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楞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会有这样的事她伸手拿起了身边一个小摊上卖的斗篷,迅速的穿上,又朝小贩呶了呶嘴,说道“他们两个付钱。”
这是个很丑的颜色,土色,上面居然还画着大朵的莲花,看在斗篷上带了帽子,能遮住耳朵。
阳光照在雪上,再反射进眼中,有些刺眼,云雪裳把帽子往下拉了一点,大步往前走去。这时候,有种尖锐穿透了空气,呼啸着,冷锐地往安阳煜和她的身上扑去。
“公子小心”
金属的铮鸣声同时响起来,沈璃尘的腰带弹开来,居然是把软剑,他往前跃来,挡到了安阳煜的身前,挥舞着剑,格开了那些凌厉的箭。
安阳煜吓得只管大步往后退,但是拉着云雪裳的手更紧了。
街上尖叫声连连响起,人们四时逃散,街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云雪裳的心扑嗵扑嗵地跳着,这机会多好她果断甩开安阳煜的手,兔子一般往人群中逃去了。
“云雪裳”
安阳煜的怒吼声响了起来,可是那名字的尾音却变成了惊骇的调调,她停下了脚步,看着拦在眼前的人清一色的黑马,黑衣,黑面纱,手中的长刀,弯弓等武器都是黑色的黑色的刀这是如何做到的是涂了黑漆么
“财神谷的人”沈璃尘皱紧了眉头。
领头的人一伸手就把云雪裳从地上拎了起来,沙哑的声音难听极了“万金取命,无关人等散开。”
四个字,话落,那人把云雪裳用力地往前一抛,云雪裳的身子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往前飘去,那人身子跃起来,扬手,长刀便往云雪裳的身上砍去了。
、得好好补偿自己40
话落,那人把云雪裳用力地往前一抛,云雪裳的身子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往前跌去,长刀凌厉地往云雪裳的身上砍去
要杀的人居然是她
云雪裳眼看着那柄漆黑的大刀往自己的身上砍来,心里连连叫起苦来,这是什么悲苦的命运绝望中,她的眼角余光瞟向了安阳煜站的方向,他身前已经护了几位侍卫,而他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指望他来救妄想
人即将和那把大刀亲密接触时,眼前闪过一道青色身影。
是沈璃尘
他如同一条蛟龙一般,青色的人影,青色的剑光,一手抓起了云雪裳往身后一拽,然后那剑往前一刺,直取向那人的眉心,那人一惊,连忙挥刀砍下,可沈璃尘的剑到了离那人不到三寸的时候,突然变了方向,直刺向了他胯下之马,又厉,又准,又狠,深深没进了马儿的眉心,那马吃痛,狂叫着扬起了双蹄,往后仰去。
黑衣人被马儿摔了下来,其余的黑衣人迅速向沈璃尘围了过来,沈璃尘却飞速地拔出了剑,甩出一阵血雨,身形往后疾退而去,一直在暗中保护的侍卫们已经围了过来。
沈璃尘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素,武功极高的一批,绝不逊色于江湖中的任何高手,黑衣人抵挡了一阵,见占不了上风,便快速地捞起了那摔在地上的头儿,往来时路上逃去了。
沈璃尘落地站稳,连忙把背上的云雪裳放了下来,抱拳谢起罪来
“请娘娘恕罪,适才情急,臣多有冒犯”
沈璃尘说的,是把她背到背上一事,若刚才把她扔往地上,他怕她又被其他黑衣人制住,又怕她摔到地上会受伤,所以才往自己的背上背了。
“算了,还要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云雪裳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捂着胸口,还未从刚才那惊险一幕中回过神来。死,是她最害怕的事,活着多好啊,蓝天碧水,帅哥美人,活着才有希望享受到这美好的一切。
“雪儿可有受伤”安阳煜从保护他的侍卫身后快步走了出来,拉起她的手问道。
“没有。”
云雪裳没有看他的脸,只抽出手来,快步往一边的小店走去了。
