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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妇 第13节

作者:焦尾参 字数:24350 更新:2021-12-22 11:58:22

    沈雀鸣回到房间里哭了许久,最后还是洗脸换衣服,偷偷去找顾心钺了,顾心钺案板上的卷宗比上次见的还多,人也看着清减了许多。

    “大嫂,我们要走了。”沈雀鸣说第一句话就又哽咽上了。

    顾心钺递帕子给她,“走了也好,京都现在局势不明,留下来也没好处。”

    “大哥说去广市,三年两载的回不来了。”沈雀鸣说。

    “那很好。广市很好,你不是一直说想要看看广市宅子前的大草坪,正好这会可以见着了,干脆把马也带过去,每天骑着马在自家溜达一圈,挺好。”顾心钺说。

    “我会想你的。”沈雀鸣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见着顾心钺的脸最终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也会想你。”顾心钺说。“你们走的日子正是公祭的日子,我就不去送你了,祝一路顺风。”

    “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沈雀鸣说。

    送走伤心的沈雀鸣,顾心钺看着摊开在面前的案宗,半天也没翻过去一页。

    顾心钺出面给王孙操持祭祀,还提出要公祭,许多人都来问他是个什么趋向,贵族还是倾向于王孙上位,继续传统的社会制度,他们的地位才会稳靠尊贵。被问到这些问题顾心钺都只是笑笑,别人家的家族选择,不是他能左右的事。若关系亲近点的他便说明,祭祀为大。

    顾心钺只帮王孙操持祭祀,等祭祀事了,顾心钺便会闭门谢客,更别说在王孙手下当个一官半职。如此态度已经表明,他并不看好王孙。

    祭祀的当天凌晨,顾心钺穿起传统官服,黑色滚红边的宽袖长袍,束腰,垂下的长丝绦,头发全部往上束进玉冠,玉质君子,眉目如画。

    “少爷,你最近瘦了许多。”曾妈给他整理衣服时说,腰带一系上,就能很明显的看出瘦来。“以后少爷再怎么不想吃也得吃,多吃一点,长点肉才身体好。”

    顾心钺点头,“去广市的女子安排了吗”

    “已经选好了,只要跟着上路,寻机进入沈府就行了。”曾妈说。

    “要老实能干,要有些武艺可以保护她们。”顾心钺说。

    “知道,是按照少爷的条件去找的人。”曾妈说,“少爷就放心吧。”

    皇陵的祭祀并没有很多人在场,公祭选在京都东门,本就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地方,这次提前说了要在这举办公祭,家中有人在这十年间死了的人,头上绑根白带子也都过来了,还带着纸钱和祭品,咿呀呀的哭了一大片,二狗儿啊夫君,死了这么些年,也占些贵人的光,好好的接受供奉。

    请了法器,请了十五个高僧,iani的诵经声一起,东门就开始刮风,王孙和贵族代表军阀代表都坐在搭好的棚子里,有人穿传统服装,有人穿军装,有人穿西服,迥然不同又和谐的共处一室。

    顾心钺要站到城门上去,早上在皇陵一套流程下来已经耗费他太多精力,如今他看起来脸色苍白,五官更为锋利。风吹起他的宽袖,吹起他衣服上的丝绦在风中打转,不管是棚子里的人,还是棚子下围观的人,从顾心钺起身那刻起便只看着他,看他上楼梯,看他走到城门上,衣袂飘飘似仙人。

    沈鹤立也是这其中的一个人,沈李氏已经带着行李去船上了,只他还在这等着,他为什么选择这一天离开京都,就是知道顾心钺今日要来公祭,也能光明正大看他一回再走。

    沈鹤立以为他会看见顾心钺春风得意,看见他志得意满,但没想到只看到他一脸古井无波的无趣。他瘦了,是不是因为离开我也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你也心疼了吗你也难受了吗沈鹤立光想着就觉得走不动路。

    自尊是什么,面子是什么,如果我在你面前求你留下,你会不会留下。沈鹤立湿润了眼眶,却连一次眨眼都舍不得,想把那城墙上的人装进眼眶了带走,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还未长相思,便知相思苦。

    直到顾心钺在城墙上念完祭文,从城墙上下来,直到见他进了顾家的车,直到坐着顾心钺的车消失在眼眶内,沈鹤立的脚定在原地没有动过。

    我可以不要面子,不要自尊,我却不知道如果再被你拒绝一次,我还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若无其事。

    就这样吧,你有你的顾家,我也有我的沈家,多少人指靠着我生活,我不能因为你变成一个傻瓜。

    沈雁飞在心里和顾心钺做了告别,就大步走向他的方向。最终滑落眼角的那滴泪,到底只有他知道。

    “少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曾妈拉着顾心钺的手,发觉他的手冰冷的吓人,不由有些焦急。

    “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京都了。”顾心钺看着窗外没头没尾的说一句。

    没人应和他,他也不需要人应和。

    车子驶进顾宅的时候,顾心钺已经昏迷了,曾妈和黛眉把顾心钺架入房中,让花青飞快的去请伍大夫来,一边嘱咐下人,守好院门,谁都不准随意出进。

    曾妈和黛眉合力给顾心钺换好了衣服,伍大夫也来了,顾不上谴责花青带着他一路狂奔的毛躁,急急忙忙凑到床前给顾心钺把脉。

    顾心钺这会也清醒过来,苍白着脸还笑话伍思亲,“你急什么我总不能死在你前头。”

    “呸呸呸,童言无忌。”曾妈急道,“少爷,你别说话,别打扰伍大夫诊脉。”

    伍思亲换了个手把脉,之后又在顾心钺腹部左右按了按,确诊后破口大骂,“你不要命了,怀孕三个多月了你不知道你这么弄是想弄死他还是弄死你自己”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

    顾心钺把手放在腹部,感受那现在还不明显的感觉,“怀孕了吗”

    “你就作吧,不吃饭,不好好休息,今天还站那么久耗费那么多精力,要不是我啊,你等会就看着身下那摊血哭吧。”伍思亲生气的说道。手却温柔的给他按着几个穴位,口述安胎药方,让人赶紧捡了药来煎。

    顾心钺手放上腹部就没拿下来过,他笑着对曾妈说,“我说之前那一段时间我怎么那么爱吃糖呢,感情是这个小机灵鬼,知道出生时只有一个父亲,就先索要了糖甜甜嘴。”

