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柳公子带来两个人也不怎么样,一个像是地痞流氓,还有一个像是流氓地痞。”
此话正好戳中小乞软肋,小乞听后顿时火冒三丈,阿奎嗅出一点不祥之气,嘿嘿扯起憨笑,立马上前赔礼道“玄晶道友,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我们平时只吃荤不吃素,刚才那顿饭实在是吃不饭,所以才到这些烤鸟吃”
“什么道友我高攀不起柳公子的人。”玄晶甩个白眼,下巴一抬,傲慢得很。
这回小乞彻底怒了,说她也就算了,这死白眼竟然把柳公子和阿奎也骂进去,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小乞掀袖子准备打架,阿奎自知有错在先,急忙把她拉住,且在她耳边悄声道“莫冲动,人家的地盘。”
小乞听后静心一想也有道理,她便沉住气,不再与玄晶争辩,谁料玄晶看起来像是硬朗汉子,其实是个小鸡肚肠,得了便宜还卖乖,追着小乞他们冷嘲热讽。
“听闻柳后卿是个奇才,又得仙君赏识,怎么手底下的人个个萎头缩尾,想必他也不是个善料。”
本来小乞转身要走,听到这戳心眼的话,她又转过身同玄晶杠上了。她眼睛一眯,哼哼冷笑两声,道“你这死白眼,说得是不是人话有本事别在背后乱伤人,辜负你名门正派的名声”
死白眼这三个字真贴切,玄晶气红了脸,鼻孔直喷粗气,先前在他身后助威的众徒一下子安静了,你看我、我看你,憋笑差点憋成内伤。
“别光顾着耍嘴皮,是对是错我们见了宗主再说”
话落,玄晶厉起神色,伸手去抓小乞手腕。
小乞一滑,像鱼似地躲了过去,接着她两手叉腰,一脸正色道
“既然你说不耍嘴皮子,我们就来比试一番,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若是我输了,立马下跪磕你三个响头,再叫你声爷爷;若是你输了,此事就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也不得说柳公子半句,你敢不敢跟我比”
哟,黄毛丫头气势倒挺足,如果说“不”岂是涮面子玄晶也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听到小乞下战书,他自然而然地接下了,且道“这有何不敢瞧你是个姑娘家,我就让你三招。”
“那好,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小乞就摆出起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玄晶袭去。
玄宫派虽说是道教,但是防身击敌的功夫也挺厉害,所以玄晶根本不把小乞放眼里,两手随意交叉胸前,如翠竹随小翠招势微动,轻而易举地抵住了一招。
小乞没打到他心有不甘,她咬牙运气,拿出以前打群架的本事,胡乱挥起拳头。这下玄晶看不懂了,他对武林各大门派,特别是道家佛家的招术倒背如流,可是他从来没见这番毫无章法的拳、掌套路,他竟然差点中了小乞声东击西的圈套,被她打到了衣角。
小乞见玄晶略微狼狈,收起拳脚得意哼笑。玄晶甩摆,拧眉问道“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小乞抖脚,甩他个白眼,扭身得瑟。
“死白眼,没见过吧姑奶奶我就大方地告诉你,此功夫叫市井神拳,村巷黄大麻子的看家本领,当年我偷学到手之后,拳打东村吴阿斗,脚踢西巷俞二狗,称霸整个献塘村,这你这破功夫想和我比,呵呵”
小乞说得神乎其神,把玄晶唬得一愣一愣,他缓过神后动起了真格,运丹田之气使出太极掌。
“最后再让你一招。”
气场顿时变了,玄灵派众弟子闪身到一旁,留出个空地作为擂台。阿奎则走到离门最近的一边,准备随时随地后援,若事态严重,他还能通风报信,以免发生流血惨案。