安阳煜和沈璃尘惊讶地看着她快步冲进了那小店,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跟上前去。进了店,只听云雪裳清脆的声音在大堂里回响着
“小二,快点,土豆炖牛肉,红烧小丝瓜,清炖小母鸡,油炸冻豆腐”
一口气点了八道菜,还有一壶烧酒,她寻了一处位置坐下来,自己伸手拿起桌上的瓷水壶,满满地倒上了一碗,大口喝了一口,才回过头来对那目瞪口呆的两名男子说道
“这是在外面,不要讲什么规矩了,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顿饭,我请”
、站在浴池边的人41
她是在庆祝她的劫后余生啊
“真险,若刚才真的死了,这小母鸡就吃不成了,所以啊,人生在世,还是要想得开,放得开才是对的。”
她给二人的面前的碗里都倒上了茶水,语气里颇有些教导的意味。
安阳煜不禁嗤笑了起来,沈璃尘的眼中也有了闪亮的光芒,二人都看着她渐渐开始转上红润的俏脸,渐渐沉默――杀手是冲她来的,但,为什么
小店上菜的速度很快,不多会儿菜就摆了满满一桌,虽比不得宫中的御厨,却有乡土菜的浓香。
云雪裳吃饭的姿势并不像安阳煜之前看到的那样斯文,她的手还有些抖,夹菜的时候,那菜总是从筷子上滑下去,她也不再说话了,只埋头吃着,她还喝了酒,再抬头时,眼眶是红红的。
安阳煜和沈璃尘都没作声,也不太动筷子,只静静地看着她。
这场突然而至的截杀出乎他们的意料,怎么会有人万金来买云雪裳的命这不是太好笑了么一个小女子,深闺之中,便是悄悄做了些平常女子不敢做的事,也不至于要取她的性命呵再何况,她现在是皇帝的宠妃难不成,她身上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疑云渐浓,二人更无心思吃饭了,只看她风卷残云般地和桌上的饭菜酒水做着争斗。
回去的时候,马车走得很慢,安阳煜没有再坐在马车上面,而是先行骑了马回宫了,似乎是怕再有杀手拦上来、连累到他。沈璃尘自是要护驾而去的,云雪裳便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回了宫。
一天一夜,生和死,她都经历过了。
禧辰宫装饰一新,里里外外,都是清一色的浅绿,在这片宫殿里,犹如春天提前到来了。
她没有心思去欣赏,闷闷地让碧荷和碧叶准备了热水,把宫女们全打发出去了,自己快速扒光了衣服,泡了进去。
碧荷在外面小心地说道“朝中有急事,皇上去处理了,说今晚上不来了,让娘娘好好休息。”
不来当然好极了云雪裳就希望他离自己远远的才好。双手掬了水,往身上浇来,有些烫的水珠儿从肩膀上面往下滑着,又汇进了包裹着自己的水中,舒服极了。
她打了个哈欠,就在水中睡了起来,黑衣人是谁,与她何干她想着,手也懒懒地垂进了水里。
窗户是微敞着的,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热汤的水加了一回又一回,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沉了下来,星儿摇摇晃晃升上了天空。
此时的空气,薄凉极了,就从那窗户里往里面灌,宫灯就在窗户外面摇晃着,一团团的光影夹杂着那冰冰的雪花,往窗户里面钻进来。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看向了外面。
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地从窗前闪过,她一惊,快速把身子往水里沉了沉,低声问道“谁”
、这个胆大包天的人42
外面静悄悄的,宫中人一向守规矩,值更的时候,连咳嗽一声都是不敢的。云雪裳轻皱起了眉,抓起浴桶边上的衣服遮住自己,快步跑到窗口看。
院中的积雪早就被清走了,地上有些湿,月光洒在那水渍上面,便化成了一汪汪的银白色,有微雨滴落时,便泛起了轻轻的涟漪。
那道白色的人影已经跃到了墙上,此时转过身来,和她遥遥相望着,她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就是那袭白色那晚的白色锦衣,那晚吻过她的男子他的面具在月光下面闪着莹蓝的光芒,那双眸子有些邪气。
