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说的,就跟她没穿衣服似的。楚寻背对着众人做了个鬼脸,不以为意,“我还想继续睡。高夫人有意见”
韩宛若沉了脸色,心思一转,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不会才起床吧”
“可不是,二小姐的确刚起不久,她昨晚可是吃过晚饭就回了房呢,”陈娟着急忙慌的插话,一脸的委屈,抱怨道“夫人,你真该说说二小姐,她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床,起来后,饿了又不喊我们一声,自己跑到厨房里乱翻,竟将大少爷吃剩的饭菜给吃了。大少爷为这事还发了我好一顿脾气,夫人,你给评评理,这可真怪不得我啊,我在有钱人家做了那么久的工,从没遇到过哪家有修养的小姐随便动人家吃剩的饭菜,你说阿寻小姐她,她”
这一席话一说,众人的脸色可真是精彩纷呈了。包括楚寻自己,无语的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她转过脸,就跟吞了只死苍蝇似的,皱眉看向高以泽,“好啦,我都不嫌吃了你口水,你气个什么劲啊”
人常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家面面相觑,表情诡异,高以泽不自在的握手成拳,贴着嘴唇轻咳了声。众人反应过来,讪讪的笑了,楚寻尚不知失言,“切”了声,兀自上了二楼。
阮怜惜弯了眉眼,央道“阿泽,你回来可太好了,我下学期就要高考了,你可要抽空帮我辅导。”
高以泽淡淡的应了声,阮怜惜略感失望,但脸上笑容不减。在高以泽调转身子走向大厅沙发的瞬间,她眼尖的发现他耳根后有一抹尚未褪下的红晕。阮怜惜愣了愣,笑容僵硬。
今日的晚餐比平常迟了半个钟头,高宗翰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韩宛若见丈夫回来,张罗着让佣人将晚餐准备上桌。高宗翰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看着高以泽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大约一点多,”高以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怎么没去你奶奶家”
“我听说爸爸您在那里,我想你们可能有事要谈,所以就没去打扰了。”
高宗翰眼神怪异的看了大儿子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吩咐道“今年和往年一样,我们都去你奶奶那过年,你明天抽空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她挺挂念你的。”
“好。”高以泽应声。
高宗翰思索着也没什么话说,回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佣人,问了声,“饭好了吗”
“要不咱们边吃边聊吧”韩宛若笑对着众人,眼睛却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丈夫的脸色,心里暗自揣测那个难缠的婆婆又和丈夫说了什么不利于她的话。
“吃饭”小皓欢呼着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却没有跑向餐厅,而是直直的跑向了楼梯口。
“小皓去哪儿”韩宛若急喊了声。
“我去喊那个又懒又蠢又好吃粗鲁的坏姐姐”小皓说话间已然上了二楼。
小家伙一连用了好几个前缀,而且都不是好词,高以泽心底默念了遍,顿觉好笑。
片刻后,二楼传来了大力的敲门声,“开饭啦开饭啦”
过了一会,楼上才传来楚寻愤怒的声音,“我揍你啊不吃,滚开”
正在摆弄碗筷的韩宛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皓不知做了什么,只听得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小皓笑的嚣张,一阵风似的飞奔下了楼,楚寻紧随其后,却是没什么力气,跑到了大厅就停了下来,站在那喘粗气。
