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而不语。小乞背脊一阵凉,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之后,她照柳后卿所说回到饶州,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几日之后,把她扔在旮旯里的族竟然抬大轿请她回去,原因是
有人提亲
、第60章 鬼娘一
话说小乞与柳后卿和阿奎离开玄灵宫后,他们便分道扬镳。柳后卿没说他要去哪儿,只吩咐阿奎照顾好小乞,要“完好无缺”地将她送回去,过些时日后他会派人来接。
看他神神秘秘,缄口不言,小乞心里就开始嘀咕了,她暗暗寻思道“莫非他想把我甩了,所以先借阿奎把我送回去,再一起溜走”
小乞还没来得及没问上话,柳后卿就不见了,阿奎呆若木鸡立在原地,也不知道他去了那儿,过半晌,他就决定按柳后卿的意思把小乞送回去。
这下小乞不乐意了,一路上对阿奎凶巴巴的,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可怜的阿奎实在冤枉,因为他也不知道柳后卿是什么想法,这黑锅一扔人就走了。
大约行了十余天,小乞和阿奎回到饶州,也就是他们初遇的地方。这转眼一月余,小乞重新住回小破屋,真是感慨万千,她还特意去看了卖她符纸的黄大毛。黄大毛一见她就像见到鬼,瞪眼乍呼道“哎呀,你没死呀。”
因为干这一行的人短命的比长命的多,若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基本上就是挂了。当初小乞离开饶州时,忘记同黄大毛打招呼,她失踪这么久突然回来,难免吓到人家。
小乞咧嘴一笑,不解释。黄大毛捏捏小乞的手,热乎乎的,他心里一阵激动,一高兴就送了她一堆黄符算是洗尘接风。小乞抱着符纸高高兴兴地回破屋,然后亮在阿奎面前得瑟。
“瞧,我人缘多好。”
阿奎没在意,他看着这不过两张榻大小的破地方,以及透风的墙,似乎想不通这里怎么能住人。
阿奎手抵下巴凝神思忖,他都不敢呼吸太重,怕一个喷嚏把面前叫做“门”的木板打散了。小乞倒是乐呵呵的,一会儿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壶来,一会儿又从头顶架上拿出一套劣瓷茶具,然后卷袖净手,想要给阿奎泡茶。
阿奎嫌弃这缺了口的杯盏,可人家双手奉上又不好摇头,犹豫再三,他勉为其难地接下了,然后两指转着杯身,端详了片刻,总觉得这像是从酒楼里顺手牵来的。
“我这儿只有这种茶器,你就将就吧。”小乞突然开口道,一语道破阿奎心中事,阿奎尴尬地扯起笑,然后捧杯喝茶,没想这茶意外甘甜,一点都不像酒楼里的茶渣子。
小乞得意地挑起眉,说“怎么样好喝不这可是安溪乌龙,我藏了好久呢。”
茶虽是好喝,不过阿奎却没心思品,他再扫了眼这片寒酸地,有意无意地问她“你住在这里多久了”
小乞掐指一算。“三年了吧。”
“一个人”
“废话,你要几个人”
小乞凶巴巴地剜他一眼,然后捧起杯盏,慢悠悠地品茗,看她一脸享受,丝毫没觉得自己落脚之地有问题。
阿奎倒替她心酸起来,这才明白当初见她时为何是那身男儿打扮,住在这连锁都不用上的地方,万一遇到企图不轨的贼,很有可能被先、奸、后、杀或先、杀、后、奸。
念此,阿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偷偷地打量起小乞,看她无意地撩起袖管,他又打了个寒颤,心想好倒霉的贼。
接下来,阿奎就与小乞在饶州住下了,回来没几天,某日清早,忽然有人找上门来。那时小乞还在大睡,若不是木板被人拍开了,她死活都醒不过来。
“琪姑娘在这儿吗”
