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追风的脸上头上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粉色创口由大渐小。
叶定榕不由的微微瞪大了眼。
她竟是不知追风受了重伤却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自愈。
追风顶着一双含着委屈充满泫然欲泣的泪意的红眼看向叶定榕,目光里还有着控诉,更有难以言喻的痛楚。而与此同时,追风脸上已经几近完全修复了,甚至连头发都恢复到原来的长度。
叶定榕下意识摸了摸追风黑色的头发,沁凉丝滑,完全不是方才光秃如同被火烧过的漆黑破碎一片。
叶定榕又一次扳过追风犹带着迷蒙的脸咦不疼了咧怎么会不疼了呢,这一次不再是破碎不堪,而是同以前一样光滑如玉的俊美面容。
叶定榕扳着追风的脸,满面愕然,她对僵尸是不怎么了解,可是也没听说过僵尸还能恢复这么快的。
同方才犹如针扎火烧一般炙热的痛楚相比,叶定榕捏在追风脸上的手指似乎带着温润的微凉,虽很快便放开,但让他觉得十分舒适。其实每当叶定榕靠近时,追风总能听到来自叶定榕身体内的血液在徐徐流动,那声音十分美妙动听,他甚至仿佛能问到叶定榕的血液的香甜芬芳――那是什么都不能替代的美味。
卫麟在朦胧中有些晕乎乎,他觉得浑身如同灌满了铁石一般沉重疲惫,似乎是躺在了云朵之上,身下是一阵刺痒痒的。
难道他真的尸毒入脑了
卫麟晕乎乎的脑袋里忽然出现池雨城里僵尸的那副模样,心中一沉,他费力地想睁开眼,奈何眼皮酸涩难当,眼珠子滚了滚,终是睁不开。
有没有谁来救救他
卫麟在漆黑的深渊中沉浮,这种晕沉沉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莫名熟悉。
忽然一阵恶臭袭来,堪比陈年茅坑的滋味,卫麟被熏得胃里一翻,“哇”得一声差点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一白衣男子语气不耐道“卫侍你怎么回事怎的让阿麟这般难受”一手拿了条白色毛巾为卫麟擦了擦汗湿的脸。
又掀起卫麟的衣袖,看了看里头的伤口,见泛着黑气的创口正渐渐变小,他微微松了口气。
“主子,我我这不是您想让少主早些醒来吗”手拿一个温润的白色鼻烟壶的卫侍瘪着嘴,委屈了。
“怎的,你还有理了”
“”卫侍聪明地住了嘴。
嗯,没错,这就是他的主子,青元城的卫城主啊,就是这么霸气这样天下无双的气势卫侍在心中陶醉不已,双目中是满满的崇拜。
卫麟这次算是清醒过来了,他听到耳边熟悉的自家兄长的声音,便知自己不会有事了。睁开眼,四周是熟悉的封闭空间。
“呕”这次卫麟真的吐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卫麟他晕马车。
“少主”
卫侍简直捂脸哭了,这个散发着高贵淡雅的熏香的卫家独有的车厢啊啊,少主这么吐了一地淋漓汁水,全给毁了
卫侍苦哈哈地收拾地板上的污秽时,车厢顶上的影一影二也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顿时觉得这么站在马车顶上也不错,其实半空中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车厢内的卫麟方一清醒,卫麒便板起一张俊脸,眉角微皱,活像卫麟欠了他几百俩银子,见卫麟睁开了眼,也不说话,只扳着一张冷淡的脸色。
“哥”声音里透着明显的虚弱,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喊出这一个字。
卫麒不答,极为高冷地瞥了卫麟一眼,目光冷淡无波。
别看卫麒看上去十分冷淡,其实在看到自家弟弟的苍白面容时,心中不知颤了多少回,却还是绷着一张俊脸,死活不愿意先低头。
“大哥,我们这是要回青元城”卫麟把气喘匀了,见坐在对面看书的兄长面色冷凝,知道兄长心中不快,却还是耐不住将话问出来了。
