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扶不上墙”
嗯小乞察觉不对劲了,这不是张惜贵的声音吗他俩口子在张寿星的房里干嘛呢不怕吵醒老人家
“什么烂泥扶不上墙我家儿子可聪明呢,哪像你笨成猪若是没有朝庭赏给老爷子的长寿银,你还能活得这般滋润我呸”
“什么滋润我这能叫活着吗你瞧,你好好瞧瞧”
张惜贵语含怒气,还有些许恐惧。就在这时,小乞闻到一股腥臭,像是烂掉的海鱼,她忙不迭地掩住口鼻,继续坚守阵地偷听人家说话。
屋子里顿时寂静了,过了小会儿,张家媳妇笑了,听来三分心虚、七分讨好。
“所以说嘛,早些把儿子的事办好,你也不必受这苦,明天早上我再和李公子说说,让他给个期限,谋个官职对他来说不是一句话的事。”
“嗯,好,好。”
听来,张惜贵在他媳妇面前老实巴交的,连说话都如此低声下气。过会儿,张家媳妇又道“不过我觉得那姓李的不对劲,曾经我与李大人聊过,他家公子不像他所说那般。”
听了这话,小乞心里一惊,这张家媳妇似乎嗅出味儿来了,她得告诉柳后卿去刚要走,张惜贵的话又把她勾回去了。
“怎么会呢你瞧人家那身穿戴,没个几十两下不下来。这李家公子准没错”
小乞长吁口气,拍拍心口谢了谢老天爷,接下去一些不害臊的话没太多偷听价值,她决定打道回房,没想猛一个回头,就看到蹲在她身边的男娃纸。
“我的皮就在里面我的皮就在里面”
他哭,眼眶里流出的都是血,模样堪是恐怖。
鬼也分好坏,怨气重些的时间久了就成恶鬼。这男娃子应该是死没多久,怨气虽重,可还没能形成恶魄,小乞心生怜悯,拿出怀里的半个饼画上一道符哄他。
“别哭,姐姐定会帮你取,等上几天好不”
男娃子吸鼻点头,从她手里接过酥饼啃了几口,随后慢慢遁形消失。
小乞急忙往回赶,这么大的事她可不想藏掖着,直接冲到柳后卿的房里,“蹭”地揪起他的衫襟,拼命地、使劲地往死里摇。
“醒醒快醒醒要出大事了”
柳后卿睡得死,不管她怎么摇,他都是肉一堆。没想这动静吵醒了阿奎,他揉搓惺松双眼,正欲扯开大嗓门,还好小乞眼明手快,一个箭步窜上,掏出怀里包子,猛地塞进他嘴里。
阿奎的嘴被堵住了,他瞪大虎目,瞅见小乞,惊出一身汗,“噗”地一下,把那包子给吐了。
“你干嘛呢”
阿奎很不满,半夜三更的,自己啥衣裳都没穿,万一被看光咋办而小乞的注意点根本就没在这上,再说他雄壮伟岸的身躯也不是她的菜。
啊,扯远了,拉回来小乞焦急万分地告诉他刚才偷听到的话,还有一连几夜见到的小鬼,明确表示这栋宅子不能呆,要尽快解决问题,尽快走。
阿奎为难,挠几下后脑勺,拉来衣裳挡住八块腹肌。
“公子睡着叫不醒,要不明天赶早吧。”
话落,他打了一个大哈欠倒头睡下,化身成另一块肉,无论小乞怎么摇都不醒。
小乞弄不懂了,皇帝睡大觉,她这太监急个什么劲儿那好干脆要死一起死,大不了到时与他们撇清干系,说是路上偶遇。想着,小乞气呼呼地蜷到角落睡下了。
次日清早,柳后卿醒来时房里呼噜震天响,此起彼伏还很有节奏感。他侧头看去,小小榻上挤了两个人,一个赤、裸上身仰面朝天,哈喇子流了一下巴;还有一个挤在角落里,脚踩着别人的脸,手抱着别人的脚,小榻都受不了他们这睡相,随着呼噜声咯吱咯吱地叫唤。
终于,柳后卿忍不住了,他眉角一挑,“砰”的一声,小榻前脚齐断,小乞抱着阿奎的脚一路滑到地。
“嗯怎么回事”
阿奎惊醒,弹坐起身。小乞依旧睡得死,翻了个身继续巴唧嘴。
“咦他怎么在这儿”
阿奎惊诧万分。柳后卿淡淡地回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阿奎挠起后脑勺,这才想到昨晚上他过来通风报信的事,然后向柳后卿一一禀明。
“哦,我知道了。”
柳后卿回他五个字,然后走到盆架边洗漱。他擦好脸随手一指,道“把他扔出去。”
