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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不是好惹的 第11节

作者:揽月妖姬 字数:28633 更新:2021-12-22 11:42:07

    柯暮霭打了个嗝“羡慕什么嫉妒什么我也有自己的事业啊,我小舅的锅炉厂就有我三层股份呢,其他的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弄出事业来也只能便宜我爸。”

    景云松想了想,确实是如此,只好作罢,不过暗地里却变了心思,觉得自己不必非得死读书不可,而且在十八岁的时候,也要开始经营自己的买卖

    当天晚上,柯暮霭本要住客房,郭镇东却让他们都去自己的房间一起住,他的房间很大,床也很大,足够三四个半大孩子在上面打滚了,而且铺着现在很少见的席梦思床垫“咱们兄弟今天都在这屋住,待会再在那边摆一张折叠床,大家玩到半夜,晚上还有夜宵,烛光夜宴,等玩累了就在这里睡,好好地放松一宿。”

    柯迅霆皱眉“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你还是给我腾一间客房吧。”

    郭镇东点头“那好吧,我待会就让阿姨给你收拾。”

    夜幕降临,五个人在房间里只开夜灯,在床上或做或卧,倚着靠着,看着外面的夜空说话。

    郭镇东捏着赵木果的脸蛋说“你知不知道,果果,我可羡慕你了,一天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愁,永远也长不大似的。”

    赵木果乐意让他捏,也不反抗,手里抱着一个布偶小海豚“东东你家那么有钱,我二姨父还是主任,学习又好,还有什么烦心事呢还羡慕我呢,我有什么好羡慕呢。”

    柯暮霭看着好玩,也过来揪住他另一边的脸蛋,往郭镇东相反的方向拉扯“东东羡慕你一天傻吃苶睡,万事都不放在心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我才没有傻吃苶睡呢,而且也不幼稚,我妈都说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郭镇东笑着把他放开,转过去捏柯暮霭的脸“你还说人家,你比他还小两岁,自己成天像个小老头似的,老气横秋,还说人家当哥哥的幼稚。”

    景云松从后面把柯暮霭抱住,搂着他倒在自己怀里,躲过郭镇东的“魔爪”。

    柯暮霭笑着说“东哥有什么打算啊以后有了好买卖,别忘了带着弟弟们一起发财啊。”

    郭镇东一愣,随即很肯定地说“那是一定的,我还没有什么正式的买卖,毕竟才刚到市里,先找机会对几次缝,试试水,趟路子,以后有钱了,哥不怕你多心,你们家是那么个情况,以后有用钱的地方,不管是上学还是吃饭,都尽管来跟哥说,我寻思咱们都是自家哥们,怎么也比外人强,等你们将来长大了,我的买卖做起来,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就来帮我做”

    他虽然稳重老成,但毕竟才念高中,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和干劲,这番话说得,难免有些不甚妥当,不过感情确实也是最真挚的,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柯暮霭默默地领他的情。

    第086章 后妈跑路

    又是一年深秋,秋雨淅淅沥沥连着下了一个星期,到后来虽然住了雨,天还是阴沉。

    乌云罩顶,白天也跟黑天似的,又赶上学校停电,老师就让大家买了蜡烛来点上,每个书桌上都立着一根白蜡烛,盈盈烛光里,同学们低头自习备课,倒是有些教堂般的肃穆。

    慢班的学生不用备课,大家或者是画画,或者是练字,大多数都在闷头看小说。

    走廊里静静的,忽然响起一声“景云松,你妈找你。”

    景云松的母亲是个妓女,拜当初柯凌霄和王爱民所赐,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会都大家都以十分异样的目光向柯暮霭看过来。

    柯暮霭心里咯噔一下,白玉环这时候来学校找景云松做什么

    这几年柯永利的日子每况愈下,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能从老许家抠出一份遗产来,只是涉案的三方你告我,我告你,你告他,好几个案子纠结在一起,不满意的再上诉,互相托关系走后门,官司打了好几年,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钱反倒搭进去不少。

    本来白玉环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不过她的上个男人和上上个男人找到了她的踪迹,追到尾巴沟,要她赔钱,甚至好几次带人来要揍她,把她抓走,都被英雄无比的柯永利杀退,白玉环还要靠着柯永利这棵大树给她遮风挡雨,所以才一直没走。

    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柯暮霭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尾随娘两个来到楼梯拐角处偷听。

    “妈,你来找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还要做卷子呢。”景云松的语气很不耐烦。

    “别做卷子了,收拾收拾书包,马上跟我走。”白玉环的声音很凝重。

    “跟你走跟你去哪”

    “暂时我也想不到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今天一定得走,趁着那个瘪犊子去城里,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到碾盘沟坐车去邻市,然后再坐火车这次咱们走远点去,去南方。”

    “不去要走你自己走,我还要上学呢。”景云松说完就要转身回班级。

    “你说什么”白玉环的音调拔高,她拽住景云松,“你不跟我走你是不是怪我,总带着你东家挪到西家呜呜”她说话带着哭腔,“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以为我不想找个本分的好好过一辈子么但是你看我这些年遇到的这几个男人,哪有一个好饼我一个女人,什么都不会,我带着你,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我容易吗我我不找个依靠,寡妇失业地呜呜”

    “天底下单身母亲多了去了,不也都好好把儿子供养到大么”

    白玉环压抑地嘤嘤地哭“我这些年带着你,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命不好,你姥爷早早就死了,你姥也死了,我又没有个兄弟”

    “我不是有个舅么”

    “你那个舅,有还不如没有就会吃喝嫖赌耍流氓,跟柯永利一个德行你看看,那老瘪犊子给我打的,你看看,头上,脸上,后脑勺上还有个包呢,胳膊上,腿上都有,一不顺心就喝酒,喝完酒就打人,原来那个小瘪犊子在家,他还能去打,本来就该是他亲儿子受着的,现在都他妈落到我的头上,这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松松,你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得到碾盘沟赶车。”

    “你自己走吧,我不跟你走”景云松说的话依然没有半分感情起伏。

    白玉环怒了“你个小王八犊子,你不跟我走,跟着他他给你什么好了我告诉你,我走了,你也落不着好,他得打死你你听妈话”

    景云松不听他说,转身就走,白玉环伸手拽他,忽然间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个头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一点,胳膊粗的他一只手都抓不住,上面的肌肉紧绷绷的,她用尽力气去拧,也只能拧到一点肉皮,再看那眉眼气势,猛然间想起他的生父来,顿时吓了一跳,连退两步,等反应过来,景云松已经往班级走了,她紧走几步追上,抱住景云松的胳膊大哭“儿子,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找别的男人,就跟你到南方租个小房子,咱们娘两个相依为命,儿子啊,我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不能不管妈妈啊,妈妈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的指望了”

    景云松站在楼梯上,把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你在银行里的存款,至少有二十万以上,虽然你这些年花了不少,但过去利息也高,这些钱足够你好好地活半辈子了,你要走,就走你的,不要拉上我,我再也不会跟你继续吃别人家的饭了。”

    白玉环愣住了,随后神经质地尖声喊道“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我是你亲妈,要带你走,是天经地义,谁都别想拦着我这就去找你们老师”

    景云松笑了,那是一种翘起嘴角,淡淡的,很嘲讽的笑“我敢打赌,木木现在肯定就在后边偷听呢,你说的这些他都听到了,如果他现在就去告诉他爸,他爸立刻打车回来,你觉得你能跑得了吗你要是跑不了,他爸会不会打死你呢”

