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得这样快,赶着回去是要做什么去,可让我们好一顿追”
叶芬仪一边说着,语调轻快,一边用一只手在脑袋一侧挥着小扇子。她可没有舍不得皇帝陛下的那些心思,送走穆琰,她反而还觉得心情舒畅呢。
“叶姐姐、婉姐姐,你们同我一起回去便知。”天气已经开始冒热气,所以衣服都穿得薄,沈瑾萱早上把伤口扯裂,现在又总是在活动,后肩处难免不会透出血来。
她说话说得急,眉间忧愁又显而易见,察觉到有事,叶芬仪与婉容华倒也不再多说话,两个人都点了点头,身后跟着各自的宫女往茗萱阁走去。
怡昭媛不知不觉跟在刘皇后的身边儿,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因为“娃娃亲”才嫁给皇帝陛下的女人,然而照现如今的情势来看,与沈瑾萱敌对的人,那么都应该是她的朋友,就算是她先前最讨厌的刘皇后,那现在也是可以拉拢拉拢的。
“皇后娘娘,那萱贵嫔也太嚣张了,陛下前一瞬才刚出宫门,您都还没提出要回宫呢,她倒好,下一瞬就那般迫不及待的向您请辞来,真是恃宠而骄臣妾看呐,她非但不将您放在眼里,就连陛下,她大抵也一样藐视了”
怡昭媛说话像爆豆子似的,她就是这么一个脾气火辣的人,说到底,她才是被宠坏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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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聒噪的女人叽叽喳喳吵了一路,刘皇后被念叨的烦了,脸上表情越发阴郁,却只在心中无声鄙夷道
“真是可笑,本宫瞧着你倒是把陛下放在心里,可未必见得陛下也把你放在心里”
怡昭媛想与自己为伍,也要看看她够不够那个资格,还有自己愿不愿意让她入伍。她倒还当真忘了原先她对自己公然不敬与频频冒犯的时候么
若是怡昭媛脑袋不好使真的忘了,还有刘皇后自己始终记着呢。
就算刘皇后不喜萱贵嫔,那也远没有她厌恶怡昭媛来得多。好歹人家萱贵嫔也是个懂礼的,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时谦卑得那叫没话说,十足十满足了刘皇后这个当皇后的虚荣心。
怡昭媛自说自话说了一路,口都渴了也不见刘皇后搭个腔儿,不免有些气恼,可她到底也不是个无脑的,还是扯着笑脸言道“皇后娘娘,无论如何,您与臣妾咱们都是祁国人,如何能叫一个司国说好听点儿是和亲而来,若是真剥了那层好看的皮,她不就是进献给咱们祁国的卑贱奴女么您如何能叫她蒙蔽圣心,更甚诞下流有祁国血脉的皇子您说”
“够了皇室子嗣岂是你一个小小妃嫔能议论得了的”刘皇后听她越说越没边儿,遂低声怒斥道。
这话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两国还能继续交好司国就算国小民弱,大抵也受不得一个妃子这般言语。
虽说这里是祁国皇宫的后宫,可隔墙有耳往往防不胜防,还是要小心为上。
单单这话传进了皇帝陛下的耳朵里,那也不是简单就能了事的,身为妃嫔妄自议论皇家子嗣,怡昭媛这属知法犯法不说,就连在场的听者恐也有罪。
不过不得不说怡昭媛这话还真说到点儿上了。
萱贵嫔是司国人,这无从改变,皇帝陛下就算再怎么对她宠爱有加,也不能让全祁国人民、祁国朝臣无视这一点。
也单凭这一点,萱贵嫔迟早都会失了这盛荣的宠爱。
刘皇后的怒斥将说得唾沫横飞的怡昭媛拽回神智来,也明白自己说过火了,她眼睛迅速转了转,确定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后,她朝一脸怒容的刘皇后福了福身子,倒还算是态度认真神情惶恐的认了个错“皇后娘娘息怒,是臣妾言过。”
“怡昭媛,你进宫时间也不短了,还不懂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吗言多必失你难道不知晓么”
