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吧
许多食客吓得腿软,饭还没吃完便偷偷离开了,那些要进来的客人更是不敢进来了。向来人满为患的百味居,这时竟然没多久便空了一大半,只剩下一桌人了。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几人本要去结账,却被百味居的掌柜的拦住了,表示他们来自家店里吃饭是自己的荣幸,万万不敢收钱的。
几位道士对视一眼,便也不推辞,便举步离开了。
身后是百味居掌柜悲伤的余音道长们,我这百味居的菜色不好,以后可别再来了啊
几个道士吃饱喝足,纷纷表示要回张府休息,叶定榕经过一家棺材铺时,不知怎么忽然想起追风的棺材还没买到,便准备先去一趟棺材铺。
追风的眼神一亮,立刻便精神起来了。
棺材铺里。
追风木着脸上摸下摸,将棺材铺里的棺材摸了个遍,就如同一个从来没见过银子的人,如今面前却堆了几百两任凭他选择,喜得他两只眼直泛光。
棺材铺老板本是闲的无聊在一旁打瞌睡,谁知被追风这副喜爱的劲头惊地生生打了个激灵――平常人谁会对棺材这种晦气的东西这么爱不释手,瞧这幅模样,简直就如同看见宝物似的。
他悄悄问这个打量着他家店铺的年轻姑娘“姑娘,你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看你这口子怎的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个年轻秀美的姑娘一愣,面上浮现出尴尬之色,“咳咳,并无什么事,我们只是买来棺材的罢了。”
店铺老板忽然就噤了声,或许是家中的事情太让他们难过痛苦了吧,他不该如此直接地问的,这不是戳人家的伤口吗
追风摸了半天,恨不能躺下去试试感觉如何,叶定榕是真的怕他会这么干,因此赶紧拦住了他,问他要买哪个棺材。
追风犹豫了半天,看看这个黑色的棺木,这老板很有眼力见儿,忙开始介绍起来“这棺材的材料是春芽木,你看它质坚色黑发亮,敲之略有声,可是上好的棺木。”
追风一听,忙伸手敲了敲,没想到还真有声音传出。
“这春芽木能避免蛇鼠虫蚁,埋土百年不腐,这位公子的眼光可真好。”老板看追风这副眼中闪闪发光的模样,默默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位公子莫非是受了刺激心智受创,故此举止才这么不正常么
追风摸了摸又停住了,看向另一具棺材。
老板顺着追风的眼神看向铺子当中,目光落在了一具颜色暗沉的棺木上,他忙道“这具棺木可称得上是我店中的镇店之宝,是稀有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构造精巧,极为珍贵,公子喜欢吗”
追风忙不迭点头,他对棺木的感觉十分精准,那楠木棺材摸上去很是舒服,里面的气味也是淡雅,更何况里面很是宽敞,便是两个人也能躺进去
听了店铺老板报上的价格,叶定榕脸色一黑,摊手道“我可没有这么多的银两,老板,不用介绍了,就那个普通的棺材吧。”
追风一急,抱住叶定榕开始蹭,没错,就是在撒娇。
叶定榕毫不动摇,面无表情地从胸口扯下追风的头,“再蹭我们就走吧。”
“榕榕,这个棺材太小了。”
“怎么小了不是刚好够你睡的么。”叶定榕冷哼。
“可是不够我们俩一起睡啊。”追风很委屈。
一旁的店铺老板刚开始听了简直被吓停住了心跳――竟然会有人为自己买棺材,后来听到追风说一起睡才老脸一红,原来这是一对小夫妻,想着先买棺材以期将来生同衾,死同椁吧。看来是一对痴情的吗
只是,现在就买棺材有未免些太早了吧
到头来,叶定榕掏了钱袋给追风看――完全不够啊,这可不是她不愿意买,实在是她本是个穷人,买不起楠木棺材哦。
追风也是才知道银两的重要性,一时间愣了,“榕榕,没钱了我们会怎么样”
看追风这不知钱财为何物的模样,叶定榕决定要给他好好上一堂课。
叶定榕的表情很严肃,“没钱了就吃不起饭,没衣服穿,出门睡不了客栈了,你的猪血也买不起,更买不起棺材了。”