    柯永利当年把大哥大给卖了,不过他又去闹柯永胜,说那个大哥大是不知道经过了几手了,如何如何不好,说柯永胜故意糊弄他,逼着柯永胜又给他弄个b机,虽然也是旧的,但是汉显的,这会柯永胜应该还没到县里,如果柯暮霭给他发个信息,说白玉环要离家逃走,他立刻杀回来,白玉环就死定了,非得被他打个半死,然后用铁链子像狗似的锁在家里不可。

    想到这般情景,白玉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那小瘪犊子那小瘪犊子”

    景云松轻轻把她的手掰开“我还没有成年,也帮不了你什么,跟在你身边也是累赘,你身上有钱,足够你潇洒的了,等将来我成家立业,你过的穷了,再回来找我,我再养活你。”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转过楼梯拐角,看到一抹身影闪进四班的教室,他脸上露出浅笑。

    看着儿子毫不犹豫地离开,白玉环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贴着墙壁瘫软在地上,怔了好半天,她才扶着暖气片站起来,抹干了眼泪,脸上露出狠绝的神色。

    她重新又打车回到了尾巴沟,今天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家里现金和值钱的首饰都拿到手了,这回她又把小卖铺和村西家里翻了一遍,把电视机、洗衣机、缝纫机都拿出来卖,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她也认识不少人,估摸着谁家能买,主动上门推销,比柯国光那个还大一号的黑白电视机五十块钱就买,双桶洗衣机一百块钱,缝纫机八十块钱,麻将桌二十块钱,能卖的一律清仓大甩卖。

    平时跟他们家相熟的都很奇怪地问“这是怎么着日子不打算过了啊”

    白玉环撩了撩刘海,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这不,我们家用永利这两年都在跟碾盘沟的人打官司嘛,已经初步胜选,拿了几万块钱回来,后续还有,寻思不在这穷山沟里过了,咱们两口子去市里租个门面,开个小饭店,这不,他今天就进城看房子去了,我在家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能出点钱是点钱嘛。”

    大伙听了,暗地里骂柯永利走了狗屎运,嘴上都齐声说着恭喜恭喜。

    柯永利的牌友小老景吊儿郎当地说“嫂子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啊,搬家燎锅底,饭店开业都得给咱们信,到时候大家一起去贺喜。”

    “一定的,一定的”白玉环笑着回应,“小老景,这麻将桌你要不二十块钱给你拿走,再搭你一副麻将,这桌子可是好木头,就算你不打麻将,拿回去当饭桌也是好的。”

    小老景想了想“十五块钱我就要。”

    “就冲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给你拿走了”白玉环十分豪爽地一挥手。

    小老景高兴坏了,二十块钱就买一个麻将桌,还外搭一副麻将,要是去商店买,二十块钱连半副麻将牌都买不下来,这些可都是柯永利有钱时候买的,质量相当不错,他赶紧回家赶了马车过来拉桌子,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白玉环把两边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部低价变卖,桌子椅子,柜台板凳,麻将水壶,连饭碗都被她以三毛钱一个卖光,等屋子都搬空了,她照常锁了大门,出来打车往碾盘沟来,要从这里坐车,顺着国道去邻市。

    她这边走的潇洒,那边小老景是个贪便宜没够的,给柯永利b机发信息“二哥不够意思,搬家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等回来要喝你一顿。”

    正在市里拎着两条红塔山寻找送礼门路的柯永利b机上显示这条汉字,还有些抓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搬家了这个小老景,越来越会扯犊子了。

    走了两步,越想越不对劲,他只是犯浑,却不是傻子,联系这阵子白玉环的两个前夫经常找上门来要债,白玉环的神色他用大手一拍脑袋,叫了声不好,礼也不送了,急忙打车往回赶。

    第087章 喋血校园

    柯暮霭知道了白玉环要走的时候,就开始担忧,开始惆怅,白玉环跟柯永利在一起过了四年多,但两人并没有结婚证书,也就是说,一直处于“非法同居”的状态,法律上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农村很多人找后老伴,都是这个模式,以防止财产上的分割不清。

    白玉环是景云松的法定监护人,她要带走景云松,是谁也阻拦不住的。

    柯暮霭舍不得景云松,但是景云松现在只有十四岁,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虽然平时两人很亲密,对于他来说,应该也只是兄弟情谊居多,剩下的,应该是感激,基本上不会有他心里期盼的那种感情,所以郭镇东请客的时候,他才会心情不好,才会一口喝干一瓶啤酒,唱追求那首歌。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处理自己心里对景云松的感情。

    当景云松干净利落地拒绝了白玉环之后,他悄悄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就又提了起来,白玉环就这么跑了,柯永利回来之后肯定得把气撒到景云松的身上,他能够想像得到柯永利的怒火,生气到时候,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打定主意,等一放学,就和景云松赶紧去工厂找许乐阳,如果他身边还有一个不怕柯永利并且能够阻止他行凶的,就是许乐阳了,当初许乐阳才十六七岁大的时候就敢跟柯永利单挑,而且还占了上风,现在已经二十三,长得更加的壮实,而且在镇上经营的这几年,有了人脉,有了钱势,就跟不用怕柯永利了,先让景云松请假在家里多几天,自己想办法把柯永利给

    课堂上,他静静地出神思考,忽然听见一班那边传来一阵嘈杂,他吃了一惊,慌忙往外跑,刚到门口,就听见课桌在地上摩擦挪动倒地和柯永利的破锣嗓火山爆发一样的咒骂。

    柯暮霭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开始发抖,他没想到柯永利来的这样快

    到了一班门口,正看见景云松倒在讲台下面,脑袋下的地面上汪着殷红的鲜血。

    柯永利一边喝骂,一边用脚去踢,景云松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知觉。

    柯暮霭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抄起门后的铁锹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刚迈出一步立刻又顿住,把铁锹扔回原地,转身出了一班教室,三班四班的人都过来堵在前后门扒着看热闹,柯暮霭找到郝龙熙,说话都出了颤音“郝哥,你帮我个忙,帮我个忙”

    郝龙熙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木木你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回班拿铁锹去了。”他以为柯暮霭要让他进去跟柯永利玩命。

    柯暮霭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第一,去找老师和校长,第二,大家一起喊警察来了,第三,帮我找电话给我小舅要快”

    郝龙熙立刻找来小弟办事,派两个学生分别去找老师和打电话,柯暮霭顺兜掏出二十块钱分给他们,郝龙熙又带着剩下的人站在走廊里一起大声喊“警察来了警察来啦”

    有几个机灵的还对口喊“杀人犯就在里面,警察叔叔快点毙了他”

    “我靠,是武警,特警把机关枪都拿来了”

    屋里屋外都是学生,堵得水泄不通,嚷成一片。

    柯永利听说警察来了,还拿着机关枪,也吓了一跳,又听人喊杀人犯,条件反射地住了手,看地上的景云松满头鲜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惊怕,他刚才急忙忙从市里赶回来,到家里一看,早已经都让人给搬空了,连饭碗暖壶都不见了,可谓是家徒四壁,气得跳脚,跟左右邻居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白玉环要走肯定得带着景云松,连忙又打车赶来学校,没找到白玉环,进门就把景云松给打了。

    如果真把人打死,那可是要被枪毙的柯永利色厉内荏地喊“警察来了又怎么样他妈嫁给我,他就是我儿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用手向贴在教室另一头的学生们一指,“你们少他妈多管闲事,我的儿子,就算打死了,也是国法都管不着再说这小逼崽子的破鞋妈把老子家都搬空了,母债子偿,我就算打死了他,也是应该”

    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老师们急忙忙赶过来,一班的班主任杨广安一马当先,进门一看,差点晕过去,赶紧过去看景云松情况,见还有气,才略放下心,指着柯永利“你干什么打人你到底是谁啊”

