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古玩宗师在现代 第19节

作者:微风唐唐 字数:25614 更新:2021-12-22 12:50:40

    雁游用最简洁的话语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又说道“陈教授,既然知道是有人蓄意煽动、意在扰乱国内市场,那就好办了。现在英教授在设法还击,我们也会尝试从其他途径入手解决这件事。市场受到的影响不小,我觉得你可以召集几位比较有影响力的人,解释一下原委,先安抚住大家的情绪。其实依我的看法,这几天最好闭市,等风波平息之后再开张不迟。”

    雁游说的这办法古已有之。那时将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称之为行首,若遇上干系到整个行当的大事,行首便会出面,召集业内有威望的老人商量对策,化解风波。

    这事来得突然,之前又没摸着头脑,雁游便没有提议。现在既知因由,便说出了这个办法。

    陈博彝一听他们果然找出了结症所在,郁闷了大半天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松“太好了,我明早就去找老郑他们英教授,要不我也留下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帮手送上门,英老自不会拒绝,将碗筷一搁,指了指书房“越洋电话拨通要老半天,你先帮我去打玻璃底下压着的那个号码,接通了叫我一声。”

    没等英老说完,电话就响了。保姆接起一听,说是裴老板打来的。英老有急事要办,正准备随便说几句就挂掉,却没想,只听了一句,脸色便凝重起来。

    这通电话足足讲了十几分钟。通话结束,英老回头看看等在书房门口,等待开工的三人,意味深长地对雁游说道“小雁,刚才你对小陈的那番建议很好,不过,恐怕得由你出面来说明不只如此,要处理好这件事,有很多地方都会需要你。”

    、第79章 还击

    众人一直从深夜忙活到天亮。英老甚至等不及写成,直接口述,让雁游记录下中文版,让慕容灰直译成英文。之后又与雁游推敲修改完毕,再来核对定稿英文版。

    翻译原本是件难事,不但要兼具信达雅,更需要时间心力逐字逐句校正。但英老本身懂些英语,各种术语信手拈来,又有慕容灰帮忙,天亮之前敲定了稿子。

    晨光微熹,众人也顾不得休息,直接拿上眷抄好的稿件分头行动。英老到学校用传真机把稿子发给在米国报社工作的学生;其他人则把稿件送到本地报社,交给事先联系好的工作人员。

    这位员工是郑光头的朋友,在报社内虽然混得不错,但却还没有临时撤换稿件的权力。以他手里的权限,起码要排上两天,才能发表。

    时间不等人,几人商议后,决定见一见主编,说明下情况,争取提前把稿子给发了。

    随行的陈博彝本想对报社工作人员强调下国内古玩市场的混乱,希望引起对方的重视,可以优先发表稿子,却被雁游止住。

    在陈博彝不解的注视下,雁游在介绍过自己身份后,只说这份稿子是系内教授对国外同行近来发表文章的一点不同见解,现在已将英文版传到国外报社,预计明天就能刊出。如果国内也能同步发表的话,再好不过。同时还能引起新闻效应,提高本地报社知名度。

    起先,主编虽然客气,却并不热情,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点一点头。等听到最后一句,却猛地坐直了身体“当真确定可以在国外报刊上发表”

    “负责版块的编辑正好是我们教授的学生,已经谈妥了。”

    慕容灰接口道“放心吧,米国是个竞争激烈的国家,尤其对大报社来说,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有爆点吸引观众。这种越洋学术掐架,只要宣传好,不难抓人眼球。”

    他这一番话,让主编彻底下了决心“好吧,趁明天的报纸还没开印,我马上让他们换版。不过,稿费的核算要稍晚一些,因为按照正常流程的话”

    “没关系,稿费慢慢来。”雁游连忙说道。

    事情敲定,几人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但告辞离开时,陈博彝却悄悄将那名员工拉到一边,拿出几张剪报,低声问道“这些文章发表的时候,有没有人也来找过主编”

    “我没有注意。不过,刊登的第二天,社里突然发了些东西。我那两天外出跑新闻不在,但听同事讲,是主编拉来的赞助单位送的节后礼。”他指着剪报上的日期说道。

    陈博彝的老伴在机关里做了一辈子,里头的门道他如何不清楚。当即闻音知意,向那员工道了谢,尔后对两名小辈解释道“所谓赞助,其实就是把到手的好处分一点给其他人,大家心照不宣把这件事揭过去。看来,这些稿子并非翻译转载那么简单,主编应该是拿了发稿人的好处,我这就让老郑帮忙查一查。”

    不懂机关单位猫腻的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线索不嫌多。陈博彝马上就去找郑光头。雁游本想和慕容灰一起去查名片上的公司地址,却被他拦住“两三个小时前你就哈欠连天了,我马上送你回去睡觉,这边就交给我来查。你放心,人手绝对够用。”

    “我哪儿有那么困。”雁游才反驳了一句,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别逞强了。教授说过,这件事没完之前,你还有得忙。还不快趁现在没什么要紧事,赶紧养足精神。否则,要办正事时犯糊涂就麻烦了。”

    雁游几乎快被他说服了,却难免有点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困了会犯糊涂”

    “你的事我什么不知道。走,先吃早点去,然后我们回家。”

    说着,慕容灰索性拉起雁游的手,径直往旁边的包子店走去。

    雁游觉得他的话大有深意,想要细究,但嗅到随风飘来的阵阵香味,高负荷运转了十几个小时的身体顿时从麻木状态变得疲惫不堪,肚子却还咕咕直叫。没办法,只好先填饱肚子准备休息,一时便将那点小疑惑抛到了脑后。

    他原本打算睡上一两个小时就起来,没想到这一觉足足睡到傍晚。想去学校问问情况,却正好遇上回家的慕容灰。

    “不用去啦,我才从教授家回来,他已经睡下了。”

    慕容灰从小习武,身体耐力远远胜过普通人,一夜未眠又忙活了一个白天,仍然精神奕奕“别太着急,明早大家才看得到文章,反响如何,又还得再等两天。那家公司的资料倒是查出一些,但没什么用,我请他们帮忙再深挖一下。不过,倒是有件新闻嘿嘿,我终于知道教授为什么说,处理这件事少不了你。”