卫麒闻言放下书,一双狭长丹凤眼看过来,话中带着冰渣渣,“怎的还想不要命地回那僵尸遍地的池雨城”他怎会不知道自家弟弟的这执拗的性子呢
卫麟有些脸红,此番他离家出走,除了想见识外面的江湖,其实内心里还有几分想要创出一片天地给兄长看的志向,没想到却差点将自己性命都赔上了,现如今还要兄长出来救他。
虽然如此,可当他想起池雨城的惨状,最后还是顶着卫麒冷成渣的目光艰难开口,“可是大哥,池雨城里的状况实在不好啊。”
“哼,你急什么,这六王爷不就在这儿附近吗他明日便能去救治池雨城。”
卫麟闻言放下心了,疲惫感如同潮水向他袭来,很快便陷入黑沉的睡梦中。
卫麒看着立刻昏睡过去得到卫麟,气得瞪大了细长的眼,这不孝弟弟,竟然对自己不闻不问便睡了,难道在他心里,那群相识不久的平民百姓比自己还重要吗
这个夜晚真是令人震惊,数不清的僵尸来到了池雨城,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整个池雨城发起攻击,而是仿佛有目的似的悄无声息地经过大街大街小巷,来到了城里的李府,对着睡梦中的李府悍然发起了猛烈的血洗。
尽管这些僵尸最终还是被屠杀干净,但是李府上下却受伤惨重,许多家仆丫鬟还有李府大大小小的主子们也都或被抓伤咬伤。
叶定榕让他们自己找来糯米按在伤口上,除了这些也别无他法了,被咬了才不到几个时辰,再加上糯米的阳气压制,这些人是不会变成僵尸的。
叶定榕仔仔细细沐浴了一番,将身上的尸臭和晦气除尽,她的一头秀发微湿,因为在热水中浸泡的太久,她的肌肤被熏出微红,看上去甚至显地十分娇嫩。
她从包裹里找出几件衣服,来到追风的房间。因为知道追风还在内间里洗澡,便故意将衣物放在了外间。
谁知这追风耳目灵敏,再加上叶定榕身上的新鲜血味,叶定榕一进门,追风心里就跟什么在挠似的,抓心挠肺地想离叶定榕近一点、
于是当叶定榕转身准备出门时,便见内间的门被打开,然后一个黑色头颅冒了出来。
叶定榕无语,追风又干嘛洗个澡都不消停。
只见追风伸着个的脸,脸上水迹未干,几滴水珠从侧面滑下汇集到了下巴,黑色的湿漉漉的睫毛带着微醺,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一双红色眼睛却转了转,分明荡漾着几分喜悦。
追风看着叶定榕,咽了咽口水,在受了重伤自我修复后他又饿了
追风斟酌了一下,想起阿铁教他要想赢得女子欢心,就要多夸夸她,于是追风眨眨眼,木愣道“榕榕你今天真好看,我沉醉了。”
追风停了一会儿,看了看叶定榕,呃,没反应
对了,阿铁说必须要发自内心的赞美。
“榕榕你的味道真香,我沉醉了。”说着又忍不住咽咽口水。
叶定榕木了,所以说,这只僵尸是在调戏她
她握住鞭柄的手紧了又紧,怎么办,她又想给蠢追风一鞭子了怎么办
叶定榕深呼吸,想起自己之前要对追风好点的决定,她正努力按捺住想抽飞追风的那颗心。
、第18章 惩罚
当温润的阳光重新洒向一片狼藉的池雨城时,哀鸿遍野的李府也渐渐平静下来,众人合力将散落四处的死去的僵尸,或者说是自己的亲朋邻里,又一次抬了出来。
池雨城一片寥落,三三两两的人抬着这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尸体,堆放在了一起。
能怎么样呢这个身体和面容是熟悉的,可是却来伤害自己,仿佛是被地狱里的鬼怪占了身体,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其实若人身死,讲究入土为安。可惜已经成了僵尸的人,还能称得上人吗
为了防止出现变故,不少人要求烧了这些僵尸的尸体。然而又有多少人在暗自垂泪,怕自家亲人死后不安生的呢
太多的僵尸尸体堆在一处,城里众人不得不试图将这些尸体运出去,找个空旷的地方以便于焚毁。
作为主要受害者的李富贵,他领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管家,带着幸存的家丁们去拉着尸体去池雨城附近的荒地。
