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迎上去,“如何那蜘蛛呢”陆续抬了抬手,那只花蜘蛛正停在他衣袖上。
如此说来,疯子并没吹牛。
身后传来疯子哀哀的声音“小九,你还听不听我故事了”我假装没听到,心说依照你那种,连天要下雨都详细交代,你要讲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也是自己嘴贱去问,一只蜘蛛能有什么故事,最多就是在哪抓的,然后给他捎带回去了。
心里这般嘀咕,但有人没懂眼色,正是那刚回来的陆续,一脸莫名地问“听什么故事”
然后疯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跑过来拉住陆续,“来,小六,我讲给你听。”
两分钟过去,陆续就低吼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蹲在一旁掩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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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一段陈年往事感谢冷灵心赠送钻石
疯子铺垫半天,还在那林子里寻找避雨那段呢,也难怪陆续那燥脾气要发作了。
可当事人并不觉得自己陈述繁琐,还苦口婆心状地解释“你耐心听我说啊,就快讲到了,这些都很重要,必须得交代,要不以你的智商后面会听不懂。”陆续闻言立即跳了起来,怒斥“滚开,别来烦我,爷没耐心听你在这胡扯。”
疯子在他那又吃了个闭门羹很是不甘,就好像话到了嘴边,却硬要他缩回去,一脸凄楚地去看旁边的梁哥,但梁哥那气势基本上属于秒杀性质的,眼睛一瞪他就嫣了。目光继续转,到韩冬灵那,眼睛一亮,清了嗓子就道“那个冬冬啊,你要听我那故事吗”
“不要。”韩冬灵很干脆地给了两字,甚至眼皮都没抬起看他。
疯子虽喜欢闹腾,但也不傻,除了陆续的脸色他不管不顾外,其余人的都还是看得明白的。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我身上,带了乞怜“小九,你还要听吗”
我没忍心拒绝,忍痛点了头。陆续在旁提醒“小九,你确定要听吗”我语带勉强地回“就听听吧,不过疯子,你能尽量简明扼要,把一些前缀后缀那些的,还有关于气候环境的都省略吗直接进主题,就从蜘蛛开始讲起。”
“要这样吗”疯子很是迟疑,“可是我怕你听不懂来着。”
我连忙摆手,“不会不会,你也说了我们是知音,你说得再简单我都能懂。”终于他笑了“那倒是。就是那天我在树林里遇上了一个男人和小孩,小孩是个神童,指着地上的花花说它日必成气候,终有一日天书将再现人间。”
说到此处就顿住了,我等了片刻也没见再开口,不由问“然后呢”疯子眨了眨眼,“没有然后啦,故事就结束了呀。你不是要我简明扼要吗”
额头顿冒黑线,是有够简明扼要的,三句话就结束了。
觉得还是问一下吧“你怎么知道那小孩是神童他又为什么指着蜘蛛说那番话”疯子的理论差一点把我听吐血“因为那个男的说他是啊。”
我真心要觉得无语了,“他说你就信你认识他吗”
疯子依然有话可答“小九,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不信,我开过天眼的,能慧眼识英雄,一看那男的就知道他不凡。这么跟你说吧,这人那都有五行之气,那男的气与常人不同,周身围绕的全是紫色的。自古就有紫气东来一说,把那紫气比喻成龙,所以我一看那男的就觉得他是皇帝命。”
这越说越离谱了,怎么扯到玄学与皇帝了陆续虽然之前骂了疯子不想听他说,可就在旁边也不可能捂着耳朵不听,听到这处时冷哼着开口“哟,你这又是开天眼,又是五行的,怎么不去摆摊给人算命呢”