她的脸又迅速涨红了起来,她刚才有洗澡,难不成他就一直在外面看着真是无礼的无耻的厚脸的家伙
那人居然伸出手来,冲她挥了挥。
身后突然响起推门声,她一个激灵,扭头看,是碧荷进来了。
碧荷一脸愕然地看着立于窗口的她,小声劝道“娘娘,早些安歇吧,身子要紧,皇上今晚上不会过来了。”
原来是以为她在等皇上
云雪裳的脸上又有了那种倦怠的表情,她轻轻地推开了碧荷的手,走到了榻前。
榻上的大红幔帐已经收走了,浅绿的纱帐静静地垂着,上面还坠着无数的流苏,流苏下又有小银铃,人只要在榻上轻动,这铃声便会轻响,据说,这也是安阳煜的意思,他要增加一些闺中的乐趣他这人,心思都要花在这上面么
她窝进了榻里,想着刚刚那白衣人,面具下面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他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和皇家围场他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
脸烫烫的,她开始有些迷糊起来,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呀,烫得她自己的手都连忙缩了回来,是着了寒了
动了一下,榻上的银铃便一阵轻响,可是外面的人却没有动静,若只要铃响,便进来人,那大家都不用睡觉了,这是她自己要求的,除非她自己喊人,大家都不必进来。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只闻到一阵轻香,便慢慢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夜,愈浓。
禧辰宫沉入了寂静之中。
一道白色的人影慢慢地从屋檐之上站了起来,灵巧地一个倒挂金钟,推开了后窗,如一片云一般,飘进了屋里。
她睡着了,鲜藕一般的手臂摆在深绿的锦被外面,小脸烧得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来人的眸子里慢慢涌出了几分怜惜来,蹲下去轻抚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脱了靴子,爬上榻去,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真想杀了你才好,免得将来后悔。”
他低低地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来,单手打开了,倒出一枚药丸来,塞进了她的嘴里,她皱着眉,不肯将那苦涩的药丸服下,他便低下了头,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舌头把那药往她的嘴里塞去了。
、情不自禁地缠上他43
云雪裳轻轻地挣扎了一下,便紧紧地攀在了他的肩上,腿也环了上来,真像只猫儿似的,柔软地贴在他的身上。
男子犹豫了一下,便开始脱起她的衣裳来,她在窗口站的时间久了,连衣服也是微湿的,又开着窗,昨夜又冻了一整夜,怎能不受寒
在这宫里,病一天,便是离死近一步。她不能病着,要健健康康,活活泼泼地在宫里生活着,他才安心。
她的身子滚烫,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已经烧得很厉害了。那颗药丸也不是神药,最短也要明晨才能让她退烧,他拉过被子,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出身汗,便能好受得多。
有风从窗子缝隙钻进来,银铃儿便叮叮当当地响着。他伸手,拉过床头上的一串,摇了摇,眸子里便有了些笑意,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幕往事。
一只脖子上戴着小银铃的白猫儿,跳上他的书案,再用小脚神气活现地在他的书上踩上一串黑黑的小梅花,过了一会儿,一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便从窗口翻了进来,捉住了那只小猫,再小心地往假寐的他看了一眼,最后迅速伸手抓起了桌上那盘桂花糕,沿原路跑掉了