外头是个妇人的声音。小乞睁开惺忪双眼,翻了个身望去,只见一人穿得花团锦簇,手持帕子捂住口鼻,战战兢兢往内窥视。
还好阿奎嫌弃这地方小,跑去住客栈了,要不然正好是被人抓、奸在地啊。
小乞挠起鸡窝脑袋,猫了个懒腰起身过去。刚被人挠了清梦,她好声没好气地问“你谁啊”
那妇人后退半步,上下打量,随后眼微眯,像是扯了个笑说“我是她远房亲戚,刘嬷嬷家的婶子。”
嗯小乞一听睡意全无,当初她就是被这婶子一家赶走的,今天她找到这里来干嘛
小乞忆当年就是一窝子火,更是口气生硬地回道“死了。”
“哎呀,死了啊。”
妇人大惊失色,不自觉地挪开捂鼻的帕子,露了张浓妆艳抹的老脸和嘴边的媒婆痣。
她反应这么大,这倒出乎小乞意料之外,她眼珠子骨碌转了半圈,心生一计,随后涎着脸笑道“或许是我记错了,我们这里有三个琪姑娘,不知你指的是哪个”
妇人一听连忙松了口气,然后焦急万分地说道“就是那个”她指手划脚半晌,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记得三年前她家大哥把十岁多的女娃娃赶走了,她连人面都没见过,怎么知道长啥样。
好不容易妇人想起来丁点儿,忙拍下大腿,说“哦,我想起来了,那琪姑娘脸上有红胎记像蝴蝶。”
话音刚落,妇人顿时注意到小乞脸上的红胎记,她先是一愣,随后上下打量,神色纠结得很。
小乞两手环胸斜倚柱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睛分明在说“你奈我何”
那妇人似乎察觉出自己被耍弄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可她又拿不准这人是谁,只好忍气吞声,涎着脸笑问“你可认识琪姑娘”
“认识,你找她何事”
小乞回答得倒不客气,坏笑扬起,直接表明含义我就是耍你了,怎么着吧。
妇人听后再次细细打量,不由猜疑眼前这人就是她要找的琪姑娘,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再没确认之前她也不敢多嘴,想了会儿只道“找她有家里事,不方便多说。”
小乞一听,转身装作要回去,妇人急了,忙拉住她说“哎,是她族人找来了,想叫琪姑娘回去呢。”
小乞微怔,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年把她卖给嬷嬷的祖父母们会来找,难道是爹爹回来了
想到此处,小乞心里一阵激动,那妇人察觉到她的手在颤,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找对人了,这回就如同大赦,她连连舒了好几口气,抚上胸口笑着说道“琪姑娘,你定是琪姑娘了。刚才你快把我这老婆子吓死了哟。找你可真不容易,你可知道当年我”
妇人口沫横飞说起当年“她如何求自家大哥别把人赶了,接着大哥不听,硬是要收回房子和地,结果她心疼琪姑娘,找了半天没找到人,无奈作罢”的英雄事迹,情至深处,她还以帕抹泪,哭得像家里死了人似的。
不过,小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若是硬要扯当年事,她只记得那伙人跟强盗没两样,他们进屋把东西搬空、地契拿走,然后盯着她瞅半晌,结果一致认为她长得丑,卖不出好价钱,就让她自生自灭了。
还好小乞争气,带着爹爹所留的天书练了抓鬼除妖的本事,但自那日起,小乞就觉得世上除了爹爹,自己已经没亲人了,住在金陵大宅内那些人的不是亲人,眼前这个更不是。
然而这妇人倒会见风使舵,拉着小乞的手一个劲地攀亲戚,把几年所过的日子说得比小乞还惨,她也不瞧瞧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就能抵这一屋子的家当了。