    景云松升初中的钱是柯暮霭拿的,家长会是许乐阳来的,老师根本不认识柯永利。

    柯永利把眼睛一瞪“我是他老子你个老逼蹬少管闲事,这破学我们不念了,等回家我再饱饱削他一顿”他看杨老师去探景云松鼻息的情况,知道人没被他打死,心里又有了底,在他看来,自己儿子,只要不打死了,怎么收拾都不为过,说着伸手过来把杨老师推开,伸手揪住景云松的衣领就往外拖。

    杨老师年纪大了,被他推了个坐堆,一时竟然没法起来,好在学校的校长,教导主任,和其他老师都赶到了,一群人围过来往下抢人。

    柯永利哪里肯放,他还指望从景云松嘴里逼问出白玉环的去处呢,这会抓住了人死不放手,他力气又大,下手又狠,这些老师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强行杀出一条血路,拎着景云松走出教学楼来到院里,迈开大步往校门外头就跑,回头恐吓“你们再敢追我,我拿刀把你们一个个都宰了草你们血妈的,多管闲事”又恶狠狠地向教导主任吼,“我把你们家柴禾垛给你点着找几个哥们,把你女儿给你轮了赶紧滚他妈王八犊子”

    面对这等凶人,就算是男老师也不由地胆怯,只能一面派人去找警察,一边经可能地劝说。

    柯永利才不听他们的劝,快步走向大门口,忽然校门前的马路上急忙忙开来一辆半截美,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校门口,车门打开,许乐阳从里面下来,直奔柯永利杀来。

    柯永利见到他出现,也是愣了愣,如果平时遇到,他也不怕,只是现在手里拎着一个人,后面还有那么多的追兵,气势上不由得胆怯“你要干什么告诉你今天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打的是我后老板的儿子,他又不是你外甥”

    许乐阳根本不听他说什么,一个进步跳过来,右拳直捣柯永利的鼻子。

    柯永利外头躲闪,被铁拳砸在眼眶上,当场打了个倒仰,脑袋发晕,脚下踉跄,还没等缓过劲来,肚子上就挨了许乐阳一脚,这回直接来了个仰八叉,连抓着景云松的手都松开了。

    许乐阳抱住景云松,左手兜在脑后,浸了满手鲜血,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要抱着景云松上车去医院,柯永利不依不饶“你他妈把我儿子放下”

    许乐阳只得先把景云松放在地上,转回身去跟柯永利大战八百回合,柯永利力气大,许乐阳比他力气更大,而且当年他们俩就是平手,如今许乐阳越长越壮,柯永利却是酒色过度,此消彼长之下,哪里还是许乐阳的对手,作为一个流氓,他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下手比别人狠罢了,正常人拿着板砖,等闲并不敢往对方头上砸,他敢,正常人拿着刀,不敢随便往别人胸口上扎,他敢。

    但是今天许乐阳下手也毫不留情,且不说这些年柯永利总打自己的姐姐和外甥,有好几次都给打得要没气了,如果不是他总打人,姐姐也不至于就非得红杏出墙,要跟人私奔,白白死了不说,还在十里八乡落下个搞破鞋的恶名。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景云松都是跟他住在一起,虽然说自己外甥稳重老成,但毕竟年纪太小,他看到的更多的是景云松对自己外甥的照顾和护持,学习好,人也乖巧,放学回家,家务活都抢着干,可以说,许乐阳在心里已经把俩孩子当成自己儿子看,也确实是当儿子养活,现在景云松被打成这样,他哪能不急,哪能不怒心里头想着今天豁出去把他打死,自己只算过失伤人,几遍进了监狱把牢底坐穿,这两年攒下的钱也足够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了,不然的话留着这个祸害,两个孩子将会永无宁日,因此出手也再无顾忌。

    两人刚开始还是一圈我一脚,打着打着就撕扯到一处,在地上从东滚到西,再从西滚到东,最后许乐阳把柯永利骑到身子底下,抡起拳头对着脸上狂擂狠打“我让你打我姐我让你打我外甥我让你打松松你个人渣败类臭流氓草你妈的”

    他每骂一句,就打下去一拳,第一下就把柯永利的鼻梁骨打碎,第二拳把门牙打掉,第三拳满脸开花,连着打了十几拳,柯永利满脸是血,连挣扎的力气的幅度都减弱了。

    柯暮霭跑出来抱住许乐阳的胳膊“小舅,别打了小舅别打了”他也哭着,“快想办法把松松送医院吧。”

    第088章 十年不够

    这时候虽然有了急救电话,但在这种远离大城市的村镇,等到救护车来一切就都晚了。

    许乐阳抱着景云松上了自己的半截美,拉着柯暮霭,先到镇卫生所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然后开车火速往县里赶,初步诊断为颅骨出现裂纹,县医院条件有限,不过这里毕竟有医有药,许乐阳的小车不适合转移病人,否则容易导致病情加重,只能在这里等待市医院的救护车。

    从市里到县里的这段路程虽然很长,但道路修得畅通平坦,救护车用了将近四十分钟赶到,看着白衣护士下车把景云松抬到车上,柯暮霭腿都软了,许乐阳抱着他,低声说“木木别怕,松松不会有事的,大夫说只是有裂纹”

    柯暮霭一边点头,眼泪一边往下掉,不受控制地,啪哒啪哒,掉个不停。

    救护车在前,许乐阳开车载着景云松在后面,一直跟到市里,住进了省医科大学附属二院,算是这个城市里排名前三的医院了,景云松被推进手术室,柯暮霭跟许乐阳坐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柯暮霭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医生出来,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尽力了,然后推出来一具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尸体,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松松,变成了尸体躺在车上一想到这里,柯暮霭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窒息得喘不过气来,胃里一阵阵犯恶心,他蹲在椅子边上不停地干呕,眼泪流个不停。

    许乐阳把他搂在怀里“木木不怕,松松很快就能出来了”他看柯暮霭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两只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也吓了一跳,“木木,你感觉怎么样”他用手拍打柯暮霭的脸颊,“木木,你不要吓舅舅,你跟我说句话。”

    “我没事。”柯暮霭深吸两口气,不住地告诉自己要放松,一定要放松,过了好一会,手上得抽搐才停止,他抱住许乐阳,轻轻地哭出来,他不敢大声,只能轻轻地啜泣,眼泪涌个不停,“我早就应该把那个王八蛋送进去的是我害了松松是我害了松松”

    “不怪你不怪你。”许乐阳紧紧搂着他,“柯永利就是个畜生,你一个小孩子能拿他怎么样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木木,你别着急,你要是倒下了,待会松松出来看不见你,他该着急了,你们都是好孩子,都不会有事的,你们不是还说,将来要给我养老的吗”他说着话,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甥舅两个抱头痛哭。

    煎熬似地过了三四个小时,手术室里的灯终于灭了,柯暮霭腾地站起来,之后发现双腿软的跟面条一样,身体软软往后瘫倒,许乐阳单臂夹住他,等医生出来“大夫,我干儿子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大夫看着柯暮霭的样子,宽慰他们,“你们不用紧张,他没伤到大脑,一切都很好,观察二十四小时,没有不良反应之后,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许乐阳和柯暮霭颓然地坐会长椅上,很快,景云松就被推出来了,许乐阳让柯暮霭在这里守着,自己回去准备钱,柯暮霭没看到人醒过来,始终提心吊胆,又寻思回去用什么办法收拾柯永利,心乱如麻,当天晚上,白钧翼先带着一万块钱赶过来,看着柯暮霭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的样子,吓了一跳“木木,你怎么这样了我听乐阳说松松已经没事了”

