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想起纪冉出事的那天晚上,她遇到顾阳,原来当时唐潇潇是接了电话的。
这样的误会虽然令人哑然,但贞贞不想解释,因为唐潇潇接下来的话证明,她解释了也只是白费口舌。
在唐潇潇根深蒂固的意识里,她们母女俩从来都是那样的贱命,本性难改。
贞贞扬眉笑了“呵,你猜得没错,明知道你和顾老师有婚约,我还是要强行介入,你可要务必保证能一直抓紧他的心,祈祷他永远不会变心才好,否则哪天看到你被解除婚约的悲剧,我可能还要当着你的面开瓶香槟庆祝一番呢。”
唐潇潇逐渐面露厉色。
虽然她和顾阳有婚约,但她一直都很清楚顾阳的想法,他没想过要这么快跟她安定下来。
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这儿。
唐潇潇冷哼一声“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尽做些让人戳脊梁骨的事,这也算是你们家的一项优良基因,以后想找什么样的男人,耍点手段不是信手拈来也免得我爸费劲儿给你物色对象,哦,对,这样或许是件好事,免得你祸害我爸的那些圈内好友”
贞贞脸色沉静下来,底下的手却不自觉攥紧。
她绝对相信唐潇潇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所以她尽早截胡“如果不想我抛开教养提死去的人,最好现在就给我闭嘴,我可以为了我妈成为你们眼中有教养的人,相反的,我也不介意为了她撕破脸让你看看我最低俗蛮横的一面。”
“你他妈没资格提我母亲”唐潇潇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贞贞冷冷提醒她“唐老师,这里是宿舍楼,请注意你的言行。”
唐潇潇抬起右手就诓过去,被贞贞一把攥住。
她的眼里满是冷漠“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欺压的贞贞我没资格提你妈,难道你有若是真有教养,就不该张口闭口对长辈指手画脚”
可她唐潇潇甚至敢当着暮清的面,骂她是“破坏他人婚姻的贱女人”。
那年,唐潇潇的妈妈袁沁安躺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该与世长辞。
当时唐潇潇年仅十七岁,却有比两个同龄女孩还大的力气。
她把暮清和贞贞狠狠按在袁沁安的病床前跪下,嘴里一直恶毒地反复咒骂“你们该向她下跪,这是你们欠她的,真正该死的是你们,你们该下地狱”
贞贞不肯下跪,倔强地一次次挣扎着站起来,一次次又被按回地上,冰冷的地面磕破了膝盖。
她没有哭,强咬着嘴唇反驳唐潇潇“你妈妈的病是她自己气的,跟我妈妈一点关系也没有,凭什么要赖在我们头上”
早在袁沁安得知暮清母女的存在了前,她就被查出了肝癌晚期。
“你住嘴,轮不到你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贱货”悲愤交加的唐潇潇双眼通红,话说出来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暮清只是低着头沉默,跪着的地面前早已被眼泪浸湿一片。
十三岁的贞贞早熟倔强,她不肯低头,但总归只是个孩子,只知道一味表现强硬,却的确如唐潇潇说的那样,没教养。
她不能容忍妈妈受一丝羞辱,所以气红了眼,当场对着唐潇潇大吼“你才是贱货,你妈脾气这么差,动不动就上门找茬打我妈妈,被气死也是活该”
说完仰头就是一个巴掌。
打她的,却是刚从门外进来的唐世权。
贞贞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
那一刻,她心中的英雄人设崩塌了。
在同学骂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野孩子”并用石子砸破她额头时,那个不期然间出现的男人,他伸手抱起灰头土脸的她。
他说“贞贞,别怕,爸爸带你去医院。”
她小小的身体缩在他宽大的怀抱里,小小的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连疼痛和哭泣的本能都忘了。
而他当时眼里布满的慌乱和紧张,贞贞一辈子忘不了。
那时候她才懂得,那是“父爱”。
他对那个伤她的男孩家长说“我的女儿连我自己都不舍得打,你的孩子应该为此道歉。”
家长说“是你的女儿先动的手。”
他毫不退让“道歉。”
最后家长和男孩向贞贞道了歉,他拿着她的书本要带她回家,上车前,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手。
小女孩仰着脖子问“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么”
稚气的话语中带着期待、隐隐的兴奋和试探,仿佛得到了一件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发现那么轻而易举,让人不敢相信。
仅凭一句“别怕,爸爸带你去医院”,十年来的所有委屈都可以不再计较。
他蹲下来问她“贞贞的名字是妈妈给你取的吗”
“嗯。”她认真点头,“妈妈说,贞,是忠贞的意思,要忠于自己的立场,忠于自己的思想。”
可最终,她的妈妈妥协了,为了她甘愿被千夫所指。
而那个让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爸爸,让她失望透顶。
他满面怒容地呵斥她“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你妈平时是这么教你的一点教养都不懂。”
贞贞捂着脸不敢相信,像第一次那样,忘记哭泣和疼痛。
