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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宗师在现代 第15节

作者:微风唐唐 字数:26338 更新:2021-12-22 12:50:36

    看了一眼快凝起来的面,慕容灰毫无兴趣地把碗朝小叔那边一推“华夏的东西还是内地做的最好吃。”

    见状,慕容析揉了揉他的头“臭小子,以前可不怎么讲究吃喝,回去一趟,倒把嘴给养刁了。”

    “小叔,那是你没吃过他做的东西。只要尝过一次,保准再忘不掉。”

    “他哪个他”

    慕容灰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忘情说漏了嘴,连忙装做若无其事“唔,就是个舍友。”

    他还没告诉过家人自己的性向。在挑明之前,绝不会把雁游招出来,否则那简直是竖个靶子给家人进攻。

    慕容析却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玩味地说道“只是舍友吗”

    有个这么敏锐的小叔,慕容灰压力略大“也是朋友。”

    见侄儿眼神闪烁,原本只是随口逗逗他的慕容析不禁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刚要说话,一名女子突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震得餐具乒乒乓乓弹了起来“慕容析你唆使慕容灰动我的生意做什么你五少爷一向眼高于顶,我赚几个小钱补贴点家用,这种小本生意居然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见她竟然如此理直气壮,被揭了老底还敢当面叫板,叔侄两人均是脸色一沉。

    这时,之前派出的司机苦着脸进来“五少爷,您原本让门房留话说来了贵客,不便打扰,请四少爷和四夫人先回去。但车子开过去后,四夫人上楼听了通电话,就发脾气一定要过来找您。迫不得已,我只好”

    “不干你的事,先出去吧。”

    不等司机说完,脸色不是很好的慕容析便让他退下。

    他不知道梁珍妮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竟在触犯了家族底线之后,还能以受害者自居,如此高调地冲来兴师问罪。

    虽然孰是孰非一看便知,但这里不是争吵的地方。他们本打算慢慢向老爷子说出真相,好有个缓冲,让老人不至于那么难受。如果就这么直接抖落出来,之前所做的铺垫完全白费。

    慕容析立即说道“四嫂,先跟我上楼。”

    打量他面上隐露焦灼,梁珍妮自以为拿住了他的软肋,细眉一挑,大声说道“错的又不是我,我干嘛要避人今天正是要当着贵客的面好好说清楚,你慕容析到底对我这做嫂子的有什么不满,居然断我财路”

    “财路”见她这么嚣张,慕容灰忍不住嘲讽道“四嫂的财路真是与众不同,暴利行当时常伴随着血腥,你这一行却是踩着别人的不幸成就你的财源”

    “胡说八道什么不幸帮我做生意就是不幸竟然敢讽刺长辈,别忘了你的身份”

    梁珍妮狠狠瞪了慕容灰一眼,平时积在心底的不甘又开始翻涌老大慕容枢古板无趣,能力平平,偏偏却是长子。等老爷子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至少有一半要落在他手里,丈夫和自己只能同其余几个兄弟平分剩下的。

    这本已十分不公平,更可恨的是老爷子藏着掖着,守口如瓶的天大秘密谁也不肯告诉。丈夫多次试探,都被不闲不淡地挡了回来。却偏偏对慕容灰另眼相看,近来更天南地北地由着他乱跑。焉知不是以出游为借口、实则暗中查访那秘密老爷子偏心到这份上,实在是太过了

    自认为利益受损的梁珍妮越想越恨,心道难不成家族里所有的便宜,都要让大房一家占尽了那将来他们怎么办,抱着一点残羹剩饭紧巴巴地过日子自从嫁人进慕容家,就事事被压一头。现在设法做点小生意补贴一下,结果还要被横插一脚搞破坏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新仇旧恨,激得梁珍妮头脑发昏。也顾不得一开始准备借机扮委屈质问哭闹、把慕容析逼得下不来台的打算,直接伸手往慕容灰脸上抡去“以下犯上,我今天就给你立立规矩”

    慕容灰当然不可能被她打到。反手一格,他已牢牢攥住了梁珍珠的手腕,心内亦是怒火中烧这女人简直不要脸到一定程度了一般人干了亏心事被揭穿,不都是战战兢兢,认错忏悔怎么到四嫂这里完全变了样。她是真不知道老爷子当年解散暗香门的用意,还是铁了心要和慕容家对着干

    如果是后者,说明四叔夫妇根本没再拿自己再当慕容家的人,否则又怎会做下这等让家族蒙羞、亲人寒心的丑事还如此理直气壮

    意识到这点,慕容灰俊面一沉如水,眸中寒光凛然。

    他本是习武之人,势随意动,心情糟到极点,神情看上去十分骇人。加上他本身比梁珍妮高出一个多头,压迫感更足。

    梁珍妮被他瞪得心惊胆战,刚才的嚣张不觉消退了几分,色厉内茬地叫道“放手顶撞也就算了,难道你还敢对长辈动手吗”

    一语未了,门口蓦地响起一记刺耳的刹车声,还伴着呛人的汽油味。随即,那人甩下摩托匆匆跑进大门,连安全帽也没来得及取,直接闯进屋子,一把拖住梁珍妮的手“老婆,别说了,快走吧”

    “老公”

    见丈夫慕容棋出现,梁珍妮心里一松,自以为来了帮手,胆气不禁重又壮起来“老公,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慕容析搅黄了我们家的生意不说,还唆使慕容灰对我动手。正好爸爸和贵客都在,快请他们过来评评理”

    她不提老爷子还好,一提起来,慕容棋当即就变了脸色,隔着安全帽都能看见他有多么慌张“快别闹了,咱们回家再慢慢说,免得爸爸生气。”

    话音未落,一个苍老但依旧威严十足的声音便在身后接道“怕我生什么气,嗯”

    、第61章 夫妻栽赃

    “爸爸,没什么的,我,我就是怕珍妮胡闹,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见老爷子,慕容棋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幸好慕容端对四儿子不时就要搞点小动作已经习以为常,当下见他吱吱唔唔,只道是他又犯了什么小错。

    若在平时,少不得要教训一顿。但今天老下属远道而来,心情好加上不想让人看笑话,便没有细问,只是斥道“没什么事就走吧,看见你就生气”

    再没料到能轻易过关,慕容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父亲在说什么,顿时喜不自禁“好好,我这就走,谢谢爸爸。”说着便去拉老婆的胳膊。

    他拼命想要息事宁人,梁珍妮却不肯配合。腰一拧躲开他伸来的手,缩到他背后小声说道“怕什么怕这事儿是我们占理,一定要说清唔唔”

    不等她说完,慕容棋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向笑意渐消的慕容端陪笑道“她胡说八道,别理她,哈哈。”