运尸路上,李富贵拿着条红色手绢擦擦额角的汗珠,又放进怀里,抬头看看悬在正空的烈日,又白又红的胖脸挤成一团,他哀愁地叹了口气“唉,这天可真热,这些僵尸怕是要烂了吧”
四周拖着车运僵尸的家丁闻言一顿若是真的烂了,那副模样也真是不敢想。
李富贵没顾上家丁们的神色,又继续忧心道“若是长了虫蛆了可怎么办”说地自己都打了个寒战,悄悄的远离了板车几尺远。
而其他人更加卖力地推着车,加快脚步,希望早点到达目的地,反倒是一身轻松的李富贵落在了后面。
李富贵眼看着运尸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竟意外发现一声不吭的李管家也在自己旁边。
“李管家,昨晚怎么没见着你没受伤吧”本着关心家仆的心思,他随口问了李管家一句,却见这素日总挂着微笑的李管家面色苍白黯然,神色里有些恍惚,连自家主子的问话都没听到。
见李管家不答,李富贵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仿佛被惊醒了一般,李管家打了个激灵,将苍白的脸转向李富贵,讷讷道“老爷,怎么了。
李富贵白眼一翻,不想多说了,你说他表示一下关心容易吗这李管家竟然还心不在焉的。
自家主子似乎心情不虞,扳着张脸便走到他前面去了,李管家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追过去软声好语来讨好。
李管家神色恍惚,瘦高的身形竟出现了几分佝偻。他最近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因为从前些日子开始,他便在夜里噩梦连连,身体自然也越来越虚弱。
而昨夜,他当然没有受伤,因为他一直沉入了噩梦中,且似乎从未醒过来。
他只知道,昨夜他沉入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梦中的自己十分熟练地起床穿衣,而后经过池雨城的每一个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了一片阴森荒凉的地方,而后他做了堪称可怕的一件事,此时他已不敢回想。
而等他从梦中醒过时,便发觉李府惨遭僵尸的血洗,无数的僵尸来袭,面容分明是那些已然死去的池雨城的人们。
怎会如此那只是个奇怪噩梦不是吗
饶是这样安慰自己,李管家依旧满脸冷汗,脸上几乎是惨无人色。
目的地离池雨城不远,大家很快便到达了那片荒地。
荒无人烟的一大片田埂,众人终于点起了火把,淋了油。很快,浓浓的黑烟出现了,强烈的火烧映红了半边蓝天白云。
一大群人站在附近默然无语,气氛太沉重,毕竟这里烧的到底算是僵尸还是算自家的亲朋邻里呢,他们也不知道。
正当气氛压抑时,却有一人眼尖瞧见不远处有一队黑色长龙正不断靠近,不过半刻钟,便已然逼近。
为首一人拉住缰绳,略一扬手,身后一队银衣铁骑便立即随之停住。
这人身着黑色劲装,上身挺直,年轻的面容很是英武,一双利眼扫视众人,眉宇间略带煞气,而他身后的一队银衣铁骑围着一辆十分奢华的墨黑马车,看上去便是很是警戒。
面对这一变故,池雨城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在这里烧尸体,却碰上了官家人
这种在做恶事被官府抓个正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片荒野无缘无故聚集了一群人,还在焚烧尸体黑衣人皱眉,打量着正燃烧的僵尸堆,忽然道“你们难道是附近池雨城的住户”
众人闻言大喜,感动地涕泪交加,“是是的难道军爷此番便是来此救助池雨城的”
黑衣男子舒展开眉,点点头“圣上命六王爷来此地视察情况,不过路上遇到一些妖魔障碍耽误了时间,现在不知池雨城的位置,正巧碰上你们了。”
众人自告奋勇,“军爷我我带您们去池雨城”