睡梦中的小乞就被阿奎扔回自己房里。
小乞不受柳后卿的待见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可小乞是何许人也经过多年磨炼早就有一副铁打不穿的脸皮,事过之后照样笑嘻嘻,涎着脸叫人家“师父”。而且她热心、热情、忠肝义胆,及时通报了穿帮的风险,努力博回了柳后卿几分好感,可惜这好感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在她怂勇阿奎偷烧鸡吃之后就不复存在了。
之后,小乞找了个机会和柳后卿说这连日来的怪事,她说得口沫横飞,推理得头头是道,柳后卿却是喝茶下棋,对她所言一点也不上心。话半,他像是有些无趣,侧首瞥向窗外看风景。一只翠鸟正好掠空而过,旋了个圈落在窗台上,小眼睛瞅着,叽叽喳喳地叫了一会儿。
“公子”
小乞唤他,他没回头,仍是看着那只傻鸟。
小乞不悦,提了嗓子再道“公子”
这时,柳后卿才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莫明冒出一句“是时候走了。”
小乞二丈摸不着头脑,问“为什么突然要走”
“不为什么,闷了。”
小乞恼了,脸涨得红红,小拳头攥紧。
“刚才和公子说过的事怎么办呢我答应过男娃子帮他找皮的。”
柳后卿冷眸一瞥,道“这与我何干是你答应,又不是我答应。”
他冷情冷心的模样着实伤了小乞的心。小乞决定不要这个师父了世风已经够日下了,背信弃义有违她的道义。他管他走吧大不了以后路上看到个厉害的再抱人家大腿喊师父。
小乞打定主意留下,气呼呼地离了柳后卿的住处。本来柳后卿就没想要这个跟班兼徒弟,她这一来正中他下怀,倒是阿奎有些舍不得,小乞走时,他还劝了几句。
不过终究柳后卿没去找小乞,他去和张老太爷告别,回来半路上遇到张家媳妇。张家媳妇听说他要走,满脸堆笑地恭敬道“李公子既然要走,我们也不能怠慢,老太爷说无论如何要留您吃顿饭。”
“那好啊。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聚,我得敬老爷子两杯。”
柳后卿爽快地答应了,双眸熠熠生辉,闪得张家媳妇头晕眼花,满心欢喜,席上她还特意借敬酒之机,偷摸了两把他的手。柳后卿嗜酒,几杯下肚便喝高了,一头砸在宴桌上昏睡过去,再睁开眼时天都黑了。
眼前还是这些个人,张老寿星与张家媳妇,张惜贵与那孙子暂时不知去向,而本是座上宾的柳后卿被绑在椅上。阿奎待遇就差了些,以手脚抱柱状,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房柱子上。
张家媳妇见他醒了,阴阳怪调地笑着道“李公子,你可睁眼了。”
柳后卿还是迷糊状,他自然而然地扬起嘴角,温文尔雅地回道“多谢张伯母关心体恤,怕我喝醉摔倒,绑得这么结实。伯母,可否递杯茶最好是桐庐贡茶。”
张家媳妇一听,嘴都气歪了,“呸”他一口,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好你个死不要脸的骗子竟然欺到张家头上,我们早已派人打听,李公子人在京城,你就是个冒牌货”
柳后卿被瀑布般的唾沫星子给唾懵了,迷死万千人畜的笑僵在脸上,不伦不类。
阿奎目瞪口呆,回过神后他连忙两眼一闭,狠狠地把头磕在柱子上,一遍没磕晕,他不甘心,又施力磕了一遍,终于如愿以偿地瞎黑了。
接下来的场面太残忍,他实在不敢看。
、第7章 老寿星六
就在柳后卿与阿奎被囚之时,小乞正被关在另一间黑屋里,她的肚子饿得咕噜直叫,一声接一声像打鼓似的,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她都不知自己被绑成毛毛虫状,还是绑成素鸡状。
