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脸,云雪裳不笑了,轻叹了一声,坐了起来,一面挽着凌乱的长发,一面小声说道“我们两个是喝多了吧,你是喜欢梦儿的,我是”
“雪裳,如果换成另一个男人,你便是喝了酒,你愿意和他这样么就算是沈璃尘,你愿意么”安阳煜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手指绕起了她的长发,慢慢地说着。
愿意么云雪裳却一下子楞住了,这个问题,她似乎真的回答不上来
这个,是她遇到过的,最难最难的问题,整整折磨了她一夜
她,失眠了。
安狐狸,却揽着她的腰,睡得沉沉。
今夜,他并未把她当梦儿,也未想用此事来缓解心里的烦闷,相反,他却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失去过一回,就――再也不想失去第二回,他希望,小猫儿陪着他,牵着手,一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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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潮湿,肮脏,几只蟑螂从草席上爬过,血迹在看不清颜色的衣服上已经凝固成了暗褐色,原本青丝一般的长发被绞得长长短短,纠结在头顶,乱篷篷地像一丛杂草。
从小,众星捧月,受尽娇宠。
进宫,从小小的贵人,一步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宠冠六宫,甚至掌握了大越至高无上的生杀皇权。
轩辕一门,因为她,鼎盛到极点,又因为她,摔下悬崖,粉身碎骨,除了轩辕辰风一支数十人,全都死无全尸。
是我的错,我的错
轩辕芙琳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屋中,仰望着那高高的墙上,巴掌大的一个窗口,每日,只有这个时辰,会有几缕月光照射进来,让她想起在福明宫的每一个等候着沈璃尘的夜晚,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来看她,陪她喝几杯酒,是,也仅此而已。
她舔了舔干枯得满是血痂,已经溃烂的唇角,似乎还想感受到那酒的醇香。
那个她日思夜盼的人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她的价值已经用尽,他还有什么理由再想起她呢
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四个多月了,大刑,受了一次又一次,她不知道还能熬多久,只知道她的手脚,她的皮肤都已经开始溃烂,她的脸已经不是那张芙蓉俏面了,她的眼睛被血痂糊住,她的唇甚至连张开都困难,她离死亡,还有多少步
今生今世,只为情故,却生生被这情所负
你说我心狠,你说我心机太重,你说我害了你身边所有的女人,你说我怎么都好,可是,你却不能否认我如此爱你自我十三岁那年见你,便把你放在了心里那最柔软的位置,从少女,到如今,这份爱都没有消退半分。
十二年了,沈璃尘,我爱了你,整整十二年。
可是,沈璃尘,为什么,你不肯为我付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十四岁那年,我进了宫,我成了那老头子的女人,我一身红装,站在高高的封妃台上,垂目望去,你一身紫衣,站于人群之首,耀眼得让我想哭。我曾经让人送信给你,求你向我父亲提亲,送信的人回来说,你连信都懒得拆开,便丢了回去。
沈璃尘,我的心在那一刹那就碎成了一片一片,我甘愿为你的妾,你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为什么,我不能拥有自己的爱情
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夫君,我还亲手扼杀了自己腹中的孩儿,只因为不要生下和那老东西的孽种,知道吗,我想――你拥我入怀,我想,为你生儿育女我想和你长相斯守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用尽了心机,我知道你想要天下,我便要帮你得这天下,我的双手,沾血了血腥宫墙这么高,我走不出去,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我想换来你一分一毫的柔情。