五的,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出落得如此漂亮。他低下头来,看向怀里的人顿时楞住了云雪裳的眼睛是睁着的,明亮而又妩媚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怎么醒着嗅了他的锦缠,居然能醒着他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抬手便想去点她的穴手指刚触碰到她的肌肤,就听她叽咕了一句“小母鸡太淡了,碧荷,加点儿酱油”
说梦话
到底是嗅了他的锦缠昏睡了,还是她本来就坠入了梦乡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手落在了她脸上,光滑而滚烫的肌肤,烫得他的手指都发起颤来,他猛地坐了起来,不能呆下去了,他怕再呆下去会情不自禁,强行要了她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下了榻,快速跃过了后窗,往幽暗的后花园奔去了,星光下,那道白色的身影,就像一只灵巧的白鹤,守卫只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银铃儿响了又响,在这寂静的夜空里,清脆而又孤寂,许多宫殿里的灯都是燃着的。一千多的嫔妃,都在期望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能在这个寒冷的夜里降临在她们的身边,给她们带去权势的希望。
晨曦,一点点吞噬掉黑暗,太阳慢悠悠地往空中爬去,红光染亮了半边天空。
银铃在耳边响着,云雪裳睡得正舒服,被这银铃硬生生从睡梦中惊醒,眼睛也不睁,便恼火地伸手拽住床边的那一大串,用力地一拉,接着,便传来了碧荷的惊呼声“娘娘,快些松手”
云雪裳这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看向了榻边上,安阳煜阴沉着脸色,双手撑在榻沿上,这才不至于倒在榻上,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她的手就紧紧地拽着他腰间的玉佩。
、原来睡了两天44
“皇上。”云雪裳连忙松了手,坐了起来。
安阳煜站直了身子,冷着脸说“你们都出去。”
“是。”碧荷和碧叶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药碗,退了出去。
“谁要吃药”云雪裳皱了下眉,看向了桌上的碗,从小到大,她最恨的便是吃药。
“自然是你,你睡了两天了不知道么”安阳煜瞟了她一眼,端起了桌上的药碗递给她。
什么睡了两天云雪裳楞了一下,那日从猎场回来,自己洗澡睡觉,似乎睡前又看到了那白衣人,不对,是那白衣人偷看自己洗澡她的脸有些烧红,坐了起来,被子滑下来,露出了光滑的裸肩。
她楞了一下,低头往身上一看,居然是身无寸缕谁把她给扒光了她慌忙拉起了被子遮住了自己,低声说道“我不吃药,你放着吧。”
“放肆,什么你呀我的”安阳煜拉下了脸,把碗往桌上一顿“朕可没功夫跟你折腾,一大堆子事要等着朕,快些喝掉,朕看你喝完了就走。”
喝了药他就走云雪裳瞪了他一眼,伸出了手。安阳煜的脸色更坏了,把药碗塞到她的手里,冷哼了一声,把手负到了身后。
仰头,把药一饮而尽,然后看向了他,用眼神说喝完了,你快些走
安阳煜沉着脸,俯下身来,冷冷地在她耳边说道“别忘了你和朕的交易,今儿你不舒服,朕让你再休息一天,明儿起,朕不想看到你再在朕面前耍架子,否则朕要了你的小命。”
云雪裳瞟了他一眼,窝进了被子里,那药真苦,她真怀疑是他故意弄了最苦的药来给她。
“太后那里,你明天起要去请安,自己小心些。”安阳煜把她丢到枕头边上的药碗拿起来,扔到了一边,皱着眉看了一眼那被苦涩的药汁浸湿的床单,转身往外走去。
“吐出多少,再双倍喝进去。”
他轻飘飘地从门口丢过一句话来,让云雪裳快抓狂了,这也能被他发现她分明是吐在被子里了
“碧荷”她坐起来,大声喊道。
“娘娘。”碧荷快步走进来,小声回道“有何吩咐”