前些时候,小乞准备与柳后卿和阿奎分道扬镳,以此来表明自己立场,走之前她顺便打听了张家要不要人做短工,可是管事嫌她吃得多,打发叫花子似的,叫她吃完这顿饭赶快走。
好吧,再怎么着吃了人家的饭,也要替人家消灾。小乞问起这段时间是不是老是有人家丢娃子,管事吃惊地看着她说“你咋知道”
小乞从破口袋里拿出所有家当,告诉管事的自己会些阴阳之术,经常看见一男娃子穿着红袄在院里跑。
管事一听,三魂七魄吓掉两个半,忙说“李婶她娃子丢了大半年了,到现在还没找着呢,丢的时候身上就是穿着红袄子”
话落,他又觉得不对劲,不由上下打量起小乞。小乞年纪不大,穿得寒酸,而且脸上两块红胎记,模样也不讨喜,管事心想他大概是从哪里听来李婶家的事,想借机骗点好处。
结果小乞说得话没人信,管事往她碗里加上一勺饭,让她吃完马上走。
小乞不服气,稍稍耍了个小手段,变出一道黄符迷了管事的眼,管事这才信她,接着小乞就瞪鼻子上脸,伸出手里的桶笑着道“麻烦再添几勺饭菜。”
吃饱喝足之后,小乞回房整理东西,半路上遇见了张家媳妇,她听说她要留下做短工,还要驱鬼,就分外殷勤地道谢,特意送上一碗水浦蛋给她做点心。
水浦蛋可是好东西,滚水里放生鸡蛋,再加上桂圆红枣,待蛋八、九成熟就盛入小碗里,香气扑鼻,好吃又补身。
闻到香气,小乞的魂迷了,接过碗后她突然想起那夜偷听到的话,料此妇人不是善类,这手里水浦蛋就变得没办法吃了。
刹时间,小乞脑袋里灵光一闪,心想为何不将计就计接着,她就在张媳妇略微轻蔑的奸笑里把点心吃了,而后果然中招
还好这只是蒙汗药,不是毒药。小乞感觉手脚能动不由松口气,但是此处乌漆抹黑,与她想像中的不同,摸不到地形,心里没底,她不由为难起来。
盼柳后卿来救呵呵呵,还不如盼个鬼
正当这么想,突然四周阴冷起来,七月的天一下子冷如寒月。小乞睁大眼就见一抹虚糊的影浮在半空,如鬼火飘忽不定。就借这一缕黯淡的光,小乞终于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这里看来像密道――藏好东西的地方,四面石壁有些年头,她想应该不是新建的。
小乞抓到这点希望,顿时打起精神,她在袖边藏有一把一寸刃,细细摸了圈,这一寸刃还在,她立马取出,两指夹稳这玩意,小心翼翼地割断绳子,脱离了险境。
“咕噜”肚子又是一声叫,还带回音的。小乞饿得两眼发花,脑子也糊涂起来,浮在半空的小鬼慢慢飘来,像是要给她指路,可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小乞缓过神后,天地漆黑无声,本是饿得贴心的肚子,一下子有了饱腹感。她有些莫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求老天保佑,再从腰间暗袋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之后硬着头皮往前走。
经过一狭道,前面出现道木头门,兴许年代久远,门上的漆几乎落尽,不过隐约可见兽纹,只是分辨不清是什么兽。小乞把耳朵贴到门上去仔细听,门后没动静,然后她就把锁撬开,壮胆走了进去。
门后的暗房不大,五个用来做腌菜的大缸贴墙摆放,一股的臭味熏得小乞直流泪,她不得不捂住口鼻,燃起墙上的火把,好让自己看得清楚。
熊熊火光终于驱走些许恐惧,小乞环顾四处,感觉这里潮湿得很,墙壁都渗水,水珠沿壁淌下流入沟渠,沟里的水再顺渠流入洞里,不知排往哪处。
小乞对这排水系统不感兴趣,对那些腌菜倒是有点意思。她捏着鼻子掀开一个缸盖,里面是空的。她略有失望,接着掀起另一个缸盖,只见缸内有水,水里飘浮着白乎乎的玩意儿,她好奇,用指捏起一块飘浮物放到火把下照。