刘皇后一直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温和端庄的皇后,她很少发这么大的火,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这到是让怡昭媛感到吃惊,她心说原来包子皇后也有这样的威容啊,这模样倒还真有那么几分皇后的意思。
“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刘皇后看起来越像皇后,怡昭媛就越不舒坦,她咬咬牙,沉着声音继续认错。
其实,她也不过就是一时说得太入迷,嘴上失了控制,这才造就这无心之失,给了刘皇后踩她尾巴的机会,她就是太不成熟了。
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后宫的。
刘皇后也不打算在烈日下跟她多费口舌,冷着脸直接让人回去了。
怡昭媛走后,树莓上前一步虚扶住她的一侧胳膊,轻声说“娘娘,御花园的牡丹二乔开了。”
“嗯,那就开始准备吧。”刘皇后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仿佛牵到很远的地方。
茗萱阁。
沈瑾萱直接领着她们两位坐到了床上,不经意间的一瞥才看到叶芬仪手中都摇了扇子,不由失笑“叶姐姐,方四月初的天儿,你怎么就摇上扇子了”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忌热的性子。”叶芬仪觉得重点不在她的扇子身上,故此拖着接着问她“你倒是快说,有什么事儿”
婉容华心细如发,又非常敏感,她总觉得今儿个沈瑾萱不对劲儿,她没有那么欢脱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很差,尽管她伪装得很好,仿佛无恙,可她还是能察觉到。再有便是就算沈瑾萱如今有身孕,可也用不上动不动就往床上躺吧
接过花彩递过来的一杯飘香好茶,婉容华轻轻晃了一晃,终究是没递到唇边以品甘甜,她转手递给了她的贴身宫女戈阳“是啊,你快说说,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想必两位姐姐也已经知道了我的家人来祁国一事,实不相瞒,我几天未出茗萱阁一步,便是出了宫去,陪他们了。”沈瑾萱看着她们两个并不吃惊的面容,就知道她们一准儿知道了,她顿了顿,才继续说“只是你们可知我父母与弟弟来祁国第一晚便遇了刺客那晚我也受了伤。”
她说完,侧过身去,受伤的后肩暴露在叶芬仪与婉容华的视线中,隐约浸出丝丝血色。
叶芬仪与沈瑾萱挨着坐,她一眼就看到那不正常的潮红色了“呀你受伤了那孩子呢有事没”
沈瑾萱转过身,勉强笑道“姐姐放心,孩子无事。”
司国端王至祁受刺,真不是秘密了,民间现有传数天已过,经过那里还能闻到血腥味儿,这种说法实属夸张可也足够能反应出当时流血之多。
不过沈瑾萱居然能出宫与端王等私下里会面,这萱贵嫔接连数日一面不露,她们两个人其实大胆的猜测过可能她悄悄出宫去了,现在倒也算是得到了证实。
由此可见,皇帝陛下宠爱萱贵嫔真是宠到了一定程度。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沈瑾萱受伤了,而且还是在她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婉容华实打实揪了一把心,叶芬仪也吓了一跳。
沈瑾萱勉强的笑颜让叶芬仪看了心里一缩,眉头也皱起来,她握住她的手,才发觉这双小手竟然冰凉。
婉容华与沈瑾萱之间隔着叶芬仪,她可握不到她的手,只能用眼神关切了,得知孩子无事,她说“既然你与孩子都没有出事,那你为何”话说到此,婉容华凝噎。
孩子与沈瑾萱都没事,可她却如此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那就是她的家人出事了。
沈瑾萱还没来来得及做出回应,叶芬仪先出声,她只惊呼道“你的手怎么这样凉”言罢,她松开沈瑾萱的手,伸到她的额头上,触之“烫的很,你这是发烧了啊花彩,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去叫太医”
