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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不乘龙 第5节

作者:红海marilyn 字数:18497 更新:2021-12-13 18:09:16

    这次司空斛不生气,因为师父的确让人惋惜怎么看都让人惋惜,又挂念众生又忧惧牵挂,心里还藏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又过了半晌,司空斛说“我能碰一下吗”

    华金默许,看着黑衣少年的手靠近莲瓣和垂荡流苏,又停下,最终还是收回手来。

    司空斛走出那间令人感到逼仄的屋子,在门外站了一会。

    他听到里间侍女轻声安慰,华金说“想碰又不敢碰,我还以为只有僭儿会那样”

    司空斛在主峰上逗留这么久,天色又暗了。

    他走路回丹青崖,山壁陡峭,山底是青翠竹林,山腰是丹枫如火。

    他站住脚,突然想起,再过一个月,就是仲秋了。

    梦里的事情没有发生,前世的冤夙却来讨命。

    药膏的药效没有多久,手越来越疼。

    他一阶一阶爬上山顶,走上最后一阶时看到那一树紫玉兰,如同经年不散的云雾罩在山顶。

    司空斛用袖子抹了把眼睛,突然不想走了,就在台阶上一坐,背对着丹青崖。

    云中橙红金紫,落霞飞向一色海天,又飞向西方不周,最终金乌坠地,明月升起。

    他见过最好看的明月是千秋镇那一晚,师父站在河岸边,满河天灯静静漂流,月是江心风流眼,比不过师父的眉心。

    但师父再也不能回白头崖,再也不能离开这一方天地了。

    所以师父不要他拜入蜀山,师父不要他也经历一样的事情,说明师父也知道这样的人生不值得艳羡。

    可是这人间值得么师父又是为什么心甘情愿呢

    司空斛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天色完全擦黑的时候,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火铃见他没回头,就转过来,一看就傻眼了,“司空,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司空斛不说话。

    火铃一跺脚,一溜烟地跑了。

    四歌没动弹,仔细看了看司空斛满脸的眼泪,同情道“被姑娘踢了经历很丰富啊少年。”

    司空斛恍若未闻。

    直到师父匆匆赶来,俯下身问“阿斛”

    司空斛才抬起头来,看到师父焦急的脸。

    这个人长得这样好看,也这样会骗人。

    天知道司空斛着了什么魔,居然心甘情愿地被师父骗。

    师父又问“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

    司空斛这才发觉自己满面湿凉,擦了把眼泪,含糊说“疼。”

    师父看清了他满手血泡,顿时一惊,连忙蹲下来细看半晌,皱眉说“四歌,拿药。”

    四歌和火铃走去拿药膏,司空斛又擦一把眼泪,从腰间掏出华金给的药膏瓶,低声说“我有。”

    师父接过药瓶,打开,抹一点在指尖,又说“既然有,怎么不涂”

    司空斛又说“师父。”

    师父抬起头,“嗯”

    师父的眼底像块冻瓷了的冰珠子一样亮,又像飘满夜空的橙红天灯一样美丽缥缈。

    司空斛越看越难过,又不能让师父知道为什么难过,只好又说一次“疼。”

    师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无措,突然俯身,在他满是血泡的手背上轻吹口气,说“呼呼,痛痛飞。”

    司空斛一愣。

    他小时候在白头崖上乱跑乱跳,时常磕碰,那时师父大概还不大会带孩子,抱着哭破天的司空斛来来回回只有一句“呼呼,痛痛飞。”

    自然,后来是司空斛照顾师父,这句话就不常听到了。

    但现在情景别致,师父对着十七岁的司空斛说“呼呼”还“痛痛飞”

    师父和司空斛两人对视半晌,彼此之间都是又尴尬又好笑又羞耻。

    司空斛率先出声,带着满脸眼泪,嘴角突然一翘,“噗。”

    师父的脸红到耳根,但手里握着司空斛的手腕,又不敢乱放,只得任由满脸绯红变成涨红。

    四歌和火玲拿着药跑回来,远远只见师父手里还拿着司空斛的手腕,突然站起来,急切道“你,你私自下山,为师还没有责罚你,你竟然敢嘲笑师”

    司空斛笑得肩膀抖个不停,脸都笑成一只香葱花卷,又说“疼。”