听她饶舌半晌,小乞终于没耐心了,她也不想去耍弄人家,直接手一推,关一门,干净利落把人赶走,再拿布堵上耳,求个清静继续睡。
没想那妇人不死心,在房外絮叨半日无果,又叫来个自称是小乞堂哥的人物,那人站在门外左一声妹妹,右一声妹妹的,叫得小乞起鸡皮疙瘩。
小乞实在受不住了,掀起袖管气势汹汹地开了门,大声怒斥“烦不烦人,你们算哪门子亲戚”
话音未落,小乞的声音似被掐了,一下子消弱下去。门外,站着一位和她爹爹极像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他一张嘴就嚷“堂妹,你怎么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我今天奉父母之命接你回去。”
虽说长得像,可气质完全不一样。小乞记得爹爹是玉树临风貌,而这位自称堂哥的人却是风吹树残倒,举手投足间还带着股娘味儿。
小乞不明白了,今天算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跑来认亲戚无意间,她看到站在暗错错旮旯里的阿奎,正在向她挤眉弄眼,外加打手势
“和他们回去“”
阿奎伸出食指、中指做出走路手势。
“柳公子”
阿奎又作出柳后卿轻摇折扇状。
“等着”
最后,阿奎扎了个马步,如坐在椅上悠然喝茶。
经过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小乞终于明白了,柳后卿竟然跑到她家里去了,只是跑过去干嘛呢
当小乞理好包裹上了贼车之后,那妇人携起她的手,眼睛笑眯成一条线,直夸赞道“琪姑娘命真好啊,竟然有这么位大人物要来娶你呢”
哦原来柳后卿跑她家提亲去了
、第61章 鬼娘二
得知自己被提亲后,小乞傻愣了一路,其实那婶子本不该多嘴,只是一想到将来可能会仰仗小乞,也就忍不住套近乎,拼命夸她命好,连脸上两个红胎记都说是佛手印。
小乞晕乎乎地点点头,不过她觉得是投胎转世时那些判官看她不顺眼,故“赐”手印两牧,顺便改了她的命数,让她碰到柳后卿这个糟心的。
此刻,小乞仍不敢相信,柳后卿会跑到宋家去提亲。他平时飘忽也就算了,这次竟然飘到她老家去,他到底想干嘛
小乞生气,不由鼓起腮帮子。这亲怎么能随便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不过疑惑、愤懑过后,小乞心里又泛起一丝甜意,心想若是真的该有多好。她不由两手托腮,想象洞房花烛夜,她身着凤冠霞帔,坐在榻上静候良人,而他穿梁冠朝服,手持称杆砸她脑门。
想到这里,小乞打了个哆嗦,她实在想不出柳后卿情意绵绵挑红巾的模样,她满脑子只有他一边翻她白眼一边拿称杆敲她额心的情景。
小乞心里仅有的一点欢喜飞灰烟灭,她侧头看看婶子,婶子依旧翻着嘴皮,口沫横飞,嘴边媒婆痣动来动去,让人有想掐它的冲动。
其实婶子如此巴结小乞也并不是没道理。小乞姓宋,本名宋琪,她所在的宋家是金陵府大名鼎鼎的世禄之家,曾袭过列侯,从他们指缝里漏出点好处,也够像婶子这般人物吃喝不愁。
可惜小乞落在世禄之家,却没有世禄小姐的命。祖父母不认她,底下连丫鬟都可以欺侮她,若不是爹爹帮她撑腰,兴许她早就被这些虎豹豺狼撕成片儿了。
一想到爹爹,小乞突然来了精神,她寻思这么多年爹爹都没下落,此次回去不是正好能问个清楚
唉,对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乞由悲转喜,手舞足蹈大笑起来,婶子吓了大跳,不由戒备打量,见她这模样像想通了,她这才松口气,然后继续口沫横飞,说她那位官人怎么怎么好。
小乞当然知道柳后卿好,至少面子够好,只不过一向眼高的宋家人能看得上他,倒是一个大问题。
小乞有所不知,在她和阿奎回去的时候,柳后卿就已经着手准备去提亲了。