没想疯子还真煞有介事地道“诶小六,我跟你说,我是真有过这想法的,就在认识那高人之前,但是他听完我一番言谈,那那那,就是刚我跟小九说的,他就将我细细看了看,然后说我慧根不够,需要磨练。后来他说我的慧根不如他身旁那十多岁的孩子,你不知道,那孩子可牛了,一声吹哨,林子里的猛虎都趴在我面前了。所以我把他奉为神童了,你看后来他指花花必成大气,也真说对了。”
我听着觉得疯子形容的这画面好熟悉,尤其是他说那孩子一吹哨老虎趴面前这事,怎么有那么点像我记忆深处,可以说很遥远了,跟了聿哥没多久,为强化与动物沟通的能力,多往森林深处走。可能是自小与虎狮相伴得多,所以在所有动物里,我最能驯化的就是它们。
那天的具体情形我不太记得了,就是在林子里遇到了个躺在烂泥堆里的人,可能是枯燥日子过久了,聿哥与我就在旁边找了空地坐下来“探讨”眼前这一幕。我问聿哥,那个人死了吗聿哥摇头说他没死,只是睡着了。当下就觉得好奇怪,由于这两天下雨,地上是湿的,而那人身下躺的位置刚好是个泥潭,弄得脸上身上全都是泥,这样居然还能睡得着。
聿哥是个清冷的人,而我由于之前的遭遇对人有着疏离与排斥,所以谁也没上前喊地上的人一声,一直等到他睡到自然醒。那人坐起来后就看见我们了,也不觉得突兀,把聿哥看了又看,那张满是泥的脸上也看不出啥表情,我倒是觉得聿哥看他的眼神里带了兴味。
然后那人跑过来就语出惊人,指着聿哥说“你他日必为人中龙凤,是个皇帝命。”刚好我拿着水在喝,听到他这惊人之语,一口水全喷了出来,不骗不巧地就喷他脸上了。他也没在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稍稍露了点本来面目,看起来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
“你从哪看出我有那皇帝命了”没想聿哥还有心情跟他说话。
那人一听聿哥提问,犹如打了鸡血般兴奋,他抬指比划了个圈说“我打小开过天眼,能看出人身上的气,你的四周被紫气环绕,并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古时不是都说紫气东来嘛,那就肯定是皇帝命格啦。”
我虽然还小,也觉得这人是个江湖骗子,可聿哥却难得有兴致地又开口了“你觉得现在还有谁能是皇帝命吗”我蹙了蹙眉,跟聿哥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对他的情绪变化也有些能捕捉到,虽然此刻他似笑非笑着,但却感觉他问这话时略带了讽意。
那个人被问住了,挠着脑袋回说“就是个比喻,是比喻嘛,意思你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格,不知道我以后能跟着你不让我也沾沾贵气。”
“你慧根还不够,还不如她。”聿哥指向了我,眼神示意。我立即心领神会,一声扬哨,就听林中传来虎吼,没一会一头高大威猛的老虎跑了过来,把那个人吓得要往树上爬,就在他半挂在树梢时,那头老虎乖巧地趴在了我跟前,我伸手还摸了摸它的头。
这一幕让树上那人看得目瞪口呆,我第一次傲娇自己这本领。等把老虎驱使走了后,就听一声啪,本来在树梢上的人摔在那烂泥堆了,我上下看了看,有些明白这人为何会睡在那烂泥堆了。
没想他从烂泥堆里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向这边,然后来了个五体投地“两位高人收我秦三做徒弟吧。”聿哥有没有被惊到我是不清楚,但我着着实实被他给惊住了,慌张地去看聿哥脸色,只见他半沉了目,显然是把这烂摊子丢给我来处理。
我定了定心神,学着聿哥般清冷开口“刚说了你慧根不够,还需要磨练,等磨练好了再说。”
总算是让他抬了头,并且不耻下问“请问神童,要怎么磨练才能有慧根呢”我哪里有什么概念,就胡乱指了指天上,他仰头而看了好一会,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是让我去寻找天书吗”我愣了愣,他这么理解的啊,胡乱点了头。
