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认识那些符文。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我们都识字,自然而然看那些符文从文字角度去想,反而阿蛮不认识字,他看到的却是我们无法想及的一面。
人类最初接触文字,都是从图案开始的,所以才会有象形文字,难道说阿蛮看上面的刻文其实是在看图案问出疑问后,见阿蛮埋头沉思了片刻,抬起眼时幽冷的眸光内有着迟疑,他再一次摇头“我不确定,就是看到它们会觉得熟悉,能在脑中反应出一些讯息,但连贯不起来。”
我蹙了眉问“你能举例讲大概有哪些讯息吗”
阿蛮突然指了石椁内道“喏,类似于它这打扮的人,还有,之前你在看的石壁上图案那般的场景。”低眸垂视,他手指的是青铜像,石壁雕刻图案是古时君王百姓生活场景。
骤然明白为何他不会说了,因为他从没接触过任何有关古代的方面的知识,也无从得知那些相关的讯息。试问,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层面,他要如何表达
、212最后一个雷弹〔1〕
可是,明明只是简单的符文,为何反应到阿蛮脑中却成了影像他接收到的讯息却真像是图案。
关于阿蛮脑子的奇特反映,我不打算去深层次分析。总之确定一件事,那被阎九当成宝的青铜金属片,也就是所谓的“天书”,与这古洞有关系,准确地说是与古洞壁画上的君王有关。或许,那个时代,那个国家,那位君王有一种特殊的符文能够表述当朝的场景影像。
回到时下,不管其中有什么秘密,也与此刻的困境暂时无关,我们需要怎么破开这困局。八条洞螈沉在水池里,无疑不是放弃了攻击,而是在伺机而候,但凡我们一离开这石椁,它们就会齐头而上。即便阿蛮身手超凡,他也不可能一人对付八条洞螈。
心念转至陆续那边,已经近有半小时之长没见到他了,之所以刚才能与阿蛮讨论“天书”相关事宜,是因为确定他与向晚一起不会有事。不知底下密道挖了有多深,又通到哪里,若能找到机关,翻转底板进到下面,那当是可以避开洞螈围攻。
至于疯子和于秋远,我朝水池另一边飘过一眼,疯子的注意力仍在那青铜片上,完全没去管身旁的其它。心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没准向晚的密道是挖到水池那头的也说不定。
探手而入青铜像四周摸索时,多少是有些胆寒的,总觉得青铜像的眼睛在阴森看着我。假如它是那君王的铜像,我们此刻的行为当真可算是对他的亵渎。摸了半天,汗都出来了,韩冬灵的身体还横挡在那,我将她向石椁后面推了些,打算往另一头摸索过去。
没想突然一个下沉,人直接就栽下去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要抓住什么时,胳膊被重力拽住向下拉。但几乎是同时的,我的后领被上面给提住了,两股力量相互较劲,别的不说,领口卡住了喉咙。而这时我是面朝下的,看到那拽住我胳膊的手,骨节分明,却有着与以往不同的苍白。
视线划转间,就看到半侧的底板之下陆续的脸。他的目光与我碰撞后,随即移转至我身后,极明显的,后脑上专注的视线消失了。
从陆续那幽深的眼神可辨别,他正与阿蛮对视着。突然他伸出另一手,刷的一下,将我拉链拉到底,以致于提着我后领的力顿然松了,下一秒我的人就被拽了下去,头顶传来石磨声,空间骤暗。不用说,那本侧翻过来的底板又恢复原位了。
熟悉的气息靠过来“怎么样有没有事”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揽我在怀中。我伸手到他背后,用力将他抱了抱才答“我没事。还以为你被她带到别处去了,怎么还在这底下呢”
似有一声冷哼从近旁传来,我的耳朵灌水冻了之后,听觉上始终不如之前。不过很快就听到向晚冷扬的讽刺“你当下面是大观园自由来去的”