小乞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玄晶出招,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若真开打,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小乞胸含一口闷气,不出不行。谁让这死白眼说她师父来着虽然柳后卿不认她这徒弟,可她还是得为他争气。
想着,小乞就张牙舞爪地同玄晶干上了,没想她一招一势如行云流水,能与玄晶对上几回合。
听到有人在外打架,玄灵派里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郎都涌出宫来,拿板凳的拿板凳、磕瓜子的磕瓜子,纷纷为自己的师兄叫好,至于小乞这边,咳咳只有呆瓜阿奎在呐喊助威。
小乞与玄晶打了半刻,竟然难分胜负,既然武不行,玄晶就想斗法,他唤出蛟龙、黑熊两大幻兽欲和小乞比高下,小乞从没受过此等栽培,连只苍蝇都唤不出来,眼看自己要输了,她干脆心一横,咬破手指点上眉心,大喝一声“请神”
忽然之间,风云大作。小乞背后、眉间、心口各腾起一缕烟,而这次比上次还要痛,不但撕心裂肺,而且有碎骨剥皮之痛,小乞硬是咬牙忍住,闭起眼眸让身子里魂魄钻出来。
一红、一青、一灰,三缕青烟各显出三个人形,他们浮于小乞身后,慢慢直身立正,俯首卑睨底下众人。见到玄晶色变,小乞万分得意,一下子都不觉得痛,两手插腰仰天大笑。
“哇哈哈哈哈怕了吧给我揍他”
一声令下,将军、鬼娘、饿鬼齐齐出动,猛扑上玄晶变出的蛟龙、黑熊,瞬间有碾压之势。这回,阿奎慌了,这般打法拦都拦不住,他知道要闯下祸事,急忙转头跑到宫中去找柳后卿。
与此同时,二师兄玄清也到了登云阁,见到宗主与柳后卿,他面露焦急之色,气喘吁吁拱手道“二位师父,出事了”
话音未落,阿奎也冲了进来,慌张大叫道“公子不好啦,别人同小乞打起来啦”
、第48章 柳后卿九
就在阿奎跑来通风报信时,柳后卿正好与华宗主聊到小乞,华宗主轻抚长髯,眉头紧蹙,沉思良久才道“柳公子所说的事,在下也未曾听过。三鬼附身,这被附身之人怕是早已神志不清,嬉笑狂癫。”
“所以柳某特地来讨教,不知华宗主有何高见”
“这个”华宗主貌似为难,这时,玄清跑来告状说“二位师父,出事了”
华宗主一惊,柳后卿神色也是略变,二人尚未缓神,又有一个跑进来说“公子不好啦,别人同小乞打起来啦”
以上就是刚才的那一幕。
别看阿奎平时憨厚,他遇上事后心思极密,比如“别人同小乞打起来啦”和“小乞同别人打起来啦”,只不过错了一个位置,效果大相径庭。可是不管谁先动手,对柳后卿而言都一样,无风不起浪,他猜小乞和阿奎定是闯祸了。
华宗主道“你们二位莫惊慌,先告知来龙去脉。”
阿奎看了眼玄清,玄清低头默声,像是有意把这解释的机会留给他。阿奎也不客气,先拱手施礼,然后将刚才之事稍作删减,粗略地说了遍。总之就是一句话,小乞和玄晶吵架,然后动手。
华宗主听后面子挂不住了,玄灵派是名门正派,第一大弟子竟然同个姑娘斗气,传出去也不怕被人家笑话。
华宗主面色一沉,对玄清说道“快带我去”
玄清拱手领命,在前带路。柳后卿斜睨阿奎一眼,走过他边上时,若有似无地说了句“你怎么不看住她。”
阿奎不敢吱声,讪讪一笑紧随其后,当众人到了宫门外时,那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喧杂得如同菜市场。
这回华宗主怒了,气运丹田,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话出,鸦雀无声。众人回头惊望,立马识相地往旁边散开,留出一条可通人的道来。
小乞与玄晶还未察觉,两人打得热火朝天,玄晶一会儿唤蛇、一会儿唤豹;小乞的三鬼耀武扬威,轮番上阵,竟然小胜一筹。
