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夫人说的证据,是什么样的呢能否让我也看看”
黎夫人面上带了几分冷笑“我已经找大夫看过来,我脸上的那些个疙瘩,并非是无缘无故就长出来的,而是沾染了药粉。事发的那天,也就你接触过我,再加上咱们府上,也就你有这个本事,不是你动的手脚,又是谁动的”
“所以,夫人是凭借猜测”董其然一脸疑惑“这就能判断我的罪了”顿了顿,又一拍手“还有那位太医的话,不知道夫人是请的哪一位太医不如重新请来,听他仔细说说这事儿”
黎夫人有些恼恨,原以为董其然是那种没见识的小丫鬟,整天接触的都是些下层的贱民,自己这样诈她一下,定是能诈出来一些破绽的,没想到她倒是稳得住。
但黎夫人也不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伸手从自己袖子里拿出来一个荷包,放在了桌子上“老夫人请看,这就是我找到的证据,这个荷包,是其然自己做的,老夫人也应当能看出来这针线是谁的。”
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点头“是其然的没错。”
“这里面装着的,就是其然用来害我的药粉。”黎夫人一脸痛恨惋惜“若她不是医者,她做出这种事情来,我还只当她是不懂事儿,可她偏偏是个医者,当医者不应该是怜悯人命,救死扶伤的吗她这样做,简直就是”
黎夫人难掩脸上失望“根本不是懂不懂事儿的事情了,就是人品问题。”
董其然眨眨眼“夫人,这荷包是从哪儿来的”
黎夫人停顿了一下,抿唇说道“有人在路上捡到的,见里面装着的是药粉,不敢私自处置,就给我送过来了。”
董其然笑着继续问“是在哪条路上捡的呢夫人也知道,我每天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祖母的院子,石榴院,以及药铺,我身边是随时跟着有人的,荷包这么大的东西,掉了都没人知道,这也实在是那些丫鬟们的眼神也实在是太不好用了。”
“确实是在路上捡到的,里面就装着药粉,我已经找太医看过了,这种东西,稍微用上那么一点儿,就让人脸上长满了疙瘩,实在是狠毒至极。咱们府上,也就你会配置这些药粉,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黎夫人皱眉说道,董其然瞪大眼睛“谁说咱们府上就我会弄这些药粉,旭昌之前不还中毒了吗这府里,若是没有会用药的人,旭昌身上的毒,是从哪儿来的”
大约是没想到董其然会突然说起来这事儿,黎夫人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还是老夫人轻咳了一声,黎夫人才回过神“旭昌中毒的事情,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是早已经查清楚,是他身边的小厮恨他行事张狂,连累那小厮的兄长坠马死了,所以才会出手报仇的吗”
“一个小厮,也能弄来朝廷三令五申严禁私人购买的毒药,有这本事,他还来当小厮,也实在是太忠心了点儿。”说完拍了拍额头“也不能说他忠心,否则,就不会给主子下药了。说起来也奇怪,当年旭昌还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吧他身边的小厮,尤其是贴身的,居然用的不是家生子吗若是家生子,那小厮除了兄长就再没别的亲人了吗”
这是家丑,老夫人当年既然已经压下去了,现在哪怕是黎旭昌想要翻旧账,也除非是手里有证据,否则老夫人就不会允许别人再提起的,这会儿见董其然占了上风,几摆摆手说道“旧年陈事,不用再提。”
“其然,这既然是你的荷包,这里面的药粉,你可有什么印象这荷包,你自己是什么时候丢的”老夫人重新将话题绕了回来,董其然沉思了一下才说道“这荷包大约是两三天前丢的,我问了身边的丫鬟,说是忽然不见的,毕竟是我亲自做的,我也怕被人拿去做了什么,就和世子爷说了一声。”
董其然眨眨眼,这种东西,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找,顶多就是知道了,记着有个荷包丢了就是了。
“忽然丢的”老夫人微微挑眉,董其然点头“是,头一天还在身上系着,晚上丫鬟帮忙收起来了,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我那院子里,几个大丫鬟都知道这事儿。”
“也不知道这荷包,是怎么回事儿,忽然就出现在半路上了。对了,夫人有没有问问,是什么时候捡到的这荷包呢”董其然笑着看黎夫人,黎夫人抿抿唇,深觉得自己之前的一步走错了,就不该说荷包是捡回来的。
“我也没问。”黎夫人摇头,她是个很识时务的人,眼看这这一局已经被董其然给掰回去了,就避重就轻,又说起自己脸上长疙瘩的事情“无缘无故的,我当天也没有吃什么发物,这又不是春天,到处有花粉柳絮杨絮什么的,怎么会忽然就长了疙瘩呢这事儿,必定是有蹊跷的。”
董其然深以为然,跟着点头“是啊,肯定有蹊跷,要不然,就这么点儿事情,又不伤筋动骨的,夫人怎么就死拽着不放了呢我瞧着夫人这两天的脸色,可是比以往更娇嫩了些。”
老夫人也有些不耐烦了,是啊,不伤筋动骨的,就是痒了两天,有什么值得追究的再说,脸上的毛病,向来是不好查原因的,可能是哪天胭脂水粉用的不对了,可能是哪天吃的饭不对了,或者就是哪天天气不对。只要救治得当,就能恢复如初,董其然既然是医者,若是想害死黎夫人,是要配了别的药材,让她在床上躺几天不是更好吗何必只是小小的在脸上动动手脚呢
“此事不用再提了。”老夫人摆摆手,揉了揉眉心,看黎夫人“你要是身子还不舒服,这几天就先将府里的事情放一放,正好你二弟妹也回来了,就让她帮你分忧解难。”
