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丽,妳在哪儿
好想好想将她抱人怀中,白舶仕懊恼,情绪沸腾。
她嘴巴坏,她不懂温柔,她该死的有数不完的小缺点,但是,但是她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该死、他真该死
嘉丽,妳在哪儿
温德米尔湖,全英国最高山、最深谷、最长的湖都集中在这儿
嗯果然很美、很壮观。
壮丽的景色前,银发族们赞声连连,一旁却有个面色憔悴的女子打了个很大的呵欠。
好美啊老婆婆倒向老公肩膀赞叹。
屎
屎大家错愕,纷纷回头。
呃嘉丽尴尬地指着老婆婆头发,连忙解释。刚刚有只鸟儿拉屎在妳头上。
老婆婆惊叫,老公公赶紧帮她拍下沾上的秽物,其它人则是用着怪异的眼光瞪同行的车嘉丽。
呃车嘉丽尴尬地傻笑。
是的,当大家忙着欣赏壮丽的景色时,她大小姐心不在焉只注意到一坨从天而降的鸟屎。
大家继续用怪异的眼光瞧她,嘉丽恼了,嚷道干么我好心提醒ㄟ
有闲有空跟她玩十八天的,多半是退休的老夫妻,因此年轻的嘉丽在旅行团里特别引人注目,她和大家都搭不上线,毕竟想法、观念各方面落差太大。
过几日,当大伙儿游玩到白金汉宫,当众人聆听导游讲述历史时。
只有她大小姐一人低着头。啊钱她发出惊呼,捡起地上的钞票。我捡到钱
众人回头,看着她。
呵呵呵嘉丽拿着钞票笑得很尴尬,大家看着她的表情很复杂。
在他们眼中,她旅行的动机真诡异,她根本就没在欣赏美景嘛,倒像是来搅和的。
这天晚上,导游终于忍不住问她妳为什么不来参加啊
嘉丽张大着嘴,一时说不上话。
导游是个中年男子,蓄着两撇小胡子。嗯,该不会失恋所以来逃避的吧
他太有经验了,很多年轻女子出国都是为了忘记一段感情。
嘉丽闭上嘴,搔搔头发不想回答。
导游笑了,抽出一副扑克牌。这样吧,我帮妳算命,要不要我算得很准喔他切好牌,将牌拿到她面前。闭上眼,摸着牌,心底想着妳最爱的男人,记住,要很专心。
嘉丽伸出手,摸住牌,可是她傻了。
导游催促。闭上眼,默念妳最爱的人。
嘉丽闭上眼,缄默着,眼泪忽地掉下来。
她睁开眼,望着导游,继而摇摇头,推回扑克牌。
不,我不算。泪光在眼眶中闪烁,她鼻子红了,心很酸。我不想算。好想他,好想他啊离得越远,越是想得紧可是他不爱她,这不需要算,她心底有数,他要是爱她,就不会去找傅欣兰了。
导游收回扑克牌,递了面纸给她。
傻女孩爱错人了吗
嘉丽点点头,低头啜泣。
别伤心啊,他不爱妳,妳再去爱别人啊
猛地,嘉丽抬头。
这是白舶仕说过的话啊她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入冬以后,天气更冷了。北风萧瑟,满地的枯叶随风翻飞。
座落在山林里的大别墅,白色的墙,黑色围栏,黄昏时分,更显寂寥。
里头传来悠扬的老歌,周璇甜腻的嗓音唱着永恒的微笑--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睑庞,她还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她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这里没有春光,这里已经没有太阳。
别墅里,偌大的客厅,白沙发前,坐着个神情忧郁的男子。桌面上,一台计算机开着,屏幕上,一架虚拟的复古唱机随着周璇的歌声转动,但白舶仕的世界却似停止了转动。
他将傅欣兰平安带回台湾,他终于跟傅欣兰划清界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可是嘉丽不会回来了。
他还是正常上下班,每天对着一口口烂牙,烦躁得不得了,有次甚至对一位壮汉咆哮你如果不刷牙,他妈的活该烂牙
唉这实在糟糕,医生怎么可以失去理智嘉丽说的对,他情绪eq差。在失去她后,他活得像行尸走肉。
白舶仕天天心情躁郁,莫名地厌恶他的工作,讨厌帮人看诊,讨厌小孩在他诊所啼哭。以前放假时最爱看地理频道,可是现在看见大猩猩啊、大象啊、探险队啊,他就觉得闷。
他跑去租少林足球来看,想找回开心的感觉,可是,沙发旁空荡荡的位子,教他看着周星驰只想哭。
他怀念她的笑声,就算她偶尔很过分,总喜欢在他管辖的地盘上吃饼干,饼干层掉得满地都是,那都无所谓,他渴望她来糟蹋他的地方,然而她却不见踪影。
地板很干净,亮晶晶,他看了只觉悲哀。客厅好整齐,多清爽,他看了只想咆哮。除了自己的呼吸声,除了机器播放的歌声或是电视声,房子静得教他想踹墙壁。
晚上睡觉时,对着窗,望着天花板摇曳的影子,想到她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她哗笑的表情,老天他空虚得想死掉
他愿意,好愿意天天跟她吵架,从吃东西的顺序吵到书籍排放的规矩,从遥控器吵到乱扔的衣服,他什么都愿意跟她吵,只要她回来。
白舶仕想,她不会做菜,没关系,他做;她不善于理家,没关系,他理她爱乱扔东西,没关系,他收;她讨厌他唠叨她,没关系,他可以闭嘴
只要她回来,他愿意天天陪她高唱寂寞难耐或是征服,他要她天天晚上缠着他玩扑克牌,而他会故意输,只要她回来。