    雁游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

    “你还记得裴修远吗他昨晚打电话回来,就是告诉英老,那件王命传龙节在日不落的鉴定结果出来了。你说得对,那确实是件仿品,金雀花拍卖行被打眼了”

    说话间,慕容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但雁游却是有些失望“就这样”

    他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处,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当然不止。”慕容灰得意地说道,“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英老知道这件事后,觉得有文章可做。今天琢磨了一天,最后同裴修远商定,利用这个把柄,以保密做为交换,让金雀花派专家为咱们助阵。到时你得同那群鬼佬通个电话,告诉他们怎么发现传龙节是假货。哈,教授这招借力打力,还真是不错。”

    但雁游听罢,却微微皱眉“助阵就是继续打笔墨官司”

    他直觉可以更好利用此事,但一时却又说不上来。默默思索片刻,猛地灵光一现,终于抓住了那一点头绪“英教授已经同金雀花拍卖行那边商量好了”

    “应该还没有吧,他同裴修远联系时,那边已经是深夜了。不过姓裴的说,会尽快去找拍卖行的人交涉。算下来,再过三四个小时就该有消息传来”

    “太好了,那还来得及拦下英老。”雁游眼前一亮,赶紧穿外衣准备出门。

    慕容灰暂时支。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雁,为什么要阻拦这不是好事吗”

    时间不早,雁游怕再耽误下去来不及阻止,边换拖鞋边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好吧,都依你。”

    慕容灰捺下一肚子好奇,随雁游一起去了英老家。

    刚刚睡下又被叫起,英老不免精神不济。但等雁游说完来意后,所有的瞌睡虫都不翼而飞。他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笑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要是你早生几十年,我这前浪恐怕就没有立足之地啰。”

    喜欢看报的人惊奇地发现,这天的主要版面竟刊登了一则极富传奇性的新闻,撰稿人还是位教授。

    新闻说的是一名学生在鉴赏某华侨富豪古玩藏品时,发现有一件假货。学生指出后,富豪不相信他的话,说这是业内大名鼎鼎的拍卖行出售的珍品,怎么可能有假。但为了让那学生心服口服,还是答应再做一次鉴定。

    等鉴定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傻了眼学生居然赢了,那件古玩竟真是假的至此,富豪对那位学生完全心悦诚服,还特地打越洋电话过来道谢,感谢学生为他挽回了数百万英磅的损失。

    讲完始末,撰稿人先介绍了一下拍卖行的鉴定流程,感慨在这样严密的监管下竟然也会弄错,不知那仿品该有多么逼真

    末了又列出近几年华夏古玩在国外市场的成交数量与金额,表示在逐年攀升的数据后面,不知有多少奸商铤而走险,以假乱真,低买高卖。提醒国内的古玩爱好者们,在入手时千万要多留心眼,最好能请专家陪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损失。

    之后,撰稿人看似不经意地笔锋一荡,转而感叹华夏古玩在国外竟然能拍出天价。又用几件被人从国内潘家园买走、隔一段时间后又出现在拍卖会上的古玩,分别对比它们的成交价格。悬殊之大,有时竟相差数百倍,实在令人心惊。

    文章结尾并没有下什么结论,只意味深长地问道古玩做为一种兼具文化价值与经济价值的藏品,为何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运作模式下,价格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是否有人暗中操纵

    华夏人向来擅长联想,并且从不惮以阴谋论去推断事物。很快,有人把这篇文章同前几天声势浩大的华夏古玩贱价论联系起来,越琢磨越觉得内有蹊跷。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报社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几乎所有读者都在问,那篇文章到底是故事还是新闻有人甚至根据署名追到了北大,想同英老当面聊聊。

    但这一切只是开始。

    第二天,英老的另一篇文章也刊登出来,特别注明是同步发表在国外报刊上的。文章针对前几天所谓国外专家的文稿逐一进行了反驳,批评了他们错误的艺术比较方式。行文深入浅出,即使门外汉也能看懂,知道华夏古代绘画与西方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二者没有高下之分,拿它们对比的人,只会显得自己无知可笑。

    若说学术方面的东西,普通人兴趣不大,看完也记不住多少,那么文章后面列举的华夏流落海外珍宝明细,却是让人印象深刻。

    大家以前只知道清顺末期时祖宗的东西被强盗掠夺不少,但具体多少,一般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加上目前出国的人很少,对国外各方面的资讯接收也有限,所以,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欧美诸国、还有霓虹等国家,当地有名的博物馆差不多都有华夏文物且数量以万件计他们甚至还设立了专门的华夏文物陈列室,堂而皇之地将赃物陈列展示

    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有设计建造了大明宫的唐代画家阎立本所绘历代帝王图,另设有陶瓷、铜器、雕刻、绘画等十个华夏文物陈列室。追讨无果。

    卢浮宫博物馆,馆藏商周青铜器、原始社会的彩陶器的数目共计六千多件,加上其他华夏文物,合三万件以上。追讨无果。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有名画寒江独钓图、其余古玩与考古文献等一万余件。追讨无果。

    霓虹皇宫,藏有唐代鸿胪井碑及碑亭。追讨无果。

    这份长长的列表触目惊心,更让人无力的是后面一句句的追讨无果。无奈之下,政府只得退而求其次,请持有者保护好它们“你们可以拥有,但必须尽责。”

    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作者在努力克制怒火。列出数据后,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质问,既然华夏古玩价值不高,那为何发表这种论据的国家,却迟迟不肯归还国宝

    这篇文章一经发表,立即掀起轩然大波

    前些日子公众对古玩价值的认知有多么错误,情绪就反弹得多么厉害。一时间,社会各界都在关注国宝去向。不少有能力的人更是自发组织民间追讨协会,誓要为流失的珍宝尽一份绵薄之力。

    甚至连官媒也被惊动,联合故宫,紧锣密鼓地筹备名为国宝寻踪的记录片,准备以最快速度播映。

    文章的作者英老,一时间也成为了风云人物。由于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严重影响了正常生活,老人家甚至不敢出门。

    接受报纸采访时,他坦言那名鉴识赝品的学生正是自己的弟子,当时只是有感而发,忍不住写了两篇文章,没想到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反响。