    见他们夫妻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慕容端心头不禁又生出恨铁不成钢的郁闷。忍了又忍,好歹没发火,只淡淡说道“老四,别当着客人的面现眼。”

    “是是,爸爸,珍妮乱说话的毛病总改不了,我这就回去教训她。”

    也不管梁珍妮还在挣扎,慕容棋强行架着她就准备离开。但还未转身,便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两位就是四少爷和四夫人吧到底是不是胡说八道,我倒是可以作证。”

    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慕容棋听到这话顿时又惊又怒,转头见是个陌生的糟老头子,汗衫布鞋,毫不起眼,立即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算哪根葱,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走开,好狗不挡路”

    话音未落,他便觉膝盖处一阵剧痛,惨叫一声,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抱住膝窝缩成一团。

    “住嘴快向你秦伯伯陪礼道歉”慕容端收回腿,面色铁青,毫不怜惜地斥道。这不成器的孽子,平日诸多妄想,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今天竟骄横至此,实在太不像话

    慕容端身为武宗门主,又自幼习武,但教育子女却不若其他武人那么粗放,动辄巴掌拳头招呼上去,而是肯耐心讲道理。几个子女从小到大,从没挨过他半指头。就连最不省心的老四,他最恼火的时候也不过是砸了杯子。

    一动手就让人跪下,显然是动了真怒。老爷子上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在好几年前,有个武师用龌龊手段排挤新来的移民,事泄后被怒不可遏的慕容端好一通责罚,末了逐出门墙。

    看老爷子这架势,今天这事儿怕是糊弄不过去,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意识到这点,慕容灰与小叔不约而同露出苦笑。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同样希望慕容棋先安全过关,免得直接说出来刺激到老人。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现在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身处暴风旋涡的慕容棋却没空想那么多。从剧痛里回过神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眼“秦秦家”

    他不认识秦老爷子,却认识对方的长子。一旦意识到这个姓氏代表的涵义,慕容棋连心脏都抽搐起来,咬牙切齿将小弟恨进了骨子里哪儿见过将兄长往死路上逼的不但坏了他在广州的好事,还把秦家人给请到这里,肯定是要当面对质这慕容析,分明是要借机置自己于死地啊

    危急关头,他脑子似乎比平时快了许多。想到老爷子的反应不像是知道了这事儿,顿时又觉看到了曙光,连忙忍痛说道“父亲息怒,是我不修口德,冲撞了秦伯伯,我马上给他老人家陪礼道歉。”

    他妄图轻描淡写地将大事化了,蒙混过关,但秦老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侧身一让,避开转向自己的慕容棋,秦老沉痛地说道“我不敢受四少爷的礼,却憋不住有几句话想问一问你四少爷出生得晚,没亲眼见过老门主当年行事,但总该听说过吧老门主当初逼暗香门解散,欲为天下女子去一祸根的壮举,听说的人无不拍手叫好。几十年过去,我和几个留在内地的老哥们儿说起来依旧热血沸腾。可四少爷为何竟违背老门主的意愿,背地里重新干起了这伤天害理的肮脏勾当”

    他刚刚开口,慕容棋就恨不得扑上去一把将他的嘴堵住。但老父在侧,却实在不敢妄动,只得心惊胆战地跪在那儿听下去。越到后面,越是面色如土。

    与之相反,慕容端却是勃然作色。之前他恨四儿子无礼骄狂,也不过是脸色阴沉,语气不悦罢了。但一听说他竟做下这等事,顿时七情上脸,怒不可遏。

    “怪不得怪不得”

    老爷子比刀锋还利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慕容棋,又投到其他人身上“怪不得小秦突然到米国,阿灰也跟着一起回来。我早该想到,并不仅仅是惊喜那么简单。说吧,这件事发生了多久,其中还牵涉到什么人说出来,才好解决。”

    他质问的声音并不算太高,却教人不寒而栗。只是短短一句话的功夫,那个含饴弄孙,闲来听曲,看似普通的老人便陡然变回了当年的江湖无冕之王,不怒自威,没有任何人敢于忽视。

    “爸”听出老爷子话里的杀机,慕容棋抖得更厉害,却还试图用垂死挣扎“爸爸,您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辞给儿子定罪”

    “一面之辞”慕容端闭上眼睛,不去看哀哀求饶的儿子,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下了狠手“老四,还记得我慕容家的家训么敢做就要敢当,哪怕一条道走到黑,只要不逃避不退缩,我都敬你是条汉子想想你平时的德性,别让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面对老爷子的低吼咆哮,慕容棋像是遇上了雄狮的羚羊,哆哆嗦嗦再说不出半个字。

    见他一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样子,慕容端还想再骂,转念想到毕竟是自己养大的,不觉心内苦涩,最终只化为一声长叹。

    这时,许久没做声的梁珍妮突然壮着胆子说道“爸爸,我、我们不过做些小本生意而已,您为何如此震怒一定是慕容析在您面前说了什么坏话,您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他都是污蔑,都是造谣爸,阿棋他是您的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好不好”

    这节骨眼上,连秦老都不敢多话,她竟还敢为丈夫求情,慕容端不禁有点意外,多看了这儿媳一眼。

    正如某些叫得响亮的动物实则非常胆小一样,别看梁珍妮平时对着别人叫得欢,但真到了慕容端面前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嫁过来这几年,她同慕容端说的话加起来怕还不超过五十句。这一次,大约是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虽然勇气可嘉,但她的话实在愚蠢之至。见她还在坚持贩卖女子只是“做点小本生意”,慕容端一瞬间的惊讶过后,重又生出愤怒。

    刚要说话,却见慕容棋猛然抬头,一把推开想要扶他的妻子,大声说道“爸爸,不是儿子没担当,实在是不忍心说出真相,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错,我是沾上了暗香门的生意,但那是迫不得已,是是珍妮,梁珍妮才是主谋等我知道这件事,组织已经在她手里有了起色。我本想告诉您,但她毕竟是我妻子,我真的不忍心我唉,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大义灭亲”

    他这话一喊出来,除了早知内情的慕容灰与小叔,其他人都是面露诧异之色。秦老似乎还带了些许安慰,大概是觉得四少爷并未辜负老门主。慕容端则仍有狐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儿子,试图找出破绽。

    但梁珍妮却是一脸震惊,一把攥住他的手“我是主谋我谋什么了老公,你说清楚,我图谋什么了生意多半是你在打理,我只管收货发货而已。我我这就算主谋了”

    像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慕容棋马上嫌恶地甩开了她,挪着犹自疼痛的腿挪到一边,一副誓与她划清界限的样子“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别给我装糊涂”

    “但我是真糊涂啊我干了什么我就是进点海鲜,当做家乡特产加价卖给想巴结慕容家的那些人而已,难道这犯法吗”梁珍妮委屈地说道。

    “你你干的可不只这些,暗香门的事是你一手主导,别不承认少说几句,痛快答应得了。”