小皓笑的打嗝,高宗翰回身看去,呵斥了声,“小皓,别胡闹,将鞋子还给姐姐。”
众人这才发现楚寻是赤着一只脚跑下了楼,或许方才的情景是,楚寻在房间内被小皓敲门敲的心烦气躁,气势汹汹的举着鞋底想吓唬他一下,结果却被小皓一把夺了拖鞋,俩人这才追打了起来。
韩宛若看到楚寻就心烦,斥责道“你怎么还是一身睡衣唉鞋子也不好好穿,你真当高家是一般的蓬门小户啊”言毕也不给楚寻反应的时间,对着小皓嗔怪道“快去洗洗手,都吃饭了还玩什么鞋子,也不嫌脏。”
小皓吐了吐舌头,听话的去了厨房洗了洗手。
楚寻穿好鞋子,想想都已经下楼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再上楼的话,那就显得太不大气了遂也跟着小皓去洗了洗手。
餐厅内,高宗翰已经坐好,佣人们将舒适豪华的座椅都抽了出来静候主人落座,高以泽站在高宗翰右手边的第一张椅子旁,谨守礼仪的他在等韩宛若先坐下,软怜惜,沈博文也一一效仿,静默不动。
楚寻洗完手,习惯性的走向自己一直坐的位置,待走至跟前才发现高以泽竟站在那,心下了悟,正想走开,却不其然撞上韩宛若凌厉的视线,楚寻脚步一顿,仰头看向高以泽,“麻烦,让一让”说话的同时已经用肩膀撞向了他。
高以泽这次反应敏锐,还未等楚寻撞上,已向边上移开了一步。
楚寻顺势坐下,毫无愧疚之色,一脸的理所当然。
“楚寻你怎么回事我看小皓说你粗鲁野蛮又不讲理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韩宛若情急的看向高以泽,“你还不赶紧起来,跟阿泽配个不是,那是阿泽的位置”
韩宛若说完就要来拉楚寻。
楚寻眼巴巴的看着高宗翰,“高叔叔,你不是说过,这个位置往后都是我的吗”
高宗翰因为那一声“高叔叔”受宠若惊,虽然那句话他不记得他曾说过,但他还是选择了默认,并探寻的看向高以泽,“阿泽”
高以泽的回答便是身子往边上的座位移了移,然后表情如常的坐下。沈博文坐于高以泽的下手,也顺势往下坐了一个位置,坐下的同时,他习惯性的看向阮怜惜的方向,果然看她变了脸色,但她还是隐忍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沈博文有些心疼,可又很无奈,他爱的人爱着旁人,他能做的只有看着她为那人或悲或喜,他唯有一声叹息,却无力介入。
楚寻虽然下午三点多才吃过,但是丰盛精美的晚餐还是让她食欲大开,小皓就跟与她较劲似的,也是火力十足,大杀四方,一顿饭吃的火花四溅。
高以泽看的新奇,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心道,难道真有这么好吃
“阿泽,听说你这次回来暂时就不走了”高宗翰酝酿了半天方才开口。
高以泽看向父亲,正襟危坐,“是的,爸爸。虽然已经计划好了继续读研,上学期在国外的实习单位也待了半年,可还是想来自家的公司磨练一下,毕竟国内外的环境差别还是很大,我想多学习学习。”
高以泽遗传了母亲的高智商,虽然为人没什么趣味,但读书却是意想不到的好,如今虽然不到十八,却已经是世界著名大学大四的学生。
高宗翰沉默了数秒,应道“这样也好你奶奶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这样吧,后天就是年三十了,等过完年我再安排你进公司,至于你什么职位,我也需要和你奶奶商量商量。年轻人要多磨练,尤其是家里的公司你也是时候该接触了,毕竟往后家族的公司都是要你来继承的。”
高以泽面容淡然的应了声,韩宛若却是脸色一变,但那一瞬间的不自在稍纵即逝,她迅速的站起身拿起汤勺作势要给高以泽盛汤,“阿泽,来尝尝你爱喝的汤。”
高以泽推脱了下,推不掉,只得起身舀了碗。
韩宛若笑吟吟的又道“阿泽能不走简直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一家团聚了,有你在这啊,奶奶也会愿意到我们这多走动走动了。说来,奶奶对阿泽真是太好了,那么大岁数了一直挂着董事长的位置,可不就是为了你,你可要好好的向心的学,尽早接了你奶奶的重担。唉,你弟弟太小了,要不,他也能帮你分担分担了。”