    其实,英老说的是实话。当初雁游提议利用识破赝品这件事将话题关注度炒热时,最乐观的预计也不过是关注这件事的人会更多一些,能将钟家煽起来的那股邪风压下。却没想到,民众反响会如此激烈。

    现在,古玩压价之事已然不是问题。当初抱怨连天的各位老板们重新振作起来,但凡有敢压价的,一律甩脸送客跟花花肠子的洋鬼子一起来压制华夏古玩的人,我们不接待

    问题之一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就该着手第二个目标如何让操纵此事的幕后主使付出应有的代价

    请九流诸门的耆老们再度出手,慕容灰早把钟家查了个底掉。但所有人都能看出,钟家充其量只是一条狗,真正的操盘手还是他背后的米国人。

    结合上次陷害英老之事,再加上这次事件,雁游觉得,钟家身后多半是个势力庞大的组织。否则,单凭数人之力,根本没法做出如此周密精细的安排,也无法以一击即中之势发动攻击。

    但奇怪的是,按说遭到英老反击,对方应该有所回应才是。但是从文章发表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钟家却安静得异乎寻常,不要说回击,甚至连在四九城的公司都暂时停业了。

    “难道他们怕了又以为咱们没查到他们,想等风声过去再出山么。”慕容灰猜测道。他亲自经手的事,自然再清楚不过,九流的前辈们出手十分小心,钟家对于被探查之事一无所觉。

    但隐身幕后的那组织实在太过谨慎,慕容灰查来查去,甚至托关系请动了官家的人,也没以能拿住他们与米国往来的非法证据。他还求助了小叔,但查过后发现,同钟家打交道的几家米国公司,全部底子清白,至少在明面上,与钟家只是最普通的业务往来,毫无把柄可抓。

    一无所获,这让慕容灰自觉颜面无光。他不死心地说道“打蛇不死反噬人。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要揪住他们的小辫子”

    “不,兵贵神速。而且百姓们最关心的还是民生问题,此事目前看似声势浩大,但说到底,还是属于上层建筑,在普通人心中没有共鸣。时间拖久的话,即使找出那幕后人,也不会有人再感兴趣。就像你说的,躲上一阵,等风头过了重出江湖。这就有违我们的本意将这败类逐出华夏古玩圈。”

    近来新学了马哲的雁游忍不住用了个术语,教英老点了点头,认可道“小雁说得没错。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干系到这些,肯定不愁百姓的关注。但全国收藏古玩的人才有多少所以啊,还是得快刀斩乱麻。依我看,米国那边的势力查不出来,以后慢慢查也就罢了,现在先趁机除去钟家这条助纣为虐的狗,免得他们再搅风搅雨。”

    英老的意思,正与雁游不谋而合“我的看法同教授一样。无法毕其功于一役,那么就先断其一臂。照慕容查出的资料来看,那家组织在华夏开设的公司都是由钟家在掌控。如果钟家出事,这公司信誉扫地,那幕后组织今后想要再做什么,就是有心无力了。”

    既然英老和雁游都做了决定,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置喙。慕容灰摸了摸下巴,为难道“但是,就算公开了钟家操纵舆论,最多也只是被古玩界唾弃吧,如果他们坚持不关公司,我们也拿他没办法。该怎么办难道要用江湖上的手段、天天让小混混到他们公司闹事泼漆,时不时丢条死狗死老鼠什么的”

    这些旁门左道,慕容灰只在爷爷讲的江湖故事里听过。当时只觉恶心,现在想到可以恶整钟家为小雁出气,又不免十分期待。

    但他还没想好该丢几只死耗子,这邪恶的念头就被雁游无情镇压了“那些都是左道,我就是要用堂堂正正的办法,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乖乖滚出华夏。”

    听他这么一说,英老也来了兴趣“慕容灰带来的资料我都看了,不得不说,这家组织十分聪明,在华夏遵纪守法,该交的税一分没少交,平时有什么新政策也是第一时间办妥。你倒说说,能有什么法子光明正大地让官家封了他们”

    “其实很简单,证据早就送到我们手上了。”

    说着,雁游拿出一张单据放在茶几上。

    钟归觉得,自从看见那只蓝釉描金燕耳尊后,自己的运气就差到了极点。

    通过舆论造势、抬高或打压古玩价格,是组织策划研究了好几年、确定万无一失的办法。

    组织之前得到了十几件元青花,迟迟不曾出手,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抬高身价,挣回更高的利润。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年前组织就在铺路,派了某博士到除了华夏之外的各国考察,准备回国后就发表世上只有三百件元青花传世的论文。

    钟归悄悄核算过其中利润。他估计组织收购元青花的钱不会太多,几十万美元顶了天了。但只要声势足够,它们至少能以单件数百万美元的高价出手。甚至,连达到千万都并非不可能

    虽然还未经过实验,但组织内的专家想出这个方案之初,已精心分析了买家心理,并做过反应模型推演,误差率微乎其微。所以钟归相信,自己算出的利润不会有太大出入。

    与高到不可思议的利润相比,等上几年时间、花上一点人力物力去造势,又算得了什么就连华夏古代也有憋宝的老手,专等时间合适再出手。

    像钟归这个级别的主管,经手的古玩都有抽成。面对如此高额利润诱惑,他自然也按捺不住。但他知道,组织选择了元青花做为验证理论的第一场拍卖,他不能与不敢与组织互别苗头,便选择了压价。

    元青花是炒作抬价,那他就压价好了。虽然不可能一次性赚到百万千万级别的钱,但积少成多,只要利润空间提升,他迟早能赚够这个数。

    主意一定,他立即联系了组织内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让他们捉刀发文。而接下来也正如预计一般,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洋专家的话在民众们心中很有份量。只花了一点小钱,他就轻易搅乱了华夏的古玩价格。

    可还没等他笑够,变故陡生,舆论瞬间逆转。

    他曾想过派人警告英老,但又因自觉尚未暴露,怕轻举妄动,反而让人猜疑到自己身上。毕竟他刚回国不久,人手不足,如果没有组织支援,恐怕不能做得首尾利落。一时置气事小,如果因此影响到公司发展,组织绝不会轻易饶过他。