追风心中捉摸了半天,心道猪血不能买可以去山上猎,若是没了棺材他可就睡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气势渐弱,蔫头耷脑地不再坚持己见了。
店铺老板似乎看出来是谁掌权,也看出家里是谁挣钱了,偷偷对追风传授经验,“毕竟是个男子,也应当在管着家中的银钱,况且”他指了指叶定榕,“更该多挣钱让你家娘子花才对啊”
追风一愣,呆住了,顺着店铺老板所指的方向看向叶定榕,“挣钱让娘子花”
叶定榕及时选好了一具棺木,付好了定金允诺几日后来拿,这才带着追风出了棺材铺子。
一阵微冷的寒风掠过前额,几丝斜雨洒在叶定榕的脸上,叶定榕这才意识到原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抬头看天,上午明明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却见天空上一片乌云密布,竟是阴沉到滴水的模样,叶定榕一边暗叹天气多变,一边让追风同自己跑回张府,希望能在雨势更大之前赶回去。
街上行人也在疾走,看来这次的雨下的突然,几乎没人准备,只得匆匆收了摊子赶回去避雨。
淅淅沥沥的雨丝渐渐细密了起来,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清浅的“啪嗒”声,天际一片灰蒙蒙,雨丝细密阻住人的视线,但是并不会让人因此止步。
二人终于在雨势变大之前赶到了张府。
风这样狂雨这么大,他们急着进去,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张府墙角,那被雨水冲刷的血迹,仿佛片片绯色的花瓣,正在渐渐淡去。
、第二更
高大厚重的张府大门缓缓合上,雨中那门前的红色灯笼,在暗沉的天色中发出鲜红的光,风过将红艳的灯笼吹动,摇摇晃晃中十分诡异动人。
叶定榕浑身上下已经半湿了,面上一片水迹,她伸手一抹,将眼睫上的水珠抹去,容颜被雨水沾湿,看上去娇嫩轻柔。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很是难受,她想着去房间换一件,忙唤着呆立在一旁的追风从回廊处绕过去。
追风并不怕雨水,见叶定榕皱着眉似乎很厌烦的模样,作弄似的晃晃头,发梢上的几滴水珠便飞溅到了叶定榕的脸上。
叶定榕眉角一挑,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水珠,重重敲了追风的额头,成功阻住了追风继续作恶的坏心思。
叶定榕牵着追风的袖子顺着附近的回廊走,想从回廊绕过去,好避避雨。
这时因为下着雨,张府上下家仆大多都在室内,极少有人出来在雨中行走,因此无人发现叶定榕和追风还在外面淋着雨。
二人冒雨冲到回廊上去时,身上的雨水已经在滴滴答答往下滴了,追风抬手捏了捏沉重的袖子,一股水被挤了出来。
“榕榕,衣服湿透了。”
叶定榕这时也正在烦闷地挤挤衣服上的积水,闻言漫不经心道“嗯,待会儿给脱了,再换一件新的便好。”
这二人一路边走身上的水不断滴落,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姑娘,等等”声音虽娇柔,但听上去却似乎有些急迫
叶定榕转过头,便见一名身着粉紫衣裳的姑娘手里拿着把伞急匆匆而来,见叶定榕回过头,脸上露出个羞涩的微笑。
叶定榕好奇道“你是谁”
这个姑娘脸上微红,却在离他们二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上去有些尴尬和微微惊恐
对此,叶定榕表示很理解,这张府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怕追风,基本上一个词来概括――珍爱生命,远离僵尸。
看这个姑娘似乎有事找自己,为免被追风吓跑,她主动走了过去,问道“喊我有事吗”
“我叫酒儿,是老爷身边的丫鬟,方才见你们二人没带伞,便擅自作了主张来给你送伞来了。”
接过酒儿手上递过来的伞,叶定榕道了声谢。
叶定榕撑起伞,却发现这个名叫酒儿的姑娘似乎跟自己是一道走的,并未便问道“你也是要去西厢么”