华宗主讶然,他没想到竟然有鬼敢入玄灵宫的地盘,别的不说,这宫门上的祖传八卦镜只要照它们一下,这些鬼就会飞灰烟灭,哪还容得下它们如此放肆。
“棘手,果真棘手。”
华宗主不由喃喃自语。柳后卿闻后点头附和,他见小乞没有收手之势便疾步上前,厉声喝道“小乞,住手”
小乞自然认得柳后卿的声音,她听到之后抖擞了下,心想这可糟糕。紧接着,她急忙对着三鬼挤眉弄眼,招手叫喊“回来,你们快点回来”
三鬼得令,乖乖地钻回小乞体内,玄晶见到华宗主也吓了大跳,及时收手。
华宗主吹胡子瞪眼的走到玄晶面前。玄晶立即拱手施礼,面露愧色,趁宗主还没开口训话,他先低头认错,道“弟子惭愧,弟子不该冲动行事。”
小乞见之颇为得意,可是她转头一看到柳后卿的黑脸后也大感不妙,接着,她涎着脸走过去,学玄晶的模样讪讪地唤了声“公子”
柳后卿抬手侧首,示意她闭嘴。小乞见到他这般厌烦之色就委屈地把话咽了回去。
另一边,华宗主正在训斥玄晶,说“你身为玄灵派大师兄,不以身作则,好争强斗狠,实在太让我失望。”
玄晶低头挨骂,八尺高的身子都快缩小成六尺半了,华宗主的唾沫星子就像雨似的撒在他脑袋上。
见他被骂得这么狠,小乞心里起了点点愧疚,可一想到他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又幸灾乐祸,暗暗拍手叫好。
“骂得好,接着骂看这死白眼还说不说人坏话”
小乞一边咬牙低声道一边手舞足蹈,她这番言行终于惹恼了柳后卿。柳后卿眉头拧紧,寒声低斥“你闹够了没有”
小乞噤若寒蝉,不由抬眸看过去,只见他脸上每寸都似僵住般威严得很,他不问她脸上的伤痛不痛,甚至都不关心她为何而吵,只是一昧地喝斥。
这一时候小乞心如刀绞,她刚才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他吗小乞涮白了脸,脸皮再厚也遮掩不住她此时悲色,众目睽睽之下,她咬唇噙泪,拨开人群跑了。阿奎见之急忙追了上去,柳后卿依然冷冰冰地立在原处懒得去管。
事后,玄晶自然是受了罚,华宗师让他一个人挑水,将宫里一百多个大水缸灌满。至于小乞,柳后卿也不会放过她,叫她和阿奎到灶房打下手,砍柴生火做苦力。
看小乞闷闷不乐,阿奎心里不是滋味,毕竟打猎烤野味是他想出来的主意,没想事情会闹这么大,所以一入灶房,他就埋头苦干,一人做两人的活,好博小乞开心。
其实小乞并不是因为受罚而难过,她难过的是自己一片芳心被人无情践踏,痛得死去活来,却不知道回头是岸。她想告诉柳后卿,我可是为了你才动的手,可是柳后卿丝毫不在乎她,更不会去关心闹事的原由。
小乞坐在小板凳上吸起鼻子,越想越是伤心,一不小心泪珠儿就簌簌落下,可她又怕被人看到,急忙擦了泪,往嘴里塞了颗红枣。
灶房被阿奎弄得烟雾腾腾,小乞也没心情帮忙,干脆起身走到别处。离灶房不远处是玄灵宫的马厩,再往里走便是鹤居。无意之中,小乞走入马厩,随后被一声声鹤鸣吸引了过去,不由加快脚步。
鹤居内有小桥流水,翠竹池塘,就像是南方园林,极为精雅。小乞走过石桥,看到了几只大仙鹤展翅高鸣,其中一只便是华宗主的坐骑,它正漫不经心地用嘴啄理白羽,偶尔顾怜池中倒影。
小乞一见仙鹤顿时好奇起来,她看到过马、驴、牛,但从没见过可以驮人的仙鹤。小乞踮脚悄悄靠近,想要去摸摸那雪白的长羽,没想到这几只仙鹤比人还机灵,见生人靠近,便扑闪双翼逃开。
华宗主的坐骑应该是鹤中老大,它看到小乞不但不跑,还亮翅鸣叫,拿长喙啄她。小乞始料不及,被它啄中好几下,吓得她抱头鼠窜。
鹤老大见小乞跑了,很是得意地抖起羽毛,随后走到池塘边,继续顾影自怜。小乞暗错错地躲在角落里,看着仙鹤们背上的鹤鞍,忽然之间,她脑子里就起了个念头为何不抓一只来骑
小乞又开始兴奋了,不过她一想到自己刚惹祸,兴奋劲儿“噗嗤”一下就灭了。正当打算回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个男声。