    再者,英老这个名字在古玩圈内颇有份量。想到关于他的诸多传言,钟归最终还是决定,这次权当吃了个哑巴亏,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再找机会报复不迟。

    可惜的是,他算盘打得精刮,却再想不到自己早被盯上了。

    这天上午,他正盘算什么时候重新开门合适时,会计忽然挥着一张报纸,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老大,不好了,我们的保单不知被谁泄露出去,还见报了”

    钟归一时想不到保单泄露会有什么问题,刚要斥责,只听会计又说道“不只是保单,还有我们的流水账也外泄了低价买进,却高价保送,别人看了自然奇怪,报纸正质疑这件事。他们还查到我们早在两三个月前就有压价行为,发现文章的外国专家以前到华夏旅游时,是由我们公司接待的总之,他们把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影射质疑我们同造势压价的事有关”

    、第80章 一败涂地

    “怎么可能”

    钟归自以为做得万无一失,压根儿不信真有人能抓住自己的小辫子,但又知道会计绝对没胆子开这种玩笑。

    抢过报纸匆匆扫了几行,他顿时脸色大变“保单和账目不都交给你在保管说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你想陷害我”

    会计急得差点儿哭了出来“老大,我哪儿有这个胆子而且公司出了事对我没好处啊,我还想在这儿做到退休呢。”

    公司虽然是目前少见的私企,账务操作上的猫腻也不少,但胜在待遇不错。会计被钟归招过来才三四个月的功夫,刚刚尝到了手头宽裕的好处,自然不会对公司不利。

    钟归也知道这点,而且会计部门这套班子是他走马上任后重新招的,不可能被别人用心之人拿来当枪使对付自己。

    好在他沿用了以前项博士留下的办法,没有留下任何直接证据。虽然不知道写文章的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数据,但只要找个理由搪塞一下高价保单的事,再咬死其他都是谣言,相信事情很快就能平息。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自己来华后已将公司大换血,稍微核心一点的岗位都将钟博士留下的人排除在外。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难道是有新员工被收买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钟归脸色更难看。他性子急,从来沉不住气,想一出是一出。当下马上将全体员工召集起来,先大加训斥,又将许以重奖,让员工相互告密揭发。

    等了半天,见没人肯做出头鸟,索性胡乱点了几个自认有嫌疑的,一个个盘查逼问。

    这么没头没脑地折腾下来,自然是一无所获。更雪上加霜的是,内鬼还没揪到,下午税务局的人先来了,直接说要查账。

    钟归接手华夏市场后,也曾经历过税局登门检查。但公司的账目一直比较规范,偶尔在办保险时玩点小手脚,那也是为了让古玩运送出国时更有保障,并非为了逃税,所以钟归在这方面相当有底气。

    加上现在优待华侨的风气,平时政府各部门为了公事登门,对他都十分客气,所以,他在这些机构面前,也保持着一贯的傲慢作风。

    但这一次税局上门,态度却有点微妙。既不接会计递过的香烟,甚至不让他们倒茶,只强硬地重复“先把账目拿出来,我们着急检查。”

    “哼,神气什么等这阵风头过了,你们还不是得对我笑脸相迎。”

    钟归悻悻地嘀咕了一声,向会计使了个眼色,询问他有没有问题。见会计悄悄指了指总经理办公室,这才安心现在国内做的还是手工账,第二套账存在他从米国带来的电脑里,谅税局的人也检查不了。

    他早就打定主意,任谁找上门来,只一口咬定是报纸伪造了单据在胡说八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只要过了税局这关,谁还有权利来查他的账

    不过,真是挺奇怪的。按说现在华夏非但接触电脑的人不多,甚至连听说过的人也找不出几个,公司里就只有他和会计会操作电脑。既然不是会计,到底是谁把资料偷偷拷贝带出去了

    钟归正拼命回想近期进过他办公室的人都有哪些,忽然听到会计叫他“经理、经理税局的同志问您话呢。经理”

    一连叫了好几声,钟归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满屋子的人都在看他,也不尴尬。不等税局的工作人员开口,立即说道“账务的事情都是会计在管,有什么疑问你们问他就好,我不懂这些。”

    见他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工作人员也没生气“我们不是想问细账,只是想请你把这本账拿出来。”

    说着,他取出一叠文件。

    “手工账不都在这里”

    一语未了,钟归突然梗住了声音对方手里拿的东西,似乎正是当时交给保险公司做审核用的假账打印件会计拿过去前,还让自己在上面签了字。但是,这份假账事后不是追要回来销毁了吗否则他今天早该乱了阵脚。

    如果假账没有销毁,反而落到了税局手里,那麻烦可就大了这是实打实的证据,白纸黑字写得分明。

    低价买进却另做了一套高价假账,而且金额庞大,还断断续续持续了好几年,连傻子都会奇怪。到时税局请上几位专家,认真逐条盘查起来,公司以前用高档工艺品的名义将古玩贩运出国的事就兜不住了

    这些年的交易额累计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以华夏现在的法律,搞不好他要被关一辈子

    “不对”

    理智拼命告诫他要沉住气,但一想到事情泄露造成的后果,钟归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举动。

    还没等对方再说什么,他就粗鲁地一把扯过文件,用颤抖的双手急切翻阅了一遍。随即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份影印件上,居然没有自己的签名

    虽然还是不知道税局是从哪里得到这套账的,但既然没有签字,钟归只觉自己又慢慢活了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他将文件丢在茶几上,竭力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同志,你们弄错了吧,这不是我们公司的账,上面没有”

    “没有签名是吗,没关系,我们想看看,它能否和你电脑里的账目对得上。”工作人员指了指房门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钟经理,打开让我们看看吧。”

    像是一道雷电击到天灵盖,钟归顿时懵了“我我们的账都是手工账电脑电脑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不能”

    见他不肯配合,工作人员顿时沉下脸来“你想阻挠检查”

    “不是不拿出你的搜查令来,我要求有律师在场我是华侨,我给你国缴纳了高额税金,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纳税人的”钟归大声嚷嚷道,企图将自己的身份当做最后一道挡箭牌。

    工作人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这里是华夏,是你该遵守我们的法律。而且,你们的公司注册在当地人的名下,不是跨国企业,不需要那些手续。”