    曾妈点头应和着,偏头的时候却不由自主流了眼泪。我的少爷呀

    、第63章 攻受离婚中

    祭祀过后,顾心钺就借身体有佯闭门休养,外人如何纷扰他都不管。伍思亲说他这胎现在极其危险,得好好在床上躺几天才行。

    顾心钺不止是对外,就是对顾家人来说,摘星楼现在也是不许靠近的存在,顾心钺现在并没有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苏青照不无恶毒的揣测,“最好是得病一病不起死了最好。”

    顾心志在劝说顾心诚,“你想清楚了,从前顾心钺的表现都是做不得数的,你没感觉到他这次回来看起来和从前有天壤之别。从前他那个样子都是为了迷惑你娘的,你现在得正视,他就是挡在你面前的一块绊脚石,你不踢走他,就只能你被他踢走。”

    “当初他那么轻易就答应出嫁时就该警醒的。”顾心诚说,“怎么也心高气傲那么多年,怎么会让他嫁给商户就乖乖的嫁给商户,如果当初想到出嫁的姑娘可以和离回家,一定不会那么草率的选了沈鹤立。”

    “当初选错了就算了,你现在再不下定决心,以后你也只能这样懊恼早知道了。”顾心志说。

    “就算这样获得家主之位又如何其他人会听我们的吗”顾心诚有些担心的说。原来顾心志来找他,是想和他合作,悄悄撇开顾心钺,他们把顾家上下聚到一起,选了谁当家主,等顾心钺知道,木已成舟,就算不能完全掌权,好歹也能和他分庭抗礼。

    “顾家家主是认扳指不认人,自大爷爷去世后,这扳指就不见了踪影,我爹推测这扳指如果不在你爹手里,就在小爷爷手里保管着,咱们全部人逼他拿出扳指来,他不拿就是居心叵测。顾家的家主从来是一代人一代人的选,他早已经没有当家主的资格,占着家主的扳指是什么意思”顾心志说,“那么多人逼问他,他会拿出来的。”

    “什么扳指”顾心诚问,“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概是堂伯没和你说,”顾心志眼睛一转敷衍道,“反正也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是个象征意义,你得了扳指,就算顾心钺再怎么牛也只能听你的,除非他不想呆在顾家。”

    “几个叔叔都看好顾心钺,就算把他们都聚在一起,恐怕也不会选我。”顾心诚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叔叔们都是惯会看情势的主,只要告诉他们顾心钺病的快死了,自然会选你。”顾心志说。

    “好,我干了。”顾心诚拍一下膝盖,“趁顾心钺现在病着,若等他病好,就更没机会了。”

    “好样的。”顾心志说,眼角浮现志得意满的笑容,告诉顾心诚,他只要把他爹和他亲叔叔,顾心慨带到祠堂就行,其余人他去请。

    他们算计的时候,顾心钺还在摘星楼里躺着。

    六月初一,顾家族人齐聚在顾家祠堂,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人,顾承肇的亲弟弟算本家辈分最高的人,惯例也是最晚来的,一进来没看见顾心钺就觉得不对,要人去找顾心钺,顾心志拦住他,“三爷爷,咱们今天只为了一件小事,顾心钺还病着,就别打扰他了。”

    “你把能走走路的顾家人都叫来了,独独拉下他一个是什么意思”三爷爷说。

    “三哥,急什么,坐下来听听孩子们想说什么也好啊。”顾心志的爷爷排行五,安坐在供桌下首的位置上,他对面还空着一个位置,那是给顾三准备的。

    顾三环顾一周,本家的子弟从顾承肇那一代算起就不太兴盛,顾承肇是两兄弟,顾承肇自己是生了四子,可惜一子早夭,一子是妾侍生的,成年拿了置家费就出府单过,也就顾兴邦和顾兴耀两兄弟,都不是挑大梁的人。顾三自己只有三个女儿,早早都嫁出去,如今只接了一个外孙在身边养着,以后继承他这一支。

    顾兴耀只有顾心慨一个嫡子,顾兴邦儿子倒是多,如今顾心诚,顾心嘉,顾心宏都在这,但是全都算起来,这乌泱泱的一大片里顾家本家的人只占了可怜的三分之一。

    顾三狠狠的瞪一眼顾心诚,杵着拐杖坐到他的位置上去。

    “诸位,今日请大家来不为别的,就为顾家家主一位。”顾心志见人齐了就开始说,“俗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可惜自大爷爷死去后,顾家家主一直空悬,以致顾家在这瞬息万变的局势里非常被动,没有一个声音站出来带领族人找寻正确的方向。长此以往,对我们是很不利的事。”

    “选顾家家主,怎么能在顾心钺不在的情况下。”顾三闻言拍桌,“你这也太不把本家放在眼里了。”

    “三爷爷在这,兴邦,兴耀两位叔叔都在这,心诚,心慨兄弟也在,怎么能说我怠慢本家。”顾心志说,“顾心钺那是他身体不好,谁也不准进他的摘星楼,我就是想请他也没办法。再说三爷爷,虽然有出嫁的姑奶奶回来掌权的,但那也是暗中的,明面上还是得有位家主,要不然这家族的脸面何在。”

    “本家人丁稀少,这次的家主我看也不拘泥非要在本家选了,也给旁支弟子一个机会,做的也不比本家差。”顾心志的亲叔叔说。

    “狼子野心。”顾三冷哼道,“时时刻刻想压本家一头,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再没本事也比本家病怏怏娇滴滴的大少爷好。”那人嗤笑道。

    “哦,真的比我好吗那我还真的听听,比我好在哪”门外传来的声音,顾心钺站在门口,他身边护卫的不是石青花青,而是顾仁和黄黎。黄黎是顾承肇亲自培养起来的私卫头子,四十五岁了还腰板挺正一身凛然。

    “顾心钺。”顾心诚语带艳羡的恨道,他爷爷所有的下属他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顾心钺想用就用。顾仁在祖坟里守墓,平常他们上去他都避着他们,而现在却以守卫的姿势站在顾心钺身边。