花彩“哎”一声,与沈瑾萱对视一眼,疾步走出。
她可是记得的,昨个儿来给主子瞧胎把脉的,是杨御医来着。
发烧的插曲一出,让婉容华惊心的认知倒推迟延后了。她们现在正全心意扑在沈瑾萱发烧这件事上。
“你可真是好样儿的,明知道都有孕了,怎么还这样粗心大意,发烧也不知道”婉容华站到床边,看着戈阳给沈瑾萱褪去外衣,露出染了血的内衫,又是心中一惊“怎么还出血了你哪里有止血的药啊,戈阳你快看看现在可还在流血”
叶芬仪站在婉容华身侧,两个人都是眉头紧锁。
内衫自肩膀往下褪,后肩贴上的一方白布露出来,由于换药换得勤,并不会发生白布黏在伤口上的情况,戈阳怕动作大了弄疼贵嫔娘娘,故此分外小心,连呼吸都放轻了,一点点将白布掀开,不自觉地眉头也早就拧住。
这明显是扯离了肉。
婉容华闭眼扭头,叶芬仪握住她的手,心中也是腾升起一片疼惜。
杨御医赶到后,查看了沈瑾萱伤口,这是刚被养出一点点的痂又裂开了,是有太大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导致的。
是因为沈小王爷吧。
“娘娘,还望您珍重,再这样下去,这伤就不容易痊愈了啊。”杨御医一边施药,一边说道。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悲痛。
沈瑾萱咬牙忍痛,手指扣得指关节都泛白,珍重让她如何珍重那是她的弟弟啊,那些伤害,是因为她才带给她弟弟的啊,如何珍重
她都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沈小王爷了。
许是生病的人更脆弱,沈瑾萱鼻头一酸,泪已经落下,索性她的脸一直朝着床里,并没有人看到。
指甲不知何时嵌在肉里,尖锐的疼痛让沈瑾萱唰地一下睁开眼睛。
她,如何能不恨
不论如何,她都是要报复的,一定要报复傅熠。沈瑾萱下定决心,她一定要让傅熠尝尝她两世痛苦的滋味,要让他痛失血脉,要让他苦不堪言,要让他的抱负统统落空
眼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停在滚落,心脏像是被人插了针一样疼,疼得她想要将身子锁起来,可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咬牙忍住,咬牙忍住
只是无论再怎么咬牙强行忍耐心中翻腾的愤怒与悲痛,沈瑾萱灭顶恨意都是丝毫不减,都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婉容华与叶芬仪一听杨御医的话,都感到心情有些沉重。
果然么,果然是她的家里人出事了啊。
给伤口消毒后,杨御医又开了些消炎的药物,至于发烧,倒也问题不算大,只是要谨防今后反复,一旦反复,那可就严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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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杨御医退下后,屋中呈现出诡异的安静。
最终还是婉容华打破了这安静,她走上前坐到床边,柔声安慰道“萱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她想拍拍沈瑾萱的肩膀,却发现无从下手,伸出去的手踌躇半晌还是落了回来。
这种安慰实际上很乏力,婉容华认为这时候一个轻轻的触摸会比语言来的更有力,她犹豫了一瞬,复又抬起手来,落到沈瑾萱别过脑袋给她们留在视线中的后脑上,顺了顺她滑腻乌黑的头发。
叶芬仪看着这一切,走过去将手搭在婉容华的肩上。
无声的安慰持续了许久,沈瑾萱用手捏住眉心,而后才将脸转过来,她的眼睛更红了,睫毛根部还有些亮亮的点,是挂在上面的小小的泪珠。
她看了看她们两个,忽而展开笑颜,算不上勉强,却也不够舒畅“谢谢,谢谢你们。”
