一根小棍撩着草,晃着身形,慢慢走过去,一身白衬衫,军绿长裤。遥望山间那个眉目倔强身材细瘦却又极有韧劲的少年小北,突然明白心中牵挂放不下的,究竟是谁。

    少棠没问孟小北为什么来这儿。

    小北也不用问少棠怎么能找到这儿来,早就心有灵犀。

    少棠一把将干儿子拽起来,一拍屁股蛋,赶马驹子似的“驾走了想玩儿什么,说,老子陪你一天。”

    “赶羊”

    “唱歌”

    “我要打猎我想猎一头活的野猪”

    大男孩与小男孩,疯跑着,双双冲进深幽幽的草丛,彻底抛掉压在肩头心间的惆怅,高声吆喝着,打着哨子。

    少棠说,热,老子把衣服扒了。

    小北说,老子也扒了。

    两人脱得精光,各自剩一条小裤衩,舒服爽快地大笑,然后把衣服用木棍挑着挂在一棵树上,豪气干云。

    少棠身材很好,肥瘦相宜,肩膀宽阔,腰部柔韧,双腿又显修长,飞奔在山梁上,肩头脊背颜色与褐色山脊融为一体,极和谐完美。孟小北印象特清楚,那时糙爷们儿穿的裤头,大都是浅蓝色宽松的三角裤,并不性感修身,没有后来那些时髦弹力紧身性感子弹头款式。然而穿别人身上囊揣样儿的一条破裤头,穿在少棠胯上,就能显出那个前凸后翘的线条,前面鼓,后面翘,男人雄风一览无余,就是一头褐色的漂亮的狼,跑在山间,皮毛与肌肉华丽抖动

    孟小北盯着看了好久。他的小干爹,就是这岐山西沟里、黄土高原上,最帅最有魅力一个爷们儿。

    少年时代的印象是神奇而深刻的,一生不可磨灭。一直到后来,孟小北一直坚定认为,没人能超越他心目中的少棠。

    少棠教给小北在山上“踩点儿”,辨认大型动物的脚印粪便。

    少棠说“树皮蹭过,这个高度,这就是一头成年野猪”

    小北问“怎么就不是牛呢”

    少棠说“瓜蛋,这山上陡,林子密,牛爬不上来,再说家养的牛在圈里有吃有喝吃饱就睡,它爬上来干什么野猪找不着粮食饿疯了才到处钻。”

    贺少棠是用食堂大锅炼出来的羊油渣子,钓野猪上钩。这油渣多么好的东西,炼成焦黄干脆,那年代最好吃的零食,可香了。

    小北问“干爹,这林子里有老虎么咱能碰上么”

    少棠“你觉着能有么”

    小北说“我们老师上课讲的,秦岭有华南虎”

    少棠伸手捏他脸,笑道“你们老师照本宣科,讲的十年前老黄历了我在沟里混好多年,一只老虎都没见着过六十年代大跃进大生产,开荒种地,就被消灭差不多了。”

    两人都极有耐心,在野猪常走的小径上埋伏,潜藏在一株大树上,足足等了两个多钟头,直到傍晚。小北猫着腰,极力模仿他干爹埋伏时的姿势。少棠在树杈间侧伏,一动都不动,目光沉静

    少棠双眼突然漆黑,眯细,用利落的手势告诉小北野猪来了

    他们还真逮到一头体沉且彪悍的野猪。

    野猪踏中套索诱饵,瞬间竭力挣扎,一声嘶鸣,声音竟相当尖利孟小北紧张得一手扯住绳索,一手抱住树杈,胡乱喊着,少棠,少棠怎么办啊,救命啊,爷要被扯下去啦,啊啊啊救命

    少棠手拎一条带锁喉钢圈的套索,就那样纵身一跳,从树上跳下去

    少棠一跳就吸引住野猪注意力。他压低身形,侧身持刀护身,一手持套索,慢慢迂回行进,消耗野猪体力。野猪喷着粗重鼻息,左右奔突,疯狂撞树,孟小北在树上与野猪一起扯嗓子嚎叫。少棠一脚蹬着树干借力,奋力用钢圈抽打,锁住凶悍野猪的脖颈,勒住鬃毛

    小北嚷“干爹,你内裤都快刮掉了”

    少棠脸颊淌汗,几乎光腚,像深山老林子里的野人、老猎手,跟树上的人勾勾手“抓着了”