酒儿点点头,“是啊,小四方才让我给她从外头带了条兰花手绢呢,酒儿跟你们一道去吧。”
话虽如此,但是她还是离着叶定榕和追风几尺远,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叶定榕
追风撑开伞,看那漆黑的伞骨上,不知怎的忽然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味道――称不上喜欢也称不上厌恶的味道。
这其实很是奇怪,因为追风通常对血和人的气味的感知比较强烈,而这个味道到底是什么呢
追风嗅着伞骨上的味道,一时出神了。
那丫头酒儿虽笑容羞涩腼腆,但还是挺健谈的,撑着一把桃花水墨伞面边同叶定榕聊天,不知不觉走的越来越近。
先是夸赞叶定榕美貌,又夸叶定榕的法术高深,偏偏这酒儿说话慢声细语,温柔劲儿十足,叶定榕听得脸上微红。
叶定榕其实很好奇,这姑娘这么给她灌汤是要干嘛哦
莫非是要她帮忙做些什么例如杀妖什么的,可以直说啊。
事实证明这只是叶定榕多想了,因为酒儿只是找个机会表现出了她的好奇之心――当然对追风的。
因为叶定榕发现酒儿偷偷看追风看了许久
叶定榕上上下下将追风看了几遍,平生第一次发现追风还是有看头的。追风这时正在紧抱着一把伞不松手,没错,就是酒儿借给他们的那把,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僵硬的面无表情,但一双眼几位专注地看向手中的那把伞,那过于专注的眼神显得他的眼神十分深邃深情,仿佛那是在注视着他的心爱之人,略显秀致的长眉入鬓,挺直的鼻梁,薄却紧抿的唇,叶定榕看的有些微的愣神,不知怎的脑海里竟出现一副追风坐于马上,扬鞭驰骋的洒脱模样,终于承认了追风其实还是挺俊的――在不说话的时候。
叶定榕回顾神来时,追风这货正毫不知羞地对酒儿道“我想要这把伞。”一双眼睛眨阿眨,长睫扑扇。
这是当着她的面对别的女人送秋波吗
“追风,这是酒儿的心爱之物,你怎么能擅自强要呢”叶定榕暗自磨牙道。
或许是追风这副人模人样的长相让酒儿放下了戒心,酒儿倒也不惧怕了,她微微一笑,扬扬手中的伞,“没事的,你喜欢这把伞便拿去吧,我还有一把呢。”
几人雨中漫步向西厢的方向走去,经过遍布鹅卵石的小径,附近是沾湿青翠的柳枝,风过将柳条的青涩香气传过来,空气中总有股雨中的清新之气,这时的雨势并不大,几人撑着伞,加之酒儿这时因为同叶定榕熟悉了些,渐渐显现出了些许少女的娇俏活泼的模样,三人漫步中倒也有几分悠闲气氛。
他们正悠闲时,有一个急匆匆的脚步渐渐凑近,这人似乎听到叶定榕酒儿的说话声,拨开了细细飘摇的柳条冒了出来,惊喜道“酒儿”
正说话的酒儿听人叫自己的名字顿时一愣,下意识应答了一声。
来人是个稚龄小姑娘,头上绑着两个小包子似的发髻,一张圆圆的小脸上正洋溢着欢欣的笑容,瞧见了酒儿应答,边开心地奔过来边道“酒儿,手绢有没有买到”
正巧,追风这时抬起头,便听小四一声尖叫,随后如同见了鬼似的猛然后退,地上湿滑,小姑娘的身体一个不稳,竟似乎因为太过惊吓而滑倒了。
眼见着小姑娘尖叫着倒下,叶定榕立即捏诀,五指翻飞间一道亮光闪过,那名为小四的姑娘竟霎时稳住了身形,又站立了起来。
小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实在不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方才还是身体失衡,立刻便要摔倒了呀。
酒儿松了一口气,看着小四一脸懵懂惊讶的样子,忙道“还不谢谢叶姑娘是她救了你。”
小四毕竟是个小姑娘,本就受了惊吓,哪还有余力管是谁救了自己,让自己免摔一跤,只知道这里有僵尸,身随意动,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转身跑了
酒儿唤不及,有些尴尬道“小四年龄小,不懂事,叶姑娘别见怪。”
叶定榕摆手道“无事,她本就是因为追风才受的惊吓。”
一旁抱住伞不放的追风闻言不解了,疑惑道“为什么她会因为我受到惊吓”追风对天发誓,他这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怕他。