可是,沈璃尘,你的心为何如此冰冷你要去爱那个小女人
你难道不知道,你若对她动了心,我一定会让她死尽管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我也依然有办法让她死
她惨笑起来,那声音嘶哑如同地狱钻出,让守在外面的狱卒都皱起了眉,拿着长鞭走了过来,推开门,凶狠的就是几鞭,鞭声如此响亮,她背上那烂了又结痂的地方,又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皇上驾到。”
地牢那头,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她楞了楞,她好久没有听到太监的声音了,仿佛离她有几百年般遥远的声音,陪了她近十一年的声音,那时的金壁辉煌,今日牢中的黑暗阴冷,世事无常,多么嘲讽人的一切
玄黑的龙袍,由远及近,安阳煜的脚步声慢慢地到了耳边。
侍卫们迅速放上了一张椅子,安阳煜慢慢坐下去,盯着轩辕芙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四个多月如此炼狱般地生活,实在是很残忍,轩辕芙琳的毅力,超出他的想像。
抬手,侍卫们又抬上了一只高高的桶,桶里,有咝咝的寒冷声响。
“轩辕芙琳,最后一次机会,是不是你们把梦儿关太后的寝宫下的暗室里的为何要在那下面种血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阳煜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盯着扳指上幽幽暗暗的光,冷冷地问道。
轩辕芙琳高傲地扬起了头,又哑哑地笑了起来,就在侍卫想上去挥掌击打她时,她才停了这难听刺耳的笑,大声说道
“没用的东西,到了今日还是这般无用,居然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找到那里你还不知道么,崔梦儿是唯一一个会种血罗,养墨脱的人,就是你思念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亲手喂了你墨脱毒,怎么样,感觉如何”
、难道还要有老婆共享124
安阳煜的呼吸陡然重了起来,虽然在看到那血罗的时候,便猜到是这样的经过,心却依然被狠狠地揉捏了一下,他慢慢抬起了眼眸,冰寒的目光刺向了轩辕芙琳,低声说道糌
“那又如何梦儿始终是梦儿,是朕的梦儿,若朕早知道你这样逼迫她,她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被你们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轩辕芙琳脸上的高傲一点点退去,快速喘了会儿气,才问道“你想怎么样要杀要剐,痛快点,别磨磨蹭蹭娘们儿一样,什么样的刑哀家都不怕”
“朕只是想不通,你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你若想要天下,直接杀了我安阳家的所有皇子便是,何苦用这慢性毒药又为何要突然选择朕为新帝回答若能让朕满意,朕便给你一条生路,如何”安阳煜站起来,走到了那只大木桶边上,曲指轻敲了几下。
里面的咝咝声就更响了,让人不寒而栗。
轩辕芙琳楞了半晌,苦笑了起来“你居然不是来问梦儿的下落的怎么,也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神了安阳煜,你会后悔的,你明知道她是什么人很快全天下都会知道她是什么人”
“你也想告诉我,我不是安阳家的骨血,雪裳才是”
安阳煜低笑了起来,却笑得冰冷,这个故事,他已经听过好几回了,沈璃尘在外面大肆宣扬的,便是这个桥段。云夫人年轻时去上香,被贼人掳去,那人却是出宫寻找刺激的先王,强行得了云夫人的身子,留下了龙种,却抛之脑后,云夫人早就爱恋云楠溪的才华,当时的云老太爷,便出面用权势让云楠溪娶了已有身孕的云夫人,生下了云雪裳。
如此拙劣,他自是不信雪裳身世蹊跷他也知道,却绝非安阳血脉沈璃尘越这样宣扬,他就越坚信自己的判断
“轩辕芙琳,动动脑子。这么拙劣的故事,你信,朕却不信朕说,朕的体内流的就是安阳皇族的血脉你还是说吧,当初为何要选择朕为帝仅是因为朕一直远离朝堂,方便你们把握么那为何又要在早几年就开始给朕下墨脱毒,而不是在京外的几位安阳王爷”