湿答答的一片东西不停滴水,小乞忘了这里的臭味,小心翼翼将它展开,顺便还试了下手感。这玩意不像是菜叶,也不像面食之类,依滑嫩度来看有点像猪皮。
猪皮藏这么好干嘛小乞脑子不够用了,将手里之物颠来倒去反覆看,终于调整到正确的角度,能让她清楚地看到一张人脸。
小乞吓到了,两手一抖,人脸皮又掉进大缸里,它如团棉絮缓慢地荡在水中,光影交错间,喜怒哀乐,淋漓尽致。
小乞的眼被定住了,只见一张皮沉下,另一张脸浮起,轮番交换,到后来她都数不清此缸内有多少张人皮,另外四缸里又有多少张人皮。
好不容易身子能够动弹,她立马回头想跑,刚开步,暗室里响起一阵苍老的哭声,断断续续伤心不矣。
“我没脸我没脸见列祖列宗啊子孙无德,管教无方。”
听这声音越哭越响,小乞不禁驻步,寻声望去角落里正立着张老寿星,他以背相对,抬手抹泪,哭得实在伤心。
莫非张家媳妇把老太爷也绑了小乞想到此处,不由心生怒意,惧色一扫而光,她大步走到张老寿星身边,骂起那贼婆娘。
“老太爷,您别难过,我去教训你那孙孙孙媳妇。”
张寿星掩面摇头,反覆呜咽那几句话。小乞听了恼火,抓上他的手臂往下一按,道“啥有脸没脸的,你家孙媳妇太不像话”
小乞突然静声,她所见的张寿星果真没脸皮,袖底下就是张血淋淋的无皮脸,眼珠凸起,鼻处是个黑洞洞,底下爆出几颗欲掉不掉的牙。孙老寿星灰白色的混眼珠就直勾勾地瞪着她,深情与之对视了半晌。
“呃”
小乞扯起干笑,僵硬地将张寿星的手归至原位,以便遮住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好眼不见为净。
“呵呵,老太爷,您继续哭,我还有事要做,先不陪伴您了。”
话音未落,小乞脚底抹油溜了,她看见前方有梯,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嘭”的一声,把门撞了开来。
门后之人皆吓了大跳,张家媳妇连剥皮半月刀都脱了手。小乞以为自己逃出升天,可见到此情此景,她又愣住了。
这是小乞第二次见到柳后卿不穿衣裳,还以撩人的姿势被绑在铁椅上,坦胸露腹肌。
不得不承认这身材真好,骨肉均匀,不胖不瘦。小乞不由自主地多瞅两眼,一瞅瞅到柳后卿的脸上,正好撞上那副凤眸。
很少有男人的眼能长得比女人还勾魂,似笑非笑,似醉非醉,比三月桃花还眩目。不过小乞没胆子欣赏,心里还直发毛,趁柳后卿没发怒之前,她立即转过头,作目不斜视状。
不过就算小乞装模作样,柳后卿还是看到她不太正常、甚至是猥琐的眼神,他的脸一下子比锅底还黑,心想这块狗皮膏药怎么就甩不掉呢而且还在要紧关头。他本想动作,忽然之间又决定静观其变。
这时,张家媳妇怪声尖笑起,珠圆玉润的福气肉脸一颤一颤“哟,人凑齐了呀。唉,虽然这个丑了点,不过身上的皮还能用用,要不干脆今天全都剥了。”
什么丑了点小乞不乐意了,横眉竖目,两手插腰正声道“你这祸害还不束手就擒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作尽恶事,定遭天打雷劈”
小乞这一声吼,正气十足,恰似关二爷武刀,威武霸气得很。
张家媳妇不由怔了下,张老寿星膝盖一软,“卟嗵”地跪了下来。
“算了媳妇儿,罢手吧,这这实在是伤天害理啊,我不敢再做了,也不想再做这勾当了呀。”
这张老寿星与之前密道内的那位不一样,那个是鬼,而这个是人。
小乞心里嘀咕,可两眼还是落在柳后卿身上,虽说柳后卿待她不咋地,但是小乞有副好心肠,所以她决定先让他绑着,待好心肠里的怨气没了之后,就能去救他了。
就在小乞打小九九时,张家媳妇缓过了神,她极轻蔑地冷哼,瞪起眼回头朝张老寿星狮吼。
“没出息的东西人都绑来了,放过他们,他们怎么会放过我们瞧这人皮多好,你还不快把衣裳脱了,趁新鲜的换上。”