“妈,我才不要当董事长我不要死”小皓人小听不大明白,想到妈妈背地里骂奶奶老不死的还挂着董事长的名号,遂插话道。
韩宛若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塞了一个鸡腿到小皓的嘴里,打着哈哈道“小孩子真是不会说话,妈妈虽然平常说当懂事长会辛苦死,那是夸张的说法,又不是真的会死,小笨蛋”
吃过晚饭,愿意聊的便聚在一起聊了会,不想聊的便早早上楼休息了。
沈博文与高以泽是沾亲带故的表兄弟,俩人又都是男人,自然共同话题就比较多些,阮怜惜挤在他们之中,听他们说了许久的话,等高以泽觉得乏了,三人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阮怜惜回房的时候,不住的回头,“阿泽,说好了啊,往后有空就帮我补课哦。”
晚上十点半,高以泽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心中略是奇怪,微微打开一条门缝后,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正向最东边的盥洗室走去,高以泽诧异的略皱了眉,片刻后,脚步声又起,高以泽直接走了出去,这才看清原来是楚寻正走回自己的房间。
“还没睡”高以泽自言自语道。而后心头一个主意已定,转身回了房,拿了五线谱与2b铅笔径自走向了楚寻的房间。
他脑中的旋律似乎还在回荡,他真的很想再听一遍那美妙的钢琴曲,但他现在更想让她将那曲谱给写下来,并问问她对那首曲子的感想,他想知道,非常
、第十六章
高以泽敲了三四声,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想了想方觉自己太过唐突了,正想转身离开,房门悄无声息的,仿似带着某种鬼魅般的气息,缓缓的自动打开了。房间内漆黑一片,走廊上有灯光,照的里面不太真切,突的,一副森白的骷髅面孔陡然出现在门口,高以泽眉头一敛,抖s体质瞬间爆发,抬臂,迅捷如风,大手一张精准无误的钳住那张脸。
骷髅面孔倒似被吓了一跳,大叫出声。
高以泽展眉,怔怔的放手,哔,他还当好运的被他碰上什么灵异事件了呢,无趣。
楚寻愤愤的解下万圣节面具,那是上次小皓吓她的时候被她扯下的玩意儿,她还当深更半夜的小皓那臭孩子又来寻衅滋事,正想以牙还牙呢。
高以泽沉吟着开口,“对不起,我”
“嘭”关门声生生斩断了高以泽后面要说的话,他站在门口愣了片刻,有些不爽,好歹让他把话说完吧。
前面一直强调了,高以泽是长了一张温和正太脸,其实内里是s体质,他不习惯被拒绝,也非常小心眼的记恨所有让他不爽的人。
“咚咚,”高以泽面无表情,继续敲门。
一声,两声,三声。
“哐”
楚寻探出头,因为她的皮肤很白,头发又黑又长,此时她单单伸出一个头,因为心情不好,眼睛又黑又亮,还隐着若有似无的黑气,看上去颇为诡异。
所有暗黑的,危险的,艰难的,野性难驯的,他都喜欢。
“喂,你一个有修养的贵公子,这样深更半夜的敲异性的房门,不觉得很不合适”楚寻没好气的开口。
“抱歉,有事麻烦你,”高以泽将纸笔递到楚寻的面前。
楚寻一眼瞄到那五线谱就觉得胃疼。
“请你将今天下午那首曲子”
楚寻没等他说完又要关门,高以泽敏捷的伸出胳膊一挡,抵在房门口,依旧的面无表情,但语气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有事求我,可是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拜托,哪有求人的这么横”
高以泽眉头一挑,收回了胳膊,笔挺的站在房门口,“麻烦”
“嘭”
房门擦着高以泽的鼻尖关的严严实实。
高以泽默默的想,好想揍她,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
或许是他太心急了大晚上敲女生的门,的确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
高以泽转身,才走了两步,楚寻的房门再一次由里而外被拉开了。
“喂,小鬼”楚寻探出头,耷拉着脑袋靠在门边。
“高以泽。”高以泽低气压的开口。
“随便啦,反正我比你大。”
“高以泽。”高以泽继续纠正她心底深处错误的认知。