    贺少棠屁股可能比较香。那猪方才几次发动攻击,都是照着这人屁股啃上去,吭哧吭哧啃咬,被少棠躲开,裤头差点儿扯没

    野猪两只小眼睛憋得血红血红,发出近乎绝望凄厉的嗥叫。

    树林里窸窸窣窣,两头小猪仔拱出来,朝它们的猪妈扑过去,惊恐地钻来钻去,哀鸣。

    少棠与孟小北并排蹲在树杈子上,这一看就看定住了,都不说话

    猪之将亡,其鸣也哀。孟小北那时听着,心里都怪不落忍,刚才还想着炖一锅喷香的红烧猪肉。

    孟小北嘴里叼个草棍,突然说“这野猪是头母猪,还带俩小崽儿呢。”

    少棠点头“野猪都是母的带崽儿,公的只管生不管养。”

    孟小北说“那咱要是把这头母猪宰了,小猪就没妈妈了,也怪可怜的。”

    少棠说“你可以把小崽儿也宰了,烤小乳猪更好吃”

    孟小北一听就皱眉,用心权衡情感与个人利益,半晌道“干爹,咱把这猪放了吧,别杀了。”

    少棠嘴角一歪“你的红烧野猪肉、烟熏猪蹄不要了”

    孟小北特别爷们儿的一甩头,小眯眼儿很酷“算了算了,别诱惑我,我不吃它们啦”

    少棠笑了,噗得吐出草棍。

    俩人仍然任何严肃话题都未提及,那天却又好像,把什么心事都说出来了,心都倒了出来。

    母野猪被松开,骤然获得释放,如获新生,脖颈上还带着血痕。它凶悍地又撞了几下大树干,撞得树上俩人抱一起晃了又晃,相当惊险母猪未敢恋战,用鼻子亲昵拱它的小崽儿,带着一对双胞小猪崽,迅速逃走,钻进树林,头也不回

    折腾一天,野猪肉一口也没吃到,饿着肚子。两个人赤条条的,就站在那道山梁上,望着半山的羊群,迎着即将坠落的夕阳,扯开喉咙,放声唱歌,十里八乡的羊和鸟都给唱跑了

    天边红霞镶着灿烂的金边,把少棠和小北的脸和胸膛映成赤红色,心也是红扑扑跳动着的。

    小北跟着学,一起唱,山丹丹儿滴那个开花呦红艳艳

    他干爹的内裤后屁股,被野猪獠牙刮破一个大洞。

    孟小北哈哈大笑“干爹,穿屁帘子了这回可是开裆裤”

    贺少棠满不在乎,一挑眉“你没穿过开裆”

    孟小北痞痞地翘起嘴角“爷早就过了穿开裆裤的年纪你又活抽回去了,来让我摸摸”

    孟小北没大没小,伸手摸进那个洞,摸到对方屁股缝,揉了一把。

    少棠“嗳别闹”

    小北“哈哈哈哈”

    屁股上都是肌肉,手感不硬不软,相当饱满圆润。

    贺少棠一把薅住他,反守为攻,凶狠地勒住他脖子,手臂像铁箍,牢牢箍住

    俩人打打闹闹,互相掐。小北脖子被擒,喘不上气儿,脸憋通红,撅着腚固呦俩人胸膛撞在一起,小北胸前还挂着铜弹壳项坠。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少棠凑过嘴来,在小北憋红了的带疤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

    很动感情,很宠。

    孟小北靠在对方身侧,呼吸身体里暖烘烘的汗味儿。天边红霞收尽最后一缕艳光,心口残留光明与暖意。

    眼前这个人,仿佛就是他记忆中岐山西沟的全部,少年时代独属于他的那一份美好,故乡的味道。

    第十九章人口就是生产力

    十年浩劫结束之期,国家拨乱反正,百废待兴,改革开放前奏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吹到这片历经苦难的黄土地。

    孟小北踏上去往北京的火车,他爸妈亲自送他至宝鸡火车站。这一趟,他是跟他干爹一起走的,肩上扛着二人全部行李家当,以及一大堆带给北京亲戚的西沟土特产。

    孟小北行李很沉,里面还有马宝纯特意给他织的三条毛裤,考量着他将来的身材,织了小中大三种尺寸,儿子小学穿一条,初中长高了穿下一条,高中再长高就穿第三条。一片苦心,只是孟小北那时狼心狗肺的也未必体谅。