张老寿星犹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下柳后卿,然后垂下头,抖擞双手解了衣裳。
一股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只见他衣裳下无完肤,原本的那层皮肉就如化掉般,薄如蝉翼,都能看到的血脉流动,还有扑嗵扑嗵跳的心。
小乞瞠目结舌,这可怖的身子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她不由自主地把眼睛往上移,这“张老寿星”只有脸是好的,脖子以下惨不忍睹,真可谓是泾渭分明。
张家媳妇嘿嘿怪笑,持剥皮刀朝柳后卿逼近。柳后卿面色如常,稍稍看了眼“张老寿星”,然后笑着道“是张惜贵老爷吧你顶着这身子十几年也不容易。”
“张老寿星”一听,双目徒然瞪大,张家媳妇微顿,突然厉了神色,拿剥皮刀抵住柳后卿的喉。
“你怎么知道”
柳后卿不屑冷笑。
“你家老爷子告诉我的。他说他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子孙不孝,贪朝庭的长寿银,不知从哪儿弄来邪术,剥了老爷子脸上的皮,套在自己身上,蒙骗世人,赚黑心银。”
“没想这皮容易烂,不得不浸在血水里。一开始只是鸡鸭血,后来就成了牛羊血,当牛羊血没法用后,就换成了人血。没想到几年之后,不但是脸,连自己身上的皮都开始发烂,之后就拿小儿的皮贴补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两位,我说得可对”
张惜贵吓得混身发颤,而那张脸依旧慈眉善目,连丝惊恐都作不出来。
张家媳妇手中的剥皮刀寒光熠熠,她眯起眼往柳后柳的喉结处顶了下,随后冷笑道“说得对又如何你还是得死”
、第8章 老寿星七
张家媳妇一点儿都不惜香怜玉,美男当前,她眼里只有那副好皮囊,一心想着扒下来送给自己相公,真是可歌可泣的一代好娘子。
小乞从惊愕中回神,一见此景大感不妙。这气撒了,人还是要救的,她一个横切,插、入张家媳妇与柳后卿中间,一脚踢飞了张家媳妇的剥皮刀。
“柳公子,小心”
小乞正气凛然,抬腿后踢,她想将柳后卿踢出危险范围,只可惜着力点以及方向都没算好。柳后卿移是移出了危险范围,但不是随着椅子平滑过去,而是被踢得翻了个个儿,接着椅子就顺地坡打了三个滚,车轱辘似地滚了出去。柳后卿头着地,屁股朝天,以被爆菊的姿势晕在那处。
听到一连串的乒乓动静,小乞不由抖擞了下,额头滴下三滴冷汗,死活不敢回头看,往右瞅瞅,阿奎也晕在那儿。
比自己厉害都晕了,小乞开始冒冷汗了。
张家媳妇入了魔障,一捡起剥皮刀张牙舞爪地朝小乞冲来,她力大无穷,一刀竟砍去半侧房柱,这臂力连阿奎都望尘莫及。
哦,对了。阿奎已经醒了,不过他见这疯婆娘的威武,又把自己磕晕了。
小乞左躲右闪,一边结印一边撒符,而张家媳妇是人不是鬼,符印皆没用。这一招天书上可没有,小乞懵了,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使出最后且最险的一招,请神
此招乃小乞自创,绝无二版。趁张家媳妇喘息之际,她咬破手指,点上眉心,然后双手合十,大喝一声“请将军上身”
话落,只见小乞后背心腾起一缕红烟,红烟如雾气翻腾,不一会儿包裹住小乞全身,渐渐显出一人型。
装晕的柳后卿睁开了眯眯眼,终于看到了附在小乞身上的另一个鬼。
此鬼高八尺,里着红袍,外披乌金甲,几缕乱发垂落鬓处,狼狈却不失霸气。此时的小乞已没了反应,就好似睡着般,全依此鬼掌控。
那将军低头看看双手,再紧握成拳,挺胸仰首大喝道“力拔山兮气盖世”好一番威武,没想这尾音一转,他竟抬袖掩目,像是抹泪般呜嗯道“虞兮虞兮奈若何。”