这种温暖沈瑾萱在前世的祁国七年间她都未曾感受到过,因为她是后宫众矢之的的宠妃,她是民间相传的恶贯满盈的妖妃,她没有朋友,对宠爱她的皇帝也不能掏心,甚至因为她自己一直在喝避子汤而连孩子都没有。
其实在她做了坏事之后,报应就一直存在于她的身边左右,让她无处躲藏,只能承受。
那是沈瑾萱午夜在梦中所受到的惊吓,是之后的再不能安然入睡,是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长久连续的难以安眠,那是时不时的情绪暴躁乃至失控,是之后的深度自责,是反复来回冷酷无情的责骂自己,却又在之后的之后继续做令她感到罪孽在不断加重的事情。
这无疑是一种残酷的折磨,因为她没有完全摒却人性。
沈瑾萱看着面前两张善良的脸孔,她们眼中流露出的对她的关心担忧是那么纯粹真实,引她落泪,她们简直给了她救赎,她们让她想要努力做个好人,做个与她们一样好的好人。
婉容华与叶芬仪使沈瑾萱不再感到那么孤独,在这深宫大苑中,她知道,不再是孤身一人。
“与我们你还客气什么。”叶芬仪笑道,这时,花彩端着一碗药走进屋里,到床边后婉容华伸手接过“来,我喂你喝药。”
语毕,她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汤,先递到自己唇前。
婉容华感到热气满满,故将勺子送远了些,对着轻轻吹了几口气,复又如同最初一般以唇试温,觉着温度合适了,这才喂给沈瑾萱喝。
其实她的唇片自始至终都没有挨到烧中的黑色汤药,只是离得近了之后,对于其的冷热高低,自然能有一番近乎精确的判断。
一碗药喂得只剩了底儿,婉容华用左手把药碗递给花彩,同时右手捏了一颗花彩拿过来的蜜饯,塞进了沈瑾萱的口中。
“解解苦。”
“谢谢。”沈瑾萱像是道谢上了瘾,不住道谢。这让婉容华和叶芬仪都开始讨论她是今天生了病格外特殊呢,还是从前也是这样知礼,只是她们没注意过。
叶芬仪坐在一个宫女摆到床前的红木雕花圆凳上,她瞧着沈瑾萱心情好似好些不少,说话间语气也轻快许多“定是我与你婉姐姐从前粗心没有注意,原来你果然如皇后娘娘所言那般,最为知礼讲规矩。”
“是的呢,叶姐姐难道不该给我什么奖励”沈瑾萱不想让她自身的情绪影响到她们二人,唇角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三个姐妹又说了一会儿话,东扯西聊的算得上是唠家常了,直到沈瑾萱喝下去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使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越来越晕乎为止,婉容华与叶芬仪这才相伴着离开,回了她们两个各自的宫中,已然正午时分。
叶芬仪不太想和婉容华一起讨论有关于沈瑾萱和皇帝陛下的事情,她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应该是婉容华的禁忌,若是她稍微提了,都是在往婉容华的伤口上撒盐,如此雪上加霜的事,她身为她的密友,怎么会做却不成想到,婉容华居然自己主动说起。
“我觉着如今萱儿的处境有些危险,后宫里太多人嫉妒她了,尤其是她还怀有身孕,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琳儿,你是知道的,我的直觉向来准得很。”
琳儿,叶琳,叶芬仪的名字。
她听了婉容华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讲道,方才的沉默,似乎是她在思考一样“我知道,早上那些女人是怎么看萱儿的我也瞧见了,个儿个儿都恨不得能将她就地正法呢,呵呵,说实在的,我真的感到可笑。”叶芬仪顿住,她注意了一下四周才继续说,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很足很足“进宫是她们的选择,正如进宫是我的选择一样,得宠后失宠却是她们无能,这与我不同,我进宫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得宠,所以我才觉得好笑。”