    孟建民那时是多么信任贺少棠,满腔的信赖与希冀,全部交付到少棠手中,把儿子交给对方带。

    这也就是在当年,家里人口多,男孩子都实行放养,四五岁打酱油,七八岁上街混,十五六岁就都送走当兵或者参加工作去了,时代使然。

    孟建民拉着少棠的胳膊,在站台角落里抽了一根交心的烟。

    孟建民说“我妈我爸年纪大,老人带孙子,容易过分宠,把孩子宠得带歪了,你帮我管教那臭小子”

    少棠点头“我知道。”

    孟建民又说“那小子性子野他不听话,你就拿皮带抽,你抽他我绝对没二话。你也是他爹”

    少棠笑道“这没的说,他听我话。”

    孟建民还说“老人毕竟年纪大了,有的事情可能弄不动了,麻烦你多帮着”

    少棠很正经地点头“你放心,我都明白。”

    孟小北蹲行李包上,斜眼偷听,心里默默地想谁宠我宠得带歪了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人比我小干爹更宠我

    宝鸡火车站是大站,极为拥挤,人流熙攘,有人拉出红色大横幅,“欢送西沟子弟兵进京”什么的。

    岐山一个团的官兵调往驻京某部队,小北这次是跟着一车皮大兵,蹭个座位一起上京。

    七十年代末期,物资仍然匮乏,棉被都是紧俏物资,家里一人一被,人走到哪,铺盖卷都要背着。更何况孟小北的被子是他奶奶从北京带来的缎子被面,都不是普通人用的线绨被面。缎被是一般人家结婚才买的高级货,一床被子值十几二十块钱呢。

    他干爹取笑他“被子扛好,别半道丢了,这床被子还要盖到你结婚娶媳妇。”

    小北那时眉眼间已显露出酷劲儿,小大人样儿“我娶媳妇还早着,我不着急。”

    少棠“过几年就该猴急了。”

    小北“干爹,我看你挺猴急的,你那条棉被那么破,要不然把我这个好的换给你,你娶媳妇用”

    贺少棠咬着烟一笑,口气更加的跩“我真用不着老子赤条条一毛儿都没有,你看着吧,也有姑娘上赶着乐意跟我好”

    小北坏笑着问“干爹,你那个文艺宣传队的小耿阿姨,怎么样了啊,没跟你一起回北京啊,那可怎么办”

    旁边小斌接茬儿,拿手狠狠一指,表情充满嫉妒恨“孟小北你土鳖了吧,什么文艺宣传队啊,我告诉你吧,那小子在北京还有人呢部队文工团的,漂亮着呢”

    孟小北心里琢磨了,少棠竟然还有呢,部队文工团的

    老式绿皮大火车,在铁道上轰隆隆地启动,拉着响亮的汽笛,冒出滚滚黑烟。

    座位是面对面的六人一小桌,孟小北霸住桌子,一路啃着少棠给他带的好吃的面包和饼干,充满对新生活的向往。

    再说他们这一拨人回来北京以后,稍事安顿,开始解决最根本的衣食住行问题。

    毕竟,对于孟家人来说,家里猛地多出一个能跑会闹要吃饭的大孙子出来

    贺少棠先期将孩子送到,然后回部队报道去了,跑各种手续、关系,辗转就是若干天。等他假日再去到孟家,一踏进这家门,发现小北竟然还没安置好这孩子没地儿住了

    少棠提着烟酒,一进孟家大门就惊着了,孟家不大的两间屋里,满满堂堂站了有不下十一二口子人

    贺少棠一身白衬衫和军裤,初见面收敛含蓄,向各人点头问好,很端庄稳重。

    厨房油烟呛口,过道人来人往,里屋窗口挂一大串山东大蒜头。

    孟建民的大妹妹,家里管事儿的“大拿”,嗓门最大的,回头一看是他,问“这就是那个,那个,小北这就是你那个叫干爹的叔叔嗳,他不是要跟你一块儿来咱妈家里住吧”

    少棠一听赶忙撇清“我不住您这儿我住部队宿舍。”

    这等于是孟小北的大姑。

    小北他亲爹有四个妹妹,因此孟小北还有二姑、三姑和小姑

    少棠往屋里这仔细一寻么,心想,真可以的,孟家当真人口兴旺,孩子真不老少的。五六十年代革命领袖一挥手,人口与生产建设一起实行大跃进,那时候讲究人多就是生产力啊,要求多生,鼓励多生,生孩子你可是为咱国家做贡献呢。孟家老太太在十年间,一口气不间断生了五个,基本上是两年造出一孩子。

