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实在是无从说起。更何况,现在有皇兄手把手教导,臣弟相信太子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太子稚嫩”
“他总会成熟起来的。”
周君玟无话可说,他靠在床头,那双已经看不清东西的眼睛浑浊发灰,目不转睛看着人的时候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一点点温情。
许久之后,他说道“回去吧,或许你哪天就想通了,朕等你。”
周君泽走到殿外发现周景黎一直没走,甚至连衣裳也没换就等在殿外,外衣上刚刚弄上去的药渍清晰可见。
他殷切迎上来“不知皇叔今日是否有空,我想请皇叔东宫一叙。”
周君泽不耐烦看他虚伪的脸,他被这对心口不一的父子恶心的太久了,今日尤其厌烦。
“陛下方才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都没答应,不用试探了。”
周景黎短暂错愕后很快道“皇叔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有闲聊的功夫不如多听听陛下教诲,对太子大有益处。”他说,“从我这,什么都得不到。”
他脚下飞快,周景黎甚至来不及再留就已经下了台阶。
他身后,周景黎看着他背影,脸上的恭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轻慢的笑意“什么都得不到那可未必,还望你的反应要让我满意才好”
正如周景黎猜想,周君泽刚一出宫就得到了凉风院被蓄意纵火、薛嘉萝下落不明的消息。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从凉风院里被带走了”他重复着“有人在后院放火,然后,在大白天,在那么多人的眼皮下,带走了薛侧妃”
回报消息的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回答。
他蓦然收敛了笑容,脸色阴沉的可怕,“真是好样的。”
小厮颤抖着说“奴才来时,张管事已经查明有两辆马车形迹可疑,已经派人去追”
侍卫牵来马,周君泽踩着脚蹬翻身上马道“去将人找来给我带路,我要亲自去会一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两辆马车路线完全相反,其中一辆应该是迷惑视线的,向东的马车驶入东市,与街面出租的马车混在一起,但只要他一直呆在那,被找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向西的马车一路不停,在各种巷子街道穿梭,需要派出大量人手搜寻踪迹,并且一点点将范围缩小,想要将马车困住。
这个时候,又是张管事身边小厮策马狂奔而来,一看到周君泽几乎从马背上滚下来,匍匐在地,颤声道“府里王妃出事了”
周君泽并不惊讶,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只是没想到麻烦事能碰到一起,他一踢马肚子继续往前走,“先将人看守好,等我回府。”
“王爷。”小厮战战兢兢抬头,脸上尽是冷汗,“王妃没了”
周君泽回头看他“死了”
“是”
周君泽转头看了一眼疑似掳走薛嘉萝的马车前往的方向,胯下的骏马不安地来回踱步,他拉住马缰调转方向,平静道“我先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年末活动聚会太密集了,要不是前两天熬夜写了一点,我今天差一点又要开天窗。
、他的书
一开始事情的发展跟吴玫想象的一模一样。
她前一天在府里赏花饮茶, 四处闲逛查看,第二天借口丢了首饰, 从正院一直找到湖边,再找到前院书房附近, 别人都以为她丢了名贵的东西才亲自去找,可是只有她和皇帝派来的宫女清楚,她们是来查探前院人手分布情况的。
她之前从没有接近过书房, 所以不知道书房周围没有侍卫是不正常的,她还以为平时就这样。她命令前院的下人一起为她寻找并没有丢失的耳环,他们稍有疑虑, 被她呵斥过后就听从了。
她当时在心里想, 书房里应该不会有皇帝要找的东西,不然不会这么松懈。
她借着要休息, 远远避开周围下人,面无表情对那宫女说“书房里应该不会有陛下要的东西。”
宫女蹲着为吴玫捏腿,许久后低声道“既然来了,有没有还是要看一看才知道。”
吴玫冷眼看她“随你的便, 反正我不会进去。”
宫女抬头似笑非笑“王妃这话可就不对了,您已经做到这步了, 何必再装清高无辜”
吴玫笑着说“你信不信, 我可以现在就让人掌你的嘴”
宫女表情一凝,立即认错“是奴婢轻狂了。”
“管好你自己的嘴。”吴玫在她脸上不轻不重拍了几下,“别总以为你捏着我的把柄,你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少对我指手画脚。”
吴玫起身离去,宫女跪在原地,表情晦暗不明看着她的背影。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凉风院的月河,她带着几个侍女脚步轻快过来,对着吴玫行了礼,说道“奴婢听闻王妃似乎是在找东西,奴婢也带了几个人过来,能帮王妃什么忙吗”
吴玫犹豫着说“可是薛侧妃那边应当是离不得人的”
月河解释说“院里还有红罗翠微呢,侧妃刚吃饱,有两个人陪着玩就够了。”
“那就好。”吴玫说道“我丢了母亲赠我的耳环,正是苦恼那小东西不好找,多几个人也找的更快。”
月河几个人被吴玫指使着蹲在地上,翻开草丛一点点仔细找,有侍女蹲不住了,只好跪在地上,吴玫跟没看见一样在一旁喝茶,还跟她的嬷嬷商量“是不是掉进水里了,要不要派人下水搜一搜”