“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声音不冷不热,却是悦耳至极。小乞心弦微颤,不由起了一丝激动,然而这只是眨眼功夫,想到他刚才的作为,小乞心灰意冷。
“我出来散心,我现在就回去劈柴。”
小乞低头转身,未曾想柳后卿就立在拐口,把她的路给挡了。如今小乞也没力气与他解释什么的,虽说她平时死皮赖脸,可遇到男女之间的事,她也不想强求。
可这回柳后卿不知怎么的,她叫他让路,他纹丝不动,弄得小乞怪尴尬,叹了口气说“我认错了,以后再也不和别人打架了,成不”
柳后卿不语,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问“你为何打架”
小乞听后翻他个白眼,心想刚才不关心,此刻倒来问了,偏不告诉你。
她吊儿啷当地耸肩道“看玄晶不顺眼。”
柳后卿挑眉,说“我也看他不顺眼,但是在华宗主这里总要顾及人家脸面不是”
小乞听了这话,怒火攻心,好声没好气地讥讽“你也知道面子这回事刚才在众人面前数落我,你怎么不想顾及我的脸面哼”
小乞气呼呼地往墙上一靠,两手环于胸前扭头冷哼。
柳后卿平静回道“若是不顾你面子,我早就把你赶了。况且你们有错在先,烤了山里的小兽不说,还去找人打架”
“这不是为了你嘛”
小乞一急,跺起脚说漏了嘴。她意识到之后,吃惊地把嘴捂紧。
柳后卿莞尔而笑,看着她一副似懂非懂。小乞羞赧不已,涨红了脸把他推开,这时,华宗主的坐骑慢悠悠地踱过来,似乎是知道这里在吵架,拨长脖子看热闹。
“呆鸟,连你都欺负我。”
小乞咬牙愤愤,朝它举起小拳示威,没想鹤老大比她还凶,俯首就是一啄,差点啄散她的麻花辫子。
小乞倔气冒了上来,掀起袖子,准备爬到它背上玩耍去,不过她侧首看见柳后卿又泄了气,低头把袖管捋平了。
柳后卿见之开口问“想骑它玩”
小乞想了会儿,点点头。柳后卿勾唇浅笑,一个跃身飞上鹤背,顺手拎起小乞。
“去。”
一声轻叱,仙鹤展翅上天,而它像是不情愿驮着小乞,在空中胡乱打旋。
小乞缓过神后由惊转喜,更让她高兴的是柳后卿就坐她身后,心怦怦地跳地欢畅。盛喜之下,小乞不禁拍起小手,一个劲地笑着道“好玩好玩公子,快看哪儿。”
柳后卿没搭理她,连半个音都没发出过。刚开始小乞也没在意,她拉拉仙鹤的背羽,让它往彩虹飞去。
一声嘹亮鹤鸣后,仙鹤冲上云宵。在下挑水的众弟子抬头正巧看见,他们想自己在受罚,那人在玩耍,这越想越气愤,有人就地拉起玄晶的衣角告状。
“师兄,你看他们得瑟得”
这时,仙鹤打了个回旋,歪歪扭扭地乱飞,在空中飞出一排鬼画符。
某个惟恐天下不乱之徒惊呼道“这是西洋文,一个是s一个b,大师兄他们在骂你傻、逼”
玄晶仰首一看“呵呵。”
、第49章 柳后卿十
小半个时辰后,小乞终于玩尽兴了,那只仙鹤也很“配合”地打了好几个回旋,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小乞觉得它飞不动,该是时候回去了,正要和柳后卿说时,她忽然想起一桩万分重要的事柳后卿不是怕高吗
小乞惊恐回望,坐在她身后的柳公子双眸紧闭,面如土色,眉头蹙得紧,似乎再多过一会儿,他就要挂了。
小乞暗叫不妙,连忙让仙鹤飞回去。到了鹤居,她跃身而下,柳后卿则是颤手颤脚,软趴趴地爬下鹤背。
“公子”
小乞皱眉,伸手去扶。柳后卿下地站稳之后,挺背立正,抬手一挥,利落地说了个“不”字,没料话音未落,他就冲到沟边弓身吐了起来,平时潇洒脱尘风姿瞬间全无。
就在这么一刻,小乞忽然觉得柳后卿没她所想的那般不在意,要不然他也不会陪她坐鹤游天,看山川美景。可是柳后卿吐完之后就冷冰冰走了,恢复一贯傲娇作风,连看都不曾看她半眼,小乞又纠结起来,他到底算喜欢还是不喜欢