    “什么暗香门从刚才我就想问了,那到底是个什么鬼”

    “住嘴,证据俱在,别以为装无辜就可以把自己摘干净”

    慕容棋一脸紧张,屡次想让老婆闭嘴。但满心疑惑的梁珍妮却打定了主意,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在场的都是人精,马上从这番对话里感到了不对劲。

    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为了解的慕容灰回想起那夜的某个细节,不觉面色微变,立即问道“四婶,你说的特产是什么”

    梁珍妮这会儿也顾不得平时与慕容灰不对付,连忙说道“就是鲍鱼龙虾什么的。不少广州人在这边唐人街做生意,怕被黑帮勒索,求我们慕容家的武馆多关照关照。有次一家开餐馆的说起货源问题,我开玩笑说在广州有朋友,可以帮他进购,没想到他当了真马上和我签合同。有他起头,另几家人也说早想吃家乡风味,让我采购时也帮他们带一点。我我见他们价格开得比市价高好几倍,本来只是说着玩,不觉就动了心,真做起来了我就是借着家族名头拿点小利而已,这也不行吗”

    、第62章 慕容家的宝藏

    梁珍妮的话让众人脸色微变。小叔盯着突然提问的慕容灰,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慕容灰点了点头,神情有点微妙“那晚我救出的被拐女子,都被关在底舱,里面还放着不少海鲜。我本以为,那是为了应付海上巡警检查而准备的。现在看来,也许”

    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视线不禁都落到一个劲儿数落妻子的慕容棋身上。

    被众人逮着破绽,本就心虚的慕容棋愈发沉不住气,咬了咬牙,忽然反手一记耳光抽在梁珍妮脸上“一派胡言这不过是你掩饰的手段罢了,我手头还有你每次来往码头贩运人口的证据,原本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不想拿出来。没想到你竟还敢抵赖,我也只好大义灭亲了”

    这记耳光清脆响亮,抽得梁珍妮半边脸庞迅速红肿起来。她从小娇惯,蹭破点油皮都要大惊小怪半天,放在平时肯定哭闹不休。但现在却一语不发,甚至根本不去抚摸伤处,只死命盯着慕容棋上上下下地看,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那眼神教人毛骨悚然。

    见状,原本还想继续动手的慕容棋反倒胆怯起来,手臂尴尬地抬在半空,不上不下,连话语都不再那么有底气“你、你还想做什么怪我不止有你接货的证据,之前秦家人到米国,你如何跟他们接触,也早有人告诉我了。只是当时你打着替岳父拜访老朋友的幌子,我一时没想到罢了。证据有的是,你快老实承认犯了错,别再惹爸爸生气。”

    这时,梁珍妮突然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丈夫,扭头看着小叔,一字一句地问道“暗香门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当年慕容端移民后金盆洗手,借机从江湖抽身的作法同样影响了不少想过太平日子的旧部。他们在认可慕容家安排、从事起新工作的同时,有意无意间,也不再和子女提当年的事,希望孩子长大后能摆脱九流的影响,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生平安喜乐,不再卷进江湖纷争。

    梁珍妮的父亲正是这么做的。所以,她只知道自家长辈曾是慕容家管事一类的人物,至于其他的就是一头雾水。对九流则是模模糊糊知道个轮廓,对于细节一无所知。

    但因为她这些年来与丈夫一起,同慕容家其他人格格不入,很少聊天,小叔与慕容灰竟一时忘了这点。

    当下看着神情特异的梁珍妮,记起这些的小叔苦笑了一下“暗香门说白了就是逼良为娼的妓院组织,以前旧社会时半买半拐无辜女子,将她们逼入风尘。现在则全靠贩卖拐骗,来牟取利益。”

    “就是类似红灯区那种地方”

    “不,比那恶劣得多。红灯区在米国是合法的,在那儿活动的女人基本是自愿的。但暗香门则是强迫威逼。”

    梁珍妮喃喃道“我明白了,就是赛珍珠和高阳的小说里写的八大胡同和暗门书寓什么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短促而怪异地笑了一声“你们认为,我做为一个女人,会参与这种事”

    “我们也不愿怀疑,但证据表明”

    “证据好一个证据”

    梁珍妮不想再听下去,蓦地照准慕容棋的脸用力唾了一口“呸你还敢让我认错,我做的最大错事就是没看清你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我替你求情,你反而倒打一耙你很久以前就在留后路了吧想事发后让我来顶缸没门你把老娘当成什么了,三从四德任你拿捏的小脚夫人吗敢诬陷我,看我爸爸打不死你,他最疼我,才不管公公是不是什么门主”

    她平时对慕容棋关怀体贴,所有的尖刺只对准其他人。天长日久,慕容棋错生出一种老婆对自己千依百顺无有不从的错觉,忘了她其实禀性彪悍。否则,也不至于走这昏招,非但没把自己摘出来,反而还把唯一的盟友推离了自己。

    慕容棋呆呆看着把自己当成仇人般大加辱骂的妻子,一时竟忘了反驳,只是奇怪,为何她不像预料中那般乖乖认罪,替自己扛下过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池

    他那副死鱼似的样子看得梁珍妮越发来气,索性连嚷带挠动起了手。

    脸上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痛感让慕容棋清醒过来。父亲打他,他不敢反抗,但老婆挠他,却没这么多顾忌,马上骂骂咧咧地开始还手。只一瞬间的功夫,夫妻俩便烟尘滚滚地撕成一团,闹得鸡飞狗跳。

    虽然早就知道真相,当慕容棋今天的表现仍是再次刷新了小叔与慕容灰的认知,惊愕到极点,反而有种对他的脸皮叹为观止的感觉。

    而亲眼目睹了四儿子百般抵赖,甚至不惜出卖枕边人的跳梁小丑行径,慕容端亦对他失望顶透。

    见他还敢在自己面前乱来,深感丢脸的慕容端亲自出手,手臂一格,就把慕容棋按制在墙壁,呲牙咧嘴却动弹不得“孽子,还不住手”

    另一端,慕容灰也架住了争执中被拉扯得披头散发的梁珍妮,劝她不要冲动。

    梁珍妮对他的劝解充耳不闻,挣扎几下,突然一脱力,嚎啕大哭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这样对我,我的心意简直都喂了狗”

    闹到这步田地,纵是对父亲有再多敬畏,慕容棋也不由开始自暴自弃,回击道“少他妈装无辜,要不是你撺掇我去找家族传说的宝藏,我会和爸爸、和兄弟侄儿们生分到这个地步我会为了筹措经费想方设法去搂钱归根结底都是你挑唆的我说你有罪,一点儿没错”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花钱大手大脚,每年分的红利还不够你用的,要是再不找条出路,将来分家了你肯过紧紧巴巴的平民日子么”