“本宫睡了两天”
“回娘娘的话,足足两天了吓得我碧叶晚上都不敢合眼,皇上昨儿便守了你一天,今儿早上又来看你了。”碧荷连忙说“这样的荣宠,哪宫的娘娘都没有享受过呢”
不安好心的臭狐狸这衣裳肯定就是他扒掉的云雪裳闷闷地想着,抬手指了指衣柜,碧荷连忙过去拿了衣服过来,门轻响了一下,碧叶果真捧了一碗药走进来,小声说道“启禀娘娘,皇上有旨,娘娘再敢把药吐出来,就双份喝回去”
臭狐狸她接过碗来,仰头喝得光光的,然后皱着眉往后靠去,手指曲起来,在床单上面轻敲着,突然,她的指尖却碰触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厉害起来也让人害怕45
她握住那枚冰凉,抬手一看,手心里一枚汉白玉扣,圆圆的,晶莹剔透。玉扣的式样很普通,是民间常能看到的那种,翻过来,玉扣的背面清晰地镌着两个小字“绮梦”
名字可是哪个女子会叫这样的名字莫非是哪个花楼里的姑娘这扣子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是什么”
碧荷好奇地探过头来,碧叶眼急手快拉住了她。
云雪裳快速地握住了那枚玉扣,看了一眼碧荷,碧荷的脸顿时涨红起来,扑嗵一声跪了下去,连声说道“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
“是应该罚,你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忘了规矩”
云雪裳把那枚扣子放到了枕下,语气有些寒,还有着她从未听过的戾气
碧荷惊讶地看着云雪裳那双寒光逼人的眼睛突然就害怕起来,连连磕着头,不敢再多言。原来,每位娘娘厉害起来,都是让人害怕的呀碧叶也连忙跪了下来,二人头挨在地上,都不敢再抬头。
“嗯,罚你把我的药里多掺点水,苦死人了记着,若被皇上知道了,你可就死定了。”两个可怜的姑娘的心正扑嗵乱跳时,云雪裳却皱起眉来,指着碧叶手里的空碗说道。
啊这是什么惩罚碧荷和碧叶对望了一眼,一时间哭笑不得,她刚才那句话那副模样凌厉得厉害,有了几分娘娘的威严了,怎么一转头就又小孩子一般了
云雪裳伸了个懒腰,又从枕下摸出那枚玉扣来,想了想,又从床上扯下了一个银铃儿串到了上面,做完了,才笑着说“今儿我的小馒头要进宫来了。”
这小馒头又是什么碧荷和碧叶不敢再多问了,跟着这样一位主子,只盼着皇上独爱她这种性子吧,这样也免得她们沦为冷宫中人,再看不到人生的希望。
刚刚出了门,便听到外面有公公传进了旨来“瑾妃娘娘家人晋见。”
原来是娘家人来了碧结荷和碧叶连忙伺侯着她梳洗起来,衣裳环饰皆用最华美的,要表现出自己在宫里的荣宠地位。
浅绿的纱裙外面罩了一件绿锦长袄,袄子上面一枝碧荷破水而俏立,荷上又有粉蝶展翅。这是天下第一绣庄的绝活,那蝶儿简直是像要飞出来一般,宫中只有三匹这样的锦缎,一匹给了太后,一匹安阳煜便令人给她做袄子,她是怕冷的,所以袄子要比旁人稍厚一些,所以尽管有些花哨,她还是挺满意的。
“娘娘,云太傅和二夫人在殿外侯着。”一位小公公匆匆进来,跪下去恭敬地禀报。
娘呢云雪裳皱了皱眉,放缓了步子,看向了窗外,可是,我胆小的娘亲啊,不会是连争取进宫探望女儿的勇气也没有吧
窗外,阳光正明丽,春色稍抬头,绿丝绦在窗户上轻飘着,她深吸了口气,往外殿大步走去。
、所谓亲情不过如此46
“瑾妃娘娘驾到。”
小公公敬儿快步上前,掀起了一帘新的碧玉珠帘。
只因她说不爱黄金,安阳煜下旨,令尚宫局连夜赶制出了新的装饰,从床上到墙上,窗户,地板,灯盏,小摆设,全是崭新的,因只有一晚时间,尚宫局不得不将各局能干的老手全部调进美饰宫,旁人不敢说,但据说太后已经有了怒意。可是,只要太后不出声,安阳煜又要这么做,没人敢反抗,所以,朝中现在盛传一首小诗宫中无皇后,宠妃只一人,云家雪倾城,独占帝王心。
云雪裳皱了皱眉,看向了大殿之中云楠溪她的爹,二夫人她爹爹的最宠爱的一位夫人,正跪在殿中。
“娘呢”她没唤他爹,走进去,淡淡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夫人她身体抱恙,所以未能成行。”云楠溪磕了个头,沉声说道,如今她是妃,他是臣,君臣有别,就是亲爹娘,这头也得磕。