轩辕芙琳怔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你真的不管梦儿的生死了楮”
“梦儿是生是死,朕自会找到她。”安阳煜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问道“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把故事编得完整一些,若再不能让朕满意,你便自己进这桶里来陪你们亲手养出的墨脱蛇吧。”
说完,侍卫们便快步上前去,抓住了轩辕芙琳,用绳子把她吊到了空中,脚悬在木桶的上方,绳子的另一头,却用一盏烛火慢慢烧着。桶中,那以攻击为乐的墨脱蛇立刻仰起了褐色的三角小头,绿莹莹的眸子闪着凶猛的光,长长的信子几乎触到了轩辕芙琳的脚底。
“你一定要知道,不要后悔。”
轩辕芙琳又冷笑了起来,闭了闭眼睛,才慢慢说道
“古书有云,血罗和墨脱,世间至毒,以毒克毒,又相依相存,把这二人调和,却能制成世人梦寐以求的魅毒,中毒者,即能对下毒的一方死心塌地,我本是想把这个用在沈璃尘的身上,可是又怕书中记载有误,反而伤到了他,便让崔梦先用在你的身上。”
“不错,这魅惑之毒,确实有这样的作用,你和她的感情也着实让哀家羡慕了好一阵,可惜,却是世间难解的毒药,这几年,崔梦改良了许多回,也不能达成满意的效果,所以我就抛了这心思。如何,现在满意了么安阳煜,有些事,本就深究不得,你却偏要寻这样的真相。”
这真相就像一记重锤重重地击在了安阳煜的后脑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却不是因为他想喜欢。说喜欢他的女人,却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他就像一个木偶,被人攥着线,还傻乎乎地惦记了这么多年
他的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略一扬下巴,侍卫便割断了绳子,轩辕芙琳顿时就跌进了那木桶之中,久饥的墨脱蛇立刻就围了上去,冰凉的身体很快就密密地缠了她满身。
“让她活着,朕还有用。”
他勉强说出一句话,一口鲜血就从喉中涌出,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腥甜的血,一喷而出,眼前尽是血雾。
下弦月,静悬空中,像一只发愁的眼睛,风吹来,有血雾落在了他的脸上。
“皇上,快宣御医”
侍卫连忙扶住了安阳煜,就用刚才的椅子,匆匆把他抬回了天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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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雪裳在铜镜前呆坐了许久了,镜中的人儿,双眼下有着浓浓的黑影,叹气,再叹,到了第十声的时候,碧叶终于是忍不住了,上前来,小声问道
“娘娘,何事如此发愁”
“你不懂。”她叹了第十八声气后,拉开了抽屉,翻了半天,选了一支翠玉的钗攒在了发间,这才慢慢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抬辇来,去老太妃那里瞧瞧去。”
“娘娘去那里作甚”碧叶惊讶地问道。
“想去。”
她挥了挥手,扶住了碧叶的肩膀,单脚跳着往外走去。
考虑了一上午,她决定为安阳煜种出血罗来,那狐狸的毒总得想办法解了,要不然常这样头疼可怎么办当皇帝本身就很累了,若没有个好身体,怕是活不到八十八的吧
脸上微有些烫,管那臭狐狸活不活得到八十八
所有的残砖断亘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暗室也被封住了,轩辕辰风正在带人清理暗室连接的所有密道,基本上所有的密道都被封住了,只有一条,还能走通,轩辕辰风已经带着侍卫顺着那条通道去打探了,等他回来,便会知道那秘道通往何方。
按理说,血罗是不适宜生长在地下那潮湿的地方的,到底梦儿是用什么方法种出的血罗呢侍卫不肯打开青石门,说是安阳煜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去。
