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早,这会儿竟已守在了门口,拉着慕容瑾的手,
“瑾儿,如是,昨晚睡得可好”
“好,”慕容瑾不住点头,目光瞥过顾如是,露出忽明忽暗的笑意。
宜妃带着两人进了里间,一路只问慕容瑾的近况,她虽受宠,但在外建了府的皇子也不是日日都得见的,慕容瑾含笑一一应着。
直到有嬷嬷走进来,在宜妃身旁耳语了几句,她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慕容瑾笑,顾如是这次有麻烦了。
宜妃突然怒视着一旁的顾如是,方才亲昵的姿态早已不见,“顾如是,你竟不是处子,”
顾如是心下一惊,望了眼旁边的慕容瑾,只见他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玉杯,神态淡然,丝毫没有要介入的意思。
第4章 岭南
顾如是看得出来,慕容瑾并无护她之意,不过是想要看她的笑话。
宜妃手指颤抖,有如遭受了莫大的屈辱,皇家的颜面,如何能被人践踏。
“母妃,”顾如是唤了一声。昨日犯困,早早就睡了,根本没在意床上的喜帕,如今倒成了一桩祸事。
“你别叫我母妃,我们天家没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儿媳,”一只茶碗从空中飞过,堪堪擦过她的额际,还是她刚刚奉过的茶,可见宜妃是气急了的,若不是她些微侧身,只怕是要破相了吧。
慕容瑾在一旁看着,想着这般漂亮的脸若是留个疤不知会怎样。
这皇家本就凶险,她早该是知道的,不使些手段,只怕她迟早会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顾如是心思流转,片刻间抬起头来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母妃,儿媳并非不洁之身,只是”她看着慕容瑾,面色尴尬,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你说”
“是儿媳无能,没能留住王爷,王爷昨晚宿的是柳侧妃房内,”泪珠顺着眼眶滑落下来,配着她苍白的小脸,煞是委屈可怜。
宜妃沉默片刻,似是察觉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脸上露出少有的尴尬神色,她咬了咬牙指着慕容瑾,嗔怪道,“你呀,整日里不让母妃省心。”
慕容瑾不置可否,看着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女子,心中嗤笑,倒还是个会演的。
宜妃招了招手让她到身边去,顾如是缓步上前,宜妃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语态温和,丝毫不见方才的厉色,“如是啊,你也知道瑾儿还年幼,性子难免野了些,你放心,我定会好好说他,让他莫要委屈了你。”说到底顾如是也是岭南王的小郡主,万万怠慢不得的。
顾如是心中冷笑,年幼,慕容瑾今年23岁,早过了不懂事的年纪吧。她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一直很温顺,柔声道了句,“多谢母妃。”
两人陪着宜妃说了会话,约摸到了下早朝的时候,慕容瑾才起身告退准备去御书房给皇上请安。
顾如是不是第一次见皇上,宣帝四五十岁年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处处彰显着帝王唯我独尊的霸气,她虽在现代生活已久,脑子里没有什么皇权独尊的思想,但不由得内心里生出敬畏。
尤记得大婚前日宣帝将她召去,虽是嘱咐她只将这里当自己家,莫要受了委屈,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天家威严,跟此时笑容和蔼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宣帝问了顾如是在王府住的习不习惯,有没有怠慢的地方,言语里满是关切,面上做的是极好的,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
顾如是行了礼奉了茶便乖乖退到一边,慕容瑾跟宣帝说了连日的近况,宣帝只是笑着看他,“好好,瑾儿喜欢做什么便去做,”言语里说不出的宠爱。
从御书房出来,顾如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整个早上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生怕行差走错而惹祸上身。
两人在宫内一前一后走着,慕容瑾突然回身,倒是把正在愣神的顾如是吓了一跳,男人低头,魅惑的脸凑近她,一寸一寸的打量,最终停在她那双摄人的眸子上,“我竟没想到,你也是个会演的,”语气里说不出的鄙夷。
顾如是没有躲避,直视他的双眼,“我若是不会演,只怕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呵,”慕容瑾嗤笑,伸手抚上她的脸“你这般女子留在我府上,我岂不是要日日提防,”
“你需日日提防的人还少吗”顾如是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你放心,只要你不刻意为难于我,我自会安安分分的,”
慕容瑾盯着她的眼眸,唇角轻勾,“这般容忍的性子倒不像是个被宠坏的,”
顾如是敛眉,她哪里是个被宠爱的人,“跟王爷自是比不得的,”
慕容瑾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两人回了王府,管家早早带着人在门口侯着,慕容瑾下了马车径自甩袖子进去。
门口众人神色各异,顾如是摇了摇头,有丫鬟走上来想要扶她,她摆了摆手,抬脚跟进去。
这日,顾如是正在院中的树荫下看书,春杏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日头正盛,她小脸通红,脸上却满是笑意。
顾如是抬起头,“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王妃,岭南岭南来人了,”她语气还有些喘,但难掩兴奋之色。
顾如是有片刻的惊愕,随后明白过来,郡主与皇子成婚,照理说娘家是该来人的,应该是早就出发了,只是路途遥远,今日方才到达,可笑她竟也是今日得到消息。
她把书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揉了揉额角,语气轻缓,“都谁来了”