夜幕降临,白日里的喧嚣、烦事随那轮红日一起沉寂。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大大小小的祸事也算闯了个遍。小乞从灶房砍好柴,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女眷东院,她想着驾鹤时的情景,吮着其中甜意倒头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有人敲门,声音不响但急促得很。小乞被扰了美梦,十分不悦地挠着鸡窝头走过去开门,然后好声没好气地问了句“谁啊”
话落,一个脑袋就从门边窜出,她头上的珠花叮当作响,那副大眼睛弯起,俏皮得很。
“是我,婉婉。”
虽说白里才刚刚认识华婉婉,但华婉婉倒不怕生,见到小乞就像见老友熟络得很。小乞略微吃惊,想了会儿就开门请她进来。
华婉婉两手负于身后,一蹦一跳地过了门槛,然后旋了个身,娇滴滴地笑问“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小乞翻了个白眼,口气不悦地回道“在灶房砍了半天的柴,累死了。”
“哦。”婉婉恍然大悟点头。“是柳公子罚你吗他罚得也太重了,好歹你也是姑娘家。”
这话说到小乞心坎里了,她不由脱口而道“他才没把我当姑娘哩。”
话音刚落,华婉婉掩嘴笑了起来,她眼波流转间,小乞抓到了一丝狡黠,这下她明白了,看来华婉婉不是来关心她的,而是来问柳后卿的,嘿嘿,那正好。
小乞拿捏好了分寸,然后拉来圆凳请华婉婉入座,之后,她拿来茶壶,一面倒茶一面叹道“唉,挑到这个师父还真算我倒霉了,你可不知,平时他凶得要死,动不动就差我和阿奎做苦力。有的时候,还会打我们。”
“啊,他打人”
华婉婉捂嘴惊呼,似乎不相信小乞的话,这柳后卿如此斯文,怎么像是打人的料。
小乞眼珠子骨碌一转,觉得没有证据就无说服力,想着她就解开衣裳给华婉婉看自己背上的伤。这是与九龙蛇怪对搏时留下的,如今已经快好了,不过一片青色印在雪白的背肌上,依旧触目惊心。
“你瞧,这是我上次端水端慢了,他就用扇子打我。”说着,小乞嘟嘴,露出伤心委屈状。
“啊,他怎么是这样的人”
华婉婉蹙起眉,眼中失望难掩。小乞心里暗暗贼笑,然后拉起衣裳穿好。
“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被皮相迷惑。”
小乞边说边煞有介事地拍拍华婉婉肩膀,华婉婉嘟嘴娇哼,貌似失落地扭过半侧身,口中喃喃道“我还以为我爹够凶了,没想到柳公子也是个狠心人,你一个姑娘怎么忍得了他这般欺侮”
小乞摇头,装出苦笑模样,然后拿起给华婉婉的茶,坐下喝了两口,再跷起二郎腿。
“没事,习惯了,习惯就好。”
话落,她又呷了小口茶,眉间得意之色不小心漏了出来。不过华婉婉年少天真,小乞说什么她也就信什么了,本来她对柳后卿怀有仰慕之心,可是得知这一“真相”之后,她就像吃了只苍蝇,心想自己怎么会对这种人有意。
华婉婉一怒,拍了桌子,然后说“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柳后卿这般对你,我要去告诉我娘,让她为你讨公道。”
话落,华婉婉愤然而起。小乞一怔,心想这下演得过火了,她忙不迭地放下杯盏,拦住婉婉去路。
“别别去,再怎么说柳公子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自愿的。”
小乞未免惊慌失措,万一华婉婉真的去告诉华夫人“事实”,或许她会被柳后卿拍成稀泥,想到此处,小乞不由打了个寒颤,铁了心要拉住华婉婉。
“可是他这么对你,你怎么能忍气吞声”
“没事,我真是自愿的。”
“万一你被他打死了呢”
“那是我活该。”
听完这话,华婉婉微怔,似乎是觉得小乞不该看低自己性命,如此一来,她更为愤懑,跑出小乞房间去找华夫人告状,小乞拦都拦不住,心想这下完蛋了。
小乞本是疲惫万分,但是一想到自己小命真有可能终结,她也就顾不上这么多,追了过去。