我微微一怔,没太明白她意思,只见眼前突然有绿光,没一会就照到能看清四周了。这一看,我却是愣住了,之前还设想向晚挖密道不知通往了何处,甚至还希望是通到水池那边,或能将疯子与于秋远也一并救下来的。可是眼前这空间只能用狭小来形容,前后不足三米,高与宽都不足一米,陆续之所以贴紧了我身后,是因为就只有那点空间,而向晚则在近旁,她的身旁安放着陆父的尸身。
四个人这样一呆,此空间已经能用挤来形容了。若是再下一人,在里头连身体都转动不了。
向晚似知道我在想什么,讥讽而问“觉得小能容纳你就不错了。”
我忽略她的恶劣态度,“为何只挖这点空间”既然都挖了,不是应该像四五层那样,挖一条长通道直接通往哪里吗回答我的是陆续“这不是晚晚挖的,是本来就存在的地方,之所以没再开拓,是因为在这周边都是青铜垒筑的。很难想象,那个朝代的国家是怎样庞大的财力,而且青铜文化是如此的发达,竟然将青铜当成地基一样植入在这第九层。”
原来不是向晚不想挖,而是这片地域根本就是铜墙铁壁,甚至植入到石层底下。
可是我们能躲在底下避开洞螈的袭击,上面的人要怎么办听完我问题,向晚讽笑起来,“阿续,我就说她是个麻烦,你偏要把她弄下来。这里能安得下那许多人上面的人自然是各安天命了。”
我不去理她,只看着陆续,他不是这种人,上头有韩冬灵,也有疯子,他不可能坐视不管。但见他眉宇深蹙着说“先静观其变。”顿了顿后又道“或许,还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什么意思”
他低念了一个名字“阿蛮。”
“阿蛮怎么了”
他抬起眼看了下我,“你不觉得阿蛮很有问题吗刚才你们在上面说得话,我在下面都听见了。之前我与他照过面,但却根本没看出他是那人。他在几年前就能瞒天过海了,扮成大力去到阎九身边,平日又装成低微的与野兽一般的狼怪,然后在那晚对黑竹沟来了个彻底洗牌,可以说把整个窝点都端了。他的心机城府之深,我自认比不过。你觉得这样的他,会单单只是刚才表面上说得是为寻踪阎九那天书符文而来吗他的心思太难测了,且看接下来情形如何再做决定吧。”
“没有那么复杂吧,我觉得你想多了。”
“小九,你为什么那么容易相信他在黑竹沟是,在这里也是,就因为他救了你没错,之前那一枪以及后来巨型洞螈前用蛇群引领来救你,包括刚才听外头动静,他应当是又一次救了你,可这些并不代表他动机单纯。他说不出符文的意思,却以那当作借口,称是为它而来,你觉得实际吗”
我微眯起眼,不辩解了。陆续对阿蛮有偏见,甚至对他有着敌意。我的直观感受,阿蛮已经将真实展露,他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表达符文涵义,因为那与所辩知的世界有出路。我选择相信他。
诚如陆续所言,阿蛮总共救了我三次命。若要再往前推敲,我被向晚藏在钟乳石夹层里,疯子与另一人一前一后在顶上爬,当时后面一人在我正上方停了片刻,这个人应该就是阿蛮。因为他有动物敏锐的嗅觉,在当时他一定是嗅出了我的气息,假如他向阎九汇报,那么我肯定是被一并抓起来了。之后,我在墙角找到一个打火机,还以为是陆续暗中藏的,其实也是阿蛮。
看,他在很多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在帮我,之所以对我不同,我想应该他能辨识出我身上动物的气息,是因为这原因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从而在黑竹沟里我能与他谈判。往深了想,他将我当成了同类,与他有着相似气息的同类,动物的世界不像人类那般狡诈,一旦认定,不会再有谎言。
所以,阿蛮或许会用高智商,极深的城府去算计别人,但不会对我有隐瞒。