    师父这才发现自己扯着司空斛的手腕,连忙又蹲下。这一套动作堪称手足无措,最后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阿斛,跟我来。”

    司空斛老老实实站起来,跟着师父走上山顶去。

    师父小心翼翼拿着药膏涂在他掌心,又问“浸过冷水没有浸过了的话,不至于起这么多血泡。”

    司空斛老实回答“掌门夫人给浸过了,不过就浸了一下下,就拿出来了。”

    陆僭摇摇头,唇边竟浮起一丝笑容,“师娘不会看顾孩子的。她凶得很,当年她打的那一把掷火万里刀,还用的是从蛟龙身上取下的龙角算了,还疼不疼”

    司空斛很想听师父这样说下去,但鬼使神差地,他向前凑了凑,轻声问“师父,你为什么愿意”

    少年人的鼻息就拂在脸颊边,陆僭很自然地一抬头,发现司空斛靠得极近。他皱了皱眉,按着司空斛的眉心把他按回去,“什么愿意”

    司空斛说“愿意就这么留在丹青崖。”

    陆僭一阵沉默,随即解释道“阿斛,你不用担心,师父一定不要你拜入蜀山。等你长大了,就尽情下山去”

    司空斛很神秘地摇摇头,“不是,师父,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是问,就这么一辈子待在丹青崖,你为什么愿意”

    陆僭这次沉默了许久,又重新低下头去为他上药,半晌才说“阿斛,人是受造之物,就这么被抛入人世、往来生死。只凭受造,是行尸走肉。要去造世,方可为人。”

    他俯身吹了吹司空斛的掌心,把药膏瓶收起来,用手背蹭了蹭司空斛的头顶,轻声说“等你长大就懂了。”

    司空斛最怕这句“等你长大”,总是说得好像他是五岁的小孩子一样事理不分。

    他左手把下巴一支,就在玉兰树下发起了呆。

    司空斛最近难得露出这种孩子气的表情,陆僭一时也没动,就也坐在树下。

    夜色升起,月色飞来,玉兰花又“啪嗒”一声掉下一朵,正好砸在陆僭肩头上,又落下土地。

    司空斛突然脸颊一红,站起来就跑。

    陆僭一脸茫然,不知道徒弟又发哪门子的疯,信手一拍树干,一道法力注入,新花簇簇冒了出来。

    火铃和四歌远远地蹲在廊下嗑瓜子,不带声音地看完了师徒谈心全程。

    火铃说“师父和司空什么情况司空怎么最近老甩脸啊”

    四歌说“总不能是他俩看上了同一个姑娘吧”

    作者有话要说

    著名的呼呼痛痛飞

    司空斛伤了手,疼得叽叽歪歪。

    师父呼呼,痛痛飞

    司空斛

    师父脸红到耳根。

    司空斛老子十七了,我可去你妈的吧。

    四歌你俩干嘛呢,是不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司空斛你才喜欢姑娘呢,我可去你妈的吧

    第15章 秋分

    蜀山,丹青崖顶,仰启洞渊。

    守山人陆僭归来之后,掌门和赤书焕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仰启洞渊中魔气森严,掌门和陆僭没什么反应,赤书焕却捏了捏自己的脉门。

    陆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并无含义,赤书焕却心虚了起来,“看什么看,我是炼丹的,哪有你们法力高强。是吧师父”

    掌门摇摇头,示意他噤声。

    三人走到洞渊深处,俱是一阵沉默。

    这一年来结界时时松动,跑出的几只荡邪火魔就是例证。

    掌门叹息一声,“当日人魔大战蜀山,各峰弟子折损无数,就连长老们,也去得七七八八。虽然过了十七年,但蜀山元气远远未复。须知这镇魔圣物和神亲缨,世间只有一件。若是当真有一日结界破裂,可再没有和神亲缨了”

    陆僭明白意思,回答道“到了那一日,弟子自有办法。”

    赤书焕说“这是什么话你法力再高强,也不过一介凡人”

    陆僭说“清气与清气相生,魔气以魔气相克。”

    掌门一惊,“你的意思是”

    陆僭凝视洞中黑暗,微一点头,“我死之后,这洞渊不必再守。”