华婉婉跑得飞快,转眼就没影了,不过小乞大致知道东院布局,就往华夫人的院子走去。
皓月当空,院中树影斑驳,小乞走到深处突然察觉这里怎么没亮灯刚才她回来时,旁侧灯火辉煌,而此时却是冷清幽暗,连个鬼影都没有。
小乞再往里走,终于摸到了华夫人的院门,这里也是没有人影,她探头,左右环顾,然后小声说道“华姑娘你在这里吗刚才有些误会,我和你解释一下。”
“呱”的一声,像是鸦叫,紧接着有个黑影从她眼前掠过,还带扑腾翅膀的声音。小乞受到惊吓,顿时冒出一声冷汗。她眯眼朝黑影看去,这有点像鸟,又有点不像。
小乞心里直打鼓,这玄灵宫里怎么还会有如此阴森之处她不敢再往里走,但是想想又觉得不甘心,便咬牙转身进去了。
小乞小心翼翼拾阶而上,走到华夫人房前。她敲敲门,里面没人应声,而且门是虚掩,干脆她就壮起胆子闯门进去。
“冤家,你怎么现在才来”
听到这声娇啼,小乞身子一僵,左看右看,好像没有什么人,她有种不祥预感,立马转了个身,踮起脚尖偷偷摸摸往外走。
“不是有事缠身吗”
蓦地,房中冒出个男声,吓得小乞把脚缩了回去,她看到一人影晃过,急忙闪身躲入旮旯里。没想这里有处雕花屏,正好对着榻,小乞就见华夫人坐在镜前描眉点朱。
徐老半娘,风情犹存。这三十几岁的人儿,轻易地能将二八年华的姑娘比下,真不知道她年轻时漂亮成什么样子。
小乞看她梳妆打扮不由看得呆了,差点就忘记自己是躲在人家家里。不一会儿,她又见一男子走了过去,瞧这身形不像是华宗主。
晴天一道惊雷,劈得小乞外焦里嫩,她没想自己竟然无意中踏入奸、情现场,很有可能成为灭口对象啊。
小乞欲哭无泪,这真特么的刺激
怕归怕,可看还是得看。小乞睁大双眼,仔细辨认奸、夫相貌,无奈房中昏暗,雕花屏后又隔了道纱帘,她使劲瞅半天也没看出名堂,只能见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影。
小乞抓耳挠腮,奸、情这玩意最为尴尬,如今她发现了,这说还是不说呢小乞为难,正当要走时,她突然看见男子身形一转,腰腹以下成了蛇,足有一丈长,而华夫人像是不知道,依旧与他卿卿我我,翻滚着上了床榻。
接下来的事不便细说,小乞只见那男子覆在华夫人身上,蛇尾缠住她的腿拼命蠕动,华夫人弓身娇吟,两手抓挠男子背,如泣似诉,还好有被子挡住了此二人重要部位,要不然小乞的针眼定像木耳这般大。
小乞看不下去了,手脚并用偷偷地往门处爬,就当她快要触到门时,忽然一阵阴风刮过,眼前多了条粗蛇尾,小乞蓦然抬首,就见一只大手伸向她,而那人背光而立,看不清样貌。
“小乞、小乞”
朦胧之中,小乞听到有人在叫,她一惊,不由打起哆嗦,然后勉强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枝不停在颤的珠花,小乞觉得颇为眼熟,她移了几寸目光,看到了华婉婉,她正一脸焦色地看着。
“人醒了就没事了。”
不知是谁在说话,小乞头嗡嗡地分辨不清,她寻声望去,竟然看到了华夫人,咳咳,穿着衣裳的华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小乞闭眸,把先前看到的事在脑中粗略地过了遍,然后再睁开眼环顾四处,她此时应该是在华夫人的房内,而华夫人她
华婉婉扑到小乞身上,把她的思绪掐碎了。华婉婉急得似要落泪,说“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在院子里呢是不是伤得太重了呀”
小乞脑子不够用了,刚才华婉婉跑在她前面,应该比她先到华夫人这处才对,那么她看到的是幻影,还是在做梦
这时,华夫人又道“快些让她歇息,至于柳公子虐徒之事,我明天找你爹说去。”
我咧个去小乞瞬间清醒。
、第50章 柳后卿十一