这些我不想与陆续多争论,依现实而论,无疑就算他同意放上面的人下来,这地方也是容不下那许多人的,暂且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自我进来后,外头一直都是沉静无声,阿蛮本身话少,刚才有看到陆续,当是明白我下来不会有什么危险。阎九那边就算愤慨不平,但刚才一番折腾也令他够呛。
这般过去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外头有动静了,阎九的惨呼声伴随着震动传来,是洞螈群发起又一轮攻击了吗突然“砰”的一声闷响,我们身周受到一股强大的震力,整个空间都有在摇晃。
向晚急问出声“怎么回事”我去看陆续,他沉黑了脸从齿缝里吐字“是炸药在水池中爆炸了。”心骤然而沉,我们都忘记了阎九那边有这东西,以他这般瞎来的破坏程度,这个低矮的空间会被震塌的。
阿蛮显然在对付洞螈,无暇顾及阎九。不行,我得出去阻止
“咚”的一声从头顶传来,三人脸色剧变,阎九的语声模糊传来“既然我要命丢在这里,那就大家一起死吧,最后一颗雷弹,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脑中轰然而炸,只剩两个字晚了。如果在外面,还有地方可避闪,可是在这里,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只能等死眼前一闪,人被压在了身下,我的脸是侧贴着地面的,能侧视而上,与陆续的目光相触,无数影像瞬间闪过,万般悲绝涌入心头。
轰遁入黑暗。
当知觉透入神经,身背感觉沉重无比,脑子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我有知觉,我没死而身体仍被紧压住,从背上的起伏判断陆续也没死。怎么回事明明听到轰炸声了,甚至这一刻我的耳朵还在鸣嗡,难道是那石板够厚,没有炸穿,逃过了一劫
、 213最后一个雷弹〔2〕
很快我就意识到不是所想的那般,因为睁眼能看到光亮,但已不是幽暗绿光,而是亮白的火光。
石椁被炸碎了包括底部的石板。下一秒,心就沉了下去,连石板都被震裂了,伏在我身上的陆续焉能安好可是刚才又明明感觉到有起伏,难道是我错觉
挣扎着想翻身,只一动身体就被圈箍得越紧。慢动作的,一点点侧偏过头,看进那双熟悉的、清明的眸中,心弦骤然而松,不是错觉,他还在。
只有确定了他没事后,我才有余暇去留意旁的。在另一边几乎是紧贴着我们的位置,向晚同样扑在了陆父的身上,用身体覆盖来守护,看她身背也有起伏,当也是无碍。那么刚才那声近在耳旁的轰响,以及碎裂了的石椁、强烈的震动,又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阎九的雷弹是真的炸了,威力也不小,但却没有伤及我们。能将这尊石椁都炸毁的威力,底板能挡得了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它波及到我们时只剩余力。
看到陆续在尝试抬身,他的眉宇紧凝在一起,在火光下,面色越加苍白了。想是多少有受到震力波及,加上还被底板给压了,就连我都觉气力不足,而另一边的向晚到这时也没动静,有可能是震昏过去。咬住牙手用力一撑,终于将他给翻身而下,翻爬而起,视线先览过他全身,除了狼狈外加脸色难看外,并不见有伤处。
转而才抬头环看四周,首先入目的是横躺在水池最边上的韩冬灵,而阎九与阿蛮都没看到;其次才看到水池那头疯子瞪大了双眼看着这边,这是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了惊惶,甚至可以用惊骇来形容。我开口而问“发生了什么事”可话出来自己却听不见,是轰炸声太近,耳膜受震,除了耳内嗡鸣,什么也听不见。
疯子的嘴巴在张张合合,可我却什么也听不清,我开口喊“听不到你在说什么。”疯子怔了怔,开始比手划脚起来,我脑子钝钝的,不知道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懂。