    他们夫妻相互指责,却听得慕容端原本的怒意却都化为错愕“老四,你说的什么宝藏”

    “爸,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要瞒我吗”慕容棋像条走投无路的丧家犬一样,毫无伦次的话语里透出浓浓的不甘心“你疼小五,疼阿灰,不待见我,这些我都知道。但你连这种大事也要瞒着我,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就自己找。没钱那我就想法去挣你不能怪我,都是你逼我的都是因为你偏心”

    没有因,哪儿来果。慕容棋也不想想,若非他觊觎所谓的宝藏,把兄弟们当贼似地防,又一直自以为是埋怨父亲偏心,与不至于让大家都懒得搭理他。

    对儿子到了这时也不忘推卸责任的行径,慕容端也已麻木了。只木然说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一错再错。但是,宝藏哪里来的宝藏”

    “你别想骗我我早听人说过,我们慕容家家大业大,历代攒了不知多少宝贝。当年离开大陆时兵荒马乱,怕被人轰抢便没有携带,而是寻了处隐密地方藏好,预备等天下太平后再让子孙去拿取。爸爸,你不告诉我,不就是不愿给我、想全留给其他人吗”

    见他一脸偏执,慕容端无声一叹,不答反问“小五,阿灰,你们知道宝藏吗”

    突然被点名,叔侄两人相视一眼,慕容灰把犹自抽噎的梁珍妮扶到一边,抓了抓头,说道“小时候曾听佣人们说过。”

    “哦那你怎么看,也想分一杯羹么”

    慕容灰不以为然地说道“乱世飘零,哪个家族没一两个传说我的华裔同学还经常吹嘘说,如果不是曾祖辈逃难时丢了一包金条,现在他们家不用挤公寓,可以住宽敞的hoe。再者,虽说那时节有钱人出门都怕钱财露白,被强盗盯上,但我们慕容家是什么出身我们可是九流的保镖,谁敢打我家的主意别人或许不敢携带上路,我们家可没这些顾虑。那些菲佣的话,一听就是闲来无事乱猜乱想嚼舌根的。”

    听到这里,慕容端板了许久的面孔,终于浮现一抹淡笑。看了一眼如遭雷殛的慕容棋,却又带上了几分讥色“你都听见了一个孩子都想得明白的道理,偏偏你却执迷不悟。”

    “不这不可能我不信一定有宝藏绝对有宝藏”

    执着追寻宝藏多年,甚至因此与父亲兄弟生出嫌隙,结果却被点破说只是谣言,慕容棋怎能接受他拼命摇头,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神经质,嘴里反反复复,固执地不停念叨“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慕容端本想借机打消他这异想天开的念头,但手下钳制稍稍一松,慕容棋便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远远蹦了出去,犹自碎碎念个不住“一定是被藏起来了,我不会错,我要找到它”

    一边说,一边四下翻箱倒柜,把东西搞得一团乱。

    他那副疯疯颠颠的样子看得所有人都大皱眉头。原是为了指证而来的秦老,见把少爷逼到这份上,之前的愤怒顿时都变成了不安“四少爷别是大惊大悲过度,痰迷了心窍吧”

    他这是老式人的说法,却一语点醒看得呆住的慕容端。大步上前,果断地一记手刀敲昏明显神智不清的儿子,他无奈地说道“先找个医生来吧。”

    电话通知了家里的私人医生,慕容端又询问了暗香门一事的处理进度。得知事态已尽在掌握、之前被拐运到米国的无辜女子在被逼见客前就已被解救出后,心头一松,拍着慕容灰的肩膀说道“做得不错。”

    难得受了爷爷夸奖,但慕容灰却高兴不起来。四叔的为人,比他所想的还要不堪,不免鄙视。但适才那状若疯狂的模样,身为亲人,又忍不住要怜悯。

    见慕容灰默然以对,慕容端反而更加欣慰孙儿回国游历之前,告诉他江湖事时,还担心他移了性情。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四儿子,沉吟片刻,慕容端忽然说道“也许我早该告诉你们,否则老四也不会想入非非,生生变成这副德性咱们家在四九城是藏了件东西,某种程度而言,或许真能称之为宝藏。”

    、第63章 玉璧

    “真有宝藏”

    若非顾及到房间还有病人,慕容灰与小叔险些异口同声地惊叫出声。

    就连慕容棋昏倒后便异常沉默,流着眼泪守在床前的梁珍妮,也惊讶地忘记了哭泣,抬头望了过来。

    宝藏这个词,似乎天生带有某种神秘的诱惑力。听到老爷子亲口确认,一瞬间,房间内的人都不由自主生出种种猜测。

    但慕容端接下来的话,却无情地粉碎了他们的所有幻想“那是当年阿灰的曾祖父护送一位梨园大师到米国演出时,无意获得的一副华夏古玩残件。你曾祖父把它带回国来,希望找位高手修复好。见过它的人都异常惋惜,说倘若完好,价值根本无法估量。但当时四九城里顶有名气的修复大师莫名失踪,虽说你英爷爷家也帮忙另外推荐了几位,但都束手无策。于是,这件东西便被束之高阁。再等举家搬离时,便和其他没法带走的物件一起,留在了老宅子的密室里。如果不是今天这事儿,我几乎都快忘了。”

    民国时期,曾有位红遍大江南北的梨园名角儿应邀到米国巡演。慕容端的父亲当时已经从门主之位退下,又是个老戏痴。因那位角儿所携头面戏袍等物价值不菲,为了防备那些不开眼的小蟊贼,便自告奋勇做了保镖,将班子一路护送到了大洋彼岸。

    巡演之事在当年影响颇广,至今仍是美谈。不过,因为武宗与九流诸门牵涉颇深,虽然梨园亦属九流之一,但综而述之,终究多少有些旧社会粕糟的意思。

    加上普通人对里面的干系并不清楚,多半照字面意思,想当然归为下九流一类。于是,当年记述这件事的文人,几乎没有写及慕容家曾祖的,只在零星几条新闻里提过那么一句两句。

    对此,慕容灰那位曾祖父倒是看得开,说保镖保镖,只是侍从之流,保护的是主人,风头当然也该由主人家来出。

    而且,或许因为此行最大的收获是“实地考察”了米国,促成了举家迁移一事,曾祖反而不怎么谈这件事,只把它视为最寻常的一次护卫工作。

    当下,不只是慕容灰惊讶,就连对江湖旧事知之甚详的小叔,也是头一次听说,原来那次海外行,曾祖还另有斩获。

    “修复古玩的高手”慕容灰一时顾不上宝藏,最为在意的却是这句话,因为他忽然想到了某件事“那人是不是姓雁”