他保证不再笑话她连咖啡都不会煮,他会说这个我来就好。
他不会恼她连菜瓜胡瓜都会搞混,反而会夸她很有创意。
他发誓不再骂她讲话难听、脾气很坏,他会赞她成人还能这样率性多可爱。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嫌弃她,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没人要,没关系,他要,他妈的,他要她就算,就算她从头到脚有他妈的几千几百个缺点,就算跟他像南极与北极差他妈的那么多,不要紧、不碍事,他要她,只要地回来
可是她不再回来,她消失了。
电话不接,住处没人,简直像自人间蒸发了。一、两天如此他还能忍受,七、八天如此,他觉得快发疯。
失去嘉丽,白舶仕的世界没了春光、没了太阳,更没有笑容。他一向规炬,标榜行事规炬有条理,可是他现在蓄起落腮胡,并非赶时髦,而是他再提不起劲打理自己。大半时候他都在想她,她在哪儿在做什么她会不会想他她去哪儿了她过得好吗她、她还在气他吗
他想她,想得快发疯了他不过去纽约几天,赶回来就急着找她,她却消失无踪。
白舶仕打开电邮,写了封信,寄给嘉丽。他希望她会收信,假使她看见他的信,她会回复吗或者她根本连看都不看就删掉毕竟他那么可恶啊
今晚,那岑寂许久的电话终于响了。
是她吗白舶仕立刻接起。
喂是大山的声音。
干么白舶仕好失望。
嘿,车嘉丽旅行回来没啊大山问。
白舶仕蓦地抓紧电话。旅行她去旅行
大山诧异。ㄟ你不知道啊
一个小时后,白舶仕冲进大山诊所,看见嘉丽养的小猫咪。
他立刻将猫咪抱进怀里又摸又亲,大山看得傻了,他猜想要不是有人在,白舶仕大概会当场哭起来吧
猫咪白舶仕拥住这久违了的小可爱,感觉也像拥住了那个大可爱,他心酸。
喂,你不是老嫌动物有细菌什么的,现在倒抱得很来劲嘛真奇迹了
小猫仿佛感应到白舶仕的伤心,乖巧地舔着他。
白舶仕一连串发问她呢她去哪旅行什么时候回来去多久啊有没有留电话几时出发的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提到我
大山瞪着白舶仕,哇老友一阵不见转性了,一头乱发,留起落腮胡,嗯,改走颓废路线了喔看白舶仕紧张的表情,大山明了了,老友爱上车嘉丽啦
喔,呵呵你一下子问太多,我怎么回答,一个一个慢慢问吧大山道。
她几时走的
嗯,大约一星期了喔。
去哪
不知道喔。
跟谁去
不清楚喔。
什么时候回来
不了解喔。
有没有提到我
没有喔。
白舶仕顿时像泄气的皮球,黯然地垂下肩膀,他抱紧猫咪。猫我领回去了,我照顾。
喔。呵呵,大山笑了。好啊,等车嘉丽回来,我会通知你。
嗯。白舶仕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走后,大山笑弯了腰。
哈哈哈天啊从没见老友这样丧气,大山摇摇头,唉看样子,老友走出傅欣兰的阴影了,不过,他好像掉落至更大的阴霾里了。
车嘉丽啊车嘉丽,她要再不回来,他老友恐怕会精神萎靡而死
太阳下山,黑夜寂寂,清晨拂晓,然后,一天又开始,阳光普照大地。
九点了,白舶仕还在跟猫咪嬉戏,他好懒得上诊所,整个人好没劲。他进厨房拿了一大包小米,走到屋外,倒进嘉丽挂的那只吊盆里。
大约五分钟后,麻雀来了,占据院前的那棵树。
白舶仕又分神怀念了嘉丽几秒,然后将杯子拿到厨房清洗,杯子放好时,他想起那个周末,嘉丽跟他在厨房学炒菜,差点把他搞疯了的事。
白舶仕微笑,推开那扇关起的窗,蓦地他了,愣在窗口。
盎然的绿叶对着他摇曳,白舶仕摸住那嫩绿的叶办儿,他探头俯望,长长曲曲的瓜苗婉蜒地攀住他的屋墙--
那是嘉丽当初无心撒下的瓜籽,在无意问,竟占据了这一隅,抽芽茁壮,热闹了这窗台。
白舶仕心悸,他的心,何尝不是因她无心的闯入,让思念抽芽,爱意滋生蔓延,在他街无意识的时候,已经壮大到覆盖了他的生命。
白舶仕深吸口气,心痛啊
好爱她,好爱、好爱她啊没有她在,这世界荒芜得敦他快窒息、快崩溃,他一秒也待不住啊
白舶仕冲回客厅,找出恋周刊,拨电话至编辑部。
电话终于转到一位忙碌的女子手中,她正在写文案。
喂哪位她焦虑地想着句子,啃着笔杆。
是我,白舶仕。
祖颖眼睛二兄,储存文字文件,搁下笔,故意凉凉道:白什么嘿嘿,她明知故问。谁快说,给你一分钟。呵呵她学他当初的口气。
唉知道她故意整他,白舶仕不敢生气。诊牙的白医师。
祖颖口气嚣张。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姑娘报仇三年不晚哩,呵呵,现世报,不用等三年就让她整了。
白舶仕满脸黑线条,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慨。
薛小姐,请问嘉丽去哪了,我想联络她。
嘉丽去哪祖颖故意夸张地嚷。ㄟ你不知道吗她去哪应该问你啊,你不知道的话,就问神啊神问不出来的话,就问鬼啊鬼都问不出来的话,要不要我介绍算命仙,帮你卜卦问看看哼臭男人,现在知道要追了
黑线条再次出现在白舶仕脸上,这些搞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