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女人所在的茶餐厅,坐下不点菜,点人“帮我把那收银员叫来。”望着胆敢众目睽睽下整父亲领子、擦父亲嘴角的她走向自己,霹雳把眼神降到零度以下,没走近,对方已感觉寒意。
“您好,有什么需要”
“你叫什么名字”
“陈秀。”对方诚惶诚恐、惴惴不安,“你认识我吗”
“你认识李博怀吗”
陈秀一愣,大概猜出小姑娘来历了“你是”
“我是他女儿。”
“哦,你是霹雳你爸常跟我提起你。”
“你能请会儿假吗我们出去谈。”口气不容反驳,陈秀听出这是命令,不是邀请。
两人站在护城河边,身高明明高于霹雳,陈秀却感觉对方居高临下。
“是你爸让你来的”
“不是。”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和我爸什么关系”
“你爸怎么说”
“我没问过他,现在问你。”
“我们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问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用放烟幕,你俩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了”
“不然我为什么来这儿你俩关系不正当,你否认吗”
“不能这么说,我和你爸是光明正大的。”
“现在小三儿心理素质都像你这么好吗”
“小三儿你是说第三者我吗”
“想装糊涂我爸是有妇之夫,你俩关系叫婚外恋,不受法律保护,还要受道德谴责,这常识不用我给你普及吧。”
“霹雳你误会了。”
“别跟我说没信息量的台词,说吧,你怎么才肯离开我爸”
“我没破坏你们家庭。”
“那你跟他算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时拥有你有这么潇洒吗”
“你不了解情况,也不该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了解什么情况”
陈秀欲言又止,李博怀跟她介绍过家里情况,她有顾忌。
“我不想跟你多纠缠,咱们速战速决。”霹雳拿出visa卡,“要钱吗多少你在餐厅打工,薪水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给你三万不少了吧这卡里的钱我自由支配,随便编个别的名目混过去,不让我爸妈知道,算照顾你面子吧”
“霹雳,你这样有点侮辱我”
“那好,尊重你。两个选择,要么立刻离开我爸,要么我和餐厅老板还有员工谈谈。”
陈秀料不到19岁女孩子有一击致命的杀招,倒吸冷气。
“你有丈夫孩子吗他们也该有知情权,你选吧。”
陈秀阵脚乱了,怎么办她拿不准这小丫头是虚张声势还是真能干出点什么来,眼见她把自己逼到悬崖边缘,在心有顾忌和步步紧逼间,别无选择,冲口而出“我不是第三者,跟你爸好时,你爸妈已经离婚了。”
离婚这俩字在霹雳头脑中盘旋,落不到实处,它们组合起来代表什么样的意义她直勾勾盯着陈秀。
“本来不该由我跟你说,你们家里的事应该自己处理,但你把我逼得太”
“你再说一遍。”
“你肯定听清楚了。”
俩字终于在脑海落地,就是耳熟能详的那个词组,代表众所周知的意义。
“你没事吧霹雳要不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过来”
目光剑一样刺过来“你敢”
陈秀不敢妄动,生怕引爆貌似寂静的女孩。
出乎她意料,霹雳交代“谁也别告诉”扬长而去,来去如风。
16岁被杨尔送去英国,青春期100的喜怒哀乐与墙壁为伴,霹雳习惯不倾诉、不依靠、不发泄,唯恐外界任何只言片语的安慰,让她义无反顾依偎上去。在她年纪上超负荷面对太多艰难处境,久而久之,不知道如何面对的茫然,提炼出处变不惊的镇定,越孤独凄惨,越隔绝安静。此刻,街道、陌生人等于墙壁,她逃避的是回家,其实定与静背后,只是因为她手足无措。
深夜11点,李博怀和杨尔失去女儿踪迹,杳无音信,手机也打不通,前夫妻有点发慌,郎心平被夜半电话惊醒,得知霹雳失踪,质疑杨尔、李博怀是否露了马脚杨尔拍胸脯保证问题没出在自己身上,他俩演得比以前还像两口子呢。那是因为什么呢陈秀打给李博怀电话,答案浮出水面,藏着包着掖着的馅,从旁边口泄露出去。
杨尔气急败坏,声震屋瓦谴责前夫“谁让陈秀说的轮得着她说吗”
“她跟我介绍了当时情况,非常复杂,不得不说,不是成心的。”
“什么叫不得不说谁逼她了不是成心谁知道她安什么心霹雳不回来、电话关机,肯定跟这有关系。我们辛辛苦苦地藏,倒被她捅了窟窿,瞅瞅你找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跟她交代过,也了解她为人,肯定有特殊情况,不然她不会这么没分寸。”