    那天被英老拉去吃饭时,老人家和雁游唠磕的那些话他可都还记着。

    “对,你是不是也听你英爷爷说起过这人他对此人推崇备至,屡屡夸赞。每每说起这人忽然失踪,如果旁人有什么不好的猜测,甚至还会大发脾气。搞得我至今不敢告诉他,照他描述的那情形,分明是杀人夺财之后又被清理了现场痕迹。那人铁定是凶多吉少,绝不会像他希望的那样还活在世间。”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慕容灰又另外纠正道“爷爷,这点您可说错了,那人是我一位朋友的师傅,起码十年前还在世的。”

    闻言,慕容端讶然道“是么,照理说不应该啊。不过,也许中间另有缘由也说不定。”

    “嗯,我猜啊,也许”

    慕容灰压根儿不知道此雁游正是彼雁游。刚准备推理一番,便听小叔说道“阿灰,这朋友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吗看来你对他很在意嘛,连宝藏的事都不要听了。”

    老爷子英语麻麻,至今只听得懂噎死哦漏,所以大伙儿在家里都自觉说中文。

    因为同音,慕容灰分不清小叔用的是哪个偏旁的“他”。又深知小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往往一针见血,不敢再多说什么,便干笑着转移了话题“我当然也在意宝藏,只是听爷爷讲古,忽然提到我知道的人,有种传奇就在身边的感觉,所以多嘴问了一句。小叔心急要听宝藏的事,我就不再插话了。”

    被他们叔侄一打岔,老爷子也忘了纠结那种情况下生还的可能性。捋了捋思路,继续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就从头讲起吧。当年阿灰的曾祖是乘船去的米国,返回途中遇到数十年难得一见的风暴,延迟了几天,等到天晴才启程。但船只出发几个小时后,他们意外发现了几只连成排的救生艇,和一艘船的遗骸。”

    “众人把他们救上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是一艘私人船只,从华夏到米国的途中正面遇上暴风雨。因为船只吨位不够,没法像其他大船那样下锚,船上三十来号人,幸存者连四分之一都不到。巧的是,活下来的那四个人中,有一位正是船主。但他已昏迷了很久,连呼吸都很微弱,如果你曾祖搭乘的船再晚到一步,他大概就要被老天收了。”

    听老爷子口吻轻蔑,小叔不由问道“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哼,没错,问题大了去了。你曾祖恰巧认识这人,叫做迈克尔,是日不落人。在华夏收集古玩。自称是收藏家,其实干的是低价囤货、拉到国外高价卖出的勾当。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但当年九流门下,一些家里有老底的人,迫于生计不得不将祖物变卖了换米粮,曾遭他倚势强买强卖,还是由我们武宗出面摆平,讨回了公道。但事不过三,这种事情一再发生,而且隐约听说他似乎还沾过人命,你曾祖便给他带了话,勒令他立即从四九城消失,否则便要将他沉进护城河底。”

    慕容灰比了下拇指,眉飞色舞地问道“于是他滚了遇上暴风雨了”

    慕容端点了点头“不错,总算他识相,收到信后不出三天,就带着收来的一票东西上了船,准备到米国出手。当年这厮获救后,随行医生为他稳定了病情,之后又就近送到米国治疗。听说后来一直没治好,变成了植物人。但因为做出了什么贡献,回国后被日不落的女王授予什么荣誉爵位称号。”

    因为雁游的缘故,慕容灰耳濡目染,对这类人亦是厌恶之极“成了植物人还能有什么贡献,嘉奖他终于不再祸害华夏古玩了吗”

    “你这小子,出去这趟不知有无进益,嘴巴倒是更毒了。不过,说到祸害,他祸害得还真不少。当年救起这几人后,因为有重病号,怕小艇颠簸,大船便掉头送他们回去,于是乘客们又耽误了一天。你曾祖不只喜欢听戏,还相信玄门那套,觉得这是老天爷都看不得华夏的宝贝流落他乡,认为沉船里必有至宝。早在白天离开时,他便暗暗记下了方位,好在那地方离岸不远,他弄了条小船,当天夜里就悄悄出海去寻找那艘沉船。”

    “我的天,曾祖还真是坐起而行,也亏他能在夜里找到那船。”为了避免被祖父说成草包,慕容灰赶快卖弄了一下新学的词语。

    “他曾救过一位渔民出身的海运大王,那人对他感恩戴德,时常走动,闲聊里说起过不少出海的秘诀。你曾祖告诉我,他就是靠着这个,在那天夜里找到了沉船。可惜那场海上风暴实在太大,他下水探查后才发现,船身烂得只剩个架子,底儿早不知沉到了哪里。他在仅剩的残破舱房中一间间找过去,最后在一间最大的房间内,发现了一个嵌在墙壁上的铁制保险盒。他设法撬开一看,就在里面发现了那件东西。”

    说到这里,老爷子眯起眼睛,微微出神。小叔连忙催促道“说了这半天,到底是什么东西爸,您就别卖关子了。”

    “急什么,我正是在回想它的样子。那是一副玉雕璧画,玉质之细腻温润,是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的,哪怕是咱家锁在瑞士银行里的那件玉器也比不上。可惜,大概因为原本就有残缺,再在暴风雨一通折腾,早已碎得同烂瓦残砖似的,不成样子了。你曾祖再没找到别的东西,便悄悄将它带回去藏在行李里运回华夏。但前后忙活了大半年,始终没找到可以修复的人,心思便渐渐淡了,不再拿它当回事,之后也没把它带到米国来。”

    说到这里,慕容端看了一眼犹自昏迷的四儿子,摇了摇头“四九城里年代久远的大宅子多半有密室,这在城里其实不是什么新闻。大概是到米国后,不知哪个菲佣听说了一句两句,平白生出无数猜测,倒勾起了老四他们不该有的贪念。要是他现在清醒过来,知道所谓的宝藏传闻源于一堆碎片,不知会不会后悔”

    闻言,在场几人俱都默然,暗自感慨。

    梁珍妮则是羞愧地低下头,再度小声啜泣起来。都怪她误听误信,嫁过来后听老佣人神神秘秘地议论,便以为夫家真有惊天宝藏,时常给丈夫吹枕边风,渐渐引得他比自己还要沉迷,还要执着,心心念念要找到宝藏,甚至不惜算计身为妻子的自己。

    若不是她先起了贪念,丈夫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过得幸福美满。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正沉浸在懊悔自怨中,帮佣过来说医生来了。梁珍妮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一迭声地要医生治好丈夫。

    西医把人看成一部机器,诊断需要严格精密的数据做为依据。没有更多设备,仅凭一些简单的出诊器械,医生除了外因性暂时昏迷、其余一切正常之外,也做不出更多结论。只建议先等慕容棋醒转,再视情况到诊所做进一步检查。