    结果咱国家的生产力没能实现跃进,人口基数呈几何极数飚飞起来了,这户平民大家庭就是典型的缩影。

    再说孟家情况,孟小北他大姑二姑已经嫁出去,成了家,原本都不会在娘家住。三姑已经谈了对象,快领证了很快就要卷铺盖去跟婆家住。只有小姑年轻尚无着落。

    就这天,恰好,孟小北四个姑姑全在这儿

    大姑带外孙女过来看姥姥,小女孩乖巧可人疼,算是小北的表妹。

    二姑带外孙子坐在小屋炕上,生闷气呢,跟老公吵架,跑回娘家住了

    孟奶奶拎着擀面杖,在厨房砧板上用力和面,也生着气“建霞俺告诉你,你给俺赶紧自己家去别在俺这住,俺这没你住的地方”

    二姑坐炕上懒懒地不挪动“我不回去,回去就打,我都懒得跟他打,懒得理他。”

    孟奶奶“懒得理他你也嫁了儿子都生了,整天打个剩么”

    二姑“烦他,正经的什么事儿都不干,整天出去瞎跑,回家就嫌我不干活儿。”

    孟奶奶“你俩回家互相嫌去,别碍俺和你爸爸的事。”

    二姑嚷道“我说妈,你还是不是我妈我是不是你亲闺女啊”

    孟奶奶是老派思想,而且说话直爽泼辣“俺都把恁嫁出去了嫁出去的闺女恁就是汪家的人恁还回来赶剩么打架恁去他们家撒泼,甭回娘家来撒给恁妈妈看”

    三姑在二厂合作社理发店里烫了个时髦头,进门来。

    刚开放初期女青年最时髦的卷发,照着那时的大众情人龚雪的头发烫的。

    孟奶奶抬头一看三姑娘,很烈的口气“你咋也回来了你回来赶剩么”

    三姑是个好脾气,长得细皮嫩肉体态圆润“我刚去合作社烫个头么。”

    孟奶奶嗓门贼大 “恁烫得这是个剩么不三不四的”

    三姑一看形势不好,坐了两分钟溜了,去隔壁楼找她对象玩耍去了。

    过一会儿,又一个男人闷着头摸进门来,叼着烟,趿拉着黑色“片儿鞋”,说话腔调一看就是南城胡同出来的北京土着,可不就是他们家二姑爷。

    二姑爷“建霞跟我回家去。”

    二姑“你谁啊,甭来我家,我不回。”

    二姑爷“不回你行,你就待这儿吧挺好,你把儿子给我。”

    二姑“你会给儿子弄吃还是弄喝啊你出去野去啊”

    两口子当场开吵,你来我往。大姑于是帮着妹妹数落妹夫再帮妹夫教育妹妹两边和个稀泥。孟奶奶拎擀面杖赶二闺女和姑爷“家里还有客人呢,这像个剩么事都给俺回家吵去”

    这天,好一阵的鸡飞狗跳。

    贺少棠算是开了眼界,在孟家戳了一个钟头,连口水都没喝上,坐都没有地方坐。

    他们孟家就四姑娘是个说话温柔弱气的,身体不太好,坐在床角,伸头看了少棠半天,悄没声响给少棠搬了个凳子

    这期间,孟小北一直在大屋坐着,挤在他爷爷写字台仅有的一小块空地儿上,自娱自乐地画画,描那套水浒传小人书。穷人家孩子不挑剔生存土壤,他对眼前的人事也无所谓。

    孟小北的铺盖卷堆在墙角。他就坐在那个大铺盖卷上,晚上才铺开睡,白天卷起来不然没地儿搁。

    小北跟他干爹打眼色,薄薄的眼皮下,神情依然顽皮乐天。

    少棠在屋门口怔怔地看着那小子埋头画画,心里突然又不落忍的,揪得怪难受,心疼这小子了。

    孟小北头一句就忙问“你调到昌平郊区部队了”

    少棠悄悄耳语,嘴巴对儿子耳朵吹热气“我们不去昌平,就在城里,新建一个支队。”

    “那太好了。”孟小北口气淡淡的,心里都乐开花了,他就最关心这个,才不关心自己睡床睡地还是睡天花板呢。

    少棠站在小北身后,捏捏瘦肩膀。小北问“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少棠用口型说西凤。