肩上一紧,有手圈住了,我侧转过头,见陆续脸色肃穆,张口而问“疯子在胡乱比划什么他意思是有人跳进石椁,然后就炸了”说完就意识到陆续与我一样,离轰炸如此近,当也是暂时听不见外界声音的,可在下一刻,他却忽然点了头,看我的眼神透着复杂。
“你能听见”我惊异而问。他的面色一变,视线移转,伸手到我耳廓内,手指再出来时却见上面有了暗红,我也怔了怔,耳膜被震破了那陆续我下意识也去摸他耳内,发现并没有血迹,稍稍心安了些。转念间就明白了一件事,可能就我一人暂时听不见。应该是之前被洞螈倒拖进水池,那冰水倒灌时,耳膜就有些受伤了,然后再被震,才会导致如此。
本还觉得奇怪,怎么耳鸣会持续那么长时间
没管陆续难看的脸色,问题回到刚才,我又问“疯子在说谁跳进石椁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嘴唇,我不懂唇语,但如果是单一的名字,当是能辨别出来。
他的唇线紧抿,始终没有启开。我又问了句“是阎九吗”静默中发现自己是在屏息等待答案的。陆续依旧没有回答,视线向上,看进黑眸中,那里面有着担忧。我咧了咧嘴,一股钝痛从胸腔某处传开。
有个事实我不愿意去深思,在场的人里,一共就少了两个,然后疯子比划着表达有人在爆炸一刻进了石椁,我希望这个人是阎九,他随同炸弹一起消失了。
可问题就来了,如果是阎九,阿蛮人呢
阎九扔了最后一颗雷弹进石椁,是想所有人同他一起陪葬。他清楚明白,石椁是保存我们的唯一安全之地,一旦炸毁了,洞螈再无顾忌。在觉得自己活不下去的那刻,他想要毁灭所有人生存的希望。既然抱着这样的目的,有人会扔完雷弹再跳进来吗
这时候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做,那就是阿蛮因为他知道我在下面,他前前后后救了我很多次命,这一次他用自己的命来救。之所以那颗雷弹威力巨大,却没有震伤底下的我们,是因为阿蛮用自己挡了那威力于是,放眼所见,再看不到他一点痕迹。
脸上被指尖轻拭,才发觉在我脑中分析的时候,眼眶已经湿了滑下了液体。
陆续将我揽进怀中,他低下头将唇凑近到耳边,依稀听到“小九,不一定是他。”尽管耳膜受伤,因为声音等同于抵着耳膜在震动,所以还是有细微的声音能够被听到。
但嘴里一片苦涩,这个安慰太生硬了,我紧拽着他的衣袖,麻木地开口“你刚才不是还怀疑他的动机吗现在还有疑问吗”揽着我的手越发紧了,我闲凉地扯了扯嘴角。
不是有意要刺他,而是一想到阿蛮已经就觉前一刻他那样揣测太过讽刺。问题是,我完全不想阿蛮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的动机就是这么简单。
感觉手背被触碰,低头敛目,发现陆续拿了一片青黑色的碎片,迟钝的脑子过去几秒才反应过来那好像是青铜。哪里来的视线微转,就看到身周有着好多类似的青铜碎片,这些难道是那具青铜像被炸碎了遗留下来的可是青铜像不是实心的吗,就算炸毁也该是青铜块,而不是碎片吧。
不知是否是我将心中所想给喃念了出来,抵在耳畔的声音又模糊钻入“青铜像是空心的。”我抬起眼,见他视线落在手中的青铜碎片上,表情专注,若有所思。
意思是这些青铜碎皮来自那尊青铜像,最后把它也给炸碎了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即使空心,它也是完整的,最后那么大威力的轰炸,或者说能将它给炸毁,但不至于碎成一片片,除非是雷弹放在了它身体里可,这怎么可能呢
虽说我没有看到整体的青铜像,下半身腿部被黑沉木给遮挡,但光只是上身所见是没有任何孔洞的。就算下身腿部某处有,阎九那一扔也未免太巧了,刚刚好要丢进去。