这时候,安阳煜还在休息,昨儿发作,比前晚上发作更加厉害,今儿早朝他都未去,这时候脑袋上还扎满了银针,如同刺猬一样,听说云菲霜赶过去了,一直在那里陪着他,所以她便忍着没去瞧他。
今儿是阴天,她的腿吹着风,便开始阴冷冷地痛起来,尽管可以落地站着了,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碧叶扶她走到了一个避风的亭子里坐下,等着轩辕辰风回来。
轰隆一声响,从脚下传来,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跳起来,扶着柱子看着刚刚坐的那地方,石凳被缓缓移开,轩辕辰风顶着一头沙土钻了出来,只见他抹了一把脸,大声说道
“错了,又错了,再来。”
“呆子,你在干吗啊”
云雪裳走过去弯腰,伸手,曲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轩辕辰风抬头看了她一眼,咧嘴一笑,大声说“嫂嫂在这里作什么”
“等你呢”云雪裳朱唇噙笑。
“等我作甚我现在忙得很,有空找嫂嫂说话去。”他说完又往下面钻去了。
“喂,你去哪里”云雪裳连忙拉住了他的衣服,快速问道。
“这条秘道好厉害,我走两圈了,居然都绕到了这附近,不行,我还得再走一回。”轩辕辰风说完,猫腰又钻了进去。
“我也去瞧瞧。”
云雪裳来了劲儿,也跟着钻了进去,碧叶拉她不住,只好随着她进了秘道,和轩辕辰风一起,一前一后,小心地扶着她走着。
密道弯弯曲曲的,不多会儿,就到了轩辕辰风说的那个分岔口,前两支都回到了老太妃那里,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钻了进去,沿途,都有小青铜盏,里面的灯油都是新鲜的,看样子近来也有人走过。她小心地端起了一盏,跟紧了轩辕辰风。
不知道拐了几道弯,路便消失了,耳边隐隐有水声传来,莫不是到了湖边轩辕辰风伸手推了推顶上,纹丝不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头顶上那块砖生生被他顶了起去。
依次,挪走了几块,几人便从这出口钻了出去。
一见外面的情形,众人便楞住了,这是在天龙宫,他的御池殿里,那方小池就在他几人的脚边,难怪刚刚在秘道中时,隐隐听到了水声,幸而这呆子不是用脚踹旁边的墙,否则真要被这水给淹死了。
难道是梦儿悄悄来看过安阳煜么
想着二人两次在这殿中缠绵,云雪裳有些尴尬,梦儿见了,岂非很伤心
“怎么到了三哥这里走吧,出去告诉三哥。”
轩辕辰风大大咧咧地就往外面走。云雪裳吹灭了手里的灯,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路走着,只觉得奇怪,为何一个宫婢都不见
拐了几个弯,掀开帘子,便看到了殿中那龙榻上的情形。
安阳煜靠在床头上,云菲霜坐在榻沿上,低头,娇羞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安阳煜也缓缓伸出手去,轻放在了她的手上。
云菲霜侧过脸,看着安阳煜,羞怯地说道
“皇上,臣妾想为皇上生一个皇儿,一个公主。”
安阳煜收回了手,抬眸看向她,并不答话,云菲霜便轻轻地依偎了上去,靠在他的胸前,眼眸半眯,手也搂上了他的肩膀,小鸟依人的幸福模样。
他和每一个嫔妃都这样相处么云雪裳心里突然就有些堵得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也不是,不看,目光却似胶着般,挪不开。
轩辕辰风有些尴尬,难怪一路行来,不见奴才们,原来是皇贵妃在这里,幸好没什么火辣的动作,否则就糟糕了,三哥和嫂嫂的关系最近才缓和些,若又闹了脾气,那可怎么办才好
轩辕辰风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人好,便会心死塌地,什么事都要操心着,倒不像他平时那粗手大脚的样子,反而小媳妇一样的心细。
那边,安阳煜已经听到了声响,二人一抬头,便看到了纱帘后几人的身影。
“这是怎么进来的”
安阳煜惊讶地坐直身子,看向了云雪裳。
“那个,从那里的秘道来的。”
轩辕辰风小心地看了一眼云雪裳的表情,这才轻声说道。
“碧叶,我们回去。”云雪裳淡淡地说道,转身往外走去。
有何好失落的,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没有女人便活不下去的臭狐狸。
轩辕辰风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安阳煜,便转身匆匆追上了云雪裳,出了宫门,才小心地问道“你生气啦”