楚寻翻了个大白眼,不过她现在实在没力气与他浪费时间,“你有药吗给我点”
高以泽静候片刻,见她仍旧眼巴巴的看着他,才无语的开口,“你都不说什么药,我给你什么”
楚寻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道“像你这么年纪轻轻,难道除了会感冒发烧胃疼还会有其他毛病”
“我有头疼片。”
“没错,我正头疼。给我点吧。”
高以泽就跟看白痴似的,看了她数秒,“头疼的原因有很多种,你确定你是和我一样的情况”
“是药总该有些疗效的吧,我小时候很少吃药,我听人说平常不吃药的,一旦生病吃药很管用。”
高以泽走了回去,静距离的看着她,而后下结论道“你发烧了”
楚寻吸了下鼻子,惊诧道“你真神,这你都知道”
很明显好不好,方才是他没注意,细看之下,无论是脸色还是鼻音都不正常,靠近了,高以泽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热气。
“我给章医生打个电话。”高以泽说着话掏出手机。
楚寻反应巨大的一把按住高以泽的手,摇了摇头,“太夸张了,大晚上的我不想去医院。”
高以泽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她握住自己的手上了,楚寻似有所觉,讪讪的收回了手,嘀咕了句,“一个大男生跟个古代的贞洁烈妇似的,有钱人毛病就是多。”
“章医生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随叫随到,你不用去医院。”
楚寻打了个哈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睡睡就好了,有钱人呐,晚安。”
虽然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楚寻恹恹的关了门,心道是不是晚上吃多了啊,否则怎么发烧还反复呢,一定是发烧后不能多吃,那明天一天都不吃好了。
当夜,高以泽最后还是给楚寻找来了几盒治感冒发烧的药,楚寻正被发烧折磨的辗转反侧,见高以泽送药来,差点就对他感动的全体投地了。高以泽面色淡淡,只是在楚寻接过药的瞬间,将五线谱递到她的面前,“以物易物,明天我想看到完整的曲谱。”
楚寻歪着嘴将五线谱及感冒药一把揉进怀里,暗道了句,我就知道这死小鬼没这么好心
第二日楚寻照旧起的很晚,或许是那些药真的起了作用,楚寻一大早神清气爽,只不过衣服穿好后,肚子咕噜咕噜,她纠结的揉了揉,今天到底是吃还是吃呢
屋外艳阳冬雪,大冬天的,难得好天气,楚寻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将头发高高的绑了个马尾,精神饱满的下了楼。
楼下大厅内,韩宛若邀了几个相好的太太们正在聊天,太太们优雅端庄,隔一会便有笑声传出。
真清闲,不是都已经年二十九了嘛,家里就一点不忙楚寻嘀咕了句。
“呀高太,那是谁家的小姐啊”一个太太突然惊诧的喊出了声。
韩宛若后脊一凉,这丫头除了吃饭时间不是喜欢一直待在房间里嘛,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真该死早知道应该让佣人上去知会一声。
“宛若,她跟你可真像呢”另一名太太意有所指道。
“这个丫头呀,”韩宛若艰难的开口,缓缓转过头,看到楚寻的瞬间,不由眼前一亮,这孩子,早该这么打扮的嘛,瞧这小模样长的多好,就应该梳理梳理,平时穿个睡衣披着头发死气沉沉的站那,若不是她还在出气,她一准被她吓个半死。
“她是我”
“亲戚。”楚寻不冷不热的接了话,如果从亲生母亲口中听到与此类似的话还不若她自己开口呢,至少没那么伤。
太太们有知道内情的互相对视了眼,笑容诡异了起来。
韩宛若是二婚,这是圈子里众人皆知的事,虽然很多时候大家都闭口不谈,但韩宛若也知道游手好闲的太太们最爱扒人家的家底,只有当面不说的,哪有不知道的更何况楚寻来到高家,也已入读“君泽国际”,太太们的孩子也有年纪相仿的,更不可能不了解个七八的。
韩宛若本也没打算隐瞒,只是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吧了,现在却听楚寻这般说,又见太太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心中就有些气了,她是气楚寻故意与她撇开关系,让旁人看了笑话,可她不曾想过心思单纯的楚寻只是不想看到她尴尬的模样。