    司空斛这几日手上有伤,虽然不甚严重,但很是仗着这点小伤作天作地了一把。

    师父大概有点“没把孩子看好”的内疚,不但不给他喂丹药了,还围起围腰来亲自下了几天厨。

    师父一边炖黄豆猪脚一边唠叨“不许发脾气,手伤了也要洗澡啊,师父可以帮你。”

    司空斛想到“师父帮我洗澡”的场面,顿时满脸通红,把手里的包子一口吞掉,“不洗”

    但说来说去,这种日子还是很好。

    师父动作慢,一顿饭做一两个时辰也是有的,司空斛举着包成粽子的手观赏鸡飞蛋打的英姿。

    他小时候看师父干活,总觉得师父什么都会,现在再看,师父简直什么都不会。打鸡蛋打到手上,泡黄豆没泡透,一会功夫就打破三只碗。

    师父懊恼地回过头来,“不许笑。”

    司空斛说“我没笑啊。”

    师父仔细一看,司空斛果然没笑,是自己下意识觉得司空斛又在嘲笑自己,顿时更觉得好笑,只好摇摇头,把碎瓷片捡起来丢掉。

    司空斛其实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笑。他看着师父白净修长的手指拈起青瓷片,就心想,师父还是没有跟他谈过有关“以后”的事情。

    师父常说“等你长大了”如何如何,但从来也没说过多大才算是长大。

    这也正常,师父心里藏着的事情比天高比海深,事情多了就容易忘掉一些细节、

    他宁愿师父这么拖着,但最好是在白头崖拖,别在丹青崖拖。丹青崖景致虽好,却像座牢笼,逼仄无比,师父是习惯了,司空斛却闹心得厉害。

    这么多人这么多剑,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代代长老在这山上等死,是人干的事吗人人长张嘴都只会说,你们自己上啊

    尤其是再一想到师父得永远守在这里,而自己永远吊儿郎当地混日子,永远解决不了仰启洞渊这个大问题,司空斛就更觉得蜀山没法待了,更觉得很是应该去人间历练一番,成就大业,才好回来帮师父砸了这个破洞渊。

    秋分节阴阳交替,人间多有邪祟作乱,是以蜀山往往在这两月间派出不少弟子前往人间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小弟子们最爱热闹,往往一窝蜂地跟着下山。比如阿太和球球,已经下山十几天,时常捎回信来,叫毓飞去的时候帮他们带银子带衣裳,最好再带上司空斛和司空斛蒸的萝卜馅儿包子,阿太的原话是,“不带司空斛你就别来了,绝交”

    毓飞问司空斛,“司空,你不去,难道你不想做大侠”

    当时司空斛说“师父在这里,我做什么大侠。”

    但现在想想,并非如此。

    师父在这里,他才更要做大侠。

    成日做饭的小弟子,怎么能让师父脱困,又怎么能配得上师父

    司空斛低头剥了一会花生,说“师父,过几天是秋分节。”

    陆僭心里一动,侧头看司空斛。

    少年长得不算孱弱,比同龄人高出一截,浓眉大眼,宽肩窄腰,可见将来会出落得英气潇洒。但毕竟年纪小,这么乍着一只手剥花生,仍是清秀天真形容,嘴唇还微微嘟着,是不甘心的模样。

    陆僭放下菜刀,叹了口气,心想毕竟是少年人,总是捂着心性,也不行。不然等以后洗净魔气重回凡间,也是离群索居,就更不好。

    陆僭说“你想下山”

    司空斛没抬头,又捏开一颗花生壳,“毓飞明天走,我想跟他去人间看看。”

    陆僭擦干净手,在他面前蹲下来,“人间,其实不外乎是烟火人家。千秋镇的样子,你见过的。”

    司空斛挑出一颗圆圆的花生放进师父掌心里,低声说“师父,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

    陆僭把花生递回给他,说“自然是不放心。”

    司空斛正要抬起头来,只听师父接着道“为师知道你的聪明,想必你已察觉了,你和其他弟子不大一样。”

    司空斛连忙又低下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师父,荡邪火魔的火烧不着我,还有我的真气不干净。我察觉得到,用的时候都很小心。”

    陆僭点点头,轻声说“你这里,”他伸出两根手指扣了扣司空斛颈侧的血管,“有一些魔气。生来就有。”