还没开打就自破功,柳后卿先是一愣,之后实在不忍直视,干脆闭了眼。而张家媳妇根本没把小乞的架势放眼里,趁她念“虞兮虞兮奈若何”时,她挥刀砍上,一劈就劈在小乞右肩。
“铛”的一声,刀止,小乞竟是刀枪不入,张家媳妇傻眼,未回神,小乞抬起一腿,踢在她腹上,把她踹飞到墙上,砸出一个坑来。
“好打得好”
阿奎一激动,绷断束手麻绳,拍手叫好,当他看到柳后卿睁了眼,他又马上把自己绑绑好,脸贴上柱子继续装晕。
看到自己娘子被打趴下,张惜贵心揪痛了,连忙三步并一步,上前跪在小乞面前,凄声求饶“求大侠饶命吧,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经商失败,欠下一屁股债,家里已经没米揭锅,只巴望着朝庭赏的长寿银了。”
“没米揭锅就能害人性命了吗”
一声厉问,吓得张惜贵收了声,转首看去,不知何时柳后卿已经脱了铁索,衣冠端正地立在那处,旁边竟然还站着张老太爷。
张老太爷闭目垂首,不愿看这不孝孙半眼。张惜贵愣了半晌,回过神后一声哀嚎,连磕响头,哭道着“孙儿不孝、孙儿不孝啊老祖宗。”
张老太爷已是心灰意冷,魂魄渐渐消散成烟。
柳后卿冷声斥责道“前人福泽已尽,你不好好持家立德,不但无福贵可享,还会自会殃及无辜。令郎皆是被邪术反降,才会有今时今日的糊涂样。张惜贵,你可知错”
张惜贵哭天抹泪,自抽好几个耳光。“错了,悔不当初啊”
“既然知错,可得说当初是谁教你们这邪术”
就在这时,被小乞踢晕的张家媳妇突然睁开眼,一手操刀向开口欲言的张惜贵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柳后卿一个跨步,把张惜贵从刀底下拉了出来。张家媳妇一刀落空,发疯似地红了双目,看到在那儿念念叨叨的小乞,又朝她冲去。
虞兮虞兮还没哭完,就有人来捣局,附于小乞身的将军不乐意了,横眉竖目,怒裂了胸上箭口,一巴掌上前,把张家媳妇打得凌空翻滚。
没想这张家媳妇得了金刚不坏之身,明明骨头都嘎蹦卡嚓地断了,她还能站得起来,且拖着一条残腿,凶神恶煞举刀就砍。
张惜贵见此情景吓傻了,裤裆湿了一片,喃喃不成语。
见张家媳妇又冲来,鬼将军勃然大怒,抬起沙包大的拳头欲给上一锤子。忽然,他一抖擞,紧接着形散成雾,翻腾着钻进小乞七窍内。雾散,小乞仰面倒下,柳后卿就在其身后接住了她。
张家媳妇没砍到小乞,心有不甘,她散着一头乱发,呲牙裂嘴,似条疯狗般冲向柳后卿。柳后卿斜眼瞥去,眼神一凛,张家媳妇就定住了,杵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一时间,万物俱簌,隔了许久,才听到张惜贵吓愣的抽气声。
柳后卿掸去袖边的黑灰,慢慢踱步到墙角看了一圈。这墙边四处都有一道缝隙,而地呈半弧,若是房中有水,水都会顺坡流到缝里,落到一下层去。真是巧妙之处,杀人剥皮后清洗毫不费力。
柳后卿一笑,走到张家媳妇面前,轻声问“谁教你的”
张家媳妇神志不清,喉咙里滚出兽似的吼。
财迷心窍,利欲熏心,张家媳妇魂魄已空,早就无药可救。柳后卿低头一声叹,接着喃喃道“张老太爷,柳某此事帮不到,只好听天命了。”
话落,他伸出两指,在张家媳妇面前虚空画符。张家媳妇身上的戾气顿时少了,紧接她剧烈抽搐,突然仰起头,一柱灰烟就从她大张的嘴里蓦然腾出,悬在她头顶打了个盘旋。
正当灰烟要跑,柳后卿抬手道了声“收。”灰烟像是挣扎,扭曲半晌逃不掉,心不甘情不愿地入了其手中的铜镜内。
张家媳妇泄了气,如团烂泥瘫倒在地,歪头坐着。张惜贵一边抹泪一边叫着“娘子啊,当初我们就不该做这事,不该啊”
话落,张家媳妇瞪他一眼,嘴里咬着一丝不甘。
柳后卿笑了,桃花眼浮起一丝寒意,如刀似剑。他摇摇头,哼笑着道“不知悔改,想救也救不了你。你们有冤的寻冤,有仇的寻仇吧。”