据古书记载,早在周代就提倡尊师。小乞村里的私塾先生可受人尊敬了,他把学生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都有爹娘跷大拇指说“严师,好”所以柳后卿虐徒事件,顶多是“太过严厉”罢了。
华宗主在说这事的时候,小乞就在旁边站着,她低首垂眸,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实在忍不住了,她就偷偷地睨柳后卿一眼。
柳后卿正点头莞尔,时不时地道好,随后眼波有意无意地流转,一双桃花凤眸微弯,对着小乞似笑非笑。
小乞见之心里咯噔,立马躲开他的目光,老实地看着脚尖。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她觉得像是过了三载,浑身僵硬,脖子发疼。终于,柳后卿说了句“你先走吧。”她如同大赦,急忙跑了,直到中午用饭都没敢露脸。
小乞真没想到,自己胡编乱造的一通话这么快就到华宗主耳朵里,而华宗主还煞有介事地找柳后卿,这实在太让人尴尬,小乞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仔细想来,她也没说错,比如柳后卿一直用扇砸她脑门
唉小乞心虚得不敢回去,她就躲在后山的石头缝里,采了一簇的小雏菊,编成花环带在头上。剩下的几朵花,她便持在手里,扯下一片花瓣说“他喜欢我。”再扯下一片花瓣念叨“他不喜欢我。”
就这样,小乞摧残了八朵小菊花,“喜欢”四次,“不喜欢”也是四次,她咬牙再拿来朵小花,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好,开始。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谁喜欢你”
一个男声蓦然响起,小乞吓了大跳,一不小心把手上的花儿都抖掉了。她抬头一看,柳后卿就立在山石边,一双凤眸弯起,像只在笑的狐狸。
小乞腮颊滚烫,不由伸手捂上,然后低头支支吾吾。柳后卿走近,随手摘下顶在她脑袋上的花冠,仔细端倪片刻,然后带在自己头上,笑问“我平时一直有抢你东西”
呃
小乞语塞,嘿嘿硬扯了个笑,再摇摇头。
柳后卿颔首,接着抽出折扇往她脑门上扣“我老是打你”
小乞腮颊上的热度瞬时褪去,她勉强地辩解道“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
“我什么时候收你为徒了我怎么记不得”
说到此,柳后卿笑得更加勾人,小乞心虚不已,眼神闪烁,不敢朝他看。本以为柳后卿会一扇子砸来,没想他却收起插入腰封,柔声笑道“既然你老是叫我师父,我不教你些东西,实在对不起虐徒的名声,那么从今天起,我就粗略地教你心法与防身功夫,晌午后,你就到武堂来找我吧。”
话落,柳后卿转身走了,头上顶着小乞做的花冠乐悠悠地哼着曲儿,还真有一股天真浪漫的味道。小乞惊诧不已,柳后卿定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竟然要教她法术。
缓过神后,小乞乐不可支,急忙跳起身,连屁股上的脏泥都懒得拍,直接奔向武堂,这一高兴连最重要的事都忘记说了。
其实柳后卿之所以要教她心法符咒,就是因为她体内三个鬼,如今它们时不时地出来蹦q,收不走又灭不掉,柳后卿与华宗主商议下来,只好让小乞自行封魂,以防鬼控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当然,其中还夹杂了柳后卿的私货,他肚子里的算命正打得噼啪直响。而天真的小乞以为柳后卿真的肯收她为徒,正当她想准备下跪端师父茶时,柳后卿却摇头说“只是教你几招罢了,不算收你为徒,我可是从来不收徒弟的。”
小乞无奈,退一万步想能从高人这里学点东西,已经离梦想近了一大步,而且当初她不就是打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