    “也不给我安排个座位。”顾心钺走进来,堂下的位置都坐满了,只有供桌两边还各有一个位置。“那我就只能坐在那了。”顾心钺坦然走到供桌左边的位置坐下。

    “没规矩的东西,那位置是你能坐的吗”这下换顾五拍桌子道,那是历代家主才能坐的位置。

    “我坐不得,难道五爷爷你坐得”顾心钺问,眼睛不带感情的扫视一圈室内所有人,“或者在座的哪一位觉得自己坐得”

    “顾家家主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你把顾家带入王孙之局,之后又称病不管,是什么意思”顾心钺的突然出现让顾心志心感不妙,但是一会他就沉着起来,开始发难。

    “那你说的有能。是承诺用顾家积年的人脉为雷永禾拓宽在京都的层面来换取雷家的支持”顾心钺反问道,“我帮王孙祭祀,顾家是以忠君为本,这没什么。你选择雷永禾又是为了什么如果被人知道顾家左右逢源,使家族名声受损的罪名你又能承担的起而且就算看好他登顶,雷永禾年纪已过五十,底下八个儿子良莠不齐,陷入内斗,现在雷永禾在还好,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顾心志瞪圆了眼睛,显然不相信顾心钺知道这么隐秘的东西。

    “本来我还想看你们弄出个什么阵仗”顾心钺说,“结果只是撇开我选家主吗想造成既成事实来逼我”

    顾心钺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扳指,浓厚的化不开的碧绿,坐在前头的人都直直的看着他个扳指,顾心钺把扳指套在大拇指上,纤弱的手指上带上扳指,白的更白,绿的更绿。

    “家主扳指。”认识的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顾心钺举起带着扳指的手,“家主扳指,认是不认”

    全场鸦雀无声,尤其是被顾心志交代过来掠阵等会逼迫本家的人都有些恍惚感,准备了那么多东西,竟要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认,自然是要认的。”顾心志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要当家主就是为了这个扳指,可以调动顾家一切人一切资源的扳指。没想到竟然一直在顾心钺那。

    “既然大家都认,我也就不废话了。”顾心钺说。

    “慢着,你一个出嫁的男妇,怎么能当顾家的家主。”顾五不服说。

    “哪条族规说了,出嫁的男妇不能当家主。”顾心钺说。

    “这不用写进族规了,是约定俗成的东西。”顾五说,“万一你再嫁了,要用顾家做嫁吗”

    “我说我不嫁,五爷爷肯定会说不相信。”顾心钺说,手扶住腹部,“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会姓顾,这就是我的态度。”

    惊人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在座的人都听的麻木了,就这样吧,本家再一次碾压了旁支,继续这么领导着过下去吧。

    “我的第一个决定。”顾心钺却不愿就这么了事,伍思亲说让他少费心神,他可不想以后每次还要被这些蠢蠢欲动的人烦扰,“分族。”

    “什么”“那怎么行”“这也太过分了。”堂上如炸了锅一样的叽叽喳喳。顾心钺岿然不动的坐在首位,只看着顾心志,“这也是为了家族长远打算,现在时代这么乱,抱团只会被一网打尽,分散开来,各自发展,此消彼长,也是为家族保留实力的好方法。”

    顾心志冷冷的看着他,“家主说什么自然是什么。”

    “那就请族里的老人这几日分族谱,这事就定了。”顾心钺说,他的眼神扫过顾心志一眼,眸色一暗,只当为孩子积福,苏青照,边先放过他。

    沈鹤立一家在海上经历了时日也到达广市,沈鹤立只在这待两天就又要往回走,他找来沈雁飞来谈话,“雁飞,大哥知道你想去当兵。但是现在大哥不能长待在家中,现在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娘和雀鸣,大哥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我省的。”沈雁飞说,“我不当兵了,我会照顾好娘和雀鸣。”

    沈鹤立拍拍他的肩膀,“好弟弟。”

    “大哥,大哥,大哥。”沈雀鸣咋咋呼呼的进来,手里捧着顾心钺给他的榆木匣子。

    “你又怎么了”沈鹤立头疼的说,“以后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不改,有你吃苦的。”

    “大哥,上次大嫂给我一个匣子说给我做添妆的,我当时只顾伤心没看,刚才整理东西翻出来就打开看了,可是里面的东西太多了,是真的给我的吗”沈雀鸣小心脏砰砰的。

    听说是顾心钺给的东西,沈鹤立默默接过匣子打开看,说的东西多,不过就是几张纸还有一个纸包的东西,沈鹤立随意翻开一个,是渣打银行的五十万存款单,拿这个单子就可以去取钱。再开一个是香风百货的所属权申明,香风百货归沈鹤立所有,在章锦天的财庄里用他的名头开了户,香风百货的利润会按时存入户头,而沈鹤立,只要用他的名章,就能随时去财庄取钱。

    沈鹤立以为这些是顾心钺给他的补偿,不屑中又带着点伤心,原来我在你心中是可以用钱弥补的。直到打开最后一张纸,那是一份香油肥皂的配方,那纸包着东西就是成品,沈鹤立这才有些愕然,有些动容,颤抖着手把纸拿开,小小的圆形的肥皂,凑近来闻有淡淡的木兰香味,像顾心钺身上的味道。

    沈鹤立狠狠闭上眼睛,不让弟弟妹妹看到他的失态。

    顾心钺,当初只是我随口一说的点子,你却把他变成真的送给我,从前没看过你做这个,是准备离开我的时候准备的吗

    你到底不如你表现的那么绝情。

    我的一片真心,到底不是颗粒无收的惨败。

    我不想忘了你。

    、第64章 准备回京都的沈鹤立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京都过了几个寒暑,各方势力割据,目前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王孙在东临岛的班子早就来到京都,组建一个朝廷,因为手里没兵,或者握有兵权的人远在东临岛,没人把他们当回事。就京都日常事务还是归言孝臣为首的原州政府打理。言孝臣有这样的底气,因为陈兴汉这五年不是蜷缩在关外三镇,他往北一直打到了贝加胡,把末朝期间被毛子占据的土地都打了回来,报纸上都称他为民族英雄。往南和陈卫合作,把刘一炎的地盘不断缩减缩减,气的他指天骂娘,分不出心神再来想占据京都的事。