柳后卿对小乞的身世知晓七八成,知道宋家不是善茬。这普天之下有些人好利、有些人好名,而宋家的老爷子好名利双收,所以既要给他好处,又得满足其装逼的虚荣心,实在有些难度。
柳后卿先去趟苏州,在锦绣绸庄内买了几身极华贵的袍子,绸庄掌柜听到他是白起轩公子的好友,特意拿出镇庄之宝且打了个小折扣,不过这打完折的价钱,也够让人倒抽冷气。
衣袍备好,接下来就是气势了。柳后卿在入金陵城的时候,弄了次大排场,前有骏马开道,后随华车婢奴,在城内炫耀个够后,再轰轰烈烈地停在会馆门前。
不出半日,此消息就满天飞了。东家说是土豪来访,看高头大马神骏威武,一头值不少钱;西家摇头说不是,土豪的车嵌金镶银,而像此般低调,应该是达官显贵;听到“达官显贵”四字,南家又不依了,说是见过来者吐谈风仪,此人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北家边听边磕瓜子,顺便吐了一地瓜子皮。
此事传开之后,柳后卿掐指一算,心想应该去提亲了,若是找个媒婆什么的太降身份,他就拉来玄清充当。
玄清是自告奋勇跟来的,在柳后卿下山之后,玄清就提着包袱跑来,说宗主担心他们路途坎坷,特意叫他前来相助。柳后卿打量琢磨,觉得此人能派上用场的,便遵华宗主之命收下了。
说到玄清,就不得不说其来历,除去道士这个头衔不说,玄清也算出自名门世家,他爷爷是将军;他爹是参议;而他很不幸,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就送到玄灵宫修身去了。
正好,玄清他爹与六部尚书中的南吏尚书很熟,几乎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基友,玄清就动用这层关系想请来南吏尚书为柳后卿说霉哦不对,说媒。
那天正好风和日丽,柳后卿和玄清先去尚书府拜访了南吏尚书。这南吏尚书也是个爱才之人,见柳后卿神姿独秀,真是相见恨晚,几句话过后便成忘年交,又是要请喝酒,又是要留过夜。
柳后卿倒是直白,同他混熟后就当场表明来意,声情并茂将自个儿编的谎话说给人家听。
“家父赴京赶考时,曾经遇上歹徒,那凶徒抢了其盘缠不说,还拿刀要取他性命。千钧一发之际,有位壮士救其危难之中,不但赶走歹徒,还追回家父盘缠。家父有幸死里逃生,想要报答壮士大恩,他得知壮士姓宋名潇,家住金陵,有一小女。家父当即立断,只道正好我家中有犬子,与你小女般配,八字也合,不如趁此良缘,定下亲事。”
说到此,柳后卿故意一顿,尚书大人听得津津有味,连茶都忘了喝,直问“之后如何”
“之后家父与壮士就私订下这门亲了,可惜他一直没怎么提及,怕是误了我考取功名。这次我考中进士,家父才将此事告知。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家父身子不便,特意令我来金陵,以赴当年之誓。”
“哦。家父真君子也。”
尚书大人大为赞赏,之后他微顿,拧了眉头问“柳公子,您刚才说那壮士叫什么”
“恩公姓宋名潇,是金陵人士,听说其父是宋远祥,也在朝中为官。”
尚书大人一听,激动地抚掌拍案。“哎呀,巧了。这真是天赐良缘。柳公子有所不知,宋氏是书香门第,正与公子门当户对。这个媒人,老夫就做了吧。不过公子要说的是哪位姑娘”
“恩公千金,宋琪是也。”
就这样,柳后卿顺利解决媒人关,次日就抬上几车大礼,随尚书大人去了宋府。
前几日,街巷里就在传金陵城来了位公子,貌赛潘安,气度不凡。柳后卿出门之时,还很适宜地造了番声势,说要去宋家提亲。这车马未到,消息就已经入宋府。如今的宋府由宋鸿把持,也就宋潇的大哥,小乞她大伯。