“我为何要生气”
云雪裳白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身灰不拉叽的,只是那五个鸡蛋大的玉石依然骄傲地闪着光。
“喂,你为何要戴这么几个蠢东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点了点他胸前那块玉,好笑地问道。
“快别这么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轩辕辰风小心地捧住了胸前的那一个,用手指抚了抚,模样就像一个孩子,“我娘临去时,留给我这五块玉,是当年她的陪嫁,待我找到老婆之后,就送她一个。我有五个,所以我可以娶五个老婆”
他伸出手,得意洋洋地表情。
五个娶你个大头鬼云雪裳拉下了脸,低声说道“俯耳过来,我有话说。”
“什么”轩辕辰风立刻弯腰下来,把脑袋凑了过去。
不料云雪裳伸手就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下,骂道
“色鬼”
“嫂嫂为何骂我”轩辕辰风丈二摸不着头脑,摸着被她敲过的地方,停了一下,又追上来,笑着说“五个老婆才好呀,一个陪我练武,一个陪我说话,一个给我做饭,一个给我洗衣,还有一个”他脸涨红了一下,又笑着问道“嫂嫂今天下厨么做点好吃的吧,我想吃嫂嫂做的饭。”
云雪裳停下来,叉着腰,仰头看着他问道
“敢情你是找一个挨打的靶子,一个陪聊,一个厨子,一个佣人,再加上一个陪你睡的老婆我说呆子,这是后宫,我是你三哥,大越皇帝封的海棠美人,大越国的娘娘,你就这样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也不怕掉脑袋”
“这有什么,我们结拜的时候说了,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难不成还要有老婆共享”
云雪裳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呆子
轩辕辰风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连连摆手说道“不是,没有那我回去办差了。”
说完,他又逃一般地跑掉了。其实他只是见她刚才脸色不好看,以为她是见着了云菲霜心里不痛快,才想着陪她说会儿话,哪里想到就绕到这上面来了。
云雪裳总能轻而易举地便让他脸红心跳,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怎的就和一般的姑娘都不同呢步子越跑越快,就像后面有怪兽追着他一样。
“大将军好有趣。”碧叶掩嘴轻笑了起来。
“有趣把你给他作老婆好不好五分之一”云雪裳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大将军也算是光明磊落,五分之一,并不多了。”碧叶叹了口气,又说道“像他这般有权势的人,何止五分之一,五十分之一,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趋之若鹜呢”
云雪裳却怔住了,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那渐渐远去的轩辕辰风,连这般老实的人,都想着要娶五个老婆,自己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怕是――永远实现不了了
心情瞬间到了谷底。
默默地回了飞云宫,天色愈发地阴暗了,到了晚上便刮起了风,呼呼地,扇得窗户哗哗地响。
云雪裳胡乱扒了一碗饭,就去看宫女们给小馒头小饺子洗澡了,这两个小东西到了水里还不肯安静,你拍我,我踢你,溅起了一地的水珠儿,她的绣鞋都被打湿了。
可是,平日里可以让她看得笑眯眯的场面,今儿也让她笑不出来。闷闷地起了身,回到了屋子里,打开自己那只箱子,把那双月白的绣鞋拿了出来,这是她逼着轩辕辰风回钱庄给她拿回来的。
轻抚着上面的蝴蝶儿,心中无限惆怅起来。好久都没听到沈璃尘的消息了,这大越皇宫中,是禁止提及沈璃尘的名字的,她也曾向轩辕辰风打听过,可是那呆子的嘴却像是被缝上了一般,怎么威胁利诱也不肯开口。
好多话,好多事,想问问他。
问他,真的喜欢自己么
可是,自己却和安阳煜几次三番有了这样的事情,一切,还回得去么