    他先去交了钱,回来拉柯暮霭“你别着急了,走,我先带你吃点饭去。”

    “我吃不下。”柯暮霭坐在那里,眼泪已经流干,沙哑地问白钧翼,“故意伤害未成年人,能判多少年”

    白钧翼想了想说“松松虽然法律上的监护人不是他,但是他妈跑了,他妈又是明着在村里跟柯永利过了好几年,村里人都可以作证他们有抚养关系,具体怎么判,得看法官的了,不过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的,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不够。”柯暮霭轻轻地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白钧翼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爸,你们给抓起来了么”

    “还没有,他也是被你小舅打伤得很重,在县医院接受治疗,而且因为他和松松的抚养关系,现在又没有原告,因此只做了笔录,暂时还没有抓他。”

    “我知道了。”柯暮霭站起身往外就走。

    “你要去哪里”白钧翼着急问,“我可是答应你小舅要照顾好你们的,你别做傻事。”

    “我不会,你放心吧。”柯暮霭快步往外走,白钧翼要追他,忽然护士喊景云松的家属,他答应了一声,缓了一缓,柯暮霭已经走得没有影了。

    柯暮霭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把自己洗干净,头型弄好,尽量低显得意气风发,出门买了两根棒冰用来敷眼睛,等化开之后,再喝了润喉。

    柯暮霭在城里买了两瓶西凤酒,两盒糕点,一只烧鸡,一只酱猪肘,打车赶回镇上,到镇卫生所一打听,柯永利白天在这里包扎完,已经离开了,他又打车回尾巴沟。

    他到不怕柯永利逃跑,因为他知道,以柯永利的想法,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只要没打死就没有坐牢的罪过。

    果然,小卖铺亮着灯,他推开大门进来整个尾巴沟村,乃至于石桥镇,还没有人敢来偷他们家的东西,所以大门从来都是不上锁的,甚至柯永利还巴不得有人来偷他们家,好反讹一笔。

    房门是锁着的柯永利知道自己得罪不少人,怕人家半夜来用刀捅他。

    柯暮霭敲窗户玻璃,柯永利正在炕上仰面躺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成了猪头,鼻子上糊着厚厚的纱布,想睡睡不着,正窝着火,忽然听说柯暮霭回来了,顿时从炕上跳下来“你个小王八犊子,胳膊走往外拐得逼崽子,还敢回来”想要找家伙,白天白玉环卖的太干净,凳子笤帚,连擀面杖都以五毛钱的价格卖给别家了,他寻摸一圈,啥也没有,便挥着拳头出来开门。

    柯暮霭在外面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回来呢我偷了我小舅的二百块钱,买了好酒好菜回来看你来了。”

    钻进柯永利耳朵里的重点,第一是柯暮霭偷了许乐阳的钱,第二是他带了好酒好菜回来,柯永利本打算开门就把柯暮霭踹到台阶地下一通暴打的,在听着这话之后便忍住没发“你偷了他的钱”他看了看柯暮霭买回来的东西,把柯暮霭让进来,“他收钱的地方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小舅办厂的批件和房照,存折什么的,放在哪里我都知道,本来我是想再等一阵子,等他放松警惕,把他的厂子和存款一勺烩全弄过来的,到时候直接去市里把法人换成您,到时候爸你就是厂长了,再加上那十几万的存款,咱们家里立刻就又发达了。”

    柯永利一听就来了精神,态度也缓和下来,把柯暮霭领进屋里,又把门划上。

    爷两个上炕,炕桌碗筷全都没有,就那么摆在炕上,柯暮霭打开了酒给柯永利,又把那块酱猪肘整个递给柯永利让他啃,自己则撕了块鸡腿,吃的小嘴油汪汪,跟柯永利胡吹乱侃“我小舅可好骗了,还认了松松做干儿子呢,我偷拿他的钱出来买好吃的,他知道了,我就说学校要,他就信了,我还”他话里话外,都是如何如何把许乐阳耍的团团转,将许乐阳描绘成一个人傻钱多的典型,还不住地说许乐阳有多少多少钱,身家都是比照柯永胜的。

    柯永利听得心火上涌,肝火妄动,借着两口酒,把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狠狠啃下一大块猪肘,在嘴里大嚼“草他个死吗的老天爷瞎了眼,让他发了财赶明儿我就去他厂里给他放把火,烧死几个干活的,让他摊了官司,我看他还美不美”

    柯暮霭说“可别说让人家摊官司了,我可是听说了,警察要来抓你呢”

    柯永利一愣“抓我干啥”

    柯暮霭说“你差点把景云松打死,犯了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要判十年有期徒刑呢,他是未成年人,罪翻一番,就是二十年,你过去有偷盗的前科,还要再加一番,就是三十年,我听他们说,还要去警察局翻你的案底,都给你算上呢。”

    柯永利又惊又怒“放你妈个屁那小瘪犊子是我儿子,老子打儿子,还犯法了”

    “怎么不犯法,国家有规定,老子打儿子也不行,而且还有个未成年人保护法,好像是这个名字,再说了,你和那个女人又没有登记,在法律上你们不是父子,根本没有一点关系,我听中心校的老师跟警察们说的,他们这两天就开始收集证据,等证据都弄够了,就要派人来抓你了。”

    柯永利端着酒瓶子,两眼通红地瞪着柯暮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仿佛一头发了怒的公牛,随时都要打过去。

    第089章 送进监狱

    面对发怒的柯永利,柯暮霭却丝毫不惧,他知道用什么话最能够打动柯永利,柯永利就像是一只疯牛,而他就是拿着红布的斗牛士,这头牛往哪边走,怎么走,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爸,你应该到外地躲几年,这又不是什么特大的刑事案件,派出所的小警察也不能跨省抓你,等过了这阵子再回来,警察都换届了,景云松我长大几年,把我小舅的厂子偷偷弄到手,再把他赶出去,到时候你儿子我可就是有钱有势的了,最起码跟我大爷一个等级,警局里的人咱也打点好,到那时候你再回来,就没事了,我小舅成了穷光蛋,景云松说不定早饿死了,成了个小瘪三,谁还搭理他”

    柯暮霭和景云松很少在柯永利出现,先前在村里的时候,他俩单独住在村西,后来到了镇上,他们就跟许乐阳在一起生活,一年到小卖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很少看到柯暮霭跟景云松的亲密状况,而在他的认知当中,他们俩是亲父子,柯暮霭就算被他打死,也得是跟他一条心,虽然许乐阳这些年对柯暮霭有很多照顾,但柯暮霭这会和他一起密谋夺取许乐阳的家业,他不但没有起疑,反而觉得这个儿子很像自己,够狠

    “我走倒是行,只是那个骚娘们把咱们家凡事能卖钱的东西都变卖了,钱也是一毛不剩,我现在身上只剩下两条红塔山和一百五十多块钱,能走到哪里去你还得去你小舅那给我偷点。”

    “不行了。”柯暮霭摇头,“我偷拿个一百二百的,我小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要逃到南方,还得租房子,吃喝拉撒,不是个小数目,我要是偷的多了,他下次防着我,甚至疏远我,将来那锅炉厂我就弄不到手了,他收了景云松当干儿子,说不定会把厂子给了景云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不能因小失大。”

    柯永利虎着脸“那怎么整难不成让我一路要饭去南方”

    “爸你别生气啊,我都想好了。”柯暮霭笑着说,“我们镇上有个收破烂的,叫晋老五,你听说过吧对吧,你也知道他,他不收一般东西,只收五金旧物,前阵子我看到有人拿着铜线去卖,跟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挖的电缆。”