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叶芬仪脸上的笑意不减,嘲笑挂满她的脸。
“婉,你不要想太多,正如你所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你自己,相信我们,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芬仪说完,伸手抓过婉容华的手,拍了拍才放开,而后两个人继续并肩向前走。
用时不久,走到一个分道口后,由于各自宫苑的位置而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两天后,沈瑾萱的烧退,皇后娘娘邀众妃赏花的懿旨来的很凑巧,就在杨御医说她的发烧完全痊愈后没多久,刘皇后的懿旨就到了,这让刚摆脱发烧带来的头痛的沈瑾萱顿时感到新一阵的头痛。
她不想去,她现在连出宫安慰一下父母,面见一下她的弟弟都不能,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赏什么花
牡丹二乔
就算是罕见珍稀的牡丹二乔她也不想去赏好么
“唉”不知道这是沈瑾萱在接了皇后娘娘懿旨后第几次叹气了,叹的明燕与花彩都有可能分别愁白了一根头发。
“郡主,您若是不想去,便寻个由头回了吧”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家郡主这般无精打采,却又要强行装作神采奕奕的去参加劳什子赏花宴。
“还真当咱们皇后娘娘不是这后宫的主人了么”正巧明燕正伏身给她套鞋子,所以沈瑾萱说着话,还动手指轻弹了明燕的脑门一下“行了,快给我梳妆。”
“娘娘今日想要怎样的装扮”花彩与被弹了脑门的明燕一起小心扶着沈瑾萱,将她引到梳妆桌前落座,行动间花彩问她。
沈瑾萱瞅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又笑她们两个人这样照顾服侍她,好似她不能走路成了什么残人似的,却还是浅笑着说“怎样都好。”
一般来讲,这样的场合妃嫔们肯定都当做是展现自己的宝贝机会,穿的花枝招展的讨皇帝陛下的开心。
只是可惜啊,现在皇帝陛下并不在宫中,看不到她们悉心打扮的成果,那么,再精细的打扮也是白费功夫,倒不如随意呢。
花彩心灵手巧,装扮方面比明燕强多了,真是不愧十二岁就入宫的人,不过明燕的鬼点子多,平常有个什么事儿她们两个都商量着来,如今二人小小的讨论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她们共同的主子打扮的好看些,最好能艳压群芳。
耗时不久,沈瑾萱再看镜中的自己,面容好似没怎么变化,仔细了瞧却能瞧见,该精细的地方而都精细了一番,比如这眉,比如这唇,再比如这双桃花眼。
她的头发长而顺滑,同时还乌黑油亮,是真真的有一头好头发,这个满是创新的发髻整体略显松垮,却又不会因为走动而散开,脸侧耳边落了被剪断的丝丝碎发,徒增几缕妩媚,更增些许慵懒闲散。
蓝绿色百合如意淡纹短襦,下着一条长至脚面的更为浅淡的蓝绿色长裙,自裙底起绣了一杈枝开得妖冶明媚的梅花,只是这梅花却也是绿色系,青青翠翠的,梅花五瓣凝在一起瞅着倒也一点不浓郁。
腰间落下的长丝带,与上衣同色,两根丝带随着她走动的动作与带起来的风而交缠,还有一枚落有她膝长的玉佩,绳色墨绿,穿有墨绿两颗小珠,一颗莹白较大圆珠,再是一颗墨绿小珠与那冰种翡翠圆佩之间,还隔了一莹白大圆珠。
下又串了三颗珠子,两颗白色圆珠夹着一颗小墨绿珠子,最后由一颗纯黑色墨玉珠子坠出流苏。
流苏末端被修的整齐,并无一丝较长或是稍短,细细碎碎,丝丝缕缕,映着乳绿色的长裙,走动间如青萍浮浪。
沈瑾萱站在一群花的中央,怕是连那些花儿都要羞闭了去。
明燕花彩都看的痴了,哪怕是她们动手装扮出来的美丽小人儿,却教她们自己都看得呆愣住了。