宋鸿袭了官职,正职于都转运盐使司,平时与南吏尚书也有些交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当听到南吏尚书要来充当神秘土豪的媒人,宋鸿不由惶恐万分,可是又不好做出已知晓的模样,只好暗地里吩咐奴婢们上心,等人到后手脚利索点。
辰时过后,宋鸿用完早食入了书房,他装模作样提笔卷墨,可看到空空如也的宣纸又写不出什么,愣了片刻,他不由往窗外望,心想为何还没消息
宋鸿心急,急于自己女儿的婚事。
他的大女儿宋珏已嫁给金陵府同知大人,日子过得美满;二女儿与三女儿正值适婚年纪,两人皆是花容月貌,让他这做爹的好不得意。
其实之前,宋鸿有给自己二女订过亲,不过后因那两家家道中落,他又想法子把亲退了,心想不能委屈了宋家人。虽说如今登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宋鸿总挑不到满意的人物,若是个个男子像大女婿这般上进能干,仕途风顺,他也就不会这么愁了。
宋鸿起身走到窗边叹气,两眼巴望着月牙门洞,他早就听说金陵城来了位贵公子,为此还特意派人上门打听,可惜会馆的人嘴巴紧,他只知道此人姓柳,大老远从京城来的,至于做什么的、任何官职,他一概不知。
宋鸿寻思今天终于有机会一睹真容,若他出自权贵之家,那么二女儿的婚事也就能订下了。正当想得好,忽然见管事匆匆窜入门洞,宋鸿一激灵,急忙走到案边正身坐直,听到有人叩门,他清清嗓子,威严说道“进来。”
管事应声入了书斋。宋鸿极认真地在纸上勾出一线,像是在作画。管事见状,低头哈腰走上前,轻声道“禀老爷,尚书大人来了。”
宋鸿一听心中窍喜,他斜眼微睨,见管事看着,也就装作不以为然,正色道“让尚书大人稍等,我马上就去。”
话落,管事低头应下,然后退出书斋。这门一关,宋鸿就如火烧屁股似的弹起身,大步走到镜前整衣摆冠,确认穿戴妥当之后,才去见南吏尚书。
到了堂屋,宋鸿老远就看见了尚书大人,不过他觉得奇怪,为何只有他一人,那位公子呢
宋鸿眼睛溜了圈,没见到别人,他也只好收拾起内心诧异,稳步上前施礼寒暄。
“尚书大人到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尚书大人见谅。”
宋鸿毕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尚书大人见他有礼有节,便笑逐颜开露出欣赏之色,随后起身回礼。
而后,二人入座,风花雪月聊了阵子,尚书大人就表明来意,当然他一开始并未说提亲,只道有位贵公子是本人好友,仰慕宋大人已久,想来拜访。
宋鸿听后心里乐开花,颔首莞尔道“尚书大人此言严重,您的好友便是下官的好友,大可请他一叙。”
尚书大人听后顺手推舟,道“人就在近处,老夫请他过来。”
话音刚落,尚书命随从去请柳后卿。
、第62章 鬼娘三
不消半刻,宋鸿等的人终于卿姗姗来迟。宋鸿不由拔长脖子看去,只见他穿了一袭素锦袍,腰间束以玲珑玉带钩,玉带侧还系有一白玉佩,这佩下宝蓝丝吉祥络子正随款步轻荡。
哎呀好个风度翩翩的妙人宋鸿暗自赞叹,待那人走近,他不由移了目光,见到那张面容更是哑然咂舌,其眉似墨染,眼若点漆,口鼻如画,果真如传言中所说,郎独绝艳,世上无双。
“在下柳后卿,拜见宋大人。”
柳后卿驻步施礼,举手投足间自是有股出尘脱俗之气。宋鸿光顾着高兴,一时间忘记还礼,尚书大人轻咳提醒,他这才匆匆地拱手道“柳公子免礼,请入座。”
柳后卿谢过,正身而坐,紧接着婢女奉上茶点,他目不斜视,举止得当,又赢得宋鸿赞赏,宋鸿使上眼色给管事,管事急忙回房禀报宋夫人,让她来瞧瞧未来女婿。
眨眼功夫,堂屋花屏后就挤了一堆人。宋鸿二位千金也过来了,她们二人正隔着屏缝偷偷打量,见到来者样貌不俗不由娇羞浅笑。
这些柳后卿自然是知道的,他不喜欢被人当猴子看,但宋鸿没完没了的问话,真是让他难以进入正题,也无法及早脱身。