    “电缆”

    “对啊,就是电话线,还有网线,咱们这边网线少,不过也还是有,镇政府就有电脑嘛,电话线就更多了,据说都是好铜,这么大一捆,能买上百块钱呢你要是听我的,连夜出去干一票,然后赶紧把线卖了,怎么也能弄个万八千的,到时候到吃香喝辣躲几年,等回来之后,我长大了,做了厂长,你再回来享福,多好。”

    “能卖那么多呢万八千的”

    “那可不,你想想现在铜多少钱一斤呢那线一抽就是上前米长,一晚上能赚老鼻子了。”

    柯永利被他说的动心,他现在身上一穷二白,别说一万块钱,就是一千块钱,也足以让他铤而走险,更何况还有牢狱之灾的威逼,他可不想坐牢,柯暮霭给他画了个大饼,在前面吊着,后头又有手铐脚镣逼着,他也是个光棍的人物,流氓赌徒的性子爆发,狠狠喝干了剩下半瓶酒,把剩下的半个肘子用塑料袋裹上揣进兜里,让柯暮霭在家里锁好门,他骑上自行车出去弄线了。

    看着他骑着自行车,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柯暮霭放下手里的烧鸡,扑倒在炕沿上不停地呕吐,把刚才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了,随着呕吐,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但他还是笑着的“我把自己亲爹送进监狱,还给国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确实不是个好人啊呵呵。”

    单说这柯永利,也真是个任务,仗着身强力壮,也是被逼得狠了,爆发了蛮性,一个晚上之间,把石桥镇通往周边七个村的电缆线全给绞断抽走,分着十几次运回家。

    第二天早上,他骑车到镇上找晋老五,让他开上三轮车去取货,晋老五到他家一看,顿时就惊呆了,先用话将他稳住,只说回家去信用社取钱,到了镇上立刻到派出所报案。

    警察立即出动,到尾巴沟抓人,他还在家里按照柯暮霭给他规划的未来躺在炕上做美梦,实在是昨天晚上太累了,警察破门而入,给他戴上手铐,他还把呼噜打得跟火车似的。

    柯暮霭昨天也没在小卖铺过夜,靠着一双脚从农村走到市里,整整一宿,近百里路,在粥铺买了粥,去医院看景云松。

    景云松已经醒了,正在床上跟许乐阳说话,柯暮霭进来,四目相对,景云松先吓了一跳“木木,你这是怎么了”柯暮霭一夜未睡,蓬头垢面,满脸憔悴,神情里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走路却又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摔倒。

    许乐阳赶紧把他扶过来“木木,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样子”

    白钧翼把削好皮的苹果分成两班,给他一半,给许乐阳一半。

    “没什么。”柯暮霭看了看景云松,他的头发都已经被剃光,不过精神还挺好,“能喝粥了吗我本来想自己做点的,就是出来的时候没赶上,就买了点。”

    “你自己吃吧,松松已经吃完了。”

    柯暮霭把粥盒打开,放在膝盖上,默默地吃,吃两口,看景云松一眼,再接着。

    景云松乐了“你这是拿我当菜,看着我下饭呢啊。”

    其他两人也都乐了,柯暮霭没有了,他神情怔怔的,吃了十几口,忽然问许乐阳“小舅,以后如果把我和松松归到你的名下,做我俩的监护人,你愿意吗”

    三个人都愣住了,白钧翼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柯暮霭没有回答他,继续跟许乐阳说“就是就抚养我和松松,到我们俩成年为止,跟过去差不多一样,只不过经过法律上确认一下。”

    “监护权就是把你俩过继到我的名下你俩以后得喊我爸了吧”

    “不是不是,跟过继没有关系,我还是你外甥,他还是你干儿子,主要是抚养的问题,我爸进去了,我的直系亲属,恐怕会悠闲从我爷爷和大爷他们那边选,我不想跟他们过。”

    “没问题的,这个我不太懂,等松松好了,我就回去打听打听,看看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柯暮霭每天守在医院,白钧翼有派出所里的工作,许乐阳有锅炉厂那一大摊事,只能轮流隔几天过来一趟,这边只有柯暮霭陪着景云松,每天给他洗脸喂饭,擦身接尿,平时两个人说话解闷,景云松恢复得极快,刚开始还有点蔫蔫的,后来就又精力充沛了。

    在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景云松说什么也不干了“医生早就说可以回家静养了,天天在这里住着,花钱不说,住着也不方便。”他央求柯暮霭,“好木木,我确实已经没有事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都可以打篮球了”他在床上伸伸胳膊踢踢腿,“你老人家就发发慈悲,让我回家吧,求求你了”

    柯暮霭也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总算松口“那我答应了,你得怎么报答我啊”

    “那肯定得好好报答啊,等回家了,我给你捏肩捶腿,端茶倒水,洗脸洗脚,端屎把尿把这阵子在医院里你为我做的,我都伺候回去,加倍”

    柯暮霭这才终于点头,给许乐阳打电话,让他来办理出院手续,顺便来接人。

    犹豫再三,他又给郭镇东和柯迅霆的b发了信息,告诉他们景云松要离院的事。

    柯永利大闹中心校,把景云松打头破血流,已经轰动了石桥镇,以及周边各县,郭镇东和柯迅霆得了消息,带着礼品来医院探病,柯迅霆只来了一次,郭镇东却是每个周末都来,第一次来,每人给了二百块钱,农村人谁家生病了,亲戚朋友来探望都要带点礼过来,穷点的就带点鸡蛋,有钱的就直接给钱。

    从那之后,郭镇东每次来都大包小包地拿了不少好吃的,还买了一个掌上游戏机送给景云松和柯暮霭,让他不管是养病的还是陪护的无聊的时候可以解闷,现在要走的,郭镇东那里必须得通知一下,柯迅霆只是顺带。

    下午的时候,郭镇东就来了,又拿了不少东西,还有一大束鲜花,进门就说“恭喜松松健康痊愈”

    景云松也很领他的情,柯暮霭这些同辈兄弟当中,他对郭镇东的印象是最好的,说了些谢谢的话。

    郭镇东看景云松是真的好了,想起柯永利做下的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柯暮霭也不主动去说,只是让景云松表演削苹果皮的绝技,郭镇东最后只说“你们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多了没有,千块钱还是不费劲的。”

    他这阵子对缝挣了一笔,第一次来探病的时候还问,需不需要住院的钱。

    第090章 监护权

    景云松被打的时候是十月末,等出院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过阳历年了。

    眼看着就要放假了,天寒地冻的,也怕他冻着伤口,柯暮霭跟许乐阳商量着,就不让他上学了,在家自学一个暑假,争取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明年三月份再跟着上学。

    在景云松住院期间,柯暮霭请了一个律师,农村人比较传统,忌讳“贪官司”,轻易不会去法院告,即便去了,绝大多数情况下也不会请律师,柯暮霭请了一个律师,专门替景云松打官司。

    其实景云松的伤虽然做了头部的手术,但根据法律鉴定并未能够上重伤,而且他跟柯永利有事实上的抚养关系,根本判不了几年,不过他后面偷电缆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他偷回来的那些电缆线,卖也许卖不了多少钱,因为他第一次偷,没有经验,这里夹断,弄一截发现因为地势的原因,或者有车辆经过,就立刻停手,再跑别地方弄一截,东一段西一截,使得周边的电信网络完全瘫痪,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将近四十万元

    当柯永利听到这个数的时候自己都傻了“我不就弄几捆电线吗怎么就值四十万了”