瞧见她们有趣儿的反应,沈瑾萱不由得漾开柔柔一笑,便又叫她们一愣“花彩还不随赶紧着我去明燕,你可要好好看家。”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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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沈瑾萱听着方宇说的话,垂下眼帘柔柔一笑。
不管当初陛下留方宇的最初目的是什么,或许他曾想过利用方宇以保护之名监视她,但是现在沈瑾萱不在意那些,她只知道如今的陛下事事念她,时时也是念她。
这就够了。
距离御花园还尚有一段距离时,夹着醉人花香的微风便温温柔柔佛在怡昭媛的脸上,似有若无的花香盈盈绕绕,直叫人心情更好,睁眼瞧,前面身着宫装的女子们一群簇着一群,莺莺燕燕比园中那些花儿们的颜色还多,美艳含笑的面孔端的就是比花儿还娇艳,咯咯笑声直赛银铃鸟鸣,倒真不知是人赏花来还是花赏人
怡昭媛向来以容貌自持,看到她们虽然娇艳美丽却根本及不上她,便勾着唇角笑得自信满满,迈着小碎步摇着纤腰走了过去。
果然,那群妃嫔一看到她,便朝她围了过来,争先抢后都夸她好看。
听着连绵不绝的恭维赞美词意,怡昭媛脸上笑容更甚,自得之意溢于言表。只是不知是谁突然插了一句话,瞬间便让她僵硬了唇角。
“昭媛娘娘的容姿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嫔妾却听说天下若谈美人,必那司国明萱郡主为最也,也就是贵嫔娘娘,嫔妾还从未见过她呢,真想瞧瞧贵嫔娘娘有多美丽,比昭媛娘娘还美,嫔妾真是都不知该如何想象了。”
一时之间,众妃嫔静默,谁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顺着声音瞧过去,说话的人面生得很,却也有人认得。
是李美人呢。
她也生得一副好面孔,仔细了看也未免就比怡昭媛落下风,怪不得会那般不甘心而且大胆。
李美人看气氛不对,原本就略显淡白的小脸立刻布满惶恐不安,她慌不择乱地朝着怡昭媛噗通一声跪下,言语焦急着解释“昭媛娘娘恕罪,嫔妾也只是耳闻而已,嫔妾久病至今方显痊愈,现是头次面见昭媛娘娘,不由得想起那句传言,便便说了出来,是嫔、嫔妾失言,嫔妾无知,还求娘娘宽容大量,饶嫔妾不死”
说话间,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直接跪下,如此大礼呈给怡昭媛,受惊恐慌的样子宛如一只小鹿,晶莹透亮的眸子似初涉尘世的少年人儿,好似她并不知她刚才说的话是挑衅激怒,是怡昭媛的禁忌一样,不过是说了一句听来的小话,竟然还求怡昭媛饶她不死,怎得宫中还有规矩称不叫人说话了么
怡昭媛抬手轻抚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又轻呵一声,她只沉着声色看瑟瑟发抖的李美人,并不说话,沉默间看得李美人咬紧了下唇,更是频频发颤,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了都。
这时,站在怡昭媛身边最近的卫婕妤开口了“娘娘,这便是李美人。”
何要用“便”,怕是早经李美人茗萱阁前截走皇帝陛下一事,让李美人着实成了宫中等人所熟知的人了。
谁还能不知道啊,李美人那晚指不定吃了谁给的雄心豹子胆,竟然在皇帝陛下离开永安宫之后,截走了他,就算皇帝陛下最终也没留在碧霄宫,可也是打皇后娘娘的脸面啊。
当然现在来说此为次要,在场人都猜想李美人定是有意为之,谁不知道后宫里怡昭媛最善妒她能听说萱贵嫔美绝,就不能听说怡昭媛善妒了么
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李美人在怡昭媛面前提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萱贵嫔,根本就是故意抠她的逆鳞,激怒她记恨萱贵嫔。
此人真是好心毒,赏个花都不忘朝萱贵嫔身上泼油,恐怕她现在只盼着怡昭媛身上燃起的熊熊妒火烧到萱贵嫔身上呢。
再说萱贵嫔的那张脸,谁不是嫉恨之余又心生向往
然,李美人以久病深院不谙世事为遮掩,怡昭媛又怎么会轻易饶了她这样为达目的不息引火自焚的行为,也再次证实了她真是胆量包天。