啪啦风把后窗吹得重重地关上,碧叶连忙走了进来,仔细检查了所有的窗户,又服侍她上了榻,这才退了出去。
她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只小竹箩,两只纳好的鞋底,一只绣到一半的鞋面儿,深紫色的缎面,拿起绣针,在那缎面上飞针走线。
如此专注,连门推开了都不知道。
直到安阳煜的影
子投到了那鞋上面,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安阳煜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团紫色上面。
云雪裳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绣着手里的鞋面。
他夺走,只瞟一眼,便知道不是自己脚的尺寸他瞧着这紫色顿时觉得得扎眼,依着往日的性子,定要是立即撕个稀巴烂的,可是云雪裳却嘟了嘟嘴,轻声丢了一句话来,他就把脾气强行咽了回去。
“今儿我看过那种血罗的土了,我试试,看能不能种得出。”
云雪裳一面说着,一面把绣线收好,伸手过去,管他要那鞋面儿。
安阳煜皱了皱眉,把这扎眼的物件抛到了榻上,挥手让碧叶过来服侍他更衣梳洗。
“干嘛天天挤我这里来睡,我榻小,挤得我腿痛。”
云雪裳脑中闪过白日在天龙宫看到的画面,又拉下了脸,扯下了帐幔,自己四仰八叉地躺下,几乎把个小床给占满了。
“进去些。”
安阳煜不耐烦地拉开帐幔,把她往里面扒了扒,毫不客气地挤上了榻,手枕在脑后,一腿翘起搁在另一腿上,晃悠着,半眯着眼睛,盯着那浅绯色的帐幔。
这榻很小,而他是很占地方的,云雪裳被挤得贴着了墙,又推他不动,重重地翻身,又碰痛了自己的腿,便懊恼地坐起来去看腿上的伤口。
已经在结疤了,草药把皮肤染得墨绿墨绿,极丑,小心地用手心触了触那攒得扭曲的暗褐之花,他的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轻捏着她的小腿,又慢慢往上滑去,覆在了那伤上,低低地说道“乱跑,不听话的下场。”
、你给朕掏耳朵125
“你滚出去。”
云雪裳恼火地拍开他的手,都这时候了,还来教训她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用力一拉,让她跌在了自己的胸前,按住了她的脸,让她的耳朵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脏扑嗵扑嗵地跳着。
“你作什么”
她才挣扎了一下,就被他一翻身,一条健壮的腿直接把腰给压住了,让她的身子扭成一个极弯的曲线,姿势很难受,脸又被闷在他的胸上,她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恶狠狠地传了过来拦
“这是最后一次,我允许你在我面前放肆,再让我发现你在这里给他做什么鞋袜――云雪裳,我一定让你后悔惹了我。”
“你松开我,就许你左拥右抱,就许你想你的梦儿,就许你这样泫”
她气得恨不能抓烂他的脸,腰被他扭得生痛,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霸道的臭狐狸,坏脾气,只会欺负人。
他慢慢松开了腿,翻身,回到最初的姿势,继续去晃他的腿了。烛光摇曳,影子在床幔上轻晃着,暗黑的一团。不可否认,他的心情在听到她那句半酸半嗔半委屈的话之后,陡然间就变好了。
她急喘了会儿气,突然间,只觉得鼻头酸酸的,心里一阵委屈,他说过再也不欺负自己,可是这回回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没改变
“脏死了”突然,他伸出了手指,径直钻进了她的耳朵里,然后便听到他低声说道“你都不洗耳朵的么脏东西堵得满满的,难怪都听不进去朕说的话。”
云雪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懊恼地扒开了他的手,这个人今儿是魔障了吧,尽找麻烦,这也叫事儿,值得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说,而且哪里有脏转过身,伸出了手指就往他的耳朵里钻,一面小声骂道“你才脏,脏死了”
不料他却闭上了眼睛,微微偏过了脑袋,低声说“再掏掏,真舒服”
“呸”
待哪日我用这小尖刺刺得你更舒服云雪裳恨恨地抽出了手指,不愿意再理会他。