    但是他不服也没有用,两个罪名加起来,最少也得在里面蹲个小二十年。

    柯暮霭红着眼圈,买了衬衣衬裤,各种物资去看他“爸,你啥时候能出来啊,我妈没了,你再进来,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柯永利怒道“哭个屁一点志气都没有。你赶紧回你小舅那里去,以后跟着他过,再想办法把就是按照你之前说的那么做,等我出去了,咱爷俩再一起干。”

    柯暮霭抽泣着“可是,我妈死了,你又被关了,我得有个新的监护人,我大爷和我叔都要做我的监护人,我就不能再跟我小舅在一起过了。”

    “那两个王八草的跟着起什么哄”

    “因为咱们家还有房子还有地啊,他们做了我的监护人,就可以种咱们家的地,甚至卖咱们家的房子了,他们两家为了这事,都已经快打起来了,你说我老叔家那么穷,要房子要地,也还罢了,我大爷家里那么有钱,竟然也来要,也是稀奇。”

    “稀奇个屁你以为你大爷是个什么好饼么我进来这么长时间,他们谁来看过我还有你大娘,呸狐狸骚味熏出来的下贱货,抠逼抠到要死,肯定是他的注意,他们养你不过一碗饭钱,就想白要咱们家的房子和地,你等我出去的,我出去拿刀把他们全都剁了”

    看着柯永利在里面气得像个发了火的暴龙,柯暮霭抽泣地说“爸,现在唯一之际,就是你赶紧给我开个条,就说同意把我的监护权转给我小舅,然后咱们家的房子和地,都由我自己来处置,这样他们才夺不走,否则的话,就全都完了。”

    柯永利觉得很有道理,立刻就同意了前面的要求,对于后头有些犹豫“你还没成年,我就算把房子和地给你,不也得落到许乐阳手里么麻痹的,给他还不如给你大爷和你叔呢”

    “怎么可能那房子和地是咱们老柯家的,我小舅怎么能弄到手再说了,你房子给我的是经营权和处置权,而且是代为经营和处置,所有权还在你的手里呢”

    他连着说了几个名词,柯永利听不懂,但是他又喜欢不懂装懂“你说的也对。”

    里面的犯人不能随便递东西出来,柯暮霭又费了不少事办各种手续,最后得到了两张纸条,一张上写着,柯永利同意把亲生儿子柯暮霭的监护权转给柯暮霭的舅舅许乐阳。另一张上写着,柯永利将自己名下的房子和地的经营权和处置权都转给柯暮霭。后面柯永利签了字,又按了手印。

    拿着两张纸,柯暮霭回家跟许乐阳一起,轻轻松松,把自己的监护权转移到许乐阳名下。

    他的监护权好弄,景云松的就比较费劲了,不过他妈和柯永利有同居事实,已经超过了三年,柯永利对他也有抚养事实,现在白玉环跑得没有了影,许乐阳先去景云松的原籍,遥远的哈尔滨他竟然还是城市户口,愿在街道开证明,又拿了狗尾巴村和中心校证明,又求了白钧翼帮忙运作,最终也敲定,把景云松的监护权也转移到了自己名下。

    终于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上一个好年了

    他们现在都住在许乐阳的锅炉厂里,红砖平房,北面两间住人,顺着往南三间打通做锅炉厂房,虽然都是毛坯房,住人的房间里只刷了涂料,但空间够大,里面挂了六片暖气,二十四小时烧着,又暖和,又干净,里面放着一张大木头床,是许乐阳亲手给他俩做的,上好的红松木,外面铺上海绵,包上人造革,再铺上柯暮霭做的超大超厚褥子,罩上床单,在上面滚着,舒服极了。

    景云松头上怕风吹,戴夏天的帽子太单薄,不抗风,戴冬天的帽子又太紧,勒着也不行,就亲手给他织了一个,去年跟白钧翼的姐姐学的,还给白钧翼和许乐阳织过两副一模一样的手套,如今织帽子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按照景云松的脑袋大小,以厚实和宽松为主,仿着坦克帽的形状,上面带着三道粗棱,左右兜住耳朵下来,各自坠着一个毛线球。

    柯暮霭织出来之后,自己看了都觉得幼稚,他原来织的时候,还想着松松戴上之后肯定会很萌,等织完之后,就有些后悔,景云松现在正买进叛逆期,身子渐长,脾气也渐长,距离中二少年只有半步之遥,织成这样,他要是不戴就不好了。

    他拿着织好的帽子,有点忐忑地问景云松“帽子织好了,你要戴吗”

    景云松从课本后面抬起头“戴啊,为什么不戴”

    “就是,就是有点不好”柯暮霭揉搓着手里的帽子,“戴上去有点幼稚。”

    “是木木亲手织的,就算是大便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戴到头上。”

    柯暮霭有点小感动,把帽子递过去,景云松来一看也是满脸意外,他想到了帽子可能织不好,譬如这里皱了那里松了,没想到这帽子竟然非常的成功,红线的底,三道白楞,每一针都异常的清楚整齐,拿在手里又厚实又暖和。

    柯暮霭看他犹豫“你要是嫌太幼稚,就把两边的毛线球剪掉吧。”

    “不用剪掉,这样子挺好的。”景云松把帽子展开,戴在自己头上。

    他长得很白净,眼眸细长,五官精致,带上这么个帽子,一下子就仿佛小了四五岁,他平时太过老成,跟二十多岁似得,这会一下子就降到了跟柯暮霭一样的年纪,尤其脸颊两边各坠着一个黄色的毛线球,怎么看怎么可爱。

    柯暮霭看着他吃吃地笑,景云松看着他呵呵地笑。

    有了帽子,就可以出门走动了,景云松穿了鞋子,穿上羽绒服,跟他推门出来。

    工厂里的雪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工人们在厂房里烧电焊做锅炉,门口有个木头做的小房里,是用来养狗的,里头住这一条大黑背和两条中华田园犬。

    是纯种的德国黑背,当初许乐阳在雪糕厂打更,李厂长买了两只黑背给他使唤,在他手里从半大养到成年,很有感情,后来许乐阳自己辞职,李厂长觉得有点亏欠他们甥舅按照柯暮霭当年给他出的主意,他的雪糕厂死中得活,彻底翻身,不但规模比原来大了五倍,还在外地开设了分厂,说是厂里的雪糕给柯暮霭随便吃,但柯暮霭从来不去,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照旧去他那卖“年货”,李厂长就寻思在别的事上尽可能地给与些补偿,知道许乐阳喜欢狗,就给了他一个狗崽。

    其实李厂长也算够意思了,不但他们厂里锅炉找许乐阳给装,厂里职工的家里也以福利的方式订装,还向认识的人推荐,都是大活,从他这里,许乐阳迅速积累了第一批财富,要不然也不可能只三年功夫就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给许乐阳的这条狗是母狗,已经养了两年多了,秋天时候配的种,已经快要生了,许乐阳已经答应了,等生了狗崽,除了按照要求给公狗那家两只以外,剩下的,给景云松和柯暮霭每人一只,属于他俩的专属狗,由他俩起名他俩喂,以后也只听他俩的其实还是放在一起养,毕竟现在就连他俩本身,也是许乐阳养着的。

    东面贴着院墙有一排鸡架,左右的是用砖砌的,其他的都是木条结构,地面距离地面有二十厘米高,这样鸡屎落下来可以及时打扫,里面养着的,有普通的家鸡,有柯暮霭抓来的野鸡,还有后来买的乌鸡。

    鸡架旁边是兔笼,用细钢筋棍做骨架,外面披上用铁丝编成的网,左右还单独分出来两个带门的小格,怀孕的兔子都会单独分出来,否则生出来的崽子会被公兔子吃掉,而且生产的时候还要用东西彻底把产室挡住,不能透风透光,也不能有人过去扒着看,不然的话母兔子会坐在兔仔上不起来,把小兔子都坐死汗,坐死