    孟小北大喜,也用口型说我喜欢。

    少棠说“给你爷爷带的,不是给你的。”

    孟小北说“我爷爷爱喝山东大曲,不稀罕你的西凤,就我稀罕,怎么办”

    少棠很亲昵地在孟小北后腰上掐了一把,给小北裤兜里悄悄塞了一把奶糖,怕被那么多亲戚给分了这小子吃不着了。

    要说小北爷爷奶奶住这套房子,在当时五十年代刚搬进来时,可是北京最好的国营企业家属宿舍区。红砖坡顶,三层楼房,走双气儿,比城里胡同大杂院条件好得多。

    红庙以东、慈云寺八里庄这一大片,就是当时国棉一厂二厂三厂宿舍区。五十年代为了配合首都工业建设,从上海和青岛民国时期最先进的外资纺织公司调大批职工进京,为安置这些人,建起这大片的房子。这房子,从当时年代看,已经算高档,然而以现在的眼光,两间屋挤得转不开磨,而且那房子没有客厅

    贺少棠暗暗用眼拨算着人头数,人口就是制造矛盾的生产力。孟建民失算了,原本以为北京条件能比西沟好,然而首先住房都成了问题

    孟奶奶是个泼辣能干的劳动妇女,在这一个钟头里,与大闺女聊着天,拎锅铲骂着二闺女二姑爷,还顺手炒出几个菜,蒸了一锅小枣发糕,煮出一盆香喷喷的面卤。

    贺少棠是座上客,孟奶奶对少棠印象特好,特别亲,桌上不停招呼“勺烫啊,吃这个,鸡蛋炒蛤蜊”

    又给大宝贝儿夹菜“碑碑吃菜”

    孟小北嘴里塞满“嗯,奶奶我不叫碑碑。”

    一桌子青岛风味家常菜,打卤面里还搁了泡发的蛏子,特别鲜。这是孟奶奶山东老家亲戚给寄来的海货,二厂合作社里不卖这些。

    孟小北吃饭都不老实。他表妹是乖乖做凳子上,孟小北这个给人当哥的,是猴在椅子上,他蹲着吃

    奶奶一咂嘴“你咋坐没坐相坐好了”

    孟小北耷拉着小眼皮,蹲着端起面碗“这样吃舒服。”

    奶奶说“你的胃窝着,你能吃得下”

    孟小北说“不窝着我就吃不舒坦了”

    奶奶摇头“跟哪个学得没规矩”

    孟小北从饭碗沿儿上飞起一道眼色,瞄向他干爹还能是跟哪个学的。

    贺少棠也埋头扒面条,不好意思说。他平时经常端一个大海碗,碗里摞两个馍馍,猫腰蹲在哨所门口吃。

    二姑边吃边说“我听我哥说了,咱家小北就是特皮,昨晚上楼下玩儿,把哪个地漏的大铁门给撬开掀开了。那铁门打我出生的时候就在那儿,孟小北头一天来就把那玩意儿给撬开”

    “这才来几天,全楼孩子全都认识他了,每天傍晚楼下一群男孩等他,问孟小北什么时候下来带他们玩儿”

    “晚上睡觉还特不老实,睡中间他往两边儿乱蹬,睡边上他直接滚地下,还老挤我”

    姑姑们七嘴八舌,孟奶奶不爱听了,回了一句“嫌挤嫌挤你回你自个儿家睡去,你们家不是两口子一张床么俺大孙子来了没地儿睡你说咋办谁让你偏要来”

    二姑于是低头不说话了。

    孟奶奶心眼儿里还是最疼她儿子和孙子,儿子不在跟前,眼前让她有念想的就是小北,嘴上数落孩子,其实心里可宝贝着,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孟建民等于才是他们孟家一颗独苗,孟小北可是长房长孙至于闺女,都是给别人家养的

    那天吃完饭,少棠跟孟奶奶说下楼抽根烟,然后给小北打个小眼色

    俩人并排走着,到楼下没人的地方蹲着亲热聊天,像是多年养成的默契。

    孟小北一路跟少棠讲家里的一摊乐事,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少棠问“你们家那两间房,七八口人,你们晚上怎么睡的”

    孟小北说“挤着睡呗我爷爷奶奶睡大屋那床,我跟我二姑三姑小姑还有二姑那孩子睡小屋床。”

    五个人挤一床

    少棠皱眉,想笑却又觉着不可思议

    当事人反而不以为然,孟小北一摆头“这算什么啊,谁家都这样干爹我告诉你,你知道咱们原来西沟的申大伟吧,那个小胖子”