    刘一炎派来京都的人都回中原州去,为首的曾贵格却留在京都没走,流连于戏楼花苑,没钱了就写点文章发到报社赚买酒钱,过的好不潇洒。

    顾心钺并没有明确停靠任何一方势力,现在这个年代,想要家族复兴,唯有手握重兵,贵族都惜命,敢亲身舍命去战场上厮杀的还是少。顾心慨兴高采烈的想要上战场,顾心钺一巴掌把他拍回来了,他认可的兄弟也就这么一个,又是叔叔的独子。不过上战场不行,顾心钺也没让他在家闲的,把他弄到京都巡捕房当个警察头子。

    他背景深不怕得罪人,就算惹了什么麻烦顾心钺也有自信帮他解决,没有顾忌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顾心慨每天上班都高高兴兴,收获无数人的称赞和感谢,在贵族名声越来越差的时候,顾家的名声还能保持上升。

    顾心诚自然还是跟着王孙混,只是过了这么多年,见王孙还是这样小家子玩耍的模样,虽然还是住进了皇宫,但是权利,地盘和实力一样都没有提高。他也起了别的心思,准备改换门庭。顾心嘉一直以来都很仰慕顾心钺,当初也是来问的顾心钺他该做什么好,才会对家族有帮助,顾心嘉是个老实纯良的性子,顾心钺也不害他,让他去言孝臣底下谋个后勤官当当。至于和顾心诚一个性子的顾心宏,他就一点意见都没有。任由他跟着苏青照娘家人去混着做生意。

    顾心钺这五年也没闲着,本来预定去鲁平开的肉脯厂,可开可不开的肉脯厂,顾心钺在京郊操办了起来,肉脯做的干干的,裁的四四方方,用油纸密封起来,保存期长,运输方便,吃起来也方便,很受军队欢迎。不仅国内军队欢迎,还在陆陆续续打战的西洋各国也欢迎。单凭这一个肉脯厂,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顾心钺对钱财看的淡,知道有在赚钱就可以了,银朱曾笑着问他,“那少爷为什么要开肉脯厂啊,虽然有经理在看管,但是少爷也还是要费心啊。”

    “有人喜欢赚钱,我是想体验一下,赚钱是个什么趣味。”顾心钺说,“感觉还不错。”

    “爹。”穿着墨绿儒生小套装,脖子上挂着长命锁的顾思慎,迈着他的小短腿进来,后头跟着他的奶妈和丫鬟,虚岁五岁的他,脸白白的,眼圆圆的,板着脸的模样跟顾心钺像了七八成。曾妈就喜欢逗他,偏偏他在谁面前都是高冷模样,只有到顾心钺面前才会有孩子的软萌天真。

    “从哪回来的”顾心钺弯腰把他抱上榻,让他坐在身边,顾思慎再怎么外表随了顾心钺,性格却和顾心钺不像,顾心钺小时候可没像他这样爱搀和,仗着小小的人儿,面无表情的就爱去各家串门子,还喜欢把听来的八卦说给顾心钺听。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顾思慎就口水滔滔没个停歇的时候,还缠人,他说话的时候顾心钺必须听着,如果分神了就会不满的捧脸,等顾心钺赔笑脸了他才会露出一口小米牙,继续滔滔的说着。

    顾心钺虽然笑说也不知道他像了谁。但对这个儿子,他是费了一百二十个心,一天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睡觉处理其他事物,三分之二的时间用来陪儿子。衣食住行,读书认字游戏,虽有奶妈丫头辅助,却都是顾心钺主手。

    “从小婶婶那看了妹妹来了。”顾思慎说,伸手让顾心钺给他擦手后他就趴到炕桌上去,捏了块云片糕往嘴里放。他说的小婶婶是顾心慨去年娶的媳妇,今年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三个月了,能抱出来见人。顾思慎就爱去看比他更小的孩子。

    “爹,妹妹是小婶婶生的,我是谁生的啊”顾思慎吃相极好,吃了一片云片糕,想起自己的疑惑来就停下去拿第二块的手,转头问顾心钺。

    “你是爹生的呀。”顾心钺摸摸他的头说。

    “可是妹妹有小婶婶和小叔叔,怎么我只有一个爹”顾思慎不解的问。

    “慎儿也还有一个爹啊。”顾心钺说,他没想过隐瞒沈鹤立的存在,血缘天性瞒是瞒不住的,不如直接和他说了,日后认不认的也得有机会再见面再说。

    顾心钺自然知道这五年内,沈鹤立是回过京都的,沈希慕过来闲聊时也说道,沈鹤立现在在关外的生意很好,承担了关外和内陆大半的经济流动,现在和蒋承君的关系密切,算是彻底上了陈兴汉的大船。

    沈鹤立来过京都,但他一次也没碰到过。其中的意思他不会去想,想了也没用。若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有个孩子,如果他猜到这个孩子是他的。

    “真的吗他在哪,为什么我一次也没见过”顾思慎说。

    “因为他啊,在慎儿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顾心钺说。“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但是他相信,爹一个人会照顾好慎儿。所以他才放心的走的。”

    “可是爹能照顾好慎儿,谁来照顾爹呢。”顾思慎撅着小嘴说,“小叔叔还知道买花回来给小婶婶戴呢,都没有人买花给爹。”

    顾心钺闻言浅笑,把顾思慎搂到怀里抱好,“爹有慎儿,以后慎儿买花给爹戴,嗯”

    顾思慎大大的点头,“我不要喜欢那个爹,我只喜欢爹一个。”

    “爹也只喜欢你一个。”顾心钺亲亲他的脑门,“咦,都出汗了,去洗澡吧。”

    “没有,我没有出汗。”顾思慎闻言立即变了脸色,手在脑门上胡乱抹两下,“是爹的口水呢,没有出汗,不洗澡。”

    好吧,顾思慎最不像顾心钺的地方,就是他竟然不喜欢洗澡。

    他喜欢新衣服,出门也必须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他就是不喜欢洗澡。还在襁褓时就会用脚蹬水表示他的不愿意,等他会走会跑了,洗澡就是斗智斗勇的追迷藏时间,还附带谈判专家。让顾心钺头疼不已。

    沈鹤立的五年是扎扎实实的五年,一刻也没有休息过,稳定沈立堂,到关外后,把之前没完成的工程完成,关外的皮毛,药材,马拉到到关内换取盐,茶叶,西药和武器。前者中间有巨大的利益,后者是为陈兴汉行个方便。除了稍繁华的三镇外,沈鹤立也去到更北边的关北,那儿发现一个天然煤矿,沈鹤立也乖觉,干脆和蒋承君合办,蒋承君给予方便,沈鹤立给煤矿的一半利润给蒋承君。