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宋鸿终于扯到正题上,他先问“柳公子祖上何处”
柳后卿曰“祖上居于河东郡,乃河东柳氏。”
宋鸿听后,两眼发亮,暗自思忖道听闻河东柳氏门阀士族,怪不得此人风仪如此出众。随后,他扬起眉眼,又道“柳公子出身真是不同凡响。”
说罢,他拱手施礼,以示敬意。尚书大人在旁拈须莞尔,也有几分得意。紧接着,宋鸿想再问,不过见尚书大人在,他又觉得这话不妥,问不出口。
柳后卿察言观色的功夫了得,看宋鸿欲言又止,他就知道知道他想问什么,随后便直截了当迎上去说“出身何足挂齿,宋大人真是折煞柳某了,如今柳某望能禀承家训,为朝庭进绵薄之力。不瞒宋大人,家父因病居于宅中,家兄柳孟辉在朝中为官,柳某只是区区进士,还未曾为朝庭出力。”
听到其未能为官,宋鸿面色略变,不过这只是眨眼功夫,稍纵即逝。之后尚书大人很适宜地来了句“柳孟辉,这是否是左都御使柳大人”
柳后卿颔首浅笑,道“回大人的话,正是家兄。”
宋鸿听后又眉开眼笑,管事见风使舵,急忙转身入帘后,板起瘦脸数落那些个奉茶婢女。
“刚才你们端来的是什么茶真不见眼色,还不快换上好的白露。”
话音刚落,婢女们都不敢怠慢,急忙按他吩咐换上白露。宋鸿瞥见瓷盏中的嫩芽儿,满意地拈须颔首。
躲在屏风后的宋夫人听到柳后卿身世如此了得,欢喜不已,她拉住二女儿宋玲的小手,低声笑道“这回你有福了。”
三女儿宋珂听后心有不悦,悄悄瞥了二姐一眼,随后说道“向谁提亲还不知道呢。”
宋二小姐轻声哼笑,正欲开口刺她,宋夫人倒先把话说了“哪有姐姐未嫁,妹妹先出的道理”
宋三小姐听了不服气,咬牙跺脚,气呼呼地走了,没想临走时她故意弄出大动静,使得雕花屏一震,惊了堂中人。
宋鸿急忙打岔,说“尚书大人,柳公子,二位若不嫌弃,请在寒舍用顿便饭。”
尚书大人点头道好,柳后卿拱手莞尔,说“多谢宋大人抬举,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事到此一切顺利,那时候的小乞还不知自己快被坑,在路上不停地欺负阿奎。可怜的阿奎有苦无处诉,只想柳后卿快点搞定,然后把人接走。柳后卿也算不负阿奎,在用膳之时向宋鸿讲旁敲侧击,讲了自己的来意。
敬酒之时,柳后卿便道“宋大人不瞒您说,家父与贵门颇有渊源。”
宋鸿一听来了兴致,忙问“此话怎讲”
柳后卿莞尔,随后就将家父奇遇记告诉了宋大人,他时而痛苦蹙眉,时而摇首轻叹,讲得绘声绘色,甚比说书先生。
“那时家父还是个贡士,身怀几两碎银赴京赶改,没想雨天路滑,走在乡间小路前不朝村后不朝店,忽然,一道惊雷闪过,惊得家父躲入破庙之中”
听到此,宋鸿入了迷,虽说这情形似曾相识,但他也不高兴深究,继续盯着柳后卿两牌红润薄唇,等故事听。
随后,柳后卿把改编于话本的故事加油添醋,然后引出主要人物――宋潇。
听到“宋潇”二字,宋鸿徒然色变,想必他还记得有这么个弟弟,可转眼他就眼露不屑,眉间浮起些许傲慢之色。
“柳公子所说之人,正是我庶弟,只是他已经不在此处,走了五六年了。”
“哦竟有此事”柳后卿惋叹,然后从袖中拿出当年宋潇所留的信物――一枚玉佩,佩身刻有宋氏之印。
宋鸿接过玉佩放手中端详,果然是他们宋家的东西。柳后卿也很笃定,丝毫不怕自己穿绑,因为这玉佩本来就是从宋家库房里偷来的,这库房宝贝千万,一时半会儿宋鸿也不会去查。
随后,柳后卿又道“其实今日在下前来,实有一事相求。当年恩公说他有一女名唤琪儿,生于甲子年二月,脸上有两枚胎记。家父得知后,问得恩公千金生辰八字,细算与在下相配,然后就为在下订了这门亲,他说倘若我中进士,就来金陵求娶,以此信物为证。”
宋鸿听完之后脸色一阵青再一阵白,他本以为这柳后卿是来向自家女儿求亲,没料竟然为庶弟的丑丫头。宋潇已经离了五六年,那丑丫头也早就被他们赶走,如今上哪儿找去