    少棠点头,知道,那是孟小北的发小、好哥们儿,跟小北前后脚也被家长送回北京了。

    小北幸灾乐祸地描绘“还好我们家人都比较苗条,申大伟才可怜呢,他们家都是大胖子,他妈妈和姑姑一个赛一个的胖他说他夜里起来撒尿,回去之后一看,床上就没他地方了,一坨一坨肉,连墙角都占满了,他还要把他姑姑们全都喊醒了,重新排队,重新挤进去睡他们一床的人挤着连翻身都翻不过来,哈哈哈哈简直笑死我了”

    当时城市里普通老百姓,家里住楼房的,五六口人睡一屋其实常事,艰苦已成生活美德。也就是贺少棠自家是共产党的土豪高干,自己在家没这么睡过,因此觉着无法忍受。

    少棠给小北出主意“你去大屋跟你爷爷奶奶床上睡。”

    孟小北一拍大腿,悲愤道“我奶睡觉打呼噜”

    “我就跟她睡过两宿,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又滚回小屋了要是能有人跟她过去睡,早过去了,不然为什么都挤另一个屋呢”

    “我爷爷这么多年,这日子可怎么过的啊苍天啊”

    “就我奶奶那个宏亮,那个震撼,都能赶上干爹你、小斌叔叔、还有广利叔叔你们仨人儿的呼噜不对,赶上你们全班所有人加一起的音量”

    孟小北从小有表演天赋,表情极为夸张,边说边拍着大腿狂笑,心酸苦意之中却又自带乐观豁达的天性,尤擅苦中作乐。

    孟小北由衷地说“干爹,我其实就想跟你睡。”

    “跟你睡最舒服了。”

    少棠“跟我为什么舒服”

    孟小北声音突然清亮,难得撒一小娇“你让我随便踹、自由地滚来滚去么你腿上毛多,毛茸茸的,蹭脚心特暖和么”

    少棠心情蓦地发软,忒喜欢这小坏样儿。

    他伸手揉一把小北的刺儿头,说“你要是住得不舒服,我给你找个房子住我有房子。”

    孟小北认了个有背景的干爹,他干爹竟然有空房

    第二十章哼哈二将

    后来又过了俩星期,贺少棠再来孟家,军装裤兜里揣一把穿了绳的钥匙,直接挂孟小北脖子上,把孟小北铺盖卷扛走。

    那时的人心单纯善良,没有什么拐孩子的,互相非常信任。孟小北搬到离奶奶家只隔两站地的红庙一处楼房里。

    少棠说,这是他的房。

    七八十年代计划经济,房子全部来自于国家分配,按一个人的工龄、年龄和结婚状况分房,年轻未婚的一般都没房。要么就是家里老辈人留下的房产,没有其他途径。

    小北问“干爹,你要结婚啦部队分你房子了”

    少棠解释“没有,我妈留给我的。”

    房子也是那种天花板很高的五十年代老楼房,屋里简洁干净,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一张床。

    在后来数年里,直到他三姑出嫁、孟小北搬回奶奶家住,在这之前,他就一直住在这里。每天早上坐三站电车去上学,放学回奶奶家吃饭写作业,晚上再回少棠的房子睡觉。后来更方便了,少棠给他弄了一辆自行车。28车太高,坐上去脚丫子都够不到脚蹬子,就骑个26女车,每天飞车抄小路近道去上学,十分钟就到。

    就为了孟小北能有一处睡觉的窝,贺少棠是特意去了一趟总参大院,找他舅舅谈话,把屋子钥匙硬要过来。

    贺诚坐桌子对面,说“你住你们部队大院就行,为什么非要管老子要红庙房子的钥匙”

    少棠说“我有用,我给我大侄子住。”

    贺诚十分精明,而且有职业病“你大侄子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外甥有侄子,他资料照片拿给我看看,这个人我认识吗”

    少棠皱眉“您搞政审呢我侄子就是我儿子。”

    贺诚“”

    任是贺诚再缜密精明的脑子,一时半会儿也没弄清这里面的亲缘关系,这究竟是哪一号

    贺诚头个反应就是“少棠,你还没处对象呢吧你在岐山山沟里有人了你要是有对象了,对方政治背景可靠,你不用瞒着,老子现在就能给你做主,直接给你开一封介绍信。”