腰上骤然而松,陆续离开我身旁,向水池那边走。下意识地抬手想拉他,石椁毁了,青铜像也没了,庇护就消失了,洞螈们很可能等等,洞螈呢掠看四下,水池内根本不见有洞螈的影踪,怎么回事难道刚才那一炸把洞螈也都炸没了全部
陆续还没走出两步,突然身形顿住,他又疾速撤回到我身边,警惕地看四周。我也感觉到了,脚下平台在一点点下沉,只有十来秒的时间,平台与水池岸边的高位有了明显差距。水顿时就没上了台面,向中间涌过来。
这情形不用说也知不妙,陆续去拖向晚,很奇怪,她怎么到这时都还没醒过来等陆续搬开压在她身上的碎石后,立即触目惊心又了然,在她后脑上被嵌入一片青铜碎片,这才是导致她昏迷不醒的原因。陆续费力拉了拉,却没有拉动,向晚是死死抱着陆父尸身的,他朝我喊了句什么,从他口型和急红了眼的神色辨认,应该是叫我过去帮忙。
连忙欺身过去,合力掰开向晚的手指,把人从坑洞里拖上来。这时水已经蔓延到脚下,陆续朝我打了手势,俯下身就去提抱向晚。
与他默契早已建立,大致能了解他表达的意思。显然这个平台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得立即去到那边岸上。如此沉法,就怕底下又是空心的,像我们之前待的石室一般,直接座落下去,而这一次难保底下还有水潭让逃过劫难。
几个跨步就到了水池,却在视线瞥及某处时顿了顿,略一迟疑还是跑了过去。俯身搭指在韩冬灵的颈动脉,又摸了摸她心口与脉搏,发现仍有微弱的跳跃。假如说已经死了,那么也就省去这力气,既然人还活着,就不能见死不救。
当我弯腰去把她拉拽起身时,她那本垂在水池中的脚突然如抽筋似的踢蹬了下,我被惊了一跳,缓了动作去看她脸,以为她要醒来,但见果然睫毛似有微颤,可下一瞬,她整个人从我手中抽离而下,反应慢了半拍才想到要去拉她,伸手时正好看到她在水中抬起的脸上睁开了眼睛。
两目相对不过一秒,她骤然消失了
我的双手还保持着伸手在那的姿势,但眼前、水下都已看不到韩冬灵的身影。脑中有根弦在拨动,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陆续,只见他惊惶地瞪着我,嘴巴微张。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抬眼看他,莫名的惊惧在心中泛滥而开。从他的角度而看刚才那一幕,觉得是我把韩冬灵给推下水了
、214遗忘的一些事
陆续走过来了,甚至将向晚松开了放在地上。
几步就到了跟前,在头顶上方俯视着我,不晓得是否我的心理因素,觉得他此刻看我的眼神特别冷。他的嘴唇张张合合,我听不到在说什么,依着本能地开口辩解“我没有推她下去。”
他眼神缩了缩,弯下腰来揪我胳膊,力道重到几乎是掐紧肉里了。当身体骤然腾空并甩脱出去时,我的脑中只剩了一个念头他不信我。
闭上眼时觉得眼睛刺痛,等着冰水淹没身体那刻到来,但就在空中的那一刹,腰间似乎被什么圈箍住,身体横向而拖移,扎扎实实跌撞在地时才发觉并没有如意料中的落水,而是人到了水池对岸。抬眼只看到陆续的背影,回头而望,是疯子在身后,他手上拽着衣服的袖子,绵延到我腰间。
低头而看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疯子用衣服扭成了麻绳状,一头拽自己手里,一头则不知从哪弄的金属做成了钩,刚好钩进了我腰处的衣服上。刚才正是他将我从空中拖拽到岸上的。