    梁珍妮却是心急如焚,不肯再等。刚才丈夫几近疯癫的模样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生怕醒来之后,他依然是那副模样。她要求医生立即将人接进医院,以便治疗。

    但随行的助理翻了翻记事本,遗憾地告诉她,虽然是私人诊所,但床位已经排到了下个月,很遗憾无法满足要求。建议还是留在家中休养观察,云云。

    梁珍妮如何肯依。双方正在争执间,忽然床上传来响动,竟是慕容棋自行醒来。

    “老公,你感觉怎么样”梁珍妮连忙扑到床边,紧张地问道。

    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她恨极了行事下作、让自己背黑锅的慕容棋。但夫妻情份又岂能说断就断,虽然嘴里嚷得凶,一见慕容棋出了事,她的紧张程度依旧不亚于慕容端等人。

    慕容棋却看也不看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兀自喃喃自语“宝藏寻宝要花钱挣钱”

    见他视线飘忽,明显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慕容端长叹一声,轻轻拉开了儿媳“让医生再看看吧。”

    重新做了检查,再次询问了病因及细节,这次医生有了结论病人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精神恍惚,神智有些错乱。好在症状轻微,建议请专业护理医师全天侯陪伴治疗,或者送到精神康复医院,相信很快就能痊愈。

    国情不同,认知不同,米国将精神疾病当成疾病的一部分,并不讳疾忌医。但对此时的华夏人而言,却很有几分不可接受。

    当下秦老一听四少爷被自己逼出了“神经病”,顿时懊悔不已“老门主,是我对不起您。如果不是我冒冒失失跑来,四少爷也许不会”

    “瞎说什么,是他咎由自取,没肩膀没胆子又净干下作事。”

    在米国生活多年,潜移默化,慕容端早没了那种成见。虽然老四这一病出乎意料之外,他亦不可避免地担心儿子的身体,但早就做下的决定,却是不会更改“小秦,你儿子这事是我家对不住你。我本准备把这孽子找个地方监禁起来,你儿子被判几年,我就关他几年。偏偏他身体不争气,我也不可能眼睁睁不予理会,任他一辈子都废掉。这样吧,我先送他去康复医院,等他病愈再监禁。你放心,康复医院监管设施做得很好,听说比监狱还要牢固,他跑不了。”

    虽然改头换面披上了好公民的皮,但不可避免地,慕容端骨子里还是江湖作派,唯讲究公道二字。自己的儿子连累了人家,自然该给出一个交待。

    秦老却是十分愧疚,连道不敢,甚至还想为慕容棋求情。

    见状,慕容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秦啊,你要还认我这个老门主,就给我留点儿脸面,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无地自容啊。”

    见秦老讷讷地不再说什么,他又吩咐另外两人“你们把烂摊子处理好了。”

    “好的,爷爷。”

    慕容灰应了一声,刚想问问小叔详情,却见他抬手往下虚虚一按,示意自己止步“等安排好四哥,这些我自会打理。你先不要乱走,大哥刚完结一单生意,手头无事。听说你回来,已经往家里赶了。”

    “什么”慕容灰顿时露出牙疼的表情,“老爸要回来”

    、第64章 慕容枢

    慕容灰母亲过世得早,好在家里人从此对他愈发爱护,虽然依旧有遗憾,却不至于缺乏关爱。

    他的父母感情很好,母亲辞世后,父亲一直不肯再娶,独自抚养孩子成人。按说本该父子融洽,但慕容灰从小对性格古板严厉,不苟言笑的父亲尊敬有余,却实在亲近不起来,总是有点犯怵,加上长大后意识到自己性向与众不同,见了老爸更是心虚,便常年赖在爷爷这边不肯回家,能躲则躲。

    但这次一去华夏数月,中途回来,不见老爸太说不过去,慕容灰只得压下想逃的念头,硬着头皮到旁边的书房坐等。

    一旁,老爷子带着秦老出门散心,说老下属难得来一趟,带他看看当地风景。

    小叔安抚了梁珍妮几句,又到书房致电,托人打听比较好的医师与医院。挂了电话,注意到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侄儿已经换了七八种坐姿,完全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饶是心头有事,慕容析也不禁笑出声来,打趣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么挑皮捣蛋,才对大哥怕成这样。实际上你武艺拔尖,学习成绩还过得去,生意方面也一点即透,外人见了你还恭维一声青年才俊。而大哥虽然表面看着严厉,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温和的。你们本该父慈子孝,十分相得才对。”

    慕容灰被他的描述惊得打了个寒颤,悻悻道“老爸的确够温和。问题是我小时候看不出啊。你根本不知道,以前每次我打疫苗或者生病吃药,怕疼怕苦耍赖时,他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皱眉板脸,那脸色别提有多难看。我被他一瞪,吓得连假哭都不敢,赶紧该干嘛干嘛。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在我心里就是又苦又疼的代名词,还伴着一股消毒药水味。你说我对他能亲近得起来吗。”

    慕容析再想不到竟是这种原因,顿时哭笑不得“看来大哥当年那一堆育儿指南白看了,根本不知道小孩子要靠哄的。”

    “反正,我在心里尊敬孝顺他,这就够了,不必非得上演什么天伦之乐的戏码。”慕容灰根本没法想像老爸温柔外放的场景,铁树开花说起来是奇迹,但实际效果非常惊悚的好吗

    见侄儿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小叔忍笑说道“我认识不少艺术系的美女,要不要帮你介绍位温柔体贴的女友,补偿一下你这些年的心酸”

    “你老自用吧,我还想多玩两年。”

    慕容灰敬谢不敏,却不由自主想起了雁游。小雁虽然脾气倔,但只要顺着毛捋,平时还是蛮温柔的。而且还会做菜,又不会像米国少年磕药飙车乱来,实在是居家贤惠。啊,改天一定要让他试做做东兴楼那道炒菜,一定比饭店的更好吃

    口水流下来之前,慕容灰没忘了转移话题,免得被小叔看出端倪“对了,这次秦老出国,多亏一位叫莫允风的人帮忙。他就是你当年经常提起的舍友吧,还问你近况如何,难道你们这些年没有联系么”

    “莫允风”

    原本饶有兴趣打量侄儿忽喜忽忧表情的慕容析,听到这名字脸色倏然一沉“这家伙还对你说什么了”

    “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但他肯下力气帮我们,肯定是冲着你的面子。小叔,说来他家还是港岛新贵,听说以前在内地也颇有底蕴。是不是以前就和我们家有交情还是你们做了舍友才开始深交”说到这个,慕容灰那天被迫掐灭的八卦之火又星星点点地燃烧起来。

