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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是猎户_第35