    “你”钟归没想到对方竟不吃这套,顿时大怒。头脑一热,他向几名兼充保镖的下属连使眼色,示意他们快来拦人。但那几人却像是脚下生了根似的,纹风不动。

    他们不像钟归那么自以为是,非常清楚,如果敢对公职人员动手,那今天的事可就不只是查账那么简单了。

    而且,这几个人对组织毫无了解,以为公司的大老板只是认识一些财力雄厚的外国商人,做点中间生意,根本不知道公司每年收罗的东西为拍卖行创造了怎样惊人的利润。

    既然连上司的存在都不知道,也就谈不上什么忠诚。为了一份普通工作殴打公职人员他们还没那么傻。

    见平时跟哈巴狗似地围着自己转的保镖居然不听话,钟归气得连连跺脚。

    骂了几句,他忽然心生一计,抄起桌上的水杯急急冲进办公室,一把扯开电脑上盖着的绒布,将主机后箱拉拽朝上,作势欲浇。

    高科技产品却害怕最普通不过的水。只要这杯水浇下去,税务局的人可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想到他们大发雷霆却无可奈何的模样,钟归得意一笑。

    但茶水将倾未倾之际,旁边忽然有人伸手抄过茶杯,并顺着离心力晃动了几下。

    也不知怎么搞的,原本泼出小半的茶水,竟奇迹般回到了杯子里。茶杯悬平,茶水不停荡漾摇晃,却是半滴也没溢出。

    这人的动作快得教人眼花缭乱。等钟归回过神来,才发现出手的竟是位俊美到极点的青年,不禁又急又怒“你干什么”

    他还想去抢水杯,却被青年一把按住肩膀。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身体一痛,钟归反而找回了几分理智“你是谁”

    “哟,钟老板不认得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青年的容貌本来就教人过目难忘。钟归被他一提醒,顿时想了起来,却更加糊涂“你是潘家园给我带路看燕耳尊的”

    “没错,看在咱们老交情的份上,今天我也给你带个路。”

    来人正是慕容灰。他脸上带笑,下手却一点也不留情,继续缓慢地施加压力。钟归甚至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就在越来越重的力道下,条件反射地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你”被按成这样屈辱的姿势,钟归自觉受了奇耻大辱。可惜他连骂都骂不出声,只哑着嗓子断断续续挤出最大的疑问“你是谁要带什么路”

    慕容灰伸出另一只手,轻慢地拍了拍他扭曲的面孔“当然是把你从邪路拉回正道。指点迷津如再生父母,我也不要你这大儿子的孝顺,只要你乖乖告诉我,你背后那些米国人是怎么回事就好。”

    钟归先是被他的胡说八道气得差点吐血,听到后面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你知道组织你知道还敢这样对我不怕我们报复”

    慕容灰笑而不语,只用轻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傲慢惯了的钟归只觉这同当面打脸毫无区别,脸上火辣一片,不由挣扎着把能想到的筹码都抛了出来“你打不开账本的,软件设了密码。而且组织也不会放过你,他们能量很大”

    “老徐,他要密码,你输给他看看。”

    这时,工作人员陆续进来。虽然他们都装作没看到被按跪在地上的钟归,慕容灰却不打算再同他啰嗦下去,直接喊了早就等在外面的徐大财进来。

    徐大财嘴里对办公室的豪华装修啧啧称奇,下手却一点也不慢,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密保,切进了软件,又熟门熟路地调出有问题的账目,招呼税局的人来看。

    回头见钟归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徐大财得意极了“你那会计嘴挺严的,喝醉了都套不出话来,我只好拿蘑菇粉招待他了我说,慕容老弟,那蘑菇现在可种不出来了,用一点少一点。你看,我都下了血本了,是不是该”

    “好了好了,知道你要说什么。罗奶奶前天为秀姐介绍了火柴厂的工作,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嘿嘿,谢啦你和雁小兄弟都是我老徐的贵人,以后摆酒时,一定给你们封个大大的谢媒红包”徐大财喜不自胜地搓着手说道。

    这几天众人忙碌不休,就属他最清闲,见天地往秀姐工作的馆子跑。这年头闹绯闻可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原本不想麻烦雁家的秀姐不得已,最后还是登门请他们帮忙另找个工作。却在罗奶奶的盘问下,不知不觉吐露了心迹原来她对殷勤小意的徐大财也不是没意思,只是毕竟才认识没几天,不确定为人如何,所以才一口拒绝。

    第二天,徐大财丧着脸上门求帮忙找未来媳妇,恰逢慕容灰在头疼打探摸底的九流老人家们江湖手段自然是一等一的,但却因为不懂电脑,拿不到与保单对应的账目,只知道除了钟归,就是会计知道电脑该怎么操作,里面的账本该怎么看。

    雁游记得徐大财有种幻门手段,可以用蘑菇粉让人进入类似催眠的状态,有问必答。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从那会计嘴里问出想要的讯息。

    想到奶奶兴致勃勃说要做媒的事,雁游便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告诉了徐大财秀姐的去向,又请他出手帮个忙。

    徐大财这人倒是有趣,明白雁游的意思后,马上打包票说包在自己身上。又说如果知道了秀姐的下落怕忍不住要马上跑过去,让雁游先不要说,等成功后再告诉他。

    当下,徐大财哼着小调洋洋得意地走了,准备先到百货商店买点时下流行的小玩意儿,再去探望秀姐。

    相比他的心花怒放,钟归可谓是衰到了极点。

    问不出慕容灰的来历,他索性不去理会,先在心里盘算应付税局的说辞。反正该缴的税金公司一分没少,一套私下的假账而已,声称是会计拿来练手的废账,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他能想到的,雁游等人又岂会想不到这边工作人员刚刚开始核查,转头又来了几个人,协同帮忙清点存放在公司还未运走的古玩,马上发现了不少问题。

    “清顺初期的山水人物盖罐唔,账面上标注的是特级工艺摆设。”

    “老郑,这个有创意玄漆金棱纹瓣式盒,记账名称是糖果盒。”

    “比不上这个老陈,你听好啊宗教工艺陈设品。猜得出是什么吗”

    “香炉”