其实这不能怪他,追风从来对自己身为僵尸的身份没有自觉,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只僵尸而产生什么例如自卑感,心虚感什么的
叶定榕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因为你长得太骇人了,别人见了你便被吓跑了。”
追风一摸脸,脸上的表情定住了,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好看的――跟很多人比起来。他心道,那灵鹤道长满脸褶子,满面乱糟糟的胡须,还有那张老爷脸上又胖又是满面油光的,这两人的长相会把人吓跑还有可能啊
可是,在榕榕眼中呢
追风讷讷问道:“我难看吗”
叶定榕煞有其事地点头。
追风的眼神黯淡下去了,莫非莫非僵尸的审美观和人的审美观不同吗在自己眼中俊美的,在榕榕眼中却是丑的追风面色灰败,一脸生无可恋。
酒儿听着二人的对话,扑哧一笑,见追风黯淡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不知怎的竟也不怕这只传说中可怕的僵尸了,便安慰道“这位公子,你还是很英俊”话还没说完,脸上便开始红了。
追风虽然被酒儿的话安慰了,但是他一想,别人认为自己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榕榕不喜欢啊
一旁的叶定榕的手紧了又紧这是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家追风么
幸而这酒儿是个羞涩又机智的姑娘,急忙转移话题到了其他事情上“叶姑娘方才你使得可是什么法术吗”大大眼里是满满的倾慕。
叶定榕点点头,“是啊。”
“真的吗东厢也有个公子会使这种术法呢。”
叶定榕一愣,公子不应该是个道长吗而且俞云言好像是住在西厢的吧
俞云言此时正在那张少爷的房中检查他的身体,良久,他心底有些奇怪,这张少爷怎的还不醒过来,按照常理,这时他应该早就醒过来了才对。
然而,这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除了呼吸平顺以外便仿若死去一般,没有任何动静,俞云言百爱不得其解。
灵鹤道长不耐烦地道“这人未醒,我们便是走了又如何”
“不可如此,既然这人还未醒来,看来还是有其他的问题,只是我们还未发现,更不能放任他继续睡下去了。”俞云言面色严肃,手中动作不断,在张少爷的身上摸索着,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因此叶定榕进来时,正瞧见俞云言一双手在昏睡着的这张少爷身上细致、缓慢摸索游动着
、第三更
面对叶定榕诡异的眼神,俞云言沉默着,他有种直觉,若是自己不解释的话,叶定榕的眼神会更诡异,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啊
话说叶定榕这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
这气氛很是有趣,有趣到灵鹤道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很简单,俞云言只是在找这张少爷身上有没有其他问题而已。
叶定榕的心放下来了,若说这俞云言有什么怪异的癖好,那她就该把追风藏起来了,现在想来是不需要啦,咳咳
俞云言黑着脸继续摸着昏迷着的张少爷的身体,半天也没摸出个什么来。累的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反观一旁的灵鹤道长坐在躺椅上,悠闲地端着茶杯,轻吹一口,将杯上茶末吹开,眯着眼乐呵呵的,浑然像是没了骨头的模样,一边摸着下颚乱糟糟的胡须,看上去懒洋洋的。
灵鹤道长身边有一个老实小徒弟,还在为灵鹤道长跑前跑后,到处寻找鸡腿和好酒,累的腿脚打颤,却还是毫无怨言。