    “养魂功法其实是用来压抑魔气的,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是怕你害怕。但既然你已经知道,师父就说给你听。你生得不巧,有些事情的余波波及到你的魂魄,所以天生灵魄不稳。师父已经在想旁的办法,总有一日,师父会把你的魔气洗掉,让你三魂七魄都干干净净。到了那时,这天高海阔万里人间,都任由你去”

    司空斛突然说“我不要。”

    陆僭一愣,“不要什么”

    司空斛抬起头来,眼瞳极黑极亮,掺杂着几丝狂傲偏执的嚣张,“我不要洗掉,不要干净”

    听师父的意思,原来是因为这点魔气才会收他做弟子,为的就是洗净魔气的那一日。

    等到那时,师徒缘分就算尽了。

    原来如此,所以他不要。

    他说过很多次“师父在哪我就在哪”,可师父怎么全当耳旁风呢

    司空斛急得眼圈都红了,黑眼珠死死盯着陆僭不移开。

    但陆僭漫不经心,微微一笑,又随手一点他眉心,“不要什么不要。四歌又给你看了什么古怪话本子放着大侠不当,非要当魔尊不成。”

    司空斛咬着嘴唇摸了摸师父点过的眉心,突然眉头一舒,“师父,我明白的。魔气之间相互感应,我的魔气若是被妖魔察觉,若是比它弱,便被吞噬;若是比它强,便只能更加壮大。对不对”

    陆僭默认。

    司空斛大喇喇往草垛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吐出花生皮,说“那有什么关系。师父,你摸我的脉门,能摸到魔气么”

    陆僭果然伸手一扣,摇摇头。司空斛近来道法进益,进步神速,真要把魔气藏起来,那就是连他都发现不了。

    司空斛又抛起一颗花生落进嘴里,“那不就得了。师父,你这么厉害都摸不出来,还有什么妖魔比你厉害么我都问过了,最厉害的妖魔不就是那什么蛟龙,再往下是荡邪火魔和魔尊之类。蛟龙早就死了,既然荡邪火魔都不如你,那这养魂的障眼法不就是放眼人间无敌手了么”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陆僭仍是拧起眉头。

    司空斛又边抛边接地吃了几粒花生,看陆僭神色松动,于是一把张手抱住了他的腰,“师父,我想下山。你为什么不让我下山”

    陆僭犹豫了一下,说“下山一趟,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可是,再过一月,就是你的生辰。”

    司空斛一愣,把手松开,愣愣看着师父。

    他的生辰是八月十六,每年都是和师父一起过。

    陆僭面容上十分平静,十七年如一日的平静。

    但司空斛突然想到听毓飞提起过,八月十五,就是蒙青童的忌辰。

    蒙青童的忌辰和他的生辰凑得那么近,师父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从前他的生辰,大概是他傻高兴,师父装高兴。

    今后他的生辰,必定是他不高兴,师父依旧装高兴。

    想到师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给他剥葡萄皮,剔柚子籽,司空斛就心里一阵翻搅。师父可以把他当小孩子,可是他已经十七了。

    再让师父压着难过只能笑,那才是不应该。

    司空斛心里泛了会酸水,终于把心一横,再次抱住陆僭的那把窄腰,脸在腰里蹭了蹭,哼哼唧唧说“我想下山嘛球球阿太他们都去了,毓飞也要去了,到时候他们一回来,就是我最乡巴佬,成天只知道做饭”

    话音未落,陆僭手指一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爆栗,“谁说你只会做饭”

    司空斛被弹得一愣,“啊”

    陆僭面色冰冷,微有怒色,挟着无上威严,“你这么年轻,又聪明,又俊秀,又讨人喜欢谁说你只会做饭谁说的”

    司空斛讪讪指指天外,“大家都这么说啊”

    陆僭把他的胳膊一提,抬腿就往外走。

    司空斛说“干干干干嘛啊师父没事啊我知道我可有本事啦别人说什么我压根不生气,干嘛啊去哪啊师父”

    陆僭头也不回,“给你收拾行李,把法宝都带上,明天你就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大好人

    第16章 点石

    辰光千转,转眼拉开山河千万里。

    司空斛和毓飞、阿太、球球在集市里边啃烤鸡腿边晃悠,球球说“哎呀,司空,这个鸡腿不如你烤的好吃。”