    柯暮霭养了三年的兔子,都是从野兔繁殖过来,现在里面有二十多只,灰的白的花的都有,逢年过节,许乐阳出去送礼送年货,都从这里拿兔子和鸡,不过每次都给钱的,溢价给,一只家鸡五十块钱,乌鸡一百块钱,一对兔子二百,一对野鸡三百,总不能让小外甥吃亏。

    第091章 请家教

    许乐阳的那条黑背叫做乐乐,是柯暮霭给起的名字,在腊八这天生下来一窝崽子,都是纯种的德国黑牧,景云松挑了一只最大的,起名叫贵鬼,是圣斗士里面,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先生的徒弟。柯暮霭挑了一只最活泼的,因为是在腊八这天出生的,所以起名叫做小腊。

    在冬月里,乐乐就搬进了许乐阳住的大屋里,每天三个煮鸡蛋,隔三天一顿鸡汤,小狗出生之后,伙食加厚,要保证大狗奶水充足,还要维持自身的抵抗力,好在许乐阳现在有钱了,买了五吨大同煤,堆在院子里,可劲地烧。

    越到冬天,许乐阳越忙,安装、订制,还有过去的客户出现故障,要上门维修的,许乐阳经常要亲自出门做事,虽然不往远走,但在家里的时间也很少。

    每天都是两个小孩子在家里坐镇,有工人在厂房里干活,叮叮当当,吵个不停,但他们俩的脸上,都是十分满足的表情。

    柯永利,这个压在他们心头好几年的大山终于被搬开了,不用再担心挨打,手里有了钱,可以随着性子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景云松每天在炕上,一面养伤,一面自学住院期间落下的课程,柯暮霭洗衣做饭,喂鸡喂狗,干着各种琐碎的活,心里头却充满了干劲,感觉人生不再是灰色的,而是彩色的。

    “松松,你怎么皱眉啊不高兴啊”柯暮霭拿着冻僵的衣服进来挂在炉子上面的绳子上。

    “我这后面的几节怎么也学不会了。”景云松微微叹气。

    “等小舅回来,让他教你。”

    “拉倒吧,干爸虽然是初中毕业,但他上学时候成绩也不好,也是九年义务混下来的,走出校园之后这几年,早就都忘光了,前几天问他一道题,他都解不上来。”

    “那”柯暮霭沉思着,他上辈子也只有小学文化,学的也不是太好,毕业之后能用到的,自然是越来越深,用不到的地方,也都早就忘光了,现在网络又不是很发达,也没处问去。

    “算了,等开学之后再问老师吧。”

    柯暮霭虽然也想让景云松放松放松,好好地玩一段时间,但他知道景云松对学习的事情看得很重,如果不能把落下的学业赶上来,是连年都过不好的。

    他想了想“待会我给我老姑打个电话,看看果果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给你补课”

    “赵木果他能来吗他妈恨不能把眼珠子抠出来,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他身上,这冰天雪地的,能放心他来咱们这里吗还是算了吧,我把不会的都攒着,等过几天再见到白叔,问他就好了。”景云松有些郁闷地把课本都收起来。

    “别啊,白叔这阵子忙得很,而且白爷爷不在农村,弄不好他也跟着去城里过年,下次说不定啥时候能见到呢。”柯暮霭把硬邦邦的衣服裤子挂好,又把袜子都放在暖气上,然后就给老姑柯永菊家里打电话,他们厂子的电话,主机在隔壁许乐阳屋里,他们这里是甩出来副机。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柯永菊接的,话音里带着哭腔“你是谁啊”

    “老姑,我是木木。”

    “啊,木木啊,有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松松这不是住了两个月的院嘛,把课程都耽误了,我就寻思能不能让果果来我们这住几天,给松松补”

    “行没问题下午我就送他过去”到后面,柯永菊竟然有点哽咽。

    柯暮霭犹豫着,到底没有问出来“不用不用,那什么,等我小舅回来,让我小舅开车去接他,老姑你放心,车接车送,每顿四菜一汤,零食糕点饮料都是两种以上,白天绝不出让他出去疯跑,室温超过二十度,晚上让他睡我和松松中间,绝不会着凉等到送回去时候,他要是瘦一斤,你就打我”

    柯永菊给他逗乐了“说什么呢果果是男孩子,没那么娇惯,就这么定了,下午去你家,等到要过年的时候我再去接他”

    放下电话,柯暮霭看见景云松在旁边笑,他自己也乐了“我老姑拿他当心肝宝贝命根子,我刚才说的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该做到的咱们可半点不能含糊。”

    他又给许乐阳打了电话,让他下午回来时候,顺便到邻村把赵木果接来,然后戴上跟景云松一模一样的毛线坦克帽景云松终于还是抗议了“我这个帽子太幼稚了但是,这是你一针一线织出来的,我不能不戴,不过你必须也自己按照这样子弄一个,以后要丢人一块丢人”

    于是柯暮霭也按照原样又织了一个,两个人有约定,出门的时候必须带这个。

    景云松也要出去散散心,两人穿上羽绒服,带了坦克帽,锁好房门,一起出来。

    到食杂店买了虾条、威化、羊羹、饼干、面包、汽水,跳跳糖,麦丽素,果丹皮,不老林运动糖,小虎队干脆面,娃娃哈哈ad钙奶,整整两大包零食,外加五根糖葫芦,准备款待赵木果。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许乐阳开车进院,赵木果被他接过来了。

    看着赵木果背着的鼓囊囊的书包,和带后面带着着一大包衣服,柯暮霭和景云松都很吃惊“你不会是要离家出走吧只是让你过来住几天,你带这么多衣服干啥”

    赵木果眼睛红红“我妈和我爸打起来了,我妈要去我大姨家,让我在这住到年根底下。”

    进屋之后,柯暮霭把他让到炕上,拿出零食给他吃,赵木果拿了条羊羹,一边吃一边说“我们村有个晋二,今年二十三,家里人张罗给介绍对象,我妈就想到了晴雯姐,给他们两边保媒拉纤,我爸不愿意,说晴雯姐不是个好的,白耽误了人家小伙,我妈就不乐意了,双方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我爸把饭桌子都掀了,我妈在家烧衣服,后来闹得不可开交,我妈就要走,本来要去二姨家,我二姨跟着二姨父去省城了东东他爷爷家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于是就要去我大姨家,但我大姨家地方太小,挤不下,正好你们打电话,我妈就让我来这了。”

    “你妈跟你爸打架,跟你有什么关系,就让你在家里呆着呗。”柯暮霭看他把手里的果丹皮吃完,忙又开了一瓶哇哈哈递过去。

    赵木果接了奶,用吸管吸着喝“我妈说,要把我也带走,把我爸一个人干儿起来,谁都不搭理他,让他知道知道老婆孩子都不身边的日子有多难熬。”

    柯暮霭跟景云松对视一眼,不再深问,毕竟人家的事,别人管不着“好了,果果,你给松松补课,我去给你们做饭,跟哥哥说,晚上想吃什么”

    赵木果打着奶嗝说“我才是哥哥,你是弟弟,我吃什么都行,不挑食的,就是少放点菜,多放点肉,鸡肉最好,鱼肉也成,猪肉只要瘦的,别放葱姜蒜,还有酱油我不吃大萝卜,我也不吃大白菜,还有雪里蕻,其他的基本我都吃,特别爱吃土豆。”他认真地想了想,“就这些了,随便做点什么就行,我不挑。”