视线不由再度凝往那边,是我错怪陆续了吗他将我抛掷而出并不是要把我扔进水池,是与疯子配合了把我送到这边岸上来答案显然是的,因为他又提抱着向晚到了水池边上,向这边喊着什么,疯子立即弯腰抽走还钩在我腰上的钩子,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但这次却生了意外,就在陆续提了人要甩出时,脚下石台骤然一个急坠下沉,他无法控制身体平衡人往后仰。与此同时,他反应极快地将向晚抛了出来,只是事情的突发以及他体力的不支,令向晚抛出的距离离岸边还很远,疯子奋力甩出简易钩爪去救人,钩到了向晚肩领处的衣服,试图向后拖,但不知是那一下重力太沉还是什么原因,向晚直线下坠砸进了水面。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疯子突然一个跟斗,人向前也栽进了水中。我急冲过去想要拉住他,但趴到水池边时,已不见了人,想到什么抬眼,就刚才这一会注意转移,水池中央的石台已经全部沉没,哪里还有陆续身影
我有种跌入噩梦的感觉,这是真实的吗还是我在那石椁底下睡着了,沉入噩梦一直没醒过来否则怎么可能人会在眨眼之间都消失不见刚才韩冬灵突然在水里消失就奇怪了,水池只有一米多深,就算她沉到底,也还是能看见的。刚刚疯子与向晚也是前后跌入水中,眨眼就消失不见了,这更加离谱,疯子是拉人的,他怎么会突然向前栽了跟斗
还有,陆续呢石台下沉,他还能游泳啊,不可能说瞬间就沉下水的。
茫然四看,几欲崩溃,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噩梦突然眼前的场景变了,应该说水池中起了变化,从水池正中央为,慢慢水流疾速盘旋,越转越快,面积也扩散得越来越大。
脑中逐渐反应出两字漩涡
漩涡内白影涌动,隐隐浮在水层之下,很快意识到那是消失了的洞螈,是那八条洞螈在水池中心盘旋而游,带动了水变成了漩涡可它们刚才去了哪里,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容不得我多想,漩涡的幅度越见变大,中间好似破开了一个窟窿,里头藏着什么。身体比头脑更快作出反应,我迅速跑到山石前攀爬,想要登高看清那漩涡内。当爬到一定高度真的看清时,眼睛不由瞪大,我想我真的是在做梦,居然看到在漩涡的正中间有一块透明的石头,在那石头里面挤着一个个人,首先第一眼就看到了陆续。
石头表层冒着白气,疑似冰寒,能装下这么多人,等同于是一个冰室了,但他们几人怎么会到那里面去不管了,我要下去。正打算爬上顶壁然后攀爬到正中心去,恍然间有什么在心头晃过,太快,来不及抓住,只好像感觉到了光闪,幽绿色的
啊晶石我无发辨别出它是否与之前在坠进深潭的是同一块,也没有理由来解释为何这里也有一块,但却明白一件事他们不是在石头里,而是被那块晶石给反射到石层上面的影像
水底有玄机,是吸力他们如今所在的空间存在着极大的吸力,由于之前轰炸破坏,导致那股原本被封闭的吸力打开,所以韩冬灵突然被急抽而走,而疯子在岸上也因拉着向晚被拖进水中,甚至于连整个平台都被那股吸力弄下沉了。
是磁场,水底某处一定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存在,否则不可能会有这般大的吸附之力的。
既然想出其中原理了,我也有了迟疑。如果跳下水中,很可能也会和他们一样被那吸力带入到那空间,但这意味着全军覆没,假如找不到方法,所有人将都死在那里。
身体一点一点向后退了回来,这时候我不能再冲动,一干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我手上,要救他们必须得保持冷静。从那块晶石上的影像分析,首先他们所在的空间有光,然后人都是紧叠在一起的,要么是空间本身狭小,要么就是所躺位置就是块磁场所在。
可磁力能对人体也产生吸附之力吗我的认知里是不会的,能将万物吸附的只有地磁场,但近地空间的地磁场,就像一个均匀磁化球体的磁场,磁力非常弱,只是能延伸到很远的空间。
原理虽是如此,但不代表不可人为。古洞的主人在那个年代就能布谋设局,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难保他不会利用地磁场的原理,缔造出一个强大磁力空间。而我们在这古洞如此长时间都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形,包括之前我与陆续渡水而上石台,也都没有感受到水中有任何的外在力量。