他显得很高兴,但似又想起什么,又对我道“可是寻找天书之路必定不平坦,不知可还有什么指点的”到这时,我对他已经很烦躁,随意往地上一指,他顺着我手指方向去看,不巧正好有只花蜘蛛从网上掉落到地,“您是指它吗”
既然如此,我也就随口敷衍“你别小看它,他日它必将成大器,可助你寻得天书。行了,天机不可泄漏,说多了对你无益。”撂完话后,我就与聿哥走了。事后聿哥还夸我演得挺像的。
从回忆中敛回神,将疯子上下看了看,问了句“你是不是叫秦三”
“咦我这大名可是很久没用了,是小六告诉你的吗”
提到陆续我才想起扭头去看他,却见他眼中多了一抹深思,估计他大致能猜到点什么了。我婉转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疯子的问题。想想就觉得老天爷也太会安排事情了,居然,疯子那对天书的痴迷缘由是因为我还有我那随手而指的蜘蛛,他竟然当成了宠物饲养。
若是告诉疯子,我就是他当年遇到的那个“神童”,估计能让他跳起来。未免他太过激动而神经错乱,我决定还是把这事给瞒下了,而且旁边除了陆续外还有其他人,我也不想将以前的事讲出来。
花蜘蛛这个梗算是绕过了,疯子也解了他的忆从前的谈性,也就不再追着人听故事,兀自在旁磨蹭着什么。梁哥与陆续商量着尽快与大队伍汇合,他说他与疯子出来找韩冬灵时,让其余人都留在原地等候,期间过去了近有五六个小时。
于秋远是个问题,他还昏睡着没醒,自然不可能把他丢这,势必得有人背。这任务落在了疯子身上,由梁哥出面安排,喊了他好几声,也应了,但就是背对着这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
、146障眼法感谢密易花赠送钻石
我离得近,就走过去看了,发现疯子正蹲在之前燃灭了的黑色固状物前,而他的那只花蜘蛛正在那吐丝。微觉奇怪地问“这是在干嘛”
疯子朝我嘘了下,神神秘秘地小声说“花花对这东西感兴趣。”
我挑了挑眉,倒是想起之前花蜘蛛吓昏于秋远之后离开时,好像也在这黑色固体前顿了顿,似乎这东西对它有着特殊的吸引力。可这值得探讨吗
陆续走过来抬脚就要去踹,疯子眼明手快地抢救回花蜘蛛,然后暴跳而起指证“小六,你谋杀我家花花。”陆续甩都不甩他,朝旁努了努嘴,“快去背人。”
疯子扭头去看于秋远,哀怨地问“为什么让我背”陆续笑了下,“这儿就你身强体壮,深具慧根,这种高难度的任务不交给你交给谁”疯子听到那“慧根”二字眼睛就亮了,“真的吗我深具慧根”陆续敷衍地哼了声,疯子立即兴高采烈地跑去把于秋远一个拔地而拉,再往后一带,一气呵成地把人给背在了肩膀上,喜滋滋地说“小六,认识你到今天,总算发现你眼光最独到。”
陆续吊儿郎当点头“是啊,眼光确实独到。”我暗暗扭过脸,嘴角忍不住上扬,暗叹这疯子也实在太好糊弄了。估计被陆续这般支配也不是第一回,驾轻就熟。
一行人到那凿穿的洞前,先后钻过,等轮到疯子时,他为难了“诶,我背着个人要怎么钻过去呢”这时我就在他身后,于是好心提醒“你可以先把人送进洞口,让那边接一下,然后你再过去。”却见他摇头,“不行,虽说我已经深具慧根,但还需要磨练。”
我嘴角抽了抽,病得实在是不轻。听到陆续在那头喊“小九,别理他,你先过来。”于是不厚道地越过疯子,正要向洞口钻,听到于秋远醒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咦,你们怎么找来了冬冬呢”
韩冬灵在另一边也听到了,“我在这。”
于秋远左右望了望,看到前方石壁上的洞口愣了下,显得很迷茫,但还是客气地对仍背着他的疯子道“谢谢你啊,可以把我放下来了。”疯子不情不愿地把人放下,不甘心地建议“要不你再昏一回吧,我还背你,铁定不让你有磕碰。”
于秋远一脸莫名的不明白状况,表情呆呆的。我对其表示同情,基本上要能与疯子达成一个调,还是挺有难度的。既然于秋远算是伤患,也就让他先过去了,轮到我时忽听疯子在后喊“小九,别动”奇怪地回头,疯子的视线盯在我脚边,一脸的惊恐。我蹙了蹙眉低下头去看,倏然间后背发凉,对面陆续紧张地问“怎么了”