    司空斛说“我什么时候烤过鸡腿我从来没有烤过鸡腿。”

    球球说“什么烤鸡腿这么好吃你为什么不烤鸡腿”

    司空斛说“我师父不爱吃。上火。”

    阿太望天,“三句话不离师父,你干脆把你师父背起来下山算了。”

    司空斛不答,低下头去。

    球球拿胳膊肘怼阿太,“司空最近都不提他师父了,一提就是这种表情。怎么了,跟师父吵架了”

    司空斛摇摇头。

    倒也不是吵架,只是没跟师父分开过这么久。

    何况分开的原因又有点赌气有点苦涩,一提起来就不高兴。

    阿太说“也就是你们丹青崖,这也行放在随便一座山头,别说跟师父吵架,就是跟师兄顶句嘴都要挨打受罚。你们丹青崖福利好,说出去倍儿有面儿,不用辟谷还能跟师父吵架,等回去你替我问问你师父还收不收弟子”

    司空斛怒发冲冠,就差把鸡腿怼他脸上,“不收”

    球球说“你可别瞎说了吧,丹青崖弟子那是好当的吗得守山守到死,哪是人干的活儿”

    司空斛嘴巴一瘪,想到师父这个天坑的职业,又心酸起来。

    毓飞扯开话题,“好了好了,不要提他师父欺负他了。昨天说咱们是去哪儿和师兄们会合来着”

    球球和阿太一人一边拉住一个小姑娘,“你们城里最贵最好吃的酒楼是哪间”

    小姑娘说“鼎、鼎福记”

    球球和阿太放开小姑娘,“谢谢啊”转回头对毓飞说“鼎福记。”

    毓飞扶额。蜀山弟子们在山上看着人模人样,一下山都是酒楼恶鬼,银子花得飞快,比如他们这一帮人就全靠司空斛的法宝“点石盅”,把石头点成碎银子。

    司空斛察觉到目光,“怎么了没钱了”

    毓飞点头。

    司空斛往河边走,“捡石头去。”

    陆僭给他的法宝塞满一只包袱,沉甸甸勒得他生生变矮三寸,但看来看去只有“点石盅”这一样会用。

    一条窄河横贯城中,烟波画船往来熙攘,河道两岸也是摆满了吃食小摊,热热闹闹叫卖着。

    司空斛看也不看,径直蹲下,捡起几块石头,揣进袖子。

    身后有一把老声说“四位少侠,测个字吧我收钱可公道了”

    这一路走过来,他们也没少见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才不会上当。

    司空斛低头捡石头,和毓飞球球阿太异口同声道“没钱。”

    那人说“怎么没钱,不是马上就有了吗”

    司空斛和毓飞球球阿太蹭地转回头去,四个人蹲在地上看那个江湖骗子。

    看着就是普通的江湖骗子,一挂幡上写着个歪七扭八的“算”字,摇头晃脑地摸着花白胡子。

    骗子说“怎么,少侠,我说错了你手里那个难道不是蜀山金简玉札二人当年下山时亲自炼的点石盅”

    “金简玉札二人”六个字落地,成功让司空斛顿了一会,问“算什么”

    骗子说“前世冤孽,今生姻缘,来世天命,通通不算。算只算你这个人,今生冤孽,今生姻缘,今生天命,今生何方归去。”

    这话说得邪乎,他的语调也是飘来飘去,很是吓人。再加上天色微暗,一道乌云挡住日光只剩金边一条,情形顿生诡异。

    骗子摆出炭笔白纸,示意他写一个字。

    司空斛蹲下身,刚伸出手,手腕就被骗子一把握住,拉向近旁。

    疯子一样的眼睛抵在咫尺,司空斛并不惊慌,任由他看。

    从浓眉到深黑眼瞳,从分明鼻梁到淡红嘴唇,又到棱角柔和的下颌。

    骗子看了半晌,突然说“少侠,你这个人,天真有邪。”

    后两个字就像两块巨石,咣咣砸在了司空斛的心口上。

    魔气是邪,无所谓;前生是邪,可以忘;但对师父的邪念呢

    不可以做,不可以说,不可以念,甚至不可以看。

    偏偏梦了一次又一次,梦里的师父和醒来后看见的师父,明明是同一个人。

    球球和阿太好奇地凑过来,“有什么邪”