    虽然没统计过,但是现在的沈鹤立,无疑比五年前更有钱。

    回京都这事一直都在沈鹤立的考虑中,就算不为别的,弟弟妹妹也到年纪要说亲了,沈李氏的意思是他二人的婚事还是要定在京都,以后隔的不远好照应。再者,沈鹤立自觉现在的自己回京都不至于露怯,若碰上顾心钺,他也能大大方方的说上几句。

    王孙没几个日子好过了,他在京都,日后陈兴汉重新掌管京都,他也能为保皇党顾心钺说几句话。

    目前国内的军阀形式已经渐渐明朗,最后的大战,只看蛮疆王怎么抉择,以及陈兴汉和陈卫之间怎么划分利益。

    不排除沈鹤立心里有阴测测的想过若他回京都,顾心钺有朝一日落魄,他如天神般站到他面前顾心钺怎么崇拜他怎么小鸟依人的附随他的念头。但他想的更多的,还是如他刻在手串上的顾心钺的名字一样,虔诚的想念,恨不得把你的名字刻在心上,刻在身上,只能把一比一划把你名字刻在木头上。

    起初沈鹤立这么做只为静心,但时间越久,顾心钺的缺点都不见,只剩下好处,沈鹤立一边想着曾经的欢乐时光,一边想念着顾心钺刻字。最后又萌发了把字刻在紫檀珠上,随身携带,日日摩挲。一珠悦,一珠钺,我的开心和伤心都只有你能给。

    沈鹤立刻着珠子被自己的深情感动时,他真不知道,顾心钺为他生了个孩子。他回京都的次数真的比顾心钺以为的少,平常人自然不会突然出现到他面前问他自己的孩子姓顾变成事实入赘是什么心情。唯一和他会说真话的言孝臣,以为他早就知道,怀孕三月才离的婚,沈鹤立不知道只是现在和顾心钺的关系尴尬才从不提及,他当然也不会扫兴的主动提起。他傻呀,才搀和人家家里事。

    所以在沈鹤立兴致勃勃准备以霸道总裁回归时,他是真的没想到他高冷的皮子在顾心钺面前披不过三秒。

    、第65章 沈鹤立和顾思慎的第一次见面

    走的时候难免有些落魄避走的感觉,即使东西收拾的多,也有些垂头丧气,回来就不一样,不管是沈鹤立还是沈李氏,都不自觉的挺直腰杆,出京都一船家什,回京三船。

    前头人已经到家了,后头东西还在码头上了,说的就是这种。好在沈鹤立早就找好了奴仆,如今虽有些杂乱,到底还是井然有序。

    “画眉,你别收拾这个了,去帮老爷把床铺好。”沈李氏对身边一个双十年华的丫头说,这个丫头是她五年前在广市买的一个小丫头,清清秀秀,人也老实伶俐,沈李氏是看着她长大了,这两年也有些别的心思。

    画眉脸一红,老实的屈膝应道,“是。”她自然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她没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沈家,但是,老爷长的太俊,器宇轩昂,让人见了心口小鹿乱撞。她不敢奢望,如果少爷有一天和老爷重修旧好,她就当个通房丫头也是好的。

    “娘,你能不能别乱支招。”等画眉下去后,沈雀鸣对沈李氏说,“就算想给哥哥找第二个老婆,不说朝大嫂看齐,也不能找个丫头吧。”五年过去,当年青涩的小丫头也变成大姑娘了,穿着时兴的裙子,头发也烫成波浪弯的,只是在亲人面前,这心直口快的性子还没改。

    “你知道什么。”沈李氏瞪她,“你看你哥,这些年有再娶的意向吗再说了,媳妇娶回家要实惠,长的漂亮那都是给别人看的,画眉身份是低了些,这不是你哥逼的我吗就算他现在不想娶亲,好歹,好歹给我生个孙子来。”

    “娘,你怎么有这样的心思”沈雀鸣惊奇道,“我还以为娘和别人不一样呢,当初说不让大哥纳妾,现在为了孙子就可以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沈李氏说,“我一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多带口人跟你爹上香,心就疼的不行。你爹会来骂我咧。”

    “哥是不会同意的,你就白费心机吧。”沈雀鸣说,“如果是我,有过大嫂那样的枕边人,其余再看旁的自然看不上眼。”

    “大嫂大嫂,人家都不是你大嫂了,你还记挂着他干什么”沈李氏气不打一处来,她不好说同样一些念着顾心钺的沈鹤立,干脆把话都朝沈雀鸣说了,“你记着人家,人家早就把你忘到哪里去了,说不定人家早已经再嫁,高门大户,咱们高攀不起,都给我消停吧。”

    、

    沈雀鸣说。“那大哥要再把大嫂娶进门,你认不认”

    “我不认。”沈李氏说,“你个没良心的,因为他你哥受了多少苦,他是给你下药了,你这么向着他。”

    “要不是他当初给的那些钱,大哥想要现在的局面恐怕还多费几年。”沈雀鸣说,“不和你说了,我找人去顾家投贴去,我明天去看他。”

    “不准去。”沈李氏拍桌道,“你要忤逆你就去。”

    “娘,你还讲不讲道理。”沈雀鸣跺脚道。

    “这是怎么了,还没休息怎么置起气来了。”恰好沈鹤立这会进来了。

    “哥”沈雀鸣想要抢先说,被她娘一个瞪眼,愤愤的撅着嘴转向一边。

    “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了。”沈李氏和蔼的看着沈鹤立说。

    “我过来看看娘这安顿好了吗”沈鹤立说,“娘,以后不要叫丫头过来给我收拾,发财能收拾。”

    “内务上,男人怎么能和女人比,丫头细心,伺候你的更舒坦。”沈李氏说。

    “我不太喜欢屋子里有别的香味。”沈鹤立说,“再说我房间里有干系的东西太多了,让发财收拾我放心些。”

    “哎,随你。”沈李氏只能放弃说,“只是你快点娶个媳妇回来,我才好操持雁飞,雀鸣的亲事,男孩子晚点没关系,雀鸣都是二十一了,都要变成老姑娘了。”