“这孩子没事跟阿姨们开什么玩笑”韩宛若面上带笑,嗔怪道。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楚寻差点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是小皓了,否则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优待。
“她是我与前夫的女儿,名唤楚寻。”韩宛若优雅的介绍了起来,“阿寻,过来,这位是孙阿姨,许阿姨,林阿姨”
“你叫楚寻”许阿姨在听到楚寻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看,此时楚寻无奈的走到众位太太之间后,许阿姨更是亲热的拉住了她的手,一副想要深谈的样子。
“管太,看你的样子认识阿寻”一旁的王太好奇道。
许阿姨闻言笑的更暧昧了,摆摆手正色道“阿寻跟我家儿子是同学,听他说起过。”
楚寻眨眨眼,没往心里去。她才上学几天啊,除了欧阳经语跟阮怜惜,其他人,她根本是名字与脸对不上号。
“哦。”太太们笑的颇有深意,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太太们开开一些男欢女爱的玩笑也属正常。
果然,王太又开口了,“宛若,你这女儿长的真好追求她的男孩子一定不少吧你可真好福气,俩个女儿都长的倾国倾城,等到了婚嫁的年龄,我估摸着全香市的男人都要为这两朵金花争的头破血流了。”
韩宛若开心的说着谦虚的话,楚寻却被酸的受不了,对着诸位太太点了点头,“阿姨,我还有事,失陪了。”
韩宛若对今天楚寻的表现,总体还是非常满意的,这丫头来高家这么久了,也就今天让她觉得生下这孩子没后悔的那么彻底。
能有一个人遗传了她的容貌,并且在旁人看到这人的时候,能赞起她当年的绝世美貌,总会让她感到些许惆怅和骄傲。
楚寻尚未离开,只听其中有个太太突然说道“高太,我听说你前夫是大钢琴家楚汉声吧,那你女儿的钢琴一定弹的非常好”
“真的呀,那给我们弹一首啊,我女儿也是从小就学钢琴,本来我还想培养她当个钢琴家呢,可天赋不行,最后只能当兴趣了。”热络的王太又兴趣满满的大声说道。
太太们一起哄,韩宛若自然就会应下。
对于女儿的钢琴,她还是满有信心的,楚家是音乐世家,就连她那个后来得了精神分裂症的婆婆也是学小提琴出身,曾经还是国内某知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阿寻自出生就对音乐很敏感,她记得阿寻还很小的时候,就会听着音乐打拍子了,五岁时参加市少儿钢琴比赛获得第一名,并与同年举办第一次公开独奏,直到六岁,她离开他们父女那年,阿寻更是参加了各项演出或比赛无数,更数次与父亲同台合奏
“我不会弹,”楚寻一声干脆的拒绝,将韩宛若从回忆中拉回。
“怎么可能”韩宛若扬高了声音。
楚寻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我真的不会弹。”
太太军团都是丈夫们的后方支援,虽然因为丈夫事业上的需要,即便是虚与委蛇也都是面上热情的互相结交着,但私底下彼此都有点看不上对方,或者存着看笑话啊攀比这些暗搓搓的心思。
这其中也包括那个同样养了俩个女儿,却从未被人夸过长的倾国倾城的欧阳太太。
嫉妒之心,女人尤甚。欧阳太仔细观察楚寻的脸色,估摸着这丫头即使会弹,技术也是一般,遂佯装劝解道“算了,高太,既然阿寻说她不会弹那就别为难她了,我也知道很多孩子小的时候天赋异禀,可长大了就平庸了的。或许,上帝给她关了一扇门又开启了一扇窗了呢,对了,阿寻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我听说来的时候就直接进了重点班,了不得。”
欧阳太说这话,大抵有些记恨俩个女儿升高中的时候,她曾托过韩宛若将俩成绩平平的女儿塞重点班去,可韩宛若礼都收了,事却没办成。关于这事韩宛若也冤啊,她一直对“君泽国际”不是很了解,替欧阳太办事的时候才真正晓得,原来那学校是君涟留给高以泽的财产,也算是遗物吧。