    司空斛红着脸站起来,拍拍短袍下摆,怒气冲冲道“哪里天真”

    他这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吓得毓飞一把拉起司空斛,“算什么命不算命。司空,我们蜀山弟子都严禁算命,命这个东西,越算越薄,影响修仙。走,我们去吃饭。”

    司空斛没抬眼,把几块石头往腰带里一塞,跟着毓飞走了。

    那骗子手里一把破蒲扇早已扇不动风,抻直四肢打了个大呵欠。

    鼎福记家的厨子是岭南人,菜式都是岭南菜,又清淡又贵,吃得一饭馆的弟子都困得不想买单。

    饭食不对胃口,自然要找别的乐子,所以老板找来了人说书。

    就像所有少侠下山一定听到与自己有关的段子的桥段一样,说书先生说的正是一段蜀山大侠的故事。

    惊堂木“啪”地一响,惊醒了一半趴着打瞌睡的弟子。

    说书先生环顾一周,开口说道“话说这蜀山丹青崖上的仰启洞渊,乃是三界禁地。原本只是羁押为祸人间的小妖魔,但现在,洞渊之中关押着三界中最凶恶的魔灵,已经整整十七年。那么,十七年前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仰启洞渊的缘故,弟子们早就听得多了,大多数人顿时又打了个呵欠。

    球球和阿太捧着瓜子盘咔咔地磕,瓜子皮掉了一地,坐看民间手艺人要如何把听腻了的蜀山故事编出花儿来。

    说书先生继续说“十七年前,魔族皇储金懿作乱,被蜀山关押在仰启洞渊。这可非同小可,当即引得四方妖魔齐聚蜀山,其中甚至包括一直沉睡在万鬼泉曲的那只蛟龙蛟龙蛟龙,蜀山上下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口吞的那这糟心事儿又是怎么解决的呢那就要说一说传说中的蜀山金简玉札了,也就是陆僭和蒙青童。”

    这倒是没说错,球球又抓一把瓜子,“司空,好好儿听,有点儿意思。哎你怎么了”

    司空斛坐在一盘白灼血蛤和一盘芥兰牛肉前面,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正襟危坐地抓着筷子,半晌才从说书里面分神,“什么你说什么”

    球球无奈,一挥手,“没事儿,听故事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说是相当寂寞了评论区为什么没有人陪我玩

    第17章 测字

    惊堂木又是一拍,“金简玉札,也就是丹青崖的陆僭和主峰的蒙青童。“玉”是大师兄用的太微剑,“金”是大师姐持的万里刀,两个人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想想都知道,那可是三界有名的金童玉女啊当年魔储金懿作乱,两人一下山,就端了万鬼泉曲这一窝魔窟,竟没惊醒那条蛟龙,径直把金懿扣进了蜀山的仰启洞渊,自此魔族不得翻身神仙尽责,妖魔皆息,恩泽三界,这两个人就此被民间封了金简玉札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儿,还被送上了蜀山吾仙坛嚯,真是少年英才”

    弟子们一片附和,有人小声说“我怎么听说那会骂他们的叫他们金刀玉剑”

    自然有人驳斥,“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谁瞎编乱造呢”

    司空斛情不自禁地想象了一下,那时候师父大概十七八岁,比他现在稍大一点,就已经能斩妖除魔于绝境之中,是名副其实的大侠。那么年轻就站上吾仙坛,当是三界之中一道英姿勃发的明光。

    不过师父常年辟谷养魂,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想来容貌是差不多的。

    但司空斛想象不出师父神气的样子,更想象不出师父仗剑魔窟是何等威严。他在脑海里翻来拣去,只有师父的一道目光,温和又慈悲,像悲悯又像漠然,看谁都是相似,是九重天上的神祇爱悯漠漠凡世人。

    球球和阿太一人竖一个大拇指,“司空,你师父厉害厉害,超厉害”

    说得司空斛坐直了,脸上浮起一丝罕见的几乎称得上害羞的笑容,轻声说“一边儿去,别闹。”

    说书先生道“然而事不凑巧,没过多久,蒙青童她爹、也就是蜀山派掌门蒙云中居然被猪油蒙了心,看上了炼丹门派赤霞坛出身的十九师弟赤书焕,蒙青童被嫁给了这黑心的丹二代”