    “我的丈夫我要自己选,选个我自己喜欢的,就不用你们费心了。”沈雀鸣说。

    “这么大姑娘不知道害臊,广市那边风气开放,京都可还保守的很,如果你在京都跟在广市一样,别怪我关你禁足。”沈李氏说。

    “找个自己喜欢的也没错,但是得娘和大哥掌过眼才行。”沈鹤立对沈雀鸣说完又转头对沈李氏说,“娘尽管操持就是,我又不是一直未娶,不碍事的。”

    “家里没个长嫂到底不像话,让人怀疑家风。”沈李氏说。

    “我知道。”沈鹤立说。他还在琢磨和顾心钺的久别重逢放在哪合适呢。

    “少爷,顾继忠想见你。”石青进来对顾心钺说。

    “他见我做什么”顾心钺说。李强国迫害沈鹤立是导致他们分离的导火索,顾心钺才不会只是割掉他的劣根这样轻松的放过他,这几年李家的生意在顾心钺的授意下已经被打压蚕食到不剩多少,刘一炎自身难保,自然也顾不上他。形式败落,李家的族人哄抢着分了家后,李强国的夫人也带着嫁妆和离了,当初气焰嚣张的李强国如今身边只有一个顾继忠艰难度日,尝尽人间辛酸。

    “他说他仔细调查了当初的事,他爹是自己选择殉主的,没有人压迫,他想给少爷磕头认错,让他爹继续葬到老太爷身边去。”石青如实描述说。

    “晚了。”顾心钺翻书道,“当初被别人几句话就骗了,猪油蒙了心,不知道调查清楚,一心想要对付我,如今说两句软话我就放过他你回去跟他说,顾礼的儿子一点不做三姓家奴的骨气还是有的,既然跟了李强国,就从一而终。到了我还能高看他一眼。”

    “是。”石青说。

    “你昨日又带慎儿出去玩了。”顾心钺问。

    “小少爷偷偷跟着顾祈来的,又很希望出去看看,小的就逾矩了。”石青说。

    “他这个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在家待不住。”顾心钺揉着鼻梁叹气道,“以后隔三日你带他出门一趟吧,护卫的人要带齐,仔细些别离了眼。”

    “是。”石青说。

    “曾妈上次跟我闲谈说顾祈一直不肯说亲她很头疼。”顾心钺不经意的说,“若你两是认真的,也该去搞定丈母娘了。”

    石青往年不变的脸色难得有些发红,“少爷都知道了。”

    “你两倒也瞒的严实,我之前都没往那方面想。”顾心钺说,“既然是真心喜欢,就不是什么坏事,不用瞒着。”

    “是。”石青说。见顾心钺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他才轻脚出去。

    顾思慎知道自己出去玩的事过了明路,笑的露出一口小米牙,搂着顾心钺的脖子,“爹,爹,你怎么这么好。”

    “小捣蛋。”顾心钺笑着拍他的屁股,“每次出门回来后都要洗澡,要是哪一次你不乖乖的洗澡,下次行程就取消。”

    “我一定好好洗澡。”顾思慎努力板着脸严肃表情说,只那眼角的笑意,不自觉弯弯的笑意,甜的都要溢出来了。

    三天后,顾思慎的出门日,穿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对襟大褂加马裤,天蓝蓝的颜色,更衬的他肤白如雪,软萌可爱。细软的头发束成一个小包包在顶上,用细小的金珠链子做装饰,幼版顾心钺的五官,不见锋利,只见精致。让人见了不由喝一句,好标致的童儿。

    顾思慎坐在车上往外望去,在最热闹的街让司机停车。

    “小少爷,这条路上人很多。”石青只尽责的实话实说。

    “我要坐在石青叔叔的肩膀上。”顾思慎指着窗外一个身形说,那也是一个孩童跨坐在大人的肩膀上,一手拿着风车,一手拿着糖葫芦。

    “风车可以买,糖葫芦不行。小少爷,咱们不能在外面买东西吃,少爷会生气的。”石青看了那身影后说。

    “我才不想吃。”顾思慎板着脸说,“石青叔叔莫要小瞧了我。”

    石青先下了车,让跟随的人暗中保护,只留一人在他身边就行,然后把顾思慎从车里抱下来,一个举高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小少爷,你可得抓紧我的头发了,不舒服要说。”

    “石青叔叔,那里有风车,我要买个红色的。”顾思慎只觉得自己好高,看的好远,好多人头哦,顿时兴奋起来,看到不远处的卖风车的摊子,便催促石青往前。

    手里拿着风车,顾思慎就趴在石青头上,石青稳定匀速的前进,顾思慎就转动脑袋,东看西看的,只是每次看到卖糖葫芦的和手里举着糖葫芦的小孩,他都会不由自主多看两眼。那个红红的东西看起来很好吃。

    “小孩,给你吃糖葫芦。”有人举着一支红红的糖葫芦到顾思慎面前。

    沈鹤立是去香风百货的,当初离开时,顾心钺给沈雀鸣的匣子里有香风百货的所属权,今日他去走一趟,果然经理认的他,口称老板,账本和每次存入银行的存根都拿出来给他看。从他口中得知,顾心钺时常会派人过来过问,沈鹤立不由有些感慨。

    思绪万千的出门来,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精致的孩子,坐在大人的肩膀上,明明盯着糖葫芦都要掉下口水来,下一秒又若无其事特别嫌弃的挪开眼光,大人不知孩子的纠结,一直往前走,孩子就口水嫌弃口水嫌弃的来回。

    这把沈鹤立逗乐了,也不知道触动哪根心弦,沈鹤立拨开人群,亲自去买了一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又费劲的穿过人群走到那个人身后,对肩上的孩子说,“小孩,给你吃糖葫芦。”

    石青警觉的反身,见是沈鹤立,有些惊讶,“老,沈老板。”

    沈鹤立见是石青也非常意外,“石青。”

    再抬眼看肩膀上的小孩,小孩从初见糖葫芦的惊喜又变成高傲的尔等凡人的表情,小圆脸偏要装出大人的冷霜,喜感十足。

    沈鹤立笑着对石青说,“这是你孩子真可爱。”

    、第66章 画风清奇突变

    石青一愣,连忙摇头,“这是我家小少爷。”