这群人垂头丧气地出了城门,却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看到跟在这群人身后的一队铁骑时,城内顿时便欢呼一片。
池雨城黯然沉寂的氛围终于完全一扫而光,再度活跃了起来,或许是大量外来的气息,让他们沉闷的气息流动了起来或许是有人来救他们,从而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
此时叶定榕在干什么呢
李府内,房梁上倒挂着一只阿铁,而追风面前则是五大盆猪血。
没错,叶定榕正在体罚他们。
作为一只僵尸的饲主,竟然被这蠢僵尸在语言上给调戏了,叶定榕认为这绝不能忍,而这个教坏追风的阿铁也是不能轻饶的。
阿铁倒挂在房梁上,一晃一晃的,头晕乎乎的,一对耳朵垂下来,像一棵树上的两片叶子,一动一动的“榕榕,你你怎能将老夫吊起来呢”
阿铁愤怒地蹬着腿,想要变回原形以便挣脱束缚,可这绳子是并不是一般绳子,正将阿铁绑得死紧,连变回原形都做不到,只能随着阿铁的挣扎不停打着圈儿,不一会儿阿铁便被自己转晕了。
而追风似乎相较要好多了,毕竟他面前只有猪血不是可追风却强烈要求要和阿铁换个惩罚,看来是吃怕了猪血。
可惜叶定榕不是个好相与的,很快找了几个油盐酱醋的黑色罐子,放在了追风面前,在追风不解的目光中一声冷哼,有心欺负追风“不喜欢猪血那便加点料吧。”
追风瞪着眼想了一会儿,想起平日里叶定榕吃的东西似乎也加了这些,他忽然很想试试看。
在追风尝试了新口味后,忽然对这种奇特的口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片刻便将五盆猪血吃干净,吃成了个肚儿圆。
忽然房门处有个柔软女声轻喊了一句;“叶姑娘。”
叶定榕转过头看去,便见一名绿衣薄纱的娇怯少女身如弱花扶柳倚在门口。
、第19章 酒席
绿衣少女见叶定榕看了过来,露出一抹微笑,浅浅一笑令人看着十分舒服。
“叶姑娘这是在干什么”她忽然睁大一双眼,盈盈目光里满是惊讶。
叶定榕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屋内倒吊着的阿铁,顿时悟了。
“你怎么能虐待小动物呢”只见如同弱花扶柳的少女眼中水光弥漫,任谁人看了都心生自责。
场面蓦然安静可爱的动物
叶定榕面容扭曲,实在是在憋着笑,她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听到人说阿铁是个可爱的小动物。
便是奋力折腾绳子的阿铁也呆住了,半张着嘴,看上去算的上呆萌
而这位少女没发觉场面的诡异,不等叶定榕回答便越过门槛来到了屋内,想要将阿铁给放下来。
这姑娘是个手巧的,不过片刻,便解开了绳子将阿铁抱在怀里。
叶定榕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方想起这个柔弱姑娘是李富贵的唯一一个女儿。
毕竟是住在他人的家中,叶定榕斟酌了一下,出声问道“李姑娘,你来这里有事吗”
这姑娘抱着黑乎乎的阿铁,盈盈目光里略带了几分怜惜,摸摸阿铁身上的软毛,她有些不满,“叶姑娘你怎的这样残忍竟然将小狗吊起来。”
小狗
叶定榕知道这阿铁最是不能忍受他人称呼自己为狗的,满以为阿铁会爆发,谁知阿铁因为这温柔姑娘为自己说话,竟然十分沉醉,对这姑娘的话也没有半分不满,一头埋入了温柔乡。
而叶定榕面对这李姑娘的指责,有些无语,只不过是惩罚一下阿铁罢了,况且这阿铁可是只妖怪,怎么会像寻常小动物一般脆弱呢
可惜李姑娘并不知晓个中缘由,因此,叶定榕在她心目中已经化身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奇怪女子了。
“既然叶姑娘对小狗如此不喜,不如便送予我吧”李姑娘顺着阿铁的毛,一脸“我会好好待它的”的迫切表情。
李姑娘本是对叶定榕存了几分好奇才过来见见叶定榕,谁知竟遇上叶定榕体罚阿铁,这李姑娘是个善良有爱心的好姑娘,见此状况,想将“可爱的小狗”救出火海。