黎夫人脸色立即就变了变,这府里的权利,外表看来,还是个肥差的,实际上,早就是分成了四份儿。石榴院每个月是只要银子,吃食方面走老夫人的小食堂,穿的则是自己院子里做的。老夫人这边呢,也不归黎夫人管,同样是只要银子。这两个院子里的下人的卖身契,也都是在老夫人手里。
她就是收买个丫鬟,都十分的不容易。
二房那边,虽说吃穿用度是在公中走,但用的下人,多是二夫人自己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或者是这些年在外面买的,少有家生子。
她看着是镇国公府的管家夫人,但实际上能管的也就是她自己和她两个儿子的那一片地方。
可要是连这一片地方都保不住,传出去,她也不用做人了。明眼人都知道她就是个傀儡了,不,说不定连傀儡都比不上。
心里愤恨老太太偏心,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只能微微倾身示弱“娘不用担心,太医说,我身子已经养好了,并不用劳累二弟妹帮忙,二弟那边事情正多,我就不麻烦弟妹了。”
说起来也是凑巧,黎夫人这边刚示弱,那边黎旭昌就回来了。外面小丫鬟一声通报,老夫人脸上立马扬起笑意“快些让他进来,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忙什么呢,竟是接连几天都不见人影了。”
黎旭昌进来,见黎夫人也在,眉头就皱起来了,给老夫人行了礼,直接开门见山“我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之前其然被挟持的事情,现在我已经将那绑匪给抓住了,也已经审问出来了。”
看都不看黎夫人,黎旭昌将手里的几张纸递给老夫人“这是他的供词,孙儿已经查过了,都对的上。”
黎夫人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安安稳稳的坐在那儿,只低垂着眼帘看着微微带着些粉色的指甲。
“放肆放肆”老夫人看了一会儿,连连惊呼“竟是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恶太可恨了”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黎夫人,黎夫人有些不知所措,面上带着几分茫然“娘”
“不要叫我娘我可没有你这样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儿媳妇儿”老夫人震怒,将手里的纸张甩到黎夫人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多年未曾见老夫人动怒,黎夫人吓得面色一白,迟疑了一下才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捡起来,等看下去,脸色就越发的白了,不等看完就眼中含泪的看老夫人“娘,您要相信我,这事儿绝不是我做的,我何曾出过国公府,又何曾认识一个什么李石张石的,这都是诬陷”
黎旭昌冷笑“黎夫人的意思,就是我利用这事儿,栽赃陷害与你了”
黎夫人沉默了一下,梨花带雨“旭昌,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些年,虽然对你不像是对旭升他们兄弟,可何曾少了你吃穿”
董其然一脸疑惑“可养活大世子爷的,不是老夫人吗我记得旭昌和我说过,他从小是在老夫人跟前长大的啊。”
黎旭昌的亲娘死了之后,黎旭昌也已经有十几岁了,本来就已经分了院子单独居住。他院子的月份,原先是走的公账,后来,黎旭昌中毒之后,老夫人就将黎旭昌的份例,挪到了自己这边,吃穿都随着自己。
黎夫人和镇国公他们,是偶尔得空了来请安的时候,能陪着老夫人吃一顿饭。可黎旭昌,成亲之前,几乎是每天,一天三顿,都陪着老夫人用的。
黎夫人倒是反应快“虽说旭昌是在老夫人跟前长大的,可旭平兄弟有的,我可从不曾亏待过旭昌。”
“你不心虚就好。”黎旭昌面色平淡的说道,转头看老夫人“祖母若是不相信,我将证人和证据,都带到您面前,这次,祖母可一定要让父亲给我个说法才是。”
老夫人点头“你放心,这次,我必定让你父亲做出个选择。”
同样身为女人,面对黎夫人这种狠毒的手段,是深痛恶绝的。若是那李石能得逞,怕是董其然这一辈子,就葬送掉了,就算她能活着回来,估计等待她的也是佛堂或者家庙了。再退一步,就算是黎旭昌还喜欢她,可这事儿,会永远是他们夫妻心里的结,解不开,就要成冤家了。
更何况,黎夫人打着的,是要董其然性命的主意。李石得逞,董其然就再也回不来了。
镇国公定是不会为一个还没生孩子的儿媳,去为难为他生了两个儿子的媳妇儿的。
黎旭昌抿抿唇,顿了一下,又说道“祖母,我其实是想分家的。”
老夫人愣了一下,大怒“我还活着呢,你个小没良心的,就要这样抛弃你祖母,自己带着媳妇儿去过好日子去吗”
“祖母您听我说完啊,我的意思是,我和其然,带着您,咱们三个分出去单过。”黎旭昌忙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和其然怎么会舍得将您单独丢下祖母,你跟着我们出去过,以后孙子孝顺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等过个两三年,再给您添个重孙,您天天就抱着重孙乐呵,好不好”
老夫人眼眶微红,还要嘴硬“你就是不让我省心,我好不容易将你带大了,你还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