    “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提起这人,慕容析似乎总不对劲。竟忘了不在家抽烟的规定,取出香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这家伙是笑面虎,最擅长暗里捅刀,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下次再见,离他远点。”

    殊不知,这话反教慕容灰愈发好奇“小叔,他提起你可不是这口气,温柔地跟怀念初恋情人似的,你却这么说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

    照慕容灰的电影脑猜测,两人也许是为了争一名女子才反目成仇,从此断交。小叔单身这么多年,至今提起莫允风依旧咬牙切齿,肯定是输家。不过,这几年也没见小叔感时花溅泪地怀念哪个女人啊

    却不想,小叔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激烈“都说了不要提他,想起就来气”

    慕容灰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小叔竖眉动怒的模样,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愈发同情小叔果然是情场失意,又被曾经的朋友背叛,双重打击之下才会这么暴躁。黯然伤心什么的,一定是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确实不该揭他伤疤。

    “小叔,天涯何处无芳草,忘了她吧。”

    慕容灰自认善解人意的劝解,换来的却是小叔没好气的回答“胡说,我才没有等等,你知道些什么”

    看吧,脸色都变了,又被我说中了吧。慕容灰同情地看着小叔,刚要再劝,忽然听到书房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即,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小五,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慕容灰的父亲、五兄妹中的老大慕容枢。

    他约摸四十出头,身材依旧保养得宜,高大魁梧,不输年轻人,恰到好处的肌肉将定制西装撑得服帖漂亮。他长了一张慕容家罕见的国字脸,颔下青腮隐现。剑眉极浓极深,配上坚毅的眼神与不苟言笑的表情,阳刚之余显得分外冷峻。老爷子曾多次感叹说,大儿子这模样这气质,完全是样板戏里的男主角。

    见他进来,慕容灰连忙迎上去,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爸爸。慕容枢微一点头,算是同儿子打过了招呼,再度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五弟慕容析。

    “大哥,是四哥事发,受了点刺激神智恍惚。父亲采纳了大夫的建议,准备送他去康复医院。我想尽量缓缓,借口联系不到合适的医院,让四哥在家接受治疗。等病情好转再论处罚之事。你觉得如何”

    说起正事,慕容析敛去杂思,一脸凝重。虽然老四夫妇与他向来不对盘,但他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以老四好胜又自大的性格,将来痊愈后发现自己身处康复医院,说不定会被刺激得再度发作,到时一生可就全毁了。

    被慕容棋指使他人拐骗来的女子虽然有部分已被带到了米国,但最终并未沦落风尘。冲着这点,还可以网开一面,不必把他副到绝路。

    老爷子在气头上想不到这些,但慕容析却不能不考虑周全。

    “老四竟然病了为何不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先把证据亮给他,让他主动找父亲认错”

    慕容析苦笑着解释道“我也不想这样,但四嫂突然跑来与我对质,我来不及阻止。”

    闻言,慕容枢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慕容灰却是吃了一惊原以为只有小叔和自己知道这事儿,看来老爸也早已知晓。也难怪,谁让他是老大呢,注定需要事事操心。

    慕容枢这趟过来,一半是为找儿子,一半是为老四的事。当下听说四弟发生意外,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又问了些细节,低声同慕容析商量起来。

    见没自己的事儿,慕容灰转了转眼珠,悄悄退出书房,蹑手蹑脚奔到了阁楼。

    因为老爷子心疼长孙自幼丧母,不时接他过来小住,所以在这里也有自己的房间,而且各种零碎东西堆得比家里还要多。

    回家之前他就盘算着要送件东西送给雁游,但年代久远,竟一时想不起放在了哪里。当下进了房间,便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直到把整洁的房间弄得一团乱,他才满意地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纸盒“嘿嘿,可算找到你了。”

    这是他在十六岁生日那年精心制作的礼物,却不是为了送给自己,而是想要在将来亲手交给爱人。

    犹记当时吹熄彩色蜡烛,他不理朋友的起哄,径自虔诚祈祷,请各路道君大显神通,赐予他能倾心相爱一生之人。待到那时,他会把自己的心意与礼物一起呈上。

    时隔两年,他的愿望终于达成。现在,到了还愿的时候了。

    慕容灰正抱着箱子一边傻乐一边盘算如何告白,房门突然响了一下,旋即被轻轻推开。

    看清来人的脸,他心里格登一声,连忙眼明手快地把某捆珍藏版男性大尺度写真集踢到床底,同时飞快确认房间明面上再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才不满地说道“爸,你又不敲门。”

    说完才发现,短短一两秒间,他已惊起了一身白毛汗好险刚才翻箱倒柜时没把偷偷摸摸收藏的录像带拿出来。否则单凭那限制级的封面,他就休想活着离开米国。

    慕容枢不理儿子的抱怨,直接也坐到床沿“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原本打算等四叔的事了结就回去,系里的英教授在广州参加一个学术会议,非常难得,我想去长长见识。”

    滑头地先把挡箭牌拉出来,慕容灰又假惺惺地说道“爸,今年没陪你过暑假真是太遗g憾fu了。”

    慕容枢依旧没接这话茬,只向儿子怀里抱着的东西抬了抬下巴“这好像是你以前做的手工”

    慕容灰大惊失色。他还没来得及打开,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放其他少儿不宜物品,生怕老爸一时兴起说要看看。

    也顾不得细想老爸怎么会认识他闷头捣鼓的东西,慕容灰连忙干笑着把箱子放到离得较远的床头柜,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嗯,拿出来擦擦灰。”

    慕容枢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这次回国,有没有交到好朋友”

    “有那么一一两个吧。”慕容灰满心只想赶紧把老爸打发走,一不留神差点儿说漏了嘴。

    “哦。”慕容枢又看了那只盒子一眼,语气里隐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你从小就有主意,让我省心。想来挑的朋友不会有错,什么时候方便,请他到米国来玩玩吧。”

    慕容灰为这话又吃了一惊这口气似乎不是在说普通朋友,而是在说儿媳啊但是但是,老爸不可能知道啊。一定是自己会错意了,一定是的。

    于是,他打着哈哈胡乱应道“到时再说吧。”

    见儿子不以为然,慕容枢也不再说什么“刚才我听你小叔说了你在国内的经历,这次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等留学回来,就到公司来和我一起打理生意吧。”

    这差不多是整个家族默认的安排,虽未明说,但以前慕容灰也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再提起来,他却有些抵触“爸,不要说得我们家企业有多大似的。无非几十间武馆,加几家安保公司而已,有您在就够了。我想趁年轻再多学点东西。生意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迟。”