抬起眼,视线穿过洞口,想要冲他笑一笑,可是嘴角还没弯起,就觉视线不自控地下滑。陆续也察觉到我这边不对劲了,居然没有犹豫地探进洞口来,可是来不及了。
之前谁都没留意洞口的地面,先后过去几个人也都很顺利,但轮到我时,地面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种黑色须须,将我的脚给轻轻缠绕。因着疯子那声吼,我低头间就感觉到脚上那须须骤然变紧,并且原本脚踩的实地开始向下塌陷。就在陆续钻过洞口的霎那,突听身后传来疯子的震吼“小九,我来救你。”只觉劲风袭来,没等我有所反应,后背就被重力扑击。
然后哗啦一下身体极速下坠,眼睁睁看着陆续惊愕的脸在拉远距离。与此同时,原本缠绕我的一根黑须突然拔长挡住视线,我能作出的反应就是哨声吹起,基本上判断这黑色须须出自于某生物。
身体着地,伴随的是疯子的“哎哟”声,这次运气没上回好了,实打实地摔在了硬石地上,疼得我倒抽冷气。还没缓过神来,头顶就有碎石砸来,本能地向旁避让,却听一声砰响,接而是声闷哼。听得很清楚,是陆续。
黑不隆冬里,传来试探地询问“小九”
“在这。”几乎是立即的,气息逼近,手触及到就来拉我的手,“小九,你没事吧”我苦笑着摇头,一想他看不见,开口问“你干嘛也跟着下来啊”
“我能让你一个人身陷囹圄吗”
心头一暖,似乎陆续总是这样,在险难发生时,哪怕力量不够强大,也会竭尽所能地要护住我。暖心的氛围里,突兀的声音飘来“诶,小六,你怎么不问问我情况呢,真不够兄弟。”
呃,把疯子给忘了。只听陆续直接骂开了“你怎么没摔死呢刚要不是你扑小九身上,我能来不及拉住人”疯子不服气地辩解“我这不是为了救小九吗”
估计陆续没心情理会他,也不去跟他争辩,忧心地问我“那黑须还缠在你脚上吗”
经他这一问,我才想起似乎脚上并没有束缚了,探手去摸,果然没有摸到什么。把情况一说,陆续也觉得奇怪“居然会这样,可惜我的手电筒落在上面了,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我有”疯子大喊了声,随后啪的一下,骤然而亮。
人的眼睛在处于完全漆黑状态突遇强光,免不得因刺眼而睁不开,等适应后首先看到的是陆续英俊的脸在近前。移转视线,发现光线非比寻常的亮,将周边范围内的空间都照亮了。
第一反应抬头,却发现顶端本该是窟窿的地方,竟毫无漏洞。我与陆续面面相觑,难怪听不到梁哥等人的声音,居然在倏忽之间,顶壁又给糊上了。若非离了有四五米高,我还真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处的虚实,石头难道还会自己生长还有,那拉我下来的黑须呢
正思疑着,一颗小石子被丢掷了上去,是陆续丢的。发现那石子生生嵌进了黑色的顶壁里,是软的陆续突然道“小九,我看这顶壁怎么很像是咱们用来燃火的黑石头呢。”
我其实也生疑了,问他之前是从哪捡来的,他面色变了变,“好像就是墙角。”事情显得很蹊跷,隐有感觉问题就出在这黑色凝固物上,某个念头想过,侧头看向一旁的疯子问“你的花蜘蛛呢”
他从兜里摸出来摊在手掌上,“在这呢,干嘛”
“你把它放地上。”
疯子虽然犹疑,但还是听了我的,花蜘蛛一到地面,就开始快速爬行起来,很快就到了墙角沿着墙面向上攀爬。疯子觉得很奇怪“它这是要去哪呢”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会就知道了。”
确实就一会,花蜘蛛爬到陆续丢掷石子的黑色凝固物处就慢了下来,它在那处绕了一圈后顿住,开始慢慢吐起丝来。陆续问“它在那干什么”疯子想当然地回“吐丝啊。”我却摇了摇头,“不是,它在安家,它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蜘蛛的习性我不清楚,但动物决定扎寨结营的话,必然是认为那处安全的,这是它们的生存法则。所以这个空间必然存在某种类似于蜘蛛的生物,那黑色凝固物应该就来自于它。