    座中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噗”声。

    虽然事情属实,金简玉札这两位大师伯的确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的确是早早心有灵犀大概是一对儿,蒙青童也的确是险些嫁给了赤书焕,但大家一致没想到的是平时德高望重颇有人样的掌门和十九师叔,这两个人在山下传说中是这么个风格,一个“猪油蒙了心”,一个“黑心丹二代”。

    司空斛也是一口茶喷出去,他是没想到十九师叔居然还和蒙青童有这么一段渊源,居然是跟师父抢师姐的男人。

    然后又想到十九师叔对陆僭还是挺和善的,对自己也还是挺和善的,顿感此人心之大,犹如鲲鹏之背;头顶之绿,犹如青青草地。

    但转念一想,师父当年被横刀夺爱,不知道有多伤心;每年过完蒙青童的忌辰还得给他预备生辰,又不知道有多难过。

    司空斛重新蔫回椅背里,看着周遭师兄弟们笑骂。

    说书先生有些茫然,“咋了呀你们”

    球球憋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没事没事,您老继续。”

    说书先生清清嗓子,“咳咳。且说金简蒙青童和黑心丹二代赤书焕成亲当夜,仰启洞渊结界异动,玉札陆僭只身一人前往丹青崖顶镇压。然而并不赶巧,这结界就像麦芽糖外面包着的糯米纸一样,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阿太吐瓜子皮,“我呸这什么形容,糯米纸不要脸的啊”

    “结界破裂,是因为金懿暴起。魔储出山,魔气四散,迅速引来四方妖魔,嚯这阵势,不得了,一千年难见一回,更别提还引来了那条一直在魔界禁地万鬼泉曲沉睡的蛟龙这条蛟龙可是万魔之首,再来十个魔尊都压不住。然而结界爆裂之时,上山的陆僭已经重伤,再加上四方妖魔和一条蛟龙,很快就是一剑难支啊”

    这故事是蜀山百年来最惨痛的一段,弟子们虽然年轻,却也多多少少有过耳闻长老们个个讳莫如深,提到这件事就彼此叹气,脆弱些的还会淌淌眼泪,当然没人够胆当着华金的面淌眼抹泪。

    所以,说书人说到这一段,座中弟子们顿时长叹一口气,重新鸦雀无声。

    司空斛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皮肉。

    只听说书先生继续说道“蜀山举山迎击,其中还包括正在成亲的蒙青童“金简”横空出现,以掷火万里刀斩死蛟龙,又以肉身相挡,将金懿重新镇压进仰启洞渊,甚至以三魂七魄化作镇魔结界她生前是蜀山最得意的女弟子,身后也是人间最后一道防线。以苍生为己任的胸怀,又辅以最强大的法力,这道结界一撑就是十七年”

    阿太和球球异口同声地说“呸。”

    阿太说“这就鬼扯淡了,屠龙的是青童师伯没错,可那结界不是青童师伯设的。”

    球球说“是啊司空,你别听他鬼扯,人死了就是死了,魂魄该飞的飞该散的散,干不来什么设结界的活儿。那结界是你师父设的。”

    其实司空斛也知道这传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未必是真的。如果结界是别人设的,这丹青崖的守山人也不该是师父来当。

    阿太又说“不过大方向还是对的,唉,这事儿提一次伤心一次。司空他师父当年不是冲下丹青崖去找青童师伯的尸骨么人死得挫骨扬灰,当然是什么都没找着,最后还是他亲手把掉落的和神亲缨扒下来,重新上山去,又抵上七成功力,才压下那道结界,那之后就避世归隐。唉,多亏司空,不然大师伯多半再也不肯回来了。哎说到这儿,和神亲缨不是天地法器么,为什么会在青童师伯身上”

    球球说“我怎么知道。不过那场仗里死了多少师叔师伯真闹心,来,大家默哀一炷香。”

    毓飞叹了口气,那段故事的确是蜀山最为沉痛的过往,当即闭上眼睛,长叹口气。

    等到一炷香过,大家睁开眼睛,球球第一个发觉失踪人口,“哎,司空呢”