于是在娇弱的李姑娘即将化身为话唠时,叶定榕相当淡定地将她送出了门。
正被送出门的李姑娘回头一眼,见着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俊美男子,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白上几分,却不知怎么身上到处是血迹,见她看向自己,还示威似的呲了呲牙,露出了同样雪白尖利的犬齿,目光很是不善。
他的眼睛
李姑娘惊呆了,愣愣问叶定榕,“这人又是谁”
叶定榕淡淡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的追风,将追风吓回房,才对呆呆的李姑娘道“他们都是我养的,李姑娘你就别想打他们的主意了,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少女咬咬唇,微微涨红了脸,鼓起勇气道“你这样虐待动物,不是个好主人,我是不会让小狗跟着你受苦的”
说完便转身跑了。
叶定榕“”
天色渐暗,李府上下竟然灯火通明,全然不见之前颓败的氛围,其实此时李府里的家仆不少已经负了伤,为何却有这么一副热闹的景象
细看起来,便会发现这副热闹的景象其实有些名不其实,虽然灯火阑珊,但却十分安静,尤其是遍布李府手持长戟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全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将士。
若是自池雨城的上方俯瞰而下,便能看见漆黑无光的池雨城内,唯有一处亮的惊人,仿佛火焰般吐着令人心生恐惧的火光。
与此场景稍有不同的地方,是李府的膳厅,两侧是四根楠木柱子,此时正有人端坐于梨红木的椅子上,看上去似乎相谈甚欢,再加上不断来往走动的家仆侍女士兵,相较倒是十分热闹。
“各位勿需客气,便尝尝我们的军中美酒和将士们做的菜,味道必然不错”首座上一名男子举杯相邀,一口饮尽银杯中琥珀色的美酒。
这人面容英武,眉目间锐利甚至带了丝杀气,分明便是白日里遇上那位黑衣将军。这人名为柴行川,祖孙三辈都为圣上效命,很得圣上的器重,称得上是个将军世家,此次便是是圣上命他为六王爷护驾,一路将六王爷送至此地。
可惜,不知想到什么,柴行川在心中哭笑了一声。
叶定榕闻了闻酒,只觉得这酒香醇醉人,也不客气便一口饮尽。
喝酒什么的,叶定榕自认为还是十分擅长的。
追风看着放置在面前的酒杯,又见众人皆端起酒杯,十分好奇,于是趁着叶定榕没注意,偷偷摸摸的端起来喝了下去。
蹲在追风肩上的阿铁早就馋的不行,见追风偷喝,也伸着舌头舔着追风的酒杯,试图偷喝点酒,被醇香的烈酒刺激得耳朵直扇,一副情难自已的模样。
酒过三巡,座上众人人已喝得微醺,尤其是李富贵,从未喝过此等醇香烈酒,此时已面红耳赤,大着舌头问出白日里的疑问。
“柴将军,不知今日的马车里可有六王爷,为何不出来同我等一起用饭呢”
“是啊,不是说圣上命六王爷来此解决祸患吗”座下众人听李富贵问起,心中也蠢蠢欲动,十分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六王爷,所谓的皇族血脉,以后也有面子对其他人吹嘘自己也是曾见过皇族的。
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模样,这位古铜色皮肤的英武将军握着拳头咳了咳,道“并不是我家王爷不愿出门见你们,只是来池雨城的途中,六王爷染上了风寒,出不得门,各位见谅。”
众人闻言,一脸恍然大悟,纷纷表示理解,还有一位白须老人十分激动地毛遂自恋,表示自己愿意为王爷治病。
柴行川又忍不住干咳一声,道“各位有心了,王爷虽染上风寒,但不久便要痊愈了,不用再辛苦大夫看了。”
这位白须老人本来叹了口气,十分遗憾,听到了柴行川的咳嗽声不知怎的却猛地精神一震,“柴江军你要不让老朽把把脉看将军似乎咳得厉害,莫不是也染上风寒了”