叶定榕曾经看不过去,问了一句,谁知这天真小徒弟一仰脸,天真道“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很好了,教我们学道术,而且我们还有衣服穿有饭吃,对我们这样好,我多做点事是应该的,嗯”末了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叶定榕为这奇怪的画风醉了后来一想,她家师傅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随意驱使她不是
转回当下,很快俞云言喊上几个道士一起来找,差不多将这张少爷剥了个精光。在这之前,他们当然已经让叶定榕回避了。
于是,这可怜的睡得无知无觉的张少爷,在睡梦中被几个人给扒光了,看遍了也摸遍了,也不知他在清醒之后会不会悲痛地觉得自己被玷污了青白呢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暂且不提。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俞云言终于拨开门帘,从房内出来了,留下几名小道士在里面,为那张少爷穿上衣服。
俞云言面色冷凝,叶定榕还来不及问他那张少爷如何,他便直接道“这张少爷身上有尸香草。”
“尸香草你确定吗”灵鹤道长猛然坐起,手上重重一抖,茶杯与茶盖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险些泼了自己一手滚烫的茶水。
叶定榕还有些不明状况,问道“什么是尸香草”
“尸香草是生长于尸骨之中的一种草,这东西非常罕见,而且极少有人会去采集它,因为尸香草是一种极为阴损的东西,对人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俞云言忽然顿住了,脸色很不好看。
“但是什么”叶定榕听俞云言说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不由好奇道。
灵鹤道长忽然道“这种草,若是被僵尸误食了,便会成瘾”
“而那身上种了尸香草的张少爷,决计是活不成了的。”俞云言补充道。
尸骨草只会生长于尸骨之上,可如今这张少爷身上却有这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可前几日,追风还吸过这张少爷的血
几人的视线缓缓看向追风,脸色惨然。
这货抱着把梅花水墨油纸伞一脸无辜你们在看什么
俞云言蹙起眉尖,打量着眼中红光闪烁的追风。
“追风又受什么刺激了吗为何眼中又冒出红光了”
叶定榕一惊,不可能啊,追风明明才吃的一盆猪血,不可能会饿的这样快
叶定榕试探着问道“追风,你饿了吗”
追风摇头,可眼中红光湛然。
这日,追风受到了莫大的关注,因为除了叶定榕以外的,几个道士竟然也围着他打量了许久。
追风竟也忽然发现自己的一双眼不知为何红的止不住,呃怎么说呢,平日里,追风其实可以控制自己眼睛的颜色,让它看上去是个正常的黑色。当然,只是乍一看是黑色的,还带着点微红,顶多像红眼病什么的
但是现在,在追风并不饿的状况下,竟然会无缘无故眼中泛起红光,明显已经出现变故了。
叶定榕心中猛跳,伸手掐住了追风的脑袋,一脸严肃问道“追风你老实说,就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
追风又一次否认了。
俞云言在一边看了许久,忽然从追风的手中将那把伞扯了出来,没想到竟受到了追风的反对,竟不愿放开。
几人对视一眼,立即明白了这把伞有什么地方不对。
三两下将这把伞的伞面撕下,拆开了之后,几人经研究后,惊觉这伞骨之中竟涂上了尸香草的汁液
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手
东厢里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幽暗的内室之中,一名女子正呆立在正中央,看身形面容,竟是酒儿
她的身前有一名男子。