    “就知道你猜不到,是一副对联,用纸蛮考究的,字也不错,大概是民国哪位文士的手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哈哈哈哈哈,这不是西游记的吗,回头我也照着写几副宗教工艺陈设品去”

    听到屋外笑得开心,慕容灰顺手把钟归搡到沙发上,好奇地问道“陈教授,有什么好玩说来听听啊。”

    陈博彝百忙中探进头来说“好笑的太多,实在说不完,你自己来看吧。”

    那天钟归为了低价把燕耳尊搞到手,磨了将近半个时的嘴皮,自然不会忘了陈博彝。当下一照面,顿时猛地打了个激灵,自以为察觉了真相“竟然是你难道你们那时就设好了圈套”

    陈博彝对他的第一印象本就欠佳。后面知道近来的风风雨雨都是这厮搅出来的,对他更是讨厌到了骨子里。

    当下见钟归一脸惊恐,刚要说话,忽然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又变为一声冷笑“嘿,你自己想去吧。”

    如果他说出实情,钟归还不觉得怎样,大骂几句也就罢了。但他越是不说,钟归越是要往严重里脑补。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忽而紧张又忽而放松,显然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不轻。

    公司放的古玩不多,但要与那些名目奇特的库存名称一一对应,却是颇费功夫。郑光头进来催陈博彝快去帮忙,见钟归抖抖索索的模样,不禁笑道“啧啧,老陈,原来你也会吓人了。”

    “和他的所作所为比起来,这算得了什么。”陈博彝嫌恶地从钟归身上移开视线。

    “别生气,他是跑不了了,咱们快去清点东西。”郑光头推了老友一把,又弹弹手里的库存表,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小雁不在,否则以他的眼力,鉴别这些不过分分钟的事儿。”

    其实,把举报材料送到税局、让他们决定马上清查钟归名下公司的时候,雁游本是打算跟来的,但却被护犊子的英老坚决制止。

    英老认为钟氏身后的势力尚未暴露,仍在暗处,敌暗我明,总是不妥。万一在他们面前露了相,也许会对雁游不利。那些人连自己都敢算计,对付雁游这样的普通学生更是毫无顾忌。横竖已经有官家的人出面,他们这次就不用跟着掺合了。

    只是,说归说,英老拦下了别人,却不代表要袖手旁观,而是打算独自过来帮忙。大伙儿好说歹说才让他松口,但老头子最后还是强留住雁游不让走。

    没办法,陈博彝和郑光头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想向他们下手得先掂量掂量;徐大财滑不留手,又是圈外人,露个面就走毫无影响;慕容灰则更不用说,武宗嫡长孙,谁愿意结下这么个对头几人里最为弱势的,还是雁游。英老现在最疼这个关门弟子,看得同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放他去冒险。

    郑光头自然也知道个中利害关系,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话音未落,已催促着陈博彝去继续清点。

    留下慕容灰,无聊地留在办公室内东摸西摸,在柜里发现了一副麻将后,随手用它垒起了米诺多骨牌。

    那边厢,税局的人查完了账,拿出不少文件让钟归签字按手印,并通知他、因账目问题太多,近期内不要离开华夏,且会通知办理签证的公安部门不要放行,等税局整改通知出来再说。

    钟归失魂落魄,机械地签完文件,又深深窝回沙发里。等税局人员都离开了,他才稍稍动了一下。随即却发现,慕容灰还没有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想通过我要挟组织吗我劝你们早死了这条心,组织的能耐远超你的想像,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而且我也没什么实权,你们要是真心想与组织合作,不如去找我的上司。他是个纯粹的生意人,如果你有足够的好处来交换,也许也许他会同意把生意让一部分给你。”

    形势比人强,尝过皮肉之苦的钟归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公司的问题虽然严重,却不至于马上要命。但面前这煞星要是应付不好,大概这次就只不是让他下跪那么简单了。

    来华夏之前,他无意听某高层说漏嘴,说组织近来树大招风,盈利惹人眼红,甚至连其他国家的黑手党也想分一杯羹,插手古玩生意。当然,这些事情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该操心的,所以听了只当耳旁风。

    刚才意识到慕容灰等人很可能蓄谋已久,突然想起这件旧事,越想越觉得,自己多半是被对组织利益垂涎已久的另一伙人给算计了。

    大概是怕他生气,钟归说得很含糊,但慕容灰已经听懂了。

    像陈博彝一样,他也懒得同这家伙多做解释,只意有所指地问道“你对组织的忠心,他们知道么如果我写封邮件过去,感谢他们花费心血为我培养了你这样的好部下。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钟归顿时脸色大变。

    欣赏着他的表情,慕容灰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届时这家公司在古玩界就成了过街老鼠,再也没办法做生意。你的组织会怎么想也许他们心胸宽广,爱惜人材,觉得同你损失的利润相比,还是你这个人更重要也说不定。”

    听了这挖苦的话语,钟归的脸色已经比抹布还要难看“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要得不多,只需要你一些组织情况罢了。一旦你让我满意,我可以保你在米国安安生生过完下半辈子。如何选择,你可以好好考虑再给你个忠告,别想轻举妄动,我的人在暗中盯着你。”

    说罢,慕容灰往桌面轻轻一弹,刚才垒好的牌塔顿时轰然崩塌。

    上好的骨牌发出清脆的相击声,落在钟归耳中,却如同催命的鼓点,让他心神俱乱,甚至没有注意到慕容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之前他仍抱有几分侥幸心,觉得还可以用种种借口搪塞相关部门,应付过眼前的难关。但被慕容灰一语道破公司在古玩界再无信誉可言,钟归才悚然惊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不管任何行业,坏了招牌想东山再起,都是千难万难。钟归也不认为公司会给他这个时间,事情一旦传回总部,第一件事肯定是问责处份。

    想到组织的手段,钟归心如死灰。生平第一次,他开始后悔为何要从父亲手里接过为公司卖命的饭碗,又为何要妄想在华夏重振钟家名头。安份守己吃老本,至少还能落个平安。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是背叛组织,换一线生机,还是上报慕容灰等人的存在,用自己的忠诚说服组织换取谅解

    似乎两条路都有希望,又似乎两条路都是死胡同。

    钟归左右为难,心中天人交战。不知不觉,竟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直坐到了天黑。

    深秋凉寒夜风吹过,让他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公司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