膳厅里点上了许多盏灯,虽然十分明亮,却没人发现这位李将军的脸上已经升起了几分可疑的红晕。
当然,必定不是因为喝多了酒。
一场酒宴接近了尾声,有人醉醺醺地离了场。
叶定榕撑着额,她方才多喝了一点,虽不至于喝醉,但面色有些微红。
而追风肩头的阿铁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不住了,微眯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
或许在场唯一称得上完全清醒的是这位喝惯了烈酒的柴行川和追风。
不知道怎么回事,追风这货喝起酒来倒是十分豪爽,他只感觉到一种辛辣的滋味从咽喉处流淌而下,滋味算不上好受,但很奇怪地竟然不会产生抗拒感,不消片刻就将酒喝去了一壶,倒是越喝越精神振奋。
及至叶定榕要回房间休息,追风这货还舍不得挪开,抱着几壶酒才回去。
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影身如鬼魅,仿佛一道淡淡的黑色虚影,绕过巡逻的士兵们瞬间便消失不见。
“什么人”一个在队尾的银衣士兵警觉地探过头,对前方的一名士兵疑惑道。
“没人啊。”前方的士兵左右看了看,面上疑惑之色更浓。“王二你肯定是又看错了,别磨蹭了,赶紧巡逻完,交接下一队回去休息。”
“是吗难道真的是我又看错了”被称为王二的银衣士兵想了起方才的那个黑影,不知怎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寒意。
夜深寒意重,看来是该早点交接回去再喝杯酒,好好睡一觉了。
、第20章 斗篷怪人
月凉如水,星子寥落,风渐凉,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池雨城外的一处满是杂草的斜坡,正立着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地处低势的人影一动不动地僵立着,微垂着头。可看他格外瘦而高的身形,分明能看出来这人便是李管家。
另一人,一身漆黑斗篷从头盖到尾窥不清全貌,忽然朝着李管家伸出一只左手。黯淡的月光下,这只手几乎泛着冷白的光,虽皮肤肌理细腻,但骨节分明,一眼便能看出是只男人的手。
而这只称得上十分白皙美丽的手上,却画上了黑色的奇怪花纹。
黑色与白色交织,美丽与恐怖交缠,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只见这只手飞快地在李管家身上疾点数下,白皙指尖翻飞如同乱影,以常人无法捕及的速度游走在李管家的身体各处。
片刻后,这只手忽然顿住缓慢地收了回去,而从始至终一直僵立且毫不反抗的李管家则仿佛被抽走了身上所有的生机,整个身体都委顿了下去。
夜色漆黑,微凉的夜风扫过,吹动一旁树林里的树叶,惊动几只鸟雀猛地飞起,扑棱着翅膀惊叫着飞向漆黑的夜空。
这个斗篷怪人的注意似乎是被鸟雀吸引住了,忽然转过身看向鸟雀飞起的那片林子。
林子里寂静无声,被浓稠的夜色所掩盖,只是阴森漆黑的一团,看上去并不能让人产生进去一探究竟的。
这个人却慢慢走过去,长过脚踝的斗篷下摆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划过地表,发出轻微沙沙声。
只听“嗷嗷嗷”的吼叫声忽然从林间爆发。这人还未靠近小树林的边缘,便有一个巨大的猛兽猛然从林间一跃而出,嘶吼着正朝着黑斗篷的面门而去。
正值危急关头,手无寸铁的斗篷人却灵敏地一个闪身,竟然从猛兽的爪下逃脱。
猛兽见猎物从自己手下逃脱,顿时愤怒地仰天长嚎,粗壮的前爪暴躁地刨着地皮。
只见尘土飞扬,这只猛兽三两下便在地上刨出一个浅坑。
猛兽不耐的晃晃头,又一次冲向了斗篷人,行动间带动一阵疾风,将斗篷吹动,露出里面一双华美妖异的手,以及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如同流动着的银色光芒。