这个男子浑身上下是黑色的衣物,便是手上也覆上了黑色的手套,不露身上半点皮肤,只有露出的一个尖下巴异常白皙。
屋外雨后的天空格外明亮,与室内昏暗的色调是很明显的对比。
“怎么样伞到了那只僵尸的手里吗”
“嗯,给他了。”
男子闻言轻笑,抚掌道“做的很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道“来,伸出手来,他应该饿了。”
酒儿的脸色一白,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近他,将雪白的手腕放在了他的面前。
手腕纤细雪白,肤若凝脂,有几根淡蓝色的细血管蜿蜒,美丽极了。
而这只手的主人却在强忍着恐惧,全身上下止不住的战栗。
这个黑衣男子安抚似的摸了摸酒儿的脸,笑道“不要怕,很快就好了,便只要一口。”
伸手拿起这只脆弱又美丽的手,一黑一白对比的极为美艳,他怜惜似的亲吻了一下。
酒儿手上轻微的一颤,竟止住了恐惧,脸上慢慢由惨白变作了绯红,眼中有微弱的水意荡漾,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娇美羞涩的少女。
她说不清自己什么滋味,仿佛似苦似甜,明明心中已经害怕到了这极点,却会因为这个人的一个动作而心跳加速,这滋味这样甘美,让她情愿为他做一切事情。
黑衣人的唇一触即分,牵着酒儿的手来到了这个房间的墙壁处,却不是来欣赏墙上风雅的风雪图,他单手用力一推,竟将看上去厚重的墙壁推开了个缝隙,整齐地露出了个可供一人进入的缝隙。
原来是个密室吗
密室并不大,里面存放着的并不是什么绝世珍宝,竟只是一具黑而厚重的棺木
显眼的棺木旁边,有人见这二人进来,忙从小圆桌上站起来,行了个奇怪的礼,便一声不响地退至角落。
桌上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青铜鼎,正袅袅升起一股白色的轻烟,徐徐飘散在空中。
“弄清楚这东西怎么用吗”黑衣人忽然道。
角落的那人低着头,毕恭毕敬道“已经有头绪了,很快便能用上。”
黑衣人点点头,“越快快好。”
“是。”
随后这黑衣人忽然敲了敲棺材的外壁,然后拿起酒儿的手,塞进了棺盖上的一个洞口中。
这时酒儿的脸色一阵发白,却紧咬着唇,并不出声。
忽然酒儿脸上露出个痛楚的表情,浑身猛然一阵震颤,棺木中一阵则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啃噬吮吸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酒儿仿佛支撑不住似的哭泣了一声,黑衣男子看看酒儿惨白发青的脸色,便复又敲了敲棺材外壁。
棺材内的声音瞬间便停住了,紧接着,酒儿的手便立刻从里面抽了出来。
只见雪白细嫩的手腕之上一片血肉模糊。
酒儿失血过多,离开这个昏暗之地时惨白着脸,步履有些不稳。
宽大衣袖中,手腕处却已完整如初,只留下浅浅的一处红痕。
少女头晕目眩,却强打起精神,一步一步远离了这个被阴影笼罩的地方。
、第49章 是谁
将那伞拆开后,追风明显有些躁动不安,虽然努力按捺住了,但眼中红光湛然,甚至还对拆了油纸伞的俞云言还抱有敌意。
叶定榕心下一阵揪紧,又一阵空落落的,有人用这样的法子,分明是冲着追风来的。
可惜敌在暗,我在明,这是一场摸不清头绪的仗。
追风这货还是无知无觉,只是不解为什么自己的情绪有些无法控制了。
俞云言打量着零散的骨架,问道“这伞是怎么回事”
这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只是这到底是通过谁到达追风的手里呢
叶定榕一愣,道“这伞是张府一个叫酒儿的小丫鬟的,那”
叶定榕皱起眉,这伞是那小丫头送给追风,是不是代表着她知道些什么呢难道是她
“看来我们可以通过她知道些什么。”俞云言沉吟道。
她的长鞭猛然一甩,啪地抽上了一根柱身,噼啪作响,仿佛在发泄着她心底的烦闷急迫。
看着叶定榕转身出门的背影,灵鹤道长懒洋洋笑道“这姑娘还挺凶的,谁若是倒霉被她缠住,可要吃苦了,幸亏我们是道人,不能沾染这些个红尘俗物,不然若是遇上这种姑娘,受苦一辈子了。”