后来,在远处观望情况的翠微不知道怎么的被发现了,吴玫一抬下巴,“你也跟她们一起找吧。”
翠微来后不久,吴玫就发现了凉风院那边冒起了黑烟。
“那边是着火了”
吴玫的嬷嬷哑然道“好像是凉风院”
月河抬头看见凉风院上方浓烟,浑身血液都凉了,她猛然起身想要赶去,却因为双腿麻木整个人扑倒在地,下巴磕到石头上,她随手一抹来不及看满手的血,大声道“都跟我回去”
凉风院的侍女惊慌失措离开了,黑烟久久不散,有越来越多的人朝着那边跑去救火,吴玫看着那边,忽然说道“苏妈妈,你带着人去帮帮忙,我看火势不小。”
嬷嬷说“老奴先送您回去”
“不用,我的东西还没找到,就在这里等你们。”吴玫眼神一指身边侍女,“有她陪我就行了。”
嬷嬷看着这个圆脸小眼睛的侍女,她是吴玫出嫁前才添的人手,她并不清楚底细,犹豫后还是答应了“好,奴婢们马上回来。”
呼啦一下,周围空了,吴玫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朝书房走去,走了两步回头问“不是说要进去吗”
侍女一愣,连忙跟上“凉风院的火”
“跟我可没有关系。”吴玫用衣袖遮嘴,眼睛弯弯,“只是薛侧妃倒霉,而我们走运了而已。”
书房只剩一个唯唯诺诺的看门小童,被吴玫摆出王妃架子吓唬了一下就不敢说话了,吴玫提裙走进去,手指轻轻拂过书桌上的书本。
这里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笔架上的毛笔笔杆润泽明亮,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砚台微微湿润,墨玉镇纸上刻着几只形态各异的幼犬。书架上的书种类齐全,以游记与兵法居多,书角都卷了起来,甚至有一本艳情小说正大光明的摆在兵法书中间。
她抚摸着这些书,想象着周君泽翻书的手指,看书时的表情,揣测他留在书页上批语的含义。
嫁给他半年多,被他冷落半年多,她也不是不心灰意冷的,可今天,对于他的痴迷又重新燃起来了。像是多年前偷偷喝醉的那次,胸口发热,头脑混沌,走路飘飘然,整个人陷在不能自拔的迷幻而柔软的幸福里。
“你找到什么了吗”宫女在她身后问。
吴玫脸贴在书上,头也不回“没有,我在书中夹页里找一找,其他的由你来吧。”
不等宫女说些什么,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门被轻轻叩了两下,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推门客客气气道“请王妃跟卑下走一趟。”
由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不过如此,吴玫像突然掉入冰窟,她强撑着,拿书翻了一页“是王爷回来了吗”
“没有。”黑甲侍卫说“卑职想请王妃换个地方等王爷回府。”
“真是大胆,我要是说不呢”
侍卫从头到尾低着头,不曾抬头看她一眼“那卑职只能冒犯王妃了。”
吴玫扫了一眼那宫女,将手里书放回原处,“好吧,我就换个地方等王爷回来。”
她们两人被关在一处屋子里,等门锁落下,宫女立即将走到窗边将耳朵贴在窗上探听外面动静,她低声道“糟了,好像外面有人把守,他们应该是怀疑了。”
“我一个王妃都被侍卫关起来了,你现在才知道糟糕”吴玫还算冷静,“王爷是被陛下叫走的,但府里有却侍卫暗中看守,你猜,王爷是不是早就在防备着谁”
宫女不说话,静静坐在房间另一端椅子上。
吴玫面色难看,用尽所有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失态“你再猜猜,陛下派我们两人来熙王府,他老人家是早就知道熙王有所防备让我们来送死呢,还是他一无所知”
她深呼吸了几下,最后说“我以为王爷厌恶我这个人,现在才明白,他厌恶我由陛下做主嫁给他,我真是蠢事已至此,你我各听天命吧。”
她总算明白了,可明白得太晚了。
吴玫这么冷静,宫女猜她八成决定要对熙王坦白出卖陛下,她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她贱命一条无所谓,只是怕连累身后亲人。
她只剩最后一件事情可做。
周君泽回府后先去了书房,他径直走到那副画下,将画揭下来,后面盖着玉玺的纸完好无损,他将画卷起来塞进衣袖中,走出书房对侍卫说“把书房烧了。”
另一边厢房里放着吴玫与一位侍女的尸体,侍卫将蒙在两人脸上的白布掀开,指着吴玫的脖子说“有一处伤口,已经发黑,似乎是有毒的利器刺伤形成的,侍女也是同样。”
躺在地上的吴玫脸色如桃花般红艳,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周君泽到这时候才真真切切看清楚了顶着熙王妃名号的女人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他只看了一眼,语气冷酷不似正常人“将这两人尸体丢入书房,注意别烧得太厉害,把管事给我叫来。”
丢了薛侧妃的高管事本就方寸大乱,他又听闻王妃出事死在王府里,刚才,他已经上吊了。
张管事根本跪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把正院锁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王妃身边亲信抓起来挨个拷打逼问,管好府里各人的嘴,今日只有前院起火,跟凉风院没有一点关系,懂吗”
张管事道“是”
“今晚之前,我要看到人好好的在我面前,不然,你你们都不用活了。”他的眼睛死气沉沉,整个人像被抽去感情情绪的空壳,不知道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