病了云雪裳坐下去,看着面前跪着的父亲。他今年四十有余了,可是风度依然,魅力依旧,听说新进又娶了一房小妾进府。他二十岁中状元,二十一岁迎娶娘亲,也曾恩爱过一段时间,很快,便把心思挪到了其他的女人身上才子多风流这话放在她爹爹的身上,一点也不假。
她的娘亲生性胆小怯懦,从不敢表露心事,只知贤慧二字,哪怕里再伤心,也只是做出了大度的样子,亲手帮他料理着,娶进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直到眼前这位二夫人进府,若不是还念着他和她年轻时的恩爱,怕是早被这二夫人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所以,娘心里积郁多年,身体一向不好,说她病了,云雪裳并不意外。
“起来吧。”云雪裳接过了碧荷奉上的热茶,低头喝着,并不说话,也不问娘亲的情况,她越关心,他爹就越会觉得抓着她的软肋,适时的示威才是正确的。
场面有些冷清,云楠溪的脸色有些难看,送她进宫,实属意外,他膝下只有这一女,又因为她娘的事,一直和他不和,所以他本想送二侄女云依依进宫来的,可是云依依入选之前却意外得了场怪病,不得已,只得死马做活马医,送了云雪裳进来。
对于她的得宠,他是又喜又担心,这女儿从小便不听从他的调摆,当年让她嫁给太子,她便闹了许久,硬是在寒冬腊月悄悄出走,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泡了好久才被人救上来,若不是太子太喜欢她,他那天是会活活打死她的
这回进宫,她却是听话极了,依着他的话乖乖进来了,还这么快得了恩宠。他皱了皱眉,看向了眼前的人,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她本就不受自己调摆,现在成了宠妃,又怎会听自己的话
“你娘要我带几句话给你。”他坐下去,接过了小太监奉上的茶,清咳了两声,低声说道。
云雪裳抬起头来,静静地看向了他。
、你是想她永远爬不起来吗47
云楠溪清了清嗓子,这才低声说道“你娘说,你在宫里千万保重身体,凡事谨言慎行,不要像在家里一样任性,这是她让我给你带来的。”
云楠溪说着,向外面看了看,二夫人连忙快步出去,不多会儿,便抱着一只雪球儿似的小猫儿走了进来,讪笑着,把这小雪球放到了云雪裳的手中。
这不是她的小猫
云雪裳皱了皱眉头,轻抚着手里的小猫儿,没有抬头,只轻声问道“我的小馒头呢”
“你娘想让小馒头陪着她,说是看到小馒头就像看到了你,这是你娘特地又给你买来的。”
云楠溪连忙说道,这女儿他了解,最惦念的便是她的娘亲了,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筹码。
云雪裳沉默起来,好半天才站了起来,小声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乏了,我会跟皇上说,把你的官位挪挪,毕竟没有太子了,还当什么劳什子的太子傅,让人看着笑话。”
“娘娘留步。”二夫人急急地开了口。
云雪裳不悦地转过身来看向她,二夫人讪笑了两声,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才小声说
“娘娘,宫中不比家中,娘娘也没带自己的人进宫来,身边缺少可以信赖的人,比如说回家传个信儿,都没人,要不让依依进来陪娘娘”
“让云依依进来做奴才”云雪裳的唇角一扬,便有了几分讥诮的神情。
二夫人尴尬地咳了几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云雪裳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说“二娘,你猜,本宫会让人来和本宫争宠么若本宫知道你们再起这样的心思,本宫便让她再也睁不开眼睛,浑身痒至死。”
二夫人抖了一下,惊骇地看向了她。云楠溪原本就是想送机灵、又听从调摆的云依依进宫当云雪裳的副手,可是她进宫之前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病让她全身都起了疹子,根本爬不起来。