我在想,到底是什么生物隐藏在这空间之内另外,从下窟窿起,这已经是地下第三层了,这个地方到底是有多深忽然想到什么,转眸问陆续“那金属片上可有标注这处分几层”
陆续面色虽沉肃地,却眼神肯定地摇头。旁边疯子耳尖追问“什么金属片”可这时我与陆续都没理会他,假如说金属片上什么都没标注,那就意味着有两种可能一是陆父忽略了或者因为某个原因而有意没写明,二则是那一年他们根本就没到过这底下二层三层来,画的地图就只是第一层而已。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就不说,怕只怕是第二种,这就代表有无限可能且未知危险的事将会发生。
正冥思着,疯子突然叫起来“你们快看上面”直觉抬头,并没有发觉异常,陆续怒斥“一惊一乍的,上面有什么啊”疯子也是一脸迷惑,挠了挠后脑勺说“我刚才好像看到有绳子一样的东西在动,现在怎么没有了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觉得疯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尤其他提到绳子一样的东西,怀疑就是拉拽我下来的黑须,这时还是小心谨慎的好。眼睛一寸一寸地扫过顶壁,渐渐我的脸色发白了,以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对陆续说“它在上面。”耳边传来同样轻的语音“我也看到了。”
这是我见过最好的障眼法,那东西居然紧贴在顶壁之上,满墙
、147不要回头
至那天后,我几乎每日都去刘玉坊报道。除了想跟妈妈多处一块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喜欢上了那三个人悦姨、通叔、六子叔。
他们对我很好,这种好,不是以往阿婆让我喊的隔壁家的叔叔阿姨笑脸相迎的那种好,而是真正疼爱我。除去第一次见面时,他们拿我当稀奇的宝贝一般品头论足好半天,又问东问西,反正那问题是千奇百怪,我都被问到烦了,然后默坐在那不吭声。
妈妈也不管,就眉开眼笑地坐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傲娇的神色。
我觉得很是奇怪,怎么有人能聒噪成这样呢,不搭理他们了,居然三人也能你一言我一语的,从最初对我的评价,到后来演变成三人在争论了,到得后来,我看着气势不对,都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不过是为了论证我的眼睛长得像妈妈还是爸爸。
习惯了以前用“他”指称,突然转换了对他的称呼,觉得很是别扭。
自那天后,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就由悦姨他们三人给接手了,据说还排了张执勤表,于是我每天傍晚下课了就到刘玉坊去。偶尔会住在那边,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回家住,因为我知道阿婆与姨婆两人在家挺孤单的。
是悦姨提醒,我才发现每日如闲散人一样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妈妈,脸上扬着笑,骨子里却藏着悲伤,她是在担忧爸爸会醒不过来吧。就像当初,她生病时,每次她闭眼睡着了,我就害怕她不愿意醒过来。算算时间,都二十多天了,他一次都没醒过,那个地下室我有下去过,很冷,一点人气都没,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一张石床上,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凌人。