高宗翰虽然是校董,不过那只是名誉的,因为高以泽未满十八,暂时替他监管,但是实际掌握实权的却是高以泽。
高家大少爷少年老成,早熟的很。早早就接触了学校的事务,韩宛若当时找了校长的确将欧阳太那俩孩子塞进重点班了不假,可高以泽回国后,习惯性在学校待几天,他处事严谨,公私分明,看那俩欧阳家的小姐成绩不行,还喜欢瞎闹腾,将校长找了说来一通后,又将俩小姐给送回原班级待着去了。
就为这事,韩宛若还气的好几天心口疼,可她不能说啊。那是人老妈留下来的遗产,她能指手画脚嘛不过也因为这事,韩宛若也意识到了某些事的严重性,当初她嫁进高家高老太太就明确表示,高家的一切往后都是高以泽的。让她别痴心妄想分到高家的一分一毫。当初她爱高宗翰爱的惨烈,什么样的毒誓都发了,更没想过去觊觎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财产。更何况有高宗翰吃的喝的用的,就不可能缺了她分毫。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在享受物质的同时,心也渐渐变了,直到她千辛万苦的生下小皓,她常常会想即使她不需要为自己考虑,只要守着高宗翰,她就能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她的小皓呢她的小皓往后该怎么办
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这边的欧阳太夹枪带棒的开始挤兑韩宛若了,韩宛若虽然爱笑,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当下就有些恼火女儿是故意不给她脸,让她难看,遂生气的命令道“你亲爸是顶级的钢琴家,你怎么可能不会弹你故意的是不是”
韩宛若的紧张胁迫,众太太们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到底,楚寻还是心软了,似乎,她可以怎样气韩宛若都行,但是看到别人欺负韩宛若时,她还是会感觉不舒服。
楚寻在韩宛若殷切的注视下慢慢走向高以泽摆放在大厅那肃穆大气的钢琴。
她可以吗再一次在众人面前演奏
自从父亲与她最后一次合演,暴毙在舞台上后,她很长一段时间碰不得钢琴,后来在疯疯癫癫的奶奶百般训斥下,她终于又开始再弹了。
但是,她再也无法,在众人面前演奏。
只有毫无心理负担的兴之所至可以,或者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就像昨天弹奏的那般娴熟自如到忘我之境,但是,在众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
、第十七章
“gang”
杂乱、不平、毫无感情,甚至连技术都没有,肖邦降e大调夜曲被弹的面目全非,暗淡失色。
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大家表情怪异,有震惊不解者,有惋惜同情者,有一笑置之者,也有目露不屑,蹙眉冷笑者。
仍旧,还是不行吗
楚寻埋着头,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慢慢紧握成拳。
“怨恨吧用力的怨恨吧为何要忍耐发泄出你所有的不满,尽情的发泄你若不好为何让人好过”嚣张的带着煽动性的声音在心底轰轰烈烈的炸开了。
楚寻闭着眼,眉头深锁,往事一幕幕过电影般快速的在她的脑海内回放。
为何还会痛为何还会伤心
“因为你有心”
心楚寻怔怔然。
“将你的心交给我,与我签订恶魔的契约。从今后我来做你的心,往后你就不会有烦恼,不会有痛苦,这个世间的纷纷扰扰,你都不会有感觉,你只需爱你自己就足够了。”暗黑的气息在她的头顶笼罩,恶灵狰狞的诱惑着。
这样真的可以吗
楚寻的嘴角逐渐弯起一条诡异的弧度,眸底颜色深沉。
“是谁”这一声响亮而有力,带着压抑的怒气,惊的楚寻猛然回神,眸底的黑气也在一瞬间散去。
大厅内众人齐齐循声望去,这才看到高以泽疾步冲进了大厅,带着汹涌而又竭力克制的怒气。
韩宛若脸色一变,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嗖的站起身,急迫的大喊,“楚寻,你还不下来”