    少棠甩了甩头,也烦,皱眉否认,怎么是个人都把这事往歪处想了怎么都觉得孟小北那小子是他跟沟里哪个小相好的日出来的我们爷俩有这么像么。

    贺诚捏着烟蒂在烟灰缸里画“少棠,是这样那屋我安排了我的人住,经常进进出出,你弄个孩子进去不方便。”

    少棠“怎么不方便,你还把两间屋都给我占了我儿子就需要一张床。”

    贺诚“不方便,很重要的人。”

    少棠沉下脸,跟他舅丝毫不客气“这房子算谁的是不是我妈留给我的我去西沟没几年,我现在回来了,房我还留着结婚娶媳妇。您怎么个意思,这房现在易主了还是充公国家机关了”

    贺诚立即举双手放弃,老子又不是要财迷你一套房子,拿走拿走

    少棠拿到钥匙,扭头就走。

    贺诚摇头,让你妈惯得你没样了

    少棠一耸肩,嘴角浮出一丝耍赖的小表情,唇上的小黑痣清晰。这种表情孟小北都没见过,贺少棠也只在自家长辈面前这副德性。说到底,再大岁数的人,在长辈面前也要暴露孩子气,偶尔耍个熊脾气。

    临走,贺诚别有深意问了一句“那孩子,是对你这么重要的人”

    少棠点头“嗯。”

    相处得太深,真就当自己亲人似的。

    贺诚“这么宠着”

    少棠“是,我喜欢。不过也让我给惯得,快没样儿了”

    少棠那套房子也是两间屋,孟小北住大屋,小屋先后住过好几位二三十岁年轻叔叔,长得都差不多的寻常脸,打扮也是普通机关办事员的灰蓝制服,来去匆匆,对小北态度温柔和蔼,然而从不细聊或者表露身份。这些叔叔经常出差,常年不在家就将屋门紧锁。孟小北有时好奇,偷偷试图撬门,竟然没撬开,又想爬窗户从他这屋爬到隔壁,结果窗户也紧闭反锁拨不开,最终只得作罢。

    这还是少有的那么两回,咱小北爷爷想干个什么坏事,竟然没干成、失败了

    当然,后来他长大后从他干爹口中隐晦得知那些叔叔的真实身份,据说都是一群从来不穿军装的军人,从事隐秘战线,他干爹的舅舅手下的一群“特工叔叔”也难怪自个儿当初傻了吧唧去撬人家的门,没有得手

    此是后话。

    再说孟小北在北京念书的事儿。他虽然移民帝都,户口却移不过来。一个户籍制度,那年代卡死多少英雄好汉的前途出路,孟建民一家四口亦是如此,当初从北京大拨分配到岐山兵工厂,户口随之全部迁到陕西。孟小北来北京念书,属于插班借读生。

    他二年级插班到八里庄小学,家里每年为他缴纳八十元借读费,其中给学校五十,给区教育局三十。

    一开始是八十,后年逐年猛涨,到八十年代就已经几百块了。

    当时许多知青将孩子送回北京上海读书,学校就是控制外地借读生源。八十元不是小钱,孟建民在西沟那边儿每年节衣缩食给老大攒借读费学费生活费,再汇款过来。少棠得知后,说,咱俩一人出一半儿。

    小北爷爷奶奶一听不干了,这哪行呢,这我们家长房长孙,我们有抚养责任,再怎么说不能让你一个外人掏学费。

    少棠跟孟奶奶说“您把我当外人,那我以后不来看您了我一个外人我多不好意思进您家门。”

    孟奶奶可待见潇洒帅气的少棠了,着急地说“你在部队里攒个津贴不容易的留着娶媳妇买冰箱缝纫机大衣柜吧你”

    少棠笑得露出白牙“媳妇在哪,还忑么没见影儿呢,我每天吃住在队里,根本就没花钱地方,不给小北我就花到别地儿了”

    “孟建民是他亲爹,我是他干爹。我不能白让他喊我一声爹。”

    “再说,小北以后有出息了,发达了,让他以后再孝敬我、都还给我,想忘了我这茬儿都不成。”

    少棠当时这么说的。

    贺少棠所在的团调进北京,没下到军区野战部队里,而是重新整编组建起几个警卫连队,担任市内重要保卫任务。他们中队训练宿舍大院就在呼家楼,平时负责附近市委机关的保卫警卫任务。贺诚说,这样你离得近,老子盯着你。