看着这个样子的他,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觉得不舒服。明明之前对他是恨得牙痒,还祈祷天上的神仙把他带走,别来跟我抢妈妈,可是当他真的躺在那,而妈妈平静的表面下透着悲伤时,我却高兴不起来。姑且把这情绪,当成是体念妈妈吧。于是我将从学校里带回来的手工作业,丢给了妈妈去做,可以让她转移点心思,这是悦姨教我的。
听通叔私下里告诉我说,爸爸这样的情形假若是这次能醒来,后面还会复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他说这些时也很感伤,很少见他常笑的脸上出现落寞。三个人中,属通叔最逗,悦姨比较冷,而与我玩得来的要属六子叔,他玩游戏好厉害,两只手掌往电脑键盘上一放,十个手指灵活到不行。
但是跟他学玩游戏,我得偷偷的,不能让妈妈知道,要不妈妈铁定生气。也不能给悦姨知道,不然不但我倒霉,连六子叔也跟着倒霉。
就在一月之期的最后三天,家里来了一男一女,女的姑且不论,那男的把我给惊愕到了。不是长得凶神恶煞,而是与爸爸几乎一模一样,我差一点就认错了。心中惊讶到万分,不是说要三天后才醒吗提前醒过来了可是他来家里,妈妈怎么没一起
是留意到他与那个陌生阿姨很亲昵,才觉得不对劲,他不是爸爸,只是一个与爸爸长得十分神似的人。班上有对双胞胎就是长得分辨不出来,难道说此人是爸爸的双胞胎兄弟更让我奇怪的是姨婆与阿婆的态度,她们看到此人比之原先对爸爸时还要畏惧。我甚至听到她们轻声唤他“主人”。
家里房间本就三个,姨婆与阿婆睡一间,我一间,还有一间是以前妈妈的,爸爸回来后就与她睡一间了,目前空下来。然后阿婆就把那间给安排这两人了,我张了张嘴想反对,但被姨婆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这时,那个男的转眸看向了我,盯视了足有好几秒,才听他问“尧的儿子”
阿婆尊敬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然后就见他微掀了掀唇角道“那双眼睛与他儿时倒真是像的,其余的”话说了一半,他没再说下去。没有指名道姓,我也听明白了,他是在说我像爸爸小时候,又有些不像。
这事太蹊跷了,我想也没想就拨电话给妈妈通风报信,妈妈在那边听了后并不惊奇,只顿了顿问我要不要她回来坐镇。我略一踌躇,觉得妈妈最后这三天,势必都要守在那,即使回来,也定心神不宁,所以还是没让她回。探查敌情这事,我一个人能搞定。
晚上吃饭时,他俨然像个主人一样坐在那,倒是他一同来的阿姨很和善,也很漂亮,看着她就觉莫名亲切。晚饭过后,姨婆就赶我回房,说大人有事要谈,她的神色很严峻。
我回房后,想想就觉得不对,将门拉开一条细缝,躲在门背后就开始头听起来。他们说话声并不高,有的能听清有的听不清,当所有内容拼凑组织在一起后,我渐渐明白了,他们好像是在商量爸爸与妈妈的婚礼。这是好事啊,干嘛要遮遮掩掩的呢
我正自纳闷,突然半掩的房门被从外面给拉开,是姨婆站在门外,表情惊愕,远远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想听就出来吧。”这话显然是对我说。
被抓了当场,我有些微心虚,忐忑地走进客厅,挑了阿婆身旁的位置坐下。那漂亮阿姨倒是朝我微笑的,她的笑容有些像妈妈,很温柔。只听男人低低开口“叫什么名字”
姨婆代我先答了“小石头。”
他轻笑出声,“尧的儿子就这么个土名字”
闻言我立即就怒了,扬高声音道“我叫盛世骁,盛世天下的盛世,骁勇善战的骁。”
“盛世骁”三个字轻滚在男人嘴边,看着我的表情兴味,转而道“若论起辈份来,你该唤我一声大伯。”我怔住,好半响才呐呐而问“你与我爸爸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兄长。”