那架钢琴是君涟的遗物,高以泽视若珍宝,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东西,韩宛若真是一时糊涂,竟忘了这一茬,居然还由着楚寻乱弹琴。你说,拿别人家的遗物当玩具,人家能不生气吗
高以泽原本在后院逗弄自己那几只凶猛无比的猎犬,心中却有些焦急,他在等着拿了那曲谱,再去探望奶奶。后院有花房,早上随同太太们一起过来的少爷小姐们也都随着阮怜惜在花房内喝茶说话。
后来高以泽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栓好了猎犬往大厅走,那些少爷小姐们自然是一路跟随。远远的,高以泽就听到那杂乱无章的钢琴音了。越近越心惊,而后心头一跳,高以泽怒火中烧,到底是哪家没规矩的熊孩子在玩他的钢琴
高以泽飞奔而去,只留下一众莫名其妙的少爷小姐们,阮怜惜与高以泽青梅竹马,对他知之甚深,见高以泽突然迈开步子跑了,自然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楚寻站起身,回过头,她的脸色很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茫然四顾,眼中空无一物。
“刚才是你”高以泽定定的看着她,惊诧不已。
或许是太过惊诧,高以泽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这时突然有人挡在了高以泽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喂又见面了”那人先是咧着嘴笑看了楚寻一眼,再回过头挑衅的看向高以泽,强势的劝解道“我知道你小心眼,可你一个男人总不至于和一个女孩子计较吧。”
高以泽懒得搭理管震,抬手压下他挡住自己的胳膊,“不关你事。”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往后阿寻的事就是我的事。”管震复又抬起胳膊,气焰嚣张。
这俩家伙从小就不对付,倒不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但也属于那种相爱相杀的类型。不过你若这么形容他俩,一定会换来俩人共同举着拳头,将你胖揍一顿。
相杀没错可他俩啥时相爱了
“我记得,半个月前我回国办事,有个女孩向我表白被拒,哭哭啼啼的被你撞到,你替她强出头,也说过类似的话。”高以泽面无表情,陈述事实道。
管震一听这话,陡然色变。
这,在他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成心的挑拨离间啊
管震激动道“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我就是想找你打架,故意寻的借口。”
“你终于承认了,”高以泽依旧不咸不淡的语气。
管震顿觉食言,炸毛道“我承认又怎么了不是你说过打架也要有理由的吗啊”
“好吧,”高以泽慢条斯理的卷起了袖子,“看你这样子,今天这场架是避免不了了。”
管震本能的也跟着撸袖子,想了想又有些纠结,遂着急的解释道“这次跟上次真不一样。”
架,最终也没打成。
你想啊,有太太军团们坐镇,拉架的肯定比打架的还凶猛。
自然,也因为管震的搅合,混淆了众人的注意力,楚寻胡乱弹了君涟遗物的事也就被糊弄过去了。
楚寻一个人离开大厅时,阮怜惜见左右无人注意便偷偷跟了过去。
有些话,她觉得很有必要当面与她说清楚。
昨晚她听到走廊外有说话声,一时好奇心起,悄悄推开了条门缝,待看清高以泽竟站在阿寻房门口,惊的差点发出了声音。这之后,当高以泽敲开了她的房门,从她要了一些感冒药后,她的心中只剩五味杂陈与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了。
阮怜惜觉得楚寻就是她命里的克星,她的出现就是为了夺走她身边的一切。
不过一切哪有那么容易之前她还担心过,韩宛若会因为亲生女儿的出现而待她不一样。可结果呢韩宛若依旧爱她,比曾经还要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