    这下换沈鹤立愣了,“顾心钺的谁的”惊吓过度,沈鹤立都忘记生气。

    这下石青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正好顾思慎蹬了一下腿,石青就借机告辞了,只留下沈鹤立拿着糖葫芦待在原地,像个傻子。

    沈鹤立无数次想过如果顾心钺生下他们的孩子会多么可爱漂亮。刚才那个小孩自然也漂亮可爱,可是一想到是顾心钺给别人生的野孩子,他心里就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

    难道一切都是他脑补的。顾心钺对他根本没有未尽的情谊,所以才会在离开他后马上就和别人生小孩,看那孩子应该也有四五岁了。

    等等,除非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顾心钺就有奸夫,要不然依他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和陌生人发展到生小孩的程度。

    四五岁,也有可能是他的孩子啊。这才是最有可能的可能。沈鹤立敲下头,立马回身往某个地方奔去。

    石青回府也如实和顾心钺说了碰见沈鹤立的事,顾心钺没说什么,曾妈问沈鹤立认出顾思慎没有。

    等石青说沈鹤立不仅没有认出来,知道是顾心钺的孩子还问是谁的后,顾心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曾妈忙让石青下去,自己凑到顾心钺身边,“小少爷长的像少爷一点,姑爷一下子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曾妈也改了称呼吧,只怕这几天就要上门问个究竟。”顾心钺说。“若让某人听到该误会了,好似有谁对他恋恋不舍似的。”

    言孝臣见沈鹤立过来非常惊讶,“我还想着过几天邀你出来喝酒,已经都安顿好了吗”

    沈鹤立点头,心急的说出来意。“我今天遇见一个人,有些不明白,所以想来问问你。”

    “遇见谁了”言孝臣问。

    “我看见石青带着一个小孩,说是他家小少爷。”沈鹤立注意留心言孝臣的表情,“好像是我的孩子”

    “当然是你的孩子。”言孝臣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轻松的笑说后看见沈鹤立的表情,惊道,“你不会说你从来不知道顾心钺给你生了个孩子吧”

    “我从哪里知道,没人告诉我。”猜想被证实,沈鹤立内心的狂喜和被隐瞒的纠结掺杂在一起,让他的脸色说不上高兴还是生气。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听说他怀孕时都五个月了,算算日子,也是怀胎三月才和你离婚,不该不知道啊。”言孝臣说。

    “离婚前那段时间,我为了李强国的事费劲心力,回家后并没有多关注他,我不知道。”沈鹤立喃喃说,“如果我知道他有了我的孩子,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离婚的。”

    言孝臣默,这种时刻像你不答应离婚就以为顾心钺不会离婚的真相实话还是别说出来扫兴,“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的孩子当然要认祖归宗。”沈鹤立说,“至于顾心钺,看在他给我生了孩子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一回,大度的重新接纳他好了。”

    言孝臣笑着摇头,“明明是你想先和好,如今还说的这么威风堂堂。顾心钺即使生了一个孩子,也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那个小皇孙,在没正式娶妻前可是心心念念让顾心钺给他当皇后。你这样的态度,想要抱的美人归恐怕有些困难。”

    “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沈鹤立如今沉浸在蜜一样的事实里,顾心钺给他生了孩子,“他心里有我呢。”

    过了两三天,沈鹤立都没有上门,本就心里积着火的顾心钺愈发不顺起来,什么意思,慎儿对你就那么不重要,不管是不是你的孩子,连上门问询一下都没必要吗“少爷,沈老板在大门外求见。”黛眉进来通报说。

    “让他投了帖子,我什么时候有空见他再遣人去通知他。”想要来的人来了,顾心钺却罕见不客气的直接说道。

    “少爷。”曾妈连忙阻止,“就是五年未见的故友,也没有人都到门前了还让人回去的道理。”

    顾心钺扔了一个杯子后平复下心情,对黛眉说,“让他进来吧。”

    “曾妈你去带慎儿玩一会,别让他过来。”顾心钺说。

    银朱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又上了新的茶点。顾心钺重新看向手里的书页,看没看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鹤立这两天都在让人调查顾心钺这几年在做些什么,从言孝臣那得知顾心钺的孩子是他的,他回去就一宿没睡觉,精神状态不好怎么来见顾心钺,等调理两天,容光焕发了,才来找他了。

    未见时的忐忑不安,紧张都变成踏实的步子,一步一步朝顾心钺走去,他有了最大的底气,顾思慎就是最好的证明。

    摘星楼并没有特意突显奢华,但就是拐角的一个花瓶,或者是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都让人觉得此地居住之人富贵非凡。沈鹤立饶有兴致的四处张望,想着以后家里怎么装饰,让顾心钺回去了就觉得舒心。

    沈鹤立一进门看见的就是顾心钺盘腿坐在罗汉塌上看书的侧脸,像他们从未分离过,他在外打拼回来,顾心钺在家看书等他。他也像从前一样,走到他身边坐下。

    “沈老板。”顾心钺的称呼让沈鹤立从莫名的感觉中清醒过来。顾心钺五官俊美如昔,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依旧。不过没让他坐远点,就很说明问题了。

    “你瘦了。沈鹤立托着顾心钺的下巴,认真的说。

    顾心钺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愣神后偏头,“并不算什么,你也有些沧桑了。”

    “我沧桑显老,你却俊美依旧,如今我站在你身边都有些自惭形秽。”沈鹤立有些哀怨的说。

    “你来这就为了说这些吗”顾心钺说。说什么沧桑,三十岁的沈鹤立该死的迷人,沈鹤立本就长的极有男人味,如今经历更多,就如藏在窖子里的陈年佳酿,还没开封就闻的到香。想到这样的沈鹤立行走在外面,招惹多少姑娘芳心萌动。

    顾心钺重新把视线放在书本上,默念清心咒。

    “为什么不和我说顾思慎的事”沈鹤立只当他是害羞,也不逗他了,直接说了来意。

    顾心钺嘴角浮现一股嘲讽的笑容,“为什么要和你说。你不是问是谁的儿子吗”

    “当然是我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沈鹤立说,“你当初要告诉我,我就不走了,让你一个人怀孕生子,心里觉得委屈吧。”

    沈鹤立表现的这么温情,顾心钺有些不自在,“也没什么。”