    即便离得近,当兵的也不能见天请假回家看孩子。孟小北基本一个月能见他干爹一面,少棠有时会抽空回来一个下午,陪他玩儿,了解最近思想动向,或者回来睡一个晚上。

    孟小北进了学校。他一个外地来的借读生,不用他干爹罩,照样混得如鱼得水。

    他自从踏进学校大门第一天起,从来就不是成绩优秀的学生。然而,他也不怵上学。

    那时的孟小北,已然初具未来帅哥雏形,削尖瓜子脸,胳膊腿细而不弱,瘦而不柴,显出硬朗阳刚的轮廓,一双细长的眼眯起来时,您还别说,与那些传统审美标准中浓眉大眼男孩相比,别有一番吸引力。因此,操着一嘴陕西风情普通话的孟小北一进校门,就是他们年级颇引人注目的男生。

    他在操场上跟同班同学踢过一场球,校门口互相借钱买过几次冰壶,立刻就和男生都混熟了,玩儿成一片。男生都是傻玩儿的年龄,没什么地域小团体概念,谁有意思就待见谁。孟小北在同学间一向人缘很好。

    “孟小北,把你脖子上项链摘了像个什么样子”

    他们班班主任,一名四十岁的口齿严厉的中年妇女。

    孟小北低头隔着衣服摸到硬硬的弹壳“这不是项链。”

    班主任说“拿红绳拴着不是项链是什么学校校规不允许带首饰。”

    孟小北眼珠一转,说“这是我护身符,庙里求来的开光的我戴了能保我好运。”

    他的护身的铜弹壳常年套在衣服里面,贴着皮肉,脖子上还歪套着红领巾,红领巾从来就没戴正过

    这条红领巾,是戴了扒,扒了再重戴每回犯错误被老师处分,处罚就是扒掉红领巾,黑名单挂上小黑板示众,写一千字检查,教室门口罚站小学校里七十二套中国式教育方式,孟小北当年通吃,这套路他门儿清

    以班主任的话说,孟小北这孩子,他一定是有多动症

    “孟小北,你在桌子下面搞什么呢”

    “孟小北,你跟后面的孙媛媛开什么小会儿呢,聊什么呢”

    “孟小北,吴伟丽的辫子是不是你给系到椅子上的”

    “你课桌里掉的稀里哗啦一地,都是什么玩意儿”

    要说老师对插班借读生完全没有心理上的歧视与不待见,也不可能。

    “从外地过来的学生,怎么就跟本地的不一样,性子这么野马”

    “你父母都不在北京,对吧父母不在就没人管你了,就都推给我们学校管,这像什么话嘛。”

    “一个孩子家庭教育怎么样,看你学校表现,我们老师就都知道了你看人家孙媛媛,她爸爸是知识分子,是北师大教授孟小北,你爸爸是干什么的,要不然你来告诉大家”

    孟小北不说话,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裤腰,表情有五分倔强,五分的不在乎。

    “咱们班孟小北,看看这数学考试成绩拜这两位转学插班来的同学所赐,咱们班这回平均分在全年级又是倒数有这两名学生,考试分数就跟那个秤砣一样,把全班分数都拽下来了”

    老师这些话,都是在讲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说出来,完全不顾及男孩的自尊。

    那个年代,甚至直到现在,学校里,课堂上,许多时候,在老师眼里,未成年学生似乎就没有脸面尊严需要维护,可以随意刻薄嘲讽与评断家庭隐私。

    “你说我就完了,你说我爸干什么我爸怎么了”

    孟小北脸上嘻皮笑脸神色突然消失,看着老师。

    班主任正在气头上,被熊孩子气得更年期都提前犯了“我说错了吗全班就你最出格”

    每次挨批,孟小北都是酷酷地把脸转向窗外,望着蓝天白云下的大操场,无声的抵制,心思仿佛在另个世界

    班主任简直头疼死,让孟小北坐前面的位子,他转过头跟后面人神聊,在全班面前表演;让他坐后面,他玩儿前面女生的小辫,还跟全班同学混得都很铁,上课各种逗乐,尤其招女生喜欢。

    最后不得已,孟小北被老师把课桌挪到讲台右边,跟所有同学分开,前后左右都够不着,他的专座

    同时受到此待遇的还有他发小申大伟,坐到讲台左边。俩小祸害在老师身边一左一右,被全班同学戏称咱们二年级一班的“哼哈二将”。

    班主任转过头去,在黑板上写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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