语毕,柳后卿扶正椅子坐好,摇起折扇看戏。其实他压根就没想救张家媳妇,还吼了这一句,引得死去的怨鬼纷纷出动。
张家媳妇面露惊恐,环顾四处,只见被扒了皮的鬼密密麻麻的如壁虎吸在墙上,流出的血似墨,转眼就将四壁染成暗红。她怕了,抖如糠筛,一扯嗓子却是无声,就同灌了哑药。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张家媳妇朝张惜贵看去,张惜贵早已吓得魂魄离体,犹如人偶缩坐在地。她想逃,四肢一动,痛如刀割,可见怨鬼爬来,她不甘死于此,使出全劲往门处爬去,好不容易摸到门栓,推开一看,门后竟是刀山火海,凄厉嘶嚎声,一阵赛过一阵。
张家媳妇吓得心破胆裂,她马上把门关紧,回过头怨鬼已经逼至眼前,一双双无眼皮的混沌珠子瞪着她,一张张血盆大口朝她身子咬来。她来不及逃,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被怨鬼们啃噬,先是血肉,后是骨,最后留一口气,却是掉进门后刀山火海中,被刺成了串。
哀嚎过后,一切如常,只是没了张家媳妇的身影。
柳后卿像是看了场极好看的戏,心满意足。他收起折扇,站起身走到柱边,轻敲阿奎肩膀道“别晕了。事已办完,该走了。”
阿奎打一激灵,立马挣开绳索,利索起身,然后露出两颗小虎牙,不好意思地朝他笑。
“走吧,把他也带上。”
柳后卿自顾自地出了门,随手指了下小乞。阿奎一把将小乞扛在肩上,带她出了这栋凶宅。张惜贵依旧坐在密室内,愣愣地失了魂。
小乞醒来已是天亮,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下榻就开始找吃的,等吃完十屉包子,这才发现自己不在张府了。
昨天发生的事浑浑噩噩,小乞依稀记得些许,粗粗地脑子里滚了圈,最后竟是定在柳后卿身上,确切地说是定在柳后卿的胸肌上。
“噗”地一口茶喷了一丈远,她惶恐起身,想着该怎么解释所见所闻,以及那神来一脚。
正当想得冒汗,柳后卿来了,他换了身浅蓝袍子,腰间配以鱼玉带钩,一边摇扇一边浅笑,仍是副春风得意,玉树临风貌。见他如此,小乞就很好心地想提醒一下我看到你光着膀子,被人绑在椅上当猪杀哟,那个狼狈啊。
不过小乞没有笨到说出口,而是立马站直,还狗腿地替柳后卿擦擦凳子,请他入座。柳后卿坐下了,俊秀的剑眉微挑,斜眼看着案上十屉蒸笼。
“吃这么多谁付的钱”
又谈钱难道他不知道她就缺这个吗小乞贼兮兮地扯了个笑,回道“刚才醒了出门,就好见到一人拿着蒸笼,我就顺口说了给我十屉包子。”
说到最后,她把话给半吞了,含着嘴里呜咽不清。
柳后卿没怪罪,掏了钱放在案上,说“收拾收拾,走吧。”
听这冷言冷语,小乞以为柳后卿不想要她,念到这些日子所花的心血,她顿时难过起来,也顾不得面子,冲上去就抱人家大腿哀嚎道“公子啊,你别这么狠心,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回,我也不愿意见你被人扒光绑着的呀。公子啊,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透露半点儿,也不会告诉别人你有断袖之癖啊,公子求您让我跟随吧。”
小乞哭天抹泪,一个不注意用力过大,差点又把柳后卿的裤子拉下。柳后卿两手死命拉着裤腰,扭腿挣脱她的熊抱,没料小乞越抓越紧,只听见“嘶啦”一声,裤子又破了一条。
之后,小乞如愿以偿地留下了。柳后卿黑着脸与她约法三章,经小乞翻译如下
第一、再也不许扯我裤子。
第二、再也不许说我是断袖,老子没这癖好
第三、一路上吃穿用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