“岭南王跟王妃都来了,还有”春杏欲言又止,这才想起刚刚一时兴奋竟是把那人给忘了。
“谁”顾如是看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宸少爷和如茵郡主也来了,”春杏的声音很小。
顾如是看着斑驳的树影,似是陷入了沉思,心中竟有股隐隐的钝痛,她强压下那种感觉,苦笑了一下,看来原主对她还是有些影响的,最起码在听到那个人的时候她竟然也会觉得心痛,可是明明就没有见过那人,又何来的心痛。
宸若远。
他们如何,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异世的一抹幽魂,顾如是收回思绪,“他们现下在何处”
“方才已经进宫了,想必是正在面圣,传出消息说今晚会设宴为岭南王接风,王妃也要早做准备才好,”
顾如是淡淡的应了,想了想又问道,“王爷呢”
春杏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思量着该怎么回答。
看着春杏的样子,顾如是便猜到了八九分,“还在柳氏那里,”是肯定句。
春杏点了点头,心里不免难过,王爷自新婚之日起便夜夜宿在柳侧妃房里,白日里也甚少见到。
“随他去吧,”顾如是淡淡道,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只不来打扰自己,便好。
第5章 家宴
这日傍晚,慕容瑾才从外厅进了内院,脸色不太好看,顾如是早听说他被皇上召进了宫,想必是说了些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
看他还是普通的常服,想着见岭南王总归是要稍微正式一点的,便开口提了一句,“时辰不早了,王爷也该换身衣裳。”
她不提还好,一提慕容瑾更是生气,想到皇上一直叮嘱他要对这个女子好一点,在人前恩爱一点,便觉得心烦,没好气道,“岭南这次来人,你可算有了靠山了。”
顾如是吩咐倚翠去拿衣服,扭头淡道,“我的靠山不就是王爷吗,”
慕容瑾的怨气被这句话消解下去大半,径自走到里间换衣服。
两人进了宫,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
宫女在席间穿梭,奉上各色茶点,皇上还未到,她坐在席上拿了糕点悄悄的吃着,晚间没有进餐,倒还真是有些饿了。
慕容瑾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这个时候了你竟也吃的下,”一点都不像即将要见父母的样子。
顾如是不去理他,这般冷嘲热讽又不是第一次。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外面太监高声叫道,“皇上皇后驾到,”
顾如是这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只见宣帝和柳后并肩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宜妃和岭南众人。
衣袖中低垂的手突然被人握住,顾如是有些意外,抬头便对上一双分外温柔的眸子,不知道的真当他有多情深义重,她笑了笑,也没挣脱,毕竟算是给自己脸面。
众人落了座,宣帝说了一番场面上的话,目光扫到两人握住的手上,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近两年北方胡人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岭南愿意示好,宣帝自是十分乐意的,岭南王膝下无子,四个女儿中最宠爱的便是这个顾如是。
他看向岭南王,威严的脸上此时露出笑意,“你看看,朕说什么来着,两人惯是恩爱的,”
顾琰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成熟与稳重,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看着也是,如是跟着三皇子定然受不了委屈。”
慕容瑾松开顾如是的手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说不出的恭敬优雅,“我敬岳父一杯,养出如是这般通透知趣的人。”
“王爷说的哪里话,”顾琰赶忙端起酒杯,“如是从小被我们宠坏了,还得王爷多多担待些才好。”
顾如是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她
脸上挂着僵硬的笑,皇宫里哪个不是会演的。
岭南王妃这时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还未开口眼中就蓄满了泪,“如是,娘可想死你了,”
顾如是看着来人的脸色,闷闷的叫了声“娘,”,面上波澜不惊,从入宴开始她就没有主动去亲近她们,这会子怕是坐不住了吧。
众人喝着酒叙着旧,一派和谐热闹的景象,倒真有几分家宴的味道。
宴会行至末尾,宣帝跟皇后先行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看慕容瑾一眼,暗含警告,让他不要失了礼数,慕容瑾低头敛了敛眉,厌烦深埋眼底。
岭南王妃拉着顾如是说了会子话,待宣帝跟皇后走了便松开手来。顾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了句“委屈你了,”便带着岭南王妃一起走了。
天色已晚,顾如是坐在骄上掀开帘子,八角琉璃的宫灯从眼前一一滑过,慕容瑾的骄子就在前面,两人隔得并不很远。他今日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北统南势必会引来胡人入侵,宣帝此时正需要岭南这个助力。
她照旧回了内宅主屋里,意外的看到慕容瑾也在里面,思索了几秒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也没去理会,径自走到里间换了衣服。
出来时慕容瑾正坐在桌前看着公文,看到她出来,便放下册子打量她,顾如是走到床边,慕容瑾的视线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我睡软塌,”她拿了枕头走过去,索性是夏天,不是很冷。
慕容瑾习惯性的挑了挑眉,“随你,”这个女人一直对他敬而远之,他也没有强迫别人的兴趣,若不是父皇叮嘱过,他今晚也不会过来这里。
顾如是躺在软塌上想着心事,慕容瑾虽风流成性,好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