这一次,斗篷人并没有躲开,面对猛兽的袭击,他的衣衫被激的不断向后扬起飘飞,而他立于原地,在猛兽扑上来的那一瞬,花纹不断生长更加繁茂的左手迅速抬起。
只听“轰”的一声,猛兽被一道银光给弹飞了出去,而后落在了百步远的树林里,压倒了一片树木。
“这是什么玩意儿”斗篷人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仰面躺倒在地四肢抽搐的猛兽。
呃现在应该不能称之为猛兽了,因为在这只猛兽晕过去的瞬间,它竟然缩小了,变成了一只小狗,难道是只狗妖
只见这只小狗浑身漆黑,整个身体竟只有拳头大小,若不是他的眼睛能夜中视物,绝对无法在这样的夜晚里发现它的踪影。
正当斗篷怪人想走过去一探这只妖物的生死时,耳边忽地劲风呼啸而来,他警觉地一侧身,便有一道鞭影险险擦过他的耳边。
便见一名面色冷凝的青衣女子疾步而来,紧接着这女子素手一扬,又是数道鞭风如乱影般呼啸而至,斗篷人自知难以躲避,干脆伸手一接,将纤细却灼热的长鞭紧紧握在手中。
女子的鞭子被人牢牢握住了,怎么也动弹不得,她不由冷笑,竟然有人敢握她的鞭子找死么
红色的纤细长鞭猛然红光闪耀,如同燃烧一般发出夺目的火焰。
炙热的火舌迅速舔上那个人的左手,片刻间他的手便被火球包裹住,火球越来越大,甚至照亮了这个人的整个身体。
斗篷的黑色篷帽盖住了这人的上半张脸,露出尖尖的下巴,熊熊火光照映下,这个人缓缓勾起了嘴角,轻笑,声音暗哑低沉。
“呵,许久没尝到被火焰包围的滋味了。”这人舔舔唇,语气里甚至带着些怀念和兴奋,“唔,有点意思”
空气里渐渐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糊臭味。
那人仿佛感觉不到痛疼一般,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他紧握住灼人的鞭梢,忽的重重一抖,一股大力的拉扯下,女子的鞭子子手中脱落,整个儿便被带飞了出去。
女子的身体猛地飞起,心中大惊,却怎么都稳不住身形。
斗篷男子伸出手,烧焦的左手作了一个古怪的手势,空中的女子身形猛然顿住,竟然不由自主地飘至他的跟前。
他抬手,一手捏住女子的下颚,掩藏在斗篷下的眼睛正一寸寸巡过她的脸。
“叶定榕,流云宗慕怀玉的弟子”斗篷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胸腔随之发出阵阵颤动,笑声沙哑。
叶定榕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身份
原来夜里李管家出门时,叶定榕也跟着出来了,她只是对李管家身上的异常感到奇怪罢了,追风便带着她跟着李富贵躲过巡逻士兵们出了门。
阿铁虽没有追风跑得快,但追风还带着叶定榕,自然要稍慢于阿铁了。
谁知竟碰上这么个武力值高的变态。
被这个浑身弥漫着危险气息的斗篷怪人掌控住,还有捏住自己下巴的一只散发着焦糊味的手,她对此十分厌恶,身体却无法自主。
开不了口,动不了身体,叶定榕皱起眉,心中怒火滔天,却发作不得,冷得掉渣的眼神化作冰剑直射向斗篷怪人。
这人的眼睛都被遮挡着,却将叶定榕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黑夜里,他看到叶定榕的一双眼睛放出夺目的光彩冷得掉渣的眼神,他的心中竟然渐渐兴奋起来。
“果然是慕怀玉的徒弟,有趣”斗篷怪人依旧还是“嗬嗬”地笑着,微一用力让叶定榕的脸更靠近自己。
说话间,二人的脸已然相隔不过一指远,叶定榕此时才能清晰地看见这个斗篷怪人露出的半张脸,便见这个人一张薄唇勾起的弧度渐渐扩大,叶定榕看的头皮发麻。
能笑成这副模样的人不是个神经病就是个变态
这个人沙哑地笑出声,“唔,眼睛可真是好看。”
变态会无缘无故赞美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