    “是是是,果果最乖了,从来不挑食。”柯暮霭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厨房做饭。

    “我是哥哥只能我摸你的头,你不许摸我的头”赵木果也跟着跳下地要揉回来。

    景云松伸手把他拽住,扯回炕上“他都走了,别追了,我比你大,可以摸吧。”说着把赵木果的脑袋揉成了鸡窝。

    赵木果这会没有动,特认真地说“你是哥哥,可以摸。”

    晚饭做得很丰盛,柯暮霭按照赵木果的口味,做了香辣土豆泥,油煎镰刀鱼,孜然炒香肠,五香豆腐泡,还有一小盆鸡丁蘑菇汤,主食是白面豆面玉米面掺在一起蒸出来的小饽饽。

    赵木果吃的赞不绝口“比我妈做的还好吃,不,比饭店做的还好吃”

    柯暮霭和景云松轮流给他夹菜,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柯暮霭捏着他鼓起来腮帮子说“你这么能吃,整个一个干吧撑子,完了还一点都不胖,都吃到哪里去了吃了也白吃”

    赵木果满嘴食物,奋力地往下咽,忽然噎着了,满脸通红,一个劲地打嗝,低头想要喝汤,被柯暮霭抱住脑袋,告诉景云松帮他按住手“你总说自己是哥哥,却一点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虽然生理年里你比我大,但心理年龄我比你大,这么着,你叫我三声木木哥哥,我就让你喝汤,不然的话,你这么干噎着吧。”

    赵木果一个劲地打嗝,想要挣扎,却被景云松死死攥住两手,上半身被柯暮霭抱住,这两人一个每天练拳,一个天天干活,都比他有劲多了,他挣扎不开,噎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得认输“木木嗝,哥哥,木嗝,木哥哥,木木哥嗝,哥,你快让我嗝,喝口汤,我要嗝,噎死嗝了”

    第092章 太公在此

    这个年,对于柯暮霭三人新组成的小家庭来说,是最舒心的一年,柯永利进去了,虽然还没有最后宣判,但十年八年是绝对出不来的,白玉环跑掉了,为了防止她回来抢景云松,再闹出点什么事,柯暮霭让许乐阳到派出所报案,追求她偷卖柯家东西的事,她跟柯永利没有登记,但是有同居事实,这事往大了说是偷盗,往小了说是民事纠纷,可操作的空间很大,柯暮霭不过是留个案底,以防万一,当然,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征求了景云松的意见。

    许乐阳家里那边,官司还没有结束,原来是许家三人暂时联手对付柯永利,现在柯永利进了监狱,许乐天跟许乐贤姐俩立刻再度翻脸。

    他们为了对付柯永利,已经开始轮换着赡养老太太,许乐天最先知道柯永利进去的事,他也不声张,当作没事人一样,等到了日子,去把老太太接回自己家,等再轮到许乐贤的时候,他就不放人了,甚至连看都不让许乐贤看,只说老妈在姐姐家被虐待了。

    双方原本因为法院调解,又有共同的敌人,气氛已经开始缓和了,甚至许乐贤和许乐德私底下研究,已经同意给许乐天大头,自己要小头,毕竟人家是儿子,哪成想许乐天说翻脸就翻脸,一分也不给许乐天姐俩留下,王淑芝只要看到她们姐俩就开骂,整个碾盘沟都能听见。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下烽烟又起,好在许乐阳早就在法庭上写下承诺书,自己放弃继承父母遗产的权利,也不在履行赡养老人的义务,许乐天和那俩姊妹也都签字同意了,不过看着许乐阳这两年挣到钱了,王淑芝又要生事,一方面拉他下水,一方面也想在他身上占点便宜,这回由于柯永利二进宫,又要跟许乐贤姊妹大战八百回合,顾不上许乐阳这里,倒是再没有来聒噪,让许乐阳也能过一个消停年。

    为了庆祝这三桩喜事,即柯永利收监,白玉环逃亡,许家萧蔷之战,柯暮霭准备好好地过一个年,从腊月十五就开始准备,第一件事就是做灯笼。

    柯暮霭因为空间里有那么多的好木头,从三四年前就开始学木工活,后来又虚心向许乐阳讨教,现在手艺已经相当不错,屋里屋外的小心家具都是他自己动手做的。

    他要做的是大宫灯,半米多高,把木头破成拇指粗的木条,做成六角形的上下两扇,上扇宽,用六根短立柱,六角出头的地方,悬挂买来的穗子,下扇窄,是六根长立柱,下面也悬挂六个穗子,表面上蒙白纱,柯暮霭用毛笔沾了染料在上面画画。

    经过三年多的慢班生涯,柯暮霭的国画水平虽然还没达到什么造诣,但至少已经能够拿得出手了,他先做了一套四大名着灯,上面分别画着大战牛魔王,论道木仙庵,夜斗曾头市,倒拔垂杨柳,大意失荆州,三英战吕布,夺魁菊花诗,群芳开夜宴等画面,每个灯笼上两扇六小六大,共十二幅画,里面放上灯泡,挂在厂房前面。

    又做了两个八角形的,比六角的更大些,也是两层,画的是鲤鱼跃龙门,摇钱树,聚宝盆一类的喜庆画面,这个用的是红纱,挂在大门口,八角边棱上都缠上霓虹彩灯。

    再做一个最大的,三层八角,用明黄纱,上面小扇画八卦符号,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面上画八仙,铁拐李借尸还魂,汉钟离点石成金,吕洞宾黄粱一梦,张果老偷吃参汤,韩仙子雪拥蓝关,蓝采和寒冬卧雪,何仙姑山天女散花,曹国舅立地成仙。

    又画了太极图案,上书两行大字太公在此,诸神退位

    相传姜子牙姜太公封神之后,忘了封自己的,最后天庭想办法,让他每个神仙那里做一天,三百六十日一个周天,正好是一年,姜子牙到了哪里,哪里的神仙就得把位置让给他,所以才有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说法,农村盖新房,上大梁的时候,都要弄红布画八卦,穿八个大钱,以康熙乾隆这种长寿的,在位期间比较昌盛的为佳,上面也要写上太公在此,诸神退位,以祛凶煞。

    姜子牙平时鸠占鹊巢,到别的神仙那里办公,在过年的时候就不行了,从三十晚上开始,就在家家的灯笼顶上待着,直到正月十五才走,所以这灯笼要从除夕夜开始点到元宵节。

    这个最大的灯笼,柯暮霭原来想在房顶上弄个横木支出来挂上,许乐阳嫌那个太矮,特地挤出功夫,弄了根笔直的木头埋在院子里做灯笼杆子,去山上弄了一大捆松树枝,在杆子顶上弄出茂密的树冠形状,灯笼就挂在下面,通上电之后,不但里面的灯会亮,外面的霓虹灯一直顺着杆子通到地面,整个灯笼杆子,包括上面的树冠,全都跃彩闪亮,离着老远就能看见,所有人路过这里都要驻足看上一会,夸两句“这家的灯笼做得真好”

    柯暮霭又开始做小灯笼,可以拿在手里提着的那种,仍然用细木头条坐骨架,不过为了解释,又用八号线在里面加固,外面蒙上白纱,顶上用旧的电棒,即手电筒,做手柄,里面放上两节三号电池,可以用好久。

    先做了一个圣斗士灯笼,因为是小灯笼,上扇极小,没有地方画画,就只画了十二宫的符号,下扇六个面,每面两个人物,黄金十二宫的圣斗士,从白羊宫修圣衣的穆先生,到双鱼宫乱扔玫瑰的阿布罗狄,全画在上面送给景云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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