“分寸你俩要有分寸,怎么能被霹雳找到那儿去”
“这事我也琢磨呢,奇怪,我一直很注意呀。”
“注意你连人带窝被霹雳端了”
“我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
“你爱干吗干吗,要不是跟闺女有关系,我才懒得哨探你隐私呢。肯定就是那晚霹雳看见什么了,回来正儿八经跟我谈,说咱俩不吵架不正常,还问我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想起来,她当时是怪里怪气的。”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你还倒打一耙埋怨我麻烦是你惹的,你不去找那女的,霹雳能发现吗统共几天,不见面会死啊告诉你,霹雳要出了什么问题,完全是你的责任”
这就是杨尔治家、治公司的风格,没有她错,只有你误,第一时间找到责任人,奖罚分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即使离了婚,李博怀的命运也和过去一样,没有说话空间,被残酷镇压。
霹雳在游戏厅里玩赛车,她需要用机械的游戏麻木乱云飞渡的情绪,不不停beg,她的败绩被边上一个大她几岁女孩的辉煌胜绩比着,臊眉搭眼。本来俩人毫无瓜葛,但对比让霹雳忍无可忍“你怎么玩那么好”
“你怎么玩那么糟”墙壁会说话,还不是善茬儿,游戏玩不下去了,霹雳一走了之。
她不知道此刻家里已经乱成一团,青楚陪郎心平深夜上门问责,个性彪悍、不遑宁处的娘儿俩正面接火。
“霹雳还没有消息”
“李博怀,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说”
“霹雳知道我俩离婚了。”
郎心平叹气“真让我猜着了,她怎么知道的”
“他和相好的见面,被霹雳发现,就跑去找那女的。妈,你说我能不跟他急吗装傻充愣演半天戏,全白搭,霹雳心里会怎么想”
“你要真在乎孩子怎么想,就不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
“哪儿说哪儿了,您别往远扯。”
“我一点没扯远,既然做了父母,就该处处为孩子考虑,离婚对孩子有多大伤害,你们不知道”
“那怎么办过不下去硬过,不都活受罪吗其实如果处理得好,完全可以把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小”
“你这叫处理得好像你俩这种只顾自己的糊涂爹妈,当初就不配有孩子”
“要往前找补,我当初还不该结这婚呢要不是你跟我爸包办,我能嫁他事实证明我俩根本不合适,婚姻完全是个错误,离婚是拨乱反正”
“婚姻要靠两人经营,你俩走到这一步,主要坏在你脾气上,专横霸道、唯我独尊博怀是宽厚人,够忍让你了,你跟他都过不好,还能跟谁过好你爸在时劝过你多少次,但凡听得进去,你也不至于落得这么失败。”
“太可笑了离婚也算失败你怎么不看看我成功的地方我不求谁不靠谁,凭个人奋斗,让这家要什么有什么,霹雳能受最好的教育,这就是我的成功你们那些老掉牙的观念早过时了,不信问问青楚,我算不算成功”
青楚没料到火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啊”
“青楚,你们姐儿仨数你有事业心,这点最像我,你说我算不算成功大胆说,别怕得罪你姥姥。”
青楚含糊其辞“当然算,在事业方面。”
杨尔不满意这答案,仅仅事业成功不,离婚就是让生活重获成功,她一贯正确、永远是对的,何止一个事业
郎心平不以为然,否定杨尔“你就自以为是吧,除了赚钱,你还会什么”
“现在会赚钱就是最大的本事,我有资本自以为是。我脾气臭也没辙,天生娘胎里带的,老太太你遗传的,我爸为什么没脾气还不是被你压抑的根儿都在你那儿,光说我有什么用”
“我至少比你有反思精神。”
“你反思了也没好到哪儿去,五十步笑百步。”
吵到这,娘儿俩又返回鸡生蛋蛋生鸡、孰是孰非的循环圈,没有答案。
游戏强人走出游戏厅,差点一脚踢上霹雳,她蹲在门口,满脸何去何从。
“小孩儿,蹲这儿干吗无家可归呀”
“有家不想归。”
“问题少女”
“问题家长。”
强人乐了“学生吧”
霹雳点头“你呢”
“什么都干,刚写完小说。”
“不像啊。”
“那你觉得写小说的该什么样啊”
“最起码戴眼镜。”
“戴了,隐形的。”
“打扮也不像。”
“我打扮像干什么的”
“四不像。”
强人又乐了“小孩儿挺逗我叫雷蕾,你呢”
“李霹雳。”
“名字够酷,咱俩加一块更酷儿,雷雳”
这晚,霹雳第一次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