“叶姑娘的脾气虽不好,但却是个不错的姑娘。不过道长你可是看破红尘,一心向道了”俞云言微笑。
“我本就一心向道,何谈看破红尘”灵鹤道长撇撇嘴,随手接过小徒弟递过来的鸡腿。
“哈哈,若是看破红尘,那道长的酒和鸡腿这些俗物可别再吃了。”
追风虽吃了尸香草,但是只要嗅不到那个味道,便一切如常,于是屁颠屁颠跟着叶定榕,便折身出了西厢,问过几个丫鬟,便循着她们指的方向,找上了名为酒儿的小丫鬟。
她心中对这个小丫鬟有几分警觉,可是能悄无声息下这么一盘棋的,却怎么也不该是一个柔弱的少女。
况且,叶定榕看这个小姑娘,身形瘦弱,唇色有些发白,面上恍恍惚惚的,跟被谁虐待过似的,像风中颓败的一朵小白花。
可是,就算不是她做的,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倒不是不敢动手,就怕这小丫鬟被她的鞭子抽中,便翘了辫子
酒儿这时正倚在荷塘上的亭子边上,她面色苍白,脸上没有表情,见了叶定榕气势汹汹地来到自己面前,便道“叶姑娘,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
叶定榕冷笑,看来她是有自知之明,供认不讳了吗
“那尸香草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将那把伞送予追风,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叶定榕一连串地问了出来,目光狠厉,声声震人,步步紧逼。
追风在一边凶狠地威吓酒儿,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满眼冷意森然。
酒儿脸色更白,长睫低垂,“叶姑娘,我不是什么人,我就是张府的小丫头酒儿啊。”她在心中苦笑,只不过这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起了些别的心思,最后步步落入泥沼。
酒儿直起身,鼓起勇气道“叶姑娘,我知道我做了些不好的事,现在,我知错了,我带你们去找那个人。”她的眼中黑沉沉的,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她暗道,只希望,能及时赶上。
“那人为什么要害追风”
“我不知道。”酒儿摇头。
“那人是谁”
酒儿又连连摇头。
叶定榕柳眉一竖,怒道“那你知道些什么”
酒儿被吓得连连后退,被叶定榕的一嗓子给惊呆了。
叶定榕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让她的冷静全都消失不见。
触及酒儿有些惊恐的目光,叶定榕压抑下火气,收起鞭子,细细思索了一会儿,这黑衣神秘人跟张老爷见了面后,被安排到了西厢,那么张老爷对这事是知情的吗
叶定榕决定先去找张老爷问一个究竟,却被一脸焦急的酒儿拉住,“先去西厢吧,我怕我怕来不及了”
叶定榕脸色一厉,“那个人到底还做了什么”
此时已是黄昏,四周有些晦暗不明,有种朦胧之感,竟似出现了股薄雾,渐渐笼罩在每一处。
几个道士和两个年轻姑娘还有一只僵尸,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张府的西厢,看上去行色匆匆,府内上下伸头探脑的,心中蠢蠢欲动的好奇感便冒了出来。
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道“咦介不是酒儿姐姐吗怎么跟他们在一起”原来是包子头小四,她手里正拿着一块被咬了个缺口的糕点,边吃边说,嘴里还喷着白色的糕点渣滓。
这话虽说的含糊不清,但旁边的大娘还是听出来了,仔细看了看,还真是酒儿只是她怎么会跟这几位怪人在一起
尽管天色灰暗,但他们还是能看出酒儿脸色苍白,表情恍惚,跟平日里相差太大了,莫非莫非是被这几个人胁迫的
不能怪众人的想法歪了,只是张府众人的心中,这几人的形象简直可称得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