    夜色已深,外面下起雨来,雨丝风片挟着隐约丝竹笼罩满城。

    河边灯影幢幢,有少女撑着伞点燃天灯,橘黄灯火随着路边摊贩的笼屉里米糕的香软蒸汽一起如云升起。

    一个“算”字幡倚在河边,江湖骗子打着旧蒲扇,突然睁开眼睛。

    黑衣少年唇红齿白,堪称挺拔俊秀,眉眼却黑浓得化不开。被浮动雨丝微微浸湿,五官更是带着一丝隐约邪气,无比鲜明,又无比犹豫。

    骗子拿破蒲扇挡在头上,问道“少侠,你们不是说命这东西越算越薄么”

    司空斛停下脚,慢慢蹲下身来,把一锭碎银放在地上,头也不抬,说“我不信命。”

    就像师父不相信他命中注定要成魔,他也不相信师父的这份吊诡命数,事在人为。

    骗子第二次递上炭笔白纸,让他写一个字。

    司空斛细长白瘦的手指捏着秃头的炭笔,摆正白纸,拂去水珠,方才落笔。

    从没写过,从没念过,甚至没看过,但横平竖直转笔干脆,似乎曾在心中描摹千百遍。

    一人二旡一白,那个字是“僭”。

    作者有话要说

    都双更了还没有人陪我玩我要嚎了

    第18章 万里

    鼎福记里,弟子们吃完瓜子花生,老板又送上龟苓膏和杏仁茶。

    球球说“岭南人怎么整日吃这些,怪没劲的。毓飞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找不着司空”

    阿太打个呵欠,“怎么会找不着,也没几句话的功夫。”

    河边,毓飞总算找到司空斛。

    旁边一个小女孩哭喊着要买天灯来放,被小孩的母亲一把抱起来,笑骂道“下雨了,放什么天灯等天晴云阔”

    司空斛在一片雨丝缥缈中坐在河边石阶上,望着水面上的雨丝涟漪出身。这位少侠出神出得十分专心,脊梁挺直,宽肩窄腰,从哪边看都是赏心悦目,引得过往的姑娘们指指点点。

    毓飞心中好笑,过去拍拍他肩膀,“司空,下雨了,你跑出来做什么”

    司空斛半天才回神,“下雨了哦,下雨了。我出来透透气,我们回去。”

    毓飞拉着司空斛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摸了摸肚子,“大家都没吃饱,等我买几个米糕包子什么的回去分一分。”

    司空斛不置可否,毓飞就走到小摊前点了几样,叫老板给包起来,毓飞又说“里面说的那些真真假假,你不必挂心。大师伯回蜀山自然是为了丹青崖和仰启洞渊,和你没有关系的。”

    毓飞掏钱袋,“民间传说就爱杜撰,十九师叔和掌门也都是好人嗯,不过论起功法,十九师叔确实是废了点。哎我钱袋呢”

    身后一把懒洋洋的嗓音响起来,“少侠,你先别找钱。你先跟十九师叔解释一下,什么叫十九师叔确实是废了点。”

    毓飞讪讪回头,脸和脖子通红一片,“十九师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话赶话”

    赤书焕手里捏着毓飞的钱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去的,吊儿郎当地靠在廊下,一副并不打算深究也并不打算放过的神情,“话赶话啊继续赶啊”又瞪一眼司空斛,“还有你,你怎么不解释”

    司空斛早就啃上了包子,“关我什么事儿,我又没话赶话。”

    司空斛一口咬开包子皮,热气冒起来,腾过少年人的漆黑眉目,幽深近妖,看得赤书焕嗓子眼里的话一噎,只好移开目光继续训毓飞,“出门在外怎么能话赶话呢就算话赶话怎么能赶你师叔呢师叔平时对你不好吗丹霞峰的丹药你吃得少了吗而且我那叫废吗我是个炼丹的你知不知道术业有专攻懂不懂”

    毓飞连连点头,“对我好对我好,没少吃没少吃,知道知道,懂懂懂。十九师叔,你怎么来了”

    赤书焕道“废话,还不是不放心你们,一群小屁孩儿没轻没重,回头出个什么妖怪,让人家一屁股就坐死了。”他又掂了掂钱袋,“啧”的一声,“你们小屁孩儿还挺有钱。这么有钱还吃包子”

    毓飞说“酒楼不好吃,我给大家伙儿添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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