怡昭媛落下轻抚鬓发的手,转而抬起李美人的下巴,她微微弯着腰,与扑簌簌落泪的李美人对视,眼里笑意晦暗“不着急,萱贵嫔一会儿就来,到那时,你自然能看到她。”她松了手,直起腰,这才继续说“可要仔细了看,看她是不是比本宫还美。”
却没有让李美人从地上起来。
她们脚下踩着的可是铺满鹅卵石的石子径啊。
真巧。
怡昭媛慢慢地行走,速度一点儿也不快,她到提前摆放整齐的桌椅处,寻准确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怎么,各位姐妹还不落座”
话音落地,众妃嫔各自去了各自的位置,最后独留李美人一人,及她带来的宫女。自家主子跪着,那宫女自然也早就在李美人跪下的同时跪下了。
皇帝陛下来而不留,可见她家主子是再没什么出头,现又得罪怡昭媛,还要算上先前得罪的皇后娘娘,真真是没出头了。
那宫女本就不是李美人陪嫁来的、有感情基础的丫鬟,如此一来也是背地里狠狠剜了李美人好几眼,她的膝盖可是疼得要死啊
沈瑾萱并不知道她人还没到呢,便已经成了先她赶达的那些妃嫔们心口中议论的主要人物。
待她到了御花园,果然是百花怒放,桌椅摆放的正对的是牡丹二乔,遂她一眼便瞧准了那些与众不同的花儿。
若说牡丹二乔究竟有何不同,可也是能从二乔字面上寻得一二线索的,二乔、二乔,定是与二字相关了,一朵花,两种颜色,可不稀奇么
沈瑾萱并非没瞧见那身形越发摇晃的李美人,她只是略过了堪比花娇正被罚跪的李美人儿,直接将视线放在了花开正艳的牡丹二乔上面。
复色花系是牡丹中数量最少的品种,本就珍贵,而其中属花二乔最为稀有,绝对算得上是珍贵中的稀有。二乔花开时分两色,一半红得热烈如火,灿然,一半白的冰晶玉洁,清雅。夺人眼球,令人叹为观止,惊奇万分。
只见入眼的牡丹团团簇簇由绿色相拥,朵朵饱满,花心中央是黄色的,点点缀缀,花瓣儿是两色的,层层相扣,那像是被染上去的颜色丝丝缕缕,仔细了看还有一片花瓣上就两种颜色的呢,真是好不美艳。
沈瑾萱只匆匆瞥了一眼,她先去给怡昭媛请安,如今后宫中高位妃嫔也就只有她和怡昭媛,她觉着好似穆琰并不爱给他的妃嫔们轻易提位,真的很少出现过一下子给某人高位的时候,当然她是例外,她是和亲而来的嘛。
她并非是个爱素雅的人,所以众妃嫔瞧见她的打扮,除了惊艳就只剩惊艳。
“李美人是么还不过来见见萱贵嫔她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睹尊颜的人儿么”
怡昭媛笑着,温言道。
这倒让沈瑾萱不知所踪,李美人三个字却也是记忆犹新的,便是那个罚跪在鹅卵石上的妃嫔
沈瑾萱对怡昭媛略显阴阳怪气儿的话不以为意,反正她已经先被允了安,可以去自己的位置上坐着赏花了,不过她与怡昭媛的位置是挨着的,左右之分。
李美人抖了一下,她试图站起身子,摇摇欲坠的脆弱,让人瞧了惹人怜爱。
真是个美人。
沈瑾萱呷一口茶,饶有趣味瞅着她走到这边,而后又继续跪下,这么再看,脸色真是惨淡,却也尤其的好看。
如此妙人儿,皇帝陛下竟也真挡得了这诱惑。
她心中有疑,扭脸望向右手侧的婉容华。
戈阳顺着自家主子的手势挪了几步到沈瑾萱的身后侧,俯身到她耳边,简明述说了两句,引得沈瑾萱勾唇一笑。
牡丹二乔都失色,看向她的妃嫔们没有一个不再感惊艳。
李美人这样给自己和沈瑾萱找麻烦,是想得罪怡昭媛而讨好她么
可惜啊,李美人怎么就知道沈瑾萱喜欢被人夸奖容颜美丽呢李美人因为她得罪怡昭媛,她却也不会因此而怜惜她,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若说李美人是个胆大的,可也真是太胆大了,有言道“兵行险棋方能胜,事到绝处始逢生”,可也要先看看胜算为几、到时候能否逢生啊。
莫要聪明反被聪明了才好。
李美人以为说了沈瑾萱的好话,因为她而受了罚,得罪了与沈瑾萱不对头的怡昭媛,就能和她站在同一方阵了么
不知道李美人是不是忘记了,她前些日子还茗萱阁前截走了皇帝陛下呢,这事儿她可不仅仅是得罪了刘皇后,也是得罪了她沈瑾萱。
旁的么,一切都好说,但凡涉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