    随口骂了一句,想要起身,关节却已经僵住了。正呲牙咧嘴地试着活动,忽然听到门外走廊有脚步声传来。

    钟归还以为是哪个员工回来,本来心情就不好,再想起这帮人平时钱没少拿,关键时刻却畏畏缩缩全不中用,顿时破口大骂“外头哪个xx养的,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快给我滚进来”

    他本是想让员工给自己带份外卖,没想到对方却一声不吭。他火气更大,还要再骂,突然只听啪的一声,房间灯光大亮。

    久违的光线将钟归刺激得眼泪直流。正胡乱擦拭着,忽然听来人说道“奇怪,小半年不见,小钟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变得多愁善感了”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而这个人又绝不该出现在这里。钟归一时惊讶得忘了发火,甚至连声音也因过度震惊而变得尖锐“项博士项闻你怎么会来华夏”

    、第81章 死亡

    顾不得刺痛,钟归勉强睁开眼睛努力向声源处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瘦小的老者。他头发雪白,找不出半根黑发,脸上皱纹与松弛的皮肤堆积出深深的沟壑,还生着浅淡的老年斑,但依稀仍能看出当年的俊秀。身材已有些佝偻,需要借助手里的拐杖才能挺直腰身。

    他身上有一种学者学者特有的睿智从容,让人下意识地想要与之亲近。即使岁月荏苒,即使年华老去,也不减半分风度。

    但钟归见到了他,却像是看见了仇人,警惕而又敌视“姓项的,你来干什么”

    项博士项闻,加入组织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十年。比起从父亲钟思勉开始,就跟着初具雏形组织的钟归,他只能算个新人,却深受组织重用。进公司没几年便参与到核心事务当中,之后一手开拓华夏市场,在内地建立起了高效采买通道,缓解了组织的货源问题。

    他以前参与了哪些核心大事,钟归无权知晓。但仅凭后面这项功绩,就足以将当年只是跑腿拉纤的钟思勉,以及志大才疏、依靠父荫混进组织的钟归稳稳压过一头。

    组织里基本都是欧美人,难得有两个华夏人,不免被拿来相互比较。但双方的差距是如此显而易见,不管钟归如何上蹿下跳,人们始终对项博士更为尊敬无论什么时候,才华都是第一等的通行证。

    心胸狭隘的钟归不去反思自己生性浮躁静不下心来学习,天资又有限,才落得今日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直接将受到的嘲讽与轻视归到项博士身上如果不是这老不死的出现,华夏市场这块大蛋糕一定早就落到自己手上了

    然则如今,他只能靠拍马讨好来博存在感。而高层派给他的,也永远是些无干紧要的小任务。

    直到今年春天,终于出现了转机。项博士以身体不适不由,要求回米国休养。但华夏这边不能没人坐阵,如果派个外籍人士过来,未免太引人注目。权衡之下,上头将钟归放到了这边。

    突然被馅饼砸中,钟归简直欣喜若狂,庆祝狂欢接连大醉了好几场。因见项博士养病之后把连其他工作都交了出去,基本不再在组织露面,便琢磨这老家伙是不是犯了什么说不得的大错,名为休养,实则早被夺了权。

    他没有实证,但从种种蛛丝蚂迹来看,却越想越是那么回事,不禁心花怒放,打算趁机大干一番,让组织对自己刮目相对,将这老家伙取而代之。

    像他这种性格的人,一朝实权在握,往往比平时更加狂妄与自我膨胀。加上华夏这边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看得到他华侨经理的光环,很快,他就提拔招揽了一堆善于奉承的人,把项博士以前留下的老员工统统挤走。

    常年矮人一头的压抑,让钟归迫切地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证明自己,最直接的方法是提高利润。但组织并不允许他擅自扩大规模、改变经营策略。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把主意打到了压缩成本上面。

    可才刚刚改主,他就惹出了大麻烦。如果想不出好法子挺过这一关,下半辈子可就全毁了。

    这是钟归一生中最灰头土脸的时候,没想到一向视为仇人的项博士会突然出现。他可不相信这只是偶然,所有的焦虑,顿时统统化作戒备。

    见他像头斗牛似地瞪着自己,项博士淡淡一笑,挥了挥手,说不出的从容“我回国找位中医开方子,顺便过来看看。小钟啊,都是老同事了,别那么紧张,来,坐下说话。”

    这种对待小孩子的简慢口气让钟归又是一阵胸闷。刚要说话,突然想到什么,警惕的神情里顿时带上几分慌乱“是不是上头让你来的”

    华夏是项博士开拓的市场,之后他又在这边待了好几年,对情况十分熟悉。出了事让他来收拾烂摊子,确是再适合不过。但事发到现在才多长时间组织竟这么迅速就掌握了情况

    一念及此,钟归头上原本干了的冷汗又不停往下滴落。

    项博士安抚地笑了一笑“不是。”

    还未等钟归把悬起的心下,便听他又说道“但我的确是过来解决公司危机的。”

    钟归顿时身体一僵。半晌,他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怪笑几声,尖声说道“我说呢,其他人哪里有本事把我逼得手忙脚乱,是你做的局吧那些人也是你找来的你嫉恨我接手了华夏,所以不想让我好看。现在又假惺惺地出来想卖我人情我偏不如你愿我要上报组织,让他们知道你才是罪魁祸首,为了私愤不惜损害组织利益”

    钟归自以为发现了真相,但项博士听了这话,仍旧只是微笑“你又想错了。”

    “别妄想否认,你”

    他才起了个头,项博士便打断了他的指控“我虽然早有计划弄垮华夏市场,但尚未收网,便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不得不赶在事态失控之前,过来收拾残局,把这盘棋导向正轨。”

    若项博士否认辩驳的话,钟归根本不会相信。但这样轻描淡写地承认,却一下子将他击懵了“你说什么你疯了吗组织待你不薄,你却想”

    “不薄呵呵。”项博士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冷笑一声。但旋即便又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恢复了从容不迫的优雅“我原本并不想将你卷进来,但得知你在十年前曾带着一伙飙车族在希腊雅典闹市呼啸穿行,让那一带的交通瘫痪了两小时后,我就不再犹豫。”