他的一句话可以让她放下一切既往不咎,一巴掌又何尝不会让以往所有的父爱烟消云散。
暮清上去一把抱住她“你干什么打孩子,贞贞还小不懂事,你也犯不着动手,事情追根究底难道不是你有错在先,你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
贞贞第一次见温婉柔弱的暮清对着唐世权嘶吼,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哪怕得知自己深爱的人对她隐瞒已婚的事实,暮清也未曾如此疾言厉色过。
她为了爱情甘愿一个人带着三个月身孕离开,可为了贞贞,她却可以与全世界为敌。
原来剖析事件的本质,一切都显得那么丑陋不堪。
贞贞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觉得头昏脑涨,大概是白天被河风吹的。
从四点钟一直睡到晚上八点,外面夜幕已经黑尽。
她想起来还没吃晚饭,可一想到中午吃的红烧排骨,胃里就忍不住剧烈翻滚。
她稀里哗啦地在厕所把中午的饭全吐了个干净,胃里空空的反而搅得更难受。
摸摸额头,分不清是手烫还是额头烫,总之,浑身乏力。
她想,她应该是发烧了,喉咙也疼得厉害,仿佛在冒烟。
真倒霉,平时壮得跟牛似的,室友一走就林妹妹附体
翻出寝室里的备用退热药吞下,刚躺上床,手机响了,贞贞伸手往床头摸索,按了接听键。
“surrise”纪冉在电话里说,“你猜我现在干嘛”
她有气无力地说“在撸管”
“”纪冉听声音觉得奇怪,“你在睡觉啊”
贞贞低哼了一声。
“这样啊,那不打搅你睡觉了,你再睡会儿,睁开眼时,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什么鬼贞贞懒懒地笑了一声,喉咙疼得实在不想说话。
她似乎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字正腔圆的声音在说“纪先生,您的房卡请收好。”
“原来在开房”贞贞闭着眼笑说。
电话里头顿了一下,纪冉失笑“你要这么说也可以,自己跟自己开房,你先睡吧,等见证奇迹的时候,我再叫你起床。”
挂了电话,贞贞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各种梦境在脑海里如过山车。
家门前的大茶梅树,茶梅花开满枝头,争相斗艳,地上落一地如雨的娇艳花瓣。
女孩一边扫着茶花瓣,一边低声吟唱“秋风扫茶梅,梅花似无情,落地亦生根,根种无果花,来年盛百花”
“这歌是谁写的”
她不期然转身,身后的少年风华正茂,眉宇间透着沉稳,恰到好处的笑容,安静地立在那儿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七哥生日,好高兴,很多人给我过生日,哎,又老了一岁
看到小天使的留评了,知道你们都心急,不过配角的存在自然有他的作用,今天早点发了,十点半还有一章,但是明天就没咯
下一章正式见面,凡哥来拯救我贞啦
第47章 城
小小的屋子里传来女人暴烈的叫骂声,伴随着碗筷家具被摔碎的声音
女孩蹲在小巷子里,害怕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这儿”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蓦然响起
她抬起头,在看清面前的少年后,眼眶一下子红了:“非凡哥哥,我不敢回家,我想在这里等妈妈回来”
少年望了眼远处亮着灯的小屋,瓶罐的破裂声还在持续,镇上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
他走过来,安静地坐到她身边:“我陪你一起等吧”
女孩站在电话亭里,颤抖着双手,无助地一次次拨打一个电话
少年在亭外静心等候
电话总算拨通了
她声音哽咽地说:“爸爸,阿姨在我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男人问:“妈妈呢”
“妈妈还没回家”
“好,告诉爸爸你现在在哪儿,爸爸这就来接你”
女孩狂摇头,眼泪在打转:“不,我不能走,妈妈回来会被欺负”
十八的生日会,男人对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予以褒奖:“你现在的钢琴水准已经超越了你姐姐,席上很多人都想认识你,你是爸爸的骄傲”
女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却说:“爸,可我听到外面的赞美声,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从这些赞美声中听到了他们对妈妈的非议,还有对我为什么存在于唐家的猜忌”
男人怔住
她对他说了这辈子最狠的话,却也是她这辈子最想对他说的话:“我不懂,为什么当年你自己犯下的罪,要我和妈妈替你赎”
贞贞醒来时全身是汗,大概是退烧药见效的缘故
额头一片冰凉,她感觉全身乏力,摸索着伸出手摸过手机翻看时间,原来才睡了半小时,可这半小时里,各种梦境却在她脑海里轮轴转
翻了翻手机才看到海知里有好几条留言
流氓:“小师侄,我说退游的那天在群里吼你半天,你都没出现
到年关,公司太忙,几乎腾不出时间玩游戏
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咱们一起撸剑影2”
入流:“小师侄,我先不退游,只是交了副族长职务
你师父大概也不会退,不过他比我们更忙,指望他上线,难
反正咱们几个都在同市,约出来见个面也方便,不一定要在游戏里泡着
实在想我们了就在群里吼一声,随时陪聊”
最后是一介凡人:“徒儿,师父不退,不必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