所以现在的情境不是偶然发生,目光凝注水中漩涡,根源是在那尊青铜像上吧。
洞螈门因为它不靠近石椁,有守护之意。但阎九那个疯子,临死都还要拉人垫背,不但把石椁给炸毁了,还将那具青铜像也给炸得粉碎。在刚才顶上看底下漩涡时,有一件事算是破局中好的,我在那挤成一堆的人里,发现了阿蛮,多少减轻了一些我的愧疚感。
有些事只要有一条讯息出来,很快就能贯通了。疯子并没有撒谎,轰炸而起的那刻,他一定是趴伏于地或者躲在山石后面避闪的,于是他看到的只是片刻场景。阿蛮也确实在阎九扔出雷弹后,做了飞扑进石椁的动作,甚至外带上了阎九本人。当时情形已不容他拿出雷弹扔掷到外,他直接将之按进了青铜像身体里,爆炸的同时他飞身而扑进水池中。
这些全在一气呵成间,换成任何一个别人都不可能完成,不但要有徒手捅穿青铜像的力量,还得有飞离的速度,而这两者,阿蛮是兼具的。这在黑竹沟时,我就已经领略到了。
他扑进水池,本是想借水温以及水压来抵挡轰炸力,可不想那一炸将底层某处空间给炸开,强大的磁力一下就将人给吸走了。同时,洞螈们也一同被吸附走。但看晶石所呈现影响中的他们所在空间,并没有水,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那个地方有一堵门,将水与洞螈都挡在了外面
如今正中间水涡旋动,洞螈浮隐浮现,那堵“门”会不会就在那漩涡底下正自思疑间,本是抬眼想对漩涡再做一番观察的,却突然瞥见眼前一道火光扑闪,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不是我错觉,那道之前疑似门扇的地方已经向外开启了一道缝,火光正是从那里面闪耀出来的。
我是耳朵听不清楚,否则在它启开的那一瞬就能察觉到。巨大的门扇,令我想起了在昆仑山腹之内,与成晓他们一同遭遇的场景,门的材质并不一样,眼前这扇是金属的,应当又是青铜所制。而那一次嗤,是白金石
我居然直到这刻才想起这件事,绵延数百阶的汉白玉石长阶,巨大的白金石门扇,怎么会这样若说黑竹沟与这里有关联也就罢了,连成晓寻找那个神秘男人盛世尧的地方也有了联系
还是说,这种白金石是昆仑山境内以及黑竹沟里的特有石材可是又怎么会修筑成成品乱了,我感觉脑中思绪全乱了,本来还没理顺,又多添了一道杂线。成晓那件寻人任务,原本与此刻境遇是完全不搭界的,怎么就有了联系而且,如此重要的事我怎么会一直没想起来念头拨转,是因为昏睡的原因
晃了晃脑袋,不对劲,眼皮突然沉重起来,不至于就因为想到了昏睡这事,立即就睡过去吧。可真的是万般疲倦纷涌而来,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用疼痛使自己清醒。
不能再留在原地胡乱分析了,既然那扇青铜门开了,里头一定有什么,进去看了再说。
或许,关于那地磁力的秘密就在里面
、215滇国聿
每一步踏进,都有一种走在云端的感觉。不是说脚踩不到实地,而是受到心理因素的影响,一脚踩下都似会在下一秒沉陷。另外,自己的双腿也像在打着飘。
但一直走到青铜门前,也什么事都没发生。远远看着青铜巨门只是开了一条门缝,走到跟前才发现那“缝隙”已经足有我两人宽。从外向内看,只看得到一片白光,那白光不刺眼,却无法让我看清白光以外的场景,无法窥探内里究竟。
感觉就像是一条时光隧道摆在眼前,迈前一步就堕入时空,退却留在原地。但我找不到破解地磁力的方法,无法抵达陆续他们所在的空间,尽管我还有最后一条路,当于事无补时还可以跳下水池被那吸力一同吸进那处,但谁又能保证我跳下去一定可以去到那里
时机,是由时和机两字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