    “现在我回来了,也知道了,你就回到我身边,让我好好弥补你,我们两人一起把慎儿养大,好不好。”沈鹤立说。

    “你没有什么亏欠我的,也不用弥补我。”顾心钺低声说,“你不怪我当初一意孤行,绝情绝意就好。”

    “你都帮我生下了慎儿,我怎么还会怪你。”沈鹤立说,娴熟的上手搂腰,“我娘天天念叨着孙子,如果知道她有孙子了还不知道多高兴,也得烧香告诉我爹他有孙子,沈思慎。”

    “顾思慎。”顾心钺说。“慎儿从出生起就姓顾,已经上了顾家的族谱,是不会改姓了。

    “为什么”沈鹤立问,“我的儿子不跟我姓”

    “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顾心钺说。

    “离婚再结就是。”沈鹤立说,“重新结了婚再让慎儿改姓。”

    “不行。”顾心钺说。

    “为什么不行”沈鹤立道,“难道我是入赘吗我的孩子姓顾。”

    “如果说入赘才能再和我一起,你是应还是不应”顾心钺突然问道。

    “不可能。”沈鹤立说。他松开搂着顾心钺的手,“你,我要,顾思慎,他也必须姓沈。你,就算不回到我身边,顾思慎,他也必须姓沈。”

    “哼。”顾心钺轻哼一声表示他现在心中的想法。

    “你不能这样,当初说离婚的是你,生了孩子瞒了我五年也是你,现在连孩子都不跟我姓,你太欺负人了。”沈鹤立说,“你把我当男人了吗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第一次知道我心狠。”顾心钺说。

    “你不准备让我们父子相认”沈鹤立问。

    “没说不让,只是顾思慎不改姓而已。”顾心钺说。

    “不改姓,难道我要和每一个人解释,顾思慎虽然姓顾,他真的是我儿子,顾思慎虽然姓顾,但我真的没入赘顾家。”沈鹤立吼道。

    两人坐的挺近,沈鹤立吼的顾心钺耳膜都隐隐作响。“你吼什么,事实就是这样,接受得了你就坐着,接受不了你就走。”

    “直到今天,你还是能面不改色的让我走我再走五年,十年也没关系”沈鹤立说。“我还以为你生了我的孩子,心里有我,呵呵。”

    “他不姓沈照样是你儿子。”顾心钺耐着性子解释道。

    沈鹤立深深的看他一眼,“也许我得试一试。人心是肉做的,我还真不能忍着疼让你一次次把它扔在地上践踏。我还真就不信了,我就非你不行。”

    沈鹤立说完起身走了,曾妈进来时见顾心钺捂着胸口,面色苍白,连忙倒了茶过去,“少爷,怎么了不是说的好好吗”

    顾心钺都气笑了,“念着他的一千个日日夜夜,我也没想到久别重逢会是这样。行啊,你去试,谁在意。”

    “还是之前的怨气没消散。”曾妈说,“不怪姑爷,少爷多担待吧。”

    “要我担待什么等他找了人生了孩子,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无不相欠。”顾心钺咬牙说。

    沈鹤立从顾府出来,冷风一吹,人冷静些,就开始抱头干嚎了,刚才是怎么了,我一定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明明之前两人氛围好好的,没有分开五年的隔阂,亲近自然的相处。怎么一下子就说要去找别人试一试生孩子了。

    顾思慎姓顾也没什么不好啊,只要顾心钺还愿意跟他,之后两人再生姓沈的孩子就好,老大有顾家,老二有沈家,上阵亲兄弟,联手打江山,多好,他非拧那个劲说要姓沈干什么,姓顾就不是他儿子了

    顾心钺那气性,天哪,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第67章 顾心钺的梦

    顾心钺在做梦,这样的梦他不是第一次做,往常每年都要梦两三次。今天见了沈鹤立后,当天晚上就又了做了这个梦。

    梦里是在锦绣园的房间里,里头的摆设又都是摘星楼的摆设,第一次做梦顾心钺还会想这是代表了什么,多梦了几次后,顾心钺也淡定的无视了。能像个戏外人关注着这场梦。

    贵妇榻上的两个人,顾心钺坐着,沈鹤立的头枕在大腿上,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姿势,沈鹤立在苦恼的说着最近李强国给他找麻烦的事。

    “这有何难他做事不干净,你就黑吃黑,背地里下手给他一闷棍,再找中原州的富商合作牵扯住刘一炎的视线。”顾心钺说,“盟友够不够只看利益给的多不多,李强国就没有敌人了”

    沈鹤立笑,伸手摸摸他的脸,“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只要你在我身边,任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顾心钺低头浅笑着看他。

    画面一转,两人又变成对坐成喝茶的场景,顾心钺眉头轻蹙,沈鹤立在安慰他,“只听说过出嫁的女儿泼出的水,顾家如今又关你这个出嫁的人什么事。要是顾家还是需要你回去才撑得住,顾家其余的人都是死的吗”

    “不是非我不行,只是我回去能少走点弯路,少点损失,能更快找到方向。”顾心钺说,“现在的顾家是一艘风浪里岌岌可危的大船,需要一个可靠的舵手。”

    “你已经是我沈家人,就算回去顾家掌舵也只能是暂时。”沈鹤立说,“与其一有难就找你回去救急,不如让他们自己去顺流而行。”

    画面急转成锦绣园的花园里,顾心钺肚子微凸,阳光下笑的一脸灿烂,沈鹤立站在他身边搀扶着他,但是两人说些什么却很模糊,之后就是一张张的画面,沈鹤立陪着顾心钺安胎,陪他生产,一起高兴的迎接新生命,看见顾思慎趴在沈鹤立的胸口睡的正香,看见沈鹤立牵着顾思慎的手在榻上教他走路。

    梦里一年一年添加的内容,比如梦见顾思慎第一次叫爹,沈鹤立高兴的样子,比如沈鹤立带着顾思慎玩耍的样子。这次梦境里也多了新的内容,顾心钺在顾家门口,看到沈鹤立从门前走过。

    沈鹤立在他面前没有停顿,直接往前走,顾心钺有些奇怪,突然又从哪窜出来一个女的,挽住沈鹤立的手,两人亲热的说说笑笑的往前走,顾心钺有点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就上前叫住沈鹤立。

    沈鹤立回头见是他,面无表情的扯一下嘴角,“顾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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