果然如此心中有些小得意,被我猜中了。听到旁边阿婆让我唤他大伯,我垂了头不理,连爸爸都还没真正叫呢,凭啥要叫他大伯。阿婆与姨婆纷纷给我向他说情,倒是没强迫我一定得唤,还是旁边的漂亮阿姨出来解围“算了啦,还是孩子呢,别对他太苛刻了。”说完就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和蔼地说“小石头,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叫简宁一,他呢,叫庄聿,与你父亲是兄弟。”
我抬头看了看她,脆脆喊了声“宁姨。”就靠进了她怀中,顿时她脸上笑开了花,拿骄傲的目光去飘旁边,很显见的,原本有些微怒的男人放缓了神色。
忍住没让嘴角弯起,这是我观察一晚上得出的结论。从他们进门起,我就发现这个自称是我大伯的人,看身旁漂亮阿姨的眼神,就如爸爸看妈妈一样。看来把赌注压在她身上是压对了。
之后三天,大人们都在暗中筹备这件事,我则被限制不能去刘玉坊,因为他们怕我偷偷向妈妈通风报信。其实是他们想多了,我也想给妈妈一个惊喜呢,不过不去刘玉坊的决定是对的,怕看着妈妈纯相信我的眼神,会不小心说漏嘴。
终于这天,听到消息说爸爸醒过来了,我没来由的觉得兴奋和开心,迫不及待想见他。当他真的走到我面前时,我止不住激动心情,张了张口,那声爸爸卡在喉咙口没出得来。而令我吃惊的是,他竟然伸手轻抚了抚我的头,这个动作自认识他以来,从没有过。
然后在我睁大了眼惊愕地看着他时,突然他说“我跟你妈妈行礼这事,不许去跟她透露知道吗否则,我就让你跟聿回他的滇岛磨练去。”
我的心中顿时泪牛满面,之前他是给我施压一阵再给一颗糖吃,这回是给了我一颗糖然后再打压,无论是哪种,都不好受啊。等后来妈妈哀怨地骂我小叛徒时,我立即把责任全推向了他,这黑锅不让他背白浪费,而且也不是我编谎,确确实实他是这么威胁我的。
自那以后,但凡爸爸使出温情面貌,我都会谨慎以对,可是再小心都难逃他的扼压,只能偶尔借助妈妈略施个小计,让他吃点暗亏,但要不了多久,就又被压倒性地垫在最底下了。这样的生活持续到我快满十岁,这时他早已脱离了时常休眠的状态,嗜睡症算是好了,有一天他避开妈妈找我谈话。
长久以来,与他的相处都是互相较劲模式,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是败多胜少。而这天,他与我说话的神情尤为严峻,等听完他一番话后,我沉默了。即使我长大了,变得不再像儿时那般粘妈妈,但也是不想就此与他们分开呀。可爸爸说,他会在我年满十岁后,就带妈妈出门远游,而我也该独立了,出去闯一闯。第一站,就是大伯的滇岛。
那一天,爸爸带妈妈夜里悄悄离开时,我就躲在门背后。其实我明白,除了妈妈浑浑噩噩不知道内情外,他一定知道我在那里看着,所以在他抱着妈妈出门时,站定在门前好长一会,并未回头。
我心中忽然就释然了,他其实对我也是不舍的,只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像别人外露。而我确实也该学会成长了,有些话他连妈妈都瞒着,他说,将来会怎样连他也难预料,可能有一天他无法保护妈妈,必须由我代替他护卫,所以我一定要变强大,不能再躲在温室中。当年龄增长,逐渐懂事时,我就理解爸爸在以他独特的方式爱护我,我得承认,在他的磨练下,已经不再脆弱,但离强大还有一段距离。
妈妈可能以为这趟行程也就一两个月回来,与我能相见了,但我却明白,至少是半年。就在他们踏上征程的时候,大伯从海外派来接我的人也来了,我将漂洋过海去到那传说中的滇岛,真正开启属于我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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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奠柏
陆续再也顾不得我,松开手独自狂冲上前,我在后面奋力紧追,却发现那疾奔的身影嘎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