可是,安阳煜却来了精神,睡了一天,又有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地在旁边伺侯着,这时候手脚都不安份了,在她身上左右突袭。
云雪裳把手指在他身上狠狠擦了擦,倒头便睡。
他想了想,冲着外面大声说道“拿耳掏子过来。”
不多会儿,碧叶便捧了一根翠绿的玉掏子过来了。安阳煜把云雪裳拉起来,把耳掏子往她手里一塞,自己就在她的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了,低声说道“快些,给朕掏耳朵。”
他一定是魔障了,今儿真是古里古怪得厉害云雪裳怔了一下,又只得扳了一下他的脸,不情不愿地把耳掏子慢慢探进了他的耳中,瞧他这得意洋洋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若用点儿力,他便可以成聋子了吧
他却一点也不怕这耳聋的危险,眯着眼睛,惬意享受的模样。
风拍打着新糊的浅绿窗纱,垂幔摇成了一层层微波,他躺在她未伤的那只腿上,草药味儿不停地往他的鼻中钻着,稍睁眼,就能看到她那圆润的胸脯正气得一起一伏,不用想,也知道在心里,又不知道把他骂成了什么样的混世魔王可是,这感觉真好
他低笑起来,伸手轻抚着她腿上的伤处,低低地说道
“小猫儿,朕要立你为后”
手下一抖,就扎得他猛地睁大了双眼。
他捉住了她的手,拧着眉,翻身坐了起来,盯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朕要立你为后,小猫儿,今后不许再对朕没大没小,要有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样子。”
“我无嗣,不得为后,你还是立皇贵妃吧。”云雪裳用力抽回了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扭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让你做就做。”他玉掏子丢开,托起了她的下巴,盯着她的水雾朦胧的眼睛,低声说道“可你再敢想他,朕要让你爬不起床”
“你真厚脸皮”
云雪裳顿时又被他的大胆言论给吓到了,刚才只是惊慌,现在简直是恐惧了,这个男人,真真是说到色到,绝不会在这方面手下留情。她推开他的手,飞快地钻进被子里,手脚紧紧地压着棉被的四个角,又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完全把自己弄成了一只大粽子,连苍蝇也是没法子钻进去的。
“你也不怕闷死”
他好笑地看着在面前出现的这个巨大棉团儿,突然觉得她就像只茧宝宝一般,她郁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飘了出来
“闷死比被你色死强。”
“朕还是舍不得你闷死的,出来,让朕色死你”
他拉着被子,听着她在被中小声尖叫着,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快活了。一天下来,只有在她这里,才能有这样的开心的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开心予他来说,居然也是奢侈的事情了,很久都不知道快活的笑是什么滋哧。
但自这小东西进了宫之后,每每和她这样闹闹,总可以时时让他从心底里想大笑。
云雪裳闷得太久,又和他扯了半天被子,出了满身大汗,实在忍不住了,掀开了被子,大口喘起气来。
安阳煜坐在一边笑看着她,宠溺地伸手,轻抚着她额上的汗,小声说“笨猫儿”
她斜了他一眼,不悦地说道“别叫我猫儿,我有名字”
“你的名字就是猫儿”他唇角一扬,提高了声音。
“你是狗儿赖皮狗唔”
她的声音被他的吻堵住了,接着,又听他讽刺道
“还来喜呢,你怎么不干脆叫来金、来银、来财宝”
他说完,心里就憋闷了起来,她管那个男人叫来乐的,来喜来乐是一对儿,她还在这里为那人男人做鞋,怎么心就收不回来呢想着,他的脸又黑了下来,掐住她的小脸儿,就狠狠地吻起来。
外面,碧叶和顺儿听着里面越说越可笑的对话,互相看了一眼,掩着嘴轻手轻脚地往院中走远了些。他们在宫里呆得久了,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妃子,倒是第一回见着,不说大越几百年,怕是赤月国,南金国几百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