难不成,还是这妮子动的手脚那她的心可也太厉害了些
“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回去吧,碧荷,把那江南进贡锦缎赏给二夫人几匹,皇上赏我的那对镯子也给二夫人吧,拜托二夫人,好好照顾我娘才是。”云雪裳的声音又懒了下来,带了几分沙哑,大病初愈,便要有大病初愈的模样。
“是。”云楠溪连忙又磕了头。不管怎样,这回进宫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前太子都没了,雪裳也得宠了,可是他脑袋上这个前太子傅的官衔却没动过,白让人看了笑话,所以一听她受了寒,马上就以探病的名义急吼吼地赶进宫来。
“娘娘,要不要奴婢找人去娘娘家里瞧瞧”碧荷对云雪裳家里的情形也了解几分,在云雪裳耳边小声说“这云夫人到底是病,还是出了事,看了才放心。”
云雪裳只慢慢往前走着,手在小猫儿身上轻轻地揉nie,小猫儿便一路喵喵叫着,半晌,她才摇了摇头,轻声说
“不必了。”s
、温柔地问话48
避开了人来人往的正道,穿过了桃林苑,沿着铺着汉白玉的小路,慢慢往太后宫的方向走去。今儿天气不错,阳光暖暖的,有几株桃树已经开始发新芽了,嫩绿嫩绿的,旁边有一只小井,方方正正的井口,井边上塑着一只石兽,兽嘴里往外流着清澈的水。
碧叶心细,赶上前来,把一件素色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临时起意去太后宫中,打扮不可太过娇艳,免得让人看了扎眼。
隐隐的,前面露出了泛旧的红墙绿瓦来,凝神一看,墙角下却有几株小花,在还未化的积雪里仰头吐蕊。
云雪裳停下了脚步,把小雪球儿交到了碧荷的手里,快步过去,弯下腰去,轻抚着那润嫩的花瓣,惊喜地说道“碧荷,碧叶,是墨兰”
“真是墨兰。”碧荷笑着蹲下去,看着那开得正娇艳的花儿。
“记着这地方,待会儿,我们来把它挪到宫里去。”
云雪裳的心情因为几株墨兰突然就好起来了,她以前并不喜欢兰花,可是此时在一片枯索之中突然看到这几抹艳丽的色彩,总是一件好事。
“走吧,给太后请安去。”云雪裳加快了脚步,大步往太后宫中走去。到了门口,让碧荷抱着猫儿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碧叶往里面去了。
宫人层层通传过后,便有小公公前来引着云雪裳往内殿走去。这时候,请安的妃嫔早就回去了,她是最后一个。
到了内殿的门口,她便听到了一阵清爽的笑声,声音有些熟,抬头,看向了那身影,那不是沈璃尘么一身深紫色的王袍,发用紫玉束起,此时正转过头来看向她,目光充满了欣喜的笑意。
再看太后,穿了一件浅绯色的便装,头发松松的挽着,只攒了一朵八宝金丝珠花,几枚碧玉的珠子坠在发间,因为刚刚笑过,那圆润的脸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润,也正笑吟吟地看着云雪裳。
这是第二次看到太后,第一次只觉得她年轻漂亮端庄,今儿一见,才觉着满宫之中,若说风情,这太后才是第一,女人的美,一定是要具备沉淀之后的风情,太后十四岁入宫侍奉先帝,十八岁封后,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四岁的年纪,正风华绝代。
“给太后娘娘请安。”云雪裳走到殿中,跪了下去。
“哦,瑾妃来了。”太后坐直了,笑着说道“不是说你爹来了么你怎么到哀家这儿来了”
她不让云雪裳起来,她只能跪着,膝盖磕在坚硬冰凉的汉白玉砖上,不一会儿就开始酸痛。
“回太后的话,爹还有公务在身”云雪裳低垂着小脑袋,毕恭毕敬地答话。
“娘娘的风寒好些了”沈璃尘突然开了口,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太后的关系49
这人真大胆,敢在太后面前说话,他和太后的关系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云雪裳侧过脸来,迎上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