    说罢,他紧张地看着父亲。

    在不涉及原则问题及已做出决定的事情时,慕容枢还是很好说话的。但只要一触及这两点,哪怕自己的反抗再微弱,也会被无情镇压。

    但为了雁游,也为了自己,有些话他必须提前说。意识到自己爱上雁游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规划里就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无法再仅仅考虑自己。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两个人说了算。

    至于雁游会不会答应他的追求,他暂时不去想。

    他本已做好了同老爸争执周旋的打算,甚至想到了该如何请小叔来和稀泥。但出乎意料的是,慕容枢竟没有追究,只是简短地说道“是么,那由得你。”

    这么轻易就过关了吗

    慕容灰一喜,只听父亲又说道“四叔的事情,我已经和你小叔商量妥当,你不要再插手。下午我要去东岸争取个项目,接下来你自己安排时间,回国前多陪陪你爷爷,他嘴上不说,其实很想你。”

    “我会的,爸,你路上小心,别太操劳。”一听说老爸要走,慕容灰简直开心得想欢呼,却还得竭力扮得若无其事。

    “嗯。”

    慕容枢起身整了整纹丝不乱的西装,忽然想到什么,又叮嘱道“你知道祖宅地址吧这次回国,抽空去看看,顺便把秘室里的东西处理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慕容灰却知道,这多半是为了避免日后再有类似流言,父亲才让自己做个了断。而且为了表示家族对所谓“宝藏”的不在意,还交予自己去办能让个后生晚辈一手料理,你说那玩意儿能有多贵重

    这任务倒是正中慕容灰下怀,因为他早就打上了某件东西的主意“爸,我可以全部自行处理吗包括曾祖带回来的那件玉璧”

    “随你处置。”

    慕容枢刚才听五弟说了玉璧的来历,却不是很在意。这些年华夏传统文化和手工艺破坏得很厉害,当年曾祖都没找到高手修复它,现在还能指望谁来不管原本再如何珍贵,一堆碎片,也就只是一堆碎片而已,还不如由着儿子胡闹。

    这东西或许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但对慕容灰而言却是份难得的礼物小雁最爱捣鼓这些古物。所谓投其所好,送礼送到心坎上,小雁对自己的好感度一定又要蹭蹭猛涨。

    想到得意处,慕容灰心花怒放“谢谢爸爸”

    却未曾注意到,慕容枢看着傻儿子的眼神却是颇为无奈。

    、第65章 奇葩

    慕容灰等人离开两天后,英老也来到了广州。

    雁游早在火车站等着接人。待列车进站,在站台找到英老,刚刚接过行李还没来得及问好,便被英老在胸口重重捶了一拳“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嗯”

    雁游条件反射地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马上又意识到英老不可能知道,揉着胸膛懵懂地问道“广州发生的事我不是早向您汇报过了吗”

    “臭小子,我说的是通市的事。”

    广州正午的天热得不像话,甚至没有一丝凉风,活似一只蒸透的南瓜,从骨子里透着闷。

    兼之旅途劳累,周围的人像是缺水的植物,差不多都蔫头蔫脑。独有英老精气神十足,一滴汗珠摔成八瓣也只当是寻常,继续中气十足地说道“小卫在作业地点对面的山上发现了一座孤坟,里面没有棺椁,也没有殉葬品,墓穴里独独杵着一根金箍棒似的巨大铁针。可惜上面没写定海神针,而是用朱砂写了一大篇密密麻麻的小字。”

    雁游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是卫长华卫师兄把自己的暗示记在了心上,将风水杀局的另一处阵眼给找了出来。当年他听玄门弟子吹嘘时,没打听出阵眼如何布置,现在倒可以听听详情。

    稍稍分了下神,又听英老继续说道“小屠把照片寄回学校后,我认出这是云篆,便托请八大处一位相识的方丈,找了位老道长帮忙验看。结果发现,那是一篇咒文。用词之恶毒,怨气之深重,连那位老道长看了都心惊。撇开那些佶屈聱牙的词汇,它的主要意思大概可以这么归纳斩清顺龙脉,复汉室之威。我又与道长说了另一座墓穴的情况,他告诉我,这很可能是风水玄学里的绝杀局,埋有巨针的那里是阵眼之一。那姓刘的白莲教徒以己身墓葬设局,誓要诅咒清顺灭亡。这么一来,种种匪夷所思之处就说得通了。”

    听到这里,雁游不由又想起了当时发现真相后的感慨,顺口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人太过执着。”

    “谁问你感想了”

    说了半天,英老口干舌燥,拧开铝制水壶灌了一大口,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儿喷了一身“起初小屠还以为弟子违反规定乱跑。直到小卫找出那处阵眼,又说这是你提醒他去找的,小屠这才知道错怪了弟子。事后我问了小卫,他说你根本没到过那座山,临走那天才说让他有空过去看看。你为何知道那里有阵眼这天下间还有你不懂的事吗”

    雁游心道,上辈子他闲时爱找人讲古聊天。琉璃厂又是藏龙卧虎之地,许多深藏不露之人都爱往那儿跑。去的次数多了,知道的事情也比别人多些,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但当着英老的面,他却不能这么讲,只得又把“自己”推出来做借口“我曾听师傅说起过,觉得好玩就记下了。当时也只是猜测,没什么把握,所以没有告诉屠老师,而是让卫师兄私下去看看。没想到运气好,居然让我说中了。”

    英老原本还疑惑,为何雁游小小年纪,竟懂得玄门里的绝杀之技。要知道,自己请教的那老道长也是翻了许久的道藏,才辨认出来。难道雁游比他还要高明不成

    当下一听是自己最敬佩的雁师傅所说,顿时疑心尽去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雁游学的是古玩又不是风水,哪儿会懂得这些。这次的事,就是赶了个巧而已。

    一念通达,英老释然道“原来如此。说起来,这座古墓的考察工作也是一波三折,初时以为是汉墓,作业后确认是清顺时代的墓穴,现在又发现是处风水局。可惜的是涉及封建迷信,上头多半会卡经费,估计只能草草收场,不能进一步做研究了。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恐怕影响不好,小屠已经让参与作业的学生保密了。你也记着,不要对外人提起。”

    虽然此时离某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已过去了十几年,但某些影响依旧深入人心。尤其是英老这样的亲身经历者,见多了打砸破四旧的情形,纵然知道现在早已不是当年的严酷疯狂,也不免比旁人来得更谨慎。

    这些事情雁游没有经历过,但从以往的记忆也能推断一二。知道英老这么交待必有原因,便干脆地答应下来。

    师生俩在附近找了家国营饭店吃过午饭,末了,英老抱怨了几句这边饭菜偏甜不合胃口。说着说着,却突然住了嘴,一脸不满地盯着雁游,上下打量。

    “教授,怎么啦”雁游被他看得大不自在,检查了一下,衣服没绽线,裤子也没弄脏,更搞不懂英老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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