    “你在说什么”钟归记得那件事。组织偶尔会在各国博物馆美术馆等地盗窃展品,以他的身手当然没资格“立功”,只能在外围打打下手,干点这种分散警方注意力的小活计。

    那次暑假被特地召到希腊,他原以为组织会大干一票。但行动了一次之后,组织就让他返程,而后来希腊那边也没有传出文物失窃的新闻。

    钟归一直以为那次行动失败了,不明白项博士这时提起来是什么意思。

    刚要发问,却见老者摇了摇头“还是说回正事吧。公司现在的处境十分糟糕,在业内信誉扫地,在官方屡犯法规。但目前暴露出的问题还不算太严重,而且现在华夏正值经济改革,这方面的律条松动许多,如果你能请位好律师,大概可以少判几年。”

    “但是如果你畏罪自杀呢恰好这时,有关部门又收到举报信,告诉他们这些工艺品运到国外后的去向,以及获得了多少巨额利润。你说他们会不会彻查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新闻上看到华夏警察与d交涉、要求办理跨国走私大案的新闻了。”

    组织总部设在纽约,但保险起见,华夏带去的东西都会由至洛杉矶中转。d,正是洛杉矶警察的缩写。

    “你疯了你当真疯了”钟归看着面不改色的项闻,嘴巴阵阵发干。他太熟悉对方这种神情了,这表示他一定会说到做到“你找到新东家了吧,否则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项博士转动了一下花梨木拐杖的手柄,隔着手套摩挲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头,若有所思“你对组织很忠诚。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流着华夏的血坦白说,我在知道真相之前就看你不顺眼,以前一直不知道缘故,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钟归忍不住问道“什么真相你又明白了什么”

    “因为有你们父子这种人的存在,才会有那么多外国佬认为华夏人都是见钱眼开的汉奸。”

    项博士依旧是轻声慢语,但话中透出的轻蔑却如此明显。无视瞬间面红耳赤的钟归,他上前关起敞开的玻璃窗,又按了按锁扣“要起风了。”

    “少t装清高,你不也是这样说白了都是组织的狗,难道你就比我高贵”

    钟归没看清他的小动作,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但见对方恍若未闻,心中又生不安。

    但项博士已经越过他走向门外。关门的那一瞬,他听见对方遗憾的声音“你说话行事还是这么没头脑,根本抓不住重点。原本看在同胞的份上想让你做个明白鬼,但既然你只关注些细枝末节,准备稀里糊涂地走,也随你高兴。”

    话音未落,门便被带上,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发出清脆的扣响,而是颇为沉闷,像是锁眼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听了一个鬼字,钟归便觉不妙,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拉门。但那门却像瞬间被焊在门框上似的,动也不动。

    他还想找工具再撬门,原本关闭的空调突然自动运转,伴着陡然升高的温度,机体内冒出阵阵淡黄烟雾。钟归呛了一口,喉管直到食道顿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不”钟归大骇,忍住不适拼命跑向窗口。但平时轻巧的滑窗这会儿像是生了根,也和大门一样纹丝不动。他在锁扣上嗅到了粘合剂的味道这是组织最有效的修复剂,用它粘合的古物就算经过高温也不会脱落。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烟雾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不只喉咙,连眼睛都被蛰得睁不开。原本想要砸开窗户的钟归胡乱摸索间脚下一绊,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

    突然想到什么,他嘶声喊道“项闻,你在外面吧我手头有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它对组织非常不利,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给你项闻项”

    他自以为拼尽全力的声音,其实比蚊子叫也大不了多少。很快他便失去了知觉,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化学品仍在不紧不慢,一点一点侵蚀他的内脏。办公楼直到明天上班之前都不会有人过来,这十几个小时,足以夺走钟归的性命。

    临死之前,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却再也没人解答。

    项闻为什么要背叛

    廊外,项博士缓步向大门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稳当。下楼之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份文件,仔细抚平皱褶,回身放到前台桌上。

    那正是今天税局过来盘查的账本,微弱的壁灯下,钟归大大的签名赫然在目。原本应该被销毁的,项博士费了些力气才拿到手,没想到随着有人横插一脚,它转眼就成了没用的废纸。

    转出街角,坐上等在那里的包车。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热情攀谈“老人家,找到你亲人的老朋友没有”

    “嗯,找到了。我妹妹心愿总算可以了了。”

    司机同情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老人。真是位可怜人啊,十年前妹妹被人抢劫刺成重伤,偏偏因为堵车没能及时送到医院,就此去世。老人记挂着妹妹的遗愿,却因身在国外,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才回国找到这位故人,了却心事。

    不过,遗愿为什么是看望故人呢难道是因为年轻时候的几分情思么

    司机不着边际的想着,大声问道“老人家,是回饭店吗”

    “不错,说好要同替我包车的那人一起吃晚饭。”

    “好嘞。”

    借着车外照进的灯光,项博士打开皮夹,取出一张折叠得非常仔细的纸,注视着上面大大的借据二字,眉关慢慢蹙起。

    他少时因某事坏了名声,在家乡待不下去,心灰意冷之下,兼之机缘巧合,同朋友一起去了米国,千辛万苦念到博士。之后被母校聘为讲师,过着平淡而安宁的日子。

    他的专业属于地质学,退休前夕,他在古地磁断代方面有所突破,鉴别古物有独到之处。但在他的本行却用不上,所以也没怎么当回事,只偶尔帮人做做鉴定。但在十年前,突然有人找上他,许诺给他数十甚至上百倍于退休金的报酬,请他帮忙。

    项闻虽然在象牙塔里待了一辈子,却不是心里只有学问的人,对世事有相当敏锐的洞察力。受邀与这人吃了一顿晚饭,他心里就有了数这人多半是某个销赃团伙的成员。他不想趟浑水,便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对方没有再多做纠缠,项闻也以为此事就这么告一段落。退休之后他空闲时间大把,便设法将当年留在国内的妹妹接来探亲旅游。没想到在到达雅典当天,妹妹就被飞车抢劫的小贼刺伤,却偏偏遇上堵车。虽然有好心人帮忙,但送到医院后仍旧抢救无效,魂归异国。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24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