宋鸿久久不说话,柳后卿伺机作乱,问道“宋大人说恩公走了五六年,可知恩公去了哪儿”
话音刚落,宋鸿面色又是一白,见尚书大人在此,他不敢乱回话,只道“不瞒二位,庶弟离家云游四海,至今不知去了哪儿。”
此话正中下怀,柳后卿急忙追问“敢问恩公千金在何处是否已嫁娶”
“这”
宋鸿为难起来,他见柳后卿风流才俊,家世又好,实在不舍得放过这个金龟婿,可是丑丫头都走这么多年,连她死是活都不知道,这如何是好他想实在不行就扯个谎,说是丫头随宋潇走了,不过如此一来解释不清为何无书信往来,尚书大人定会觉得他薄情寡义,从而影响仕途。
这时,尚书大人发话了,他似有不满,语气颇为生硬,只听他说道“宋大人可有难言之隐”
宋鸿一激灵,忙说“没有,没有”
话音刚落,宋鸿心生一计,他思忖反正他们都没见过丑丫头,为何不来个小谎念此,宋鸿豁然开朗,笑着说“正在府中,尚未嫁娶。这么多年都是在下照顾她。”
柳后卿闻后当即起身立正,随后肃然鞠身施一大礼,道“宋大人请受柳某一礼,既然无法找到恩公,柳某向宋大人您求娶琪姑娘,望宋大人成全。”
这回宋鸿骑虎难下,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连尚书大人都为其做媒,直接拒绝实在不好。犹豫再三,宋鸿应下了。
话落,尚书大人开怀大笑,连连抚掌叫好,且道“真是一段奇缘呐。”
嗯果真是奇缘,柳后卿安排好的奇缘。
当天,柳后卿与尚书大人走后,宋鸿就把整桩事的来龙去脉此告诉了夫人,夫人一听柳后卿娶得不是自家女,不由气得七窍生烟,随后她便道“姓柳的有眼无珠,我们两个女儿如花似玉,怎么是那丫头可比”
宋鸿为难叹息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爹爹久卧在榻,人痴痴傻傻,如今宋家到我手中不上不下,好不容易来了个有权势的人求亲,我怎能轻易作罢你可知那人兄长是谁是左都御使柳大人这柳大人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得罪不得啊。”
宋夫人听后也一个劲地叹气,忽然她起了个念头,急忙携住宋鸿道“官人,你看这个法子如何反正他们没见过我们二位女儿,不如来个调包计”
“胡闹”
宋鸿甩手喝斥。
“就算我宋某再不济,也不得做出这般事来不如我们派人把那丫头接来,再伺机让柳公子与宋玲、宋珂见上一面。到时他见那丫头的丑模样,再看看我们女儿的俏丽,说不定就变了主意,而后我再以找不到宋潇为名,拖上几个时日,想必这当年之势无人记起了。”
宋夫人听后眉开眼笑,拍手夸赞“此计妙哉,妙哉”
就这样,次日宋鸿就命外戚以堂哥身份想法子去接小乞回来,堂哥打听了番得知刘嬷嬷死了多年,那丫头不知被赶去了哪儿。他心急如火燎,找上婶子,婶子再经打听,这才摸到小乞在饶州的破门。
此时,小乞坐在车上晃悠,她知道自己掉坑里了,却不知这坑有多深,她思绪混乱,一会儿想着柳后卿一会儿想着爹爹,然后叹了口气。她侧头看看婶子,婶子大概说得累了,就靠在车壁睡了,小乞趁机拿出破包裹翻些东西出来吃,没料她竟然在里头看到一封信。信上字迹隽秀,是柳后卿所留。
、第63章 鬼娘四
小乞持信看了半会儿,左思右想都不记得柳后卿又碰到她的破包,更是不知道这信怎么进去的。纠结此来历实在费时,小乞眉头一拧,撕了信封,第一行前三个字是“乞呆呆”,她怒火窜心,不由骂咧“你才呆呢”说着,便一目十行往下看去,有书如下
乞呆慧鉴
吾已入金陵,择吉日拜访汝伯父。询问汝伯父得知宋公云游四海,杳无音讯。曾几何时,汝曰天下之大无亲也,实令吾唏嘘,今吾入宋门,借提亲为名,一来意为还汝公道,让汝认祖归宗,以消心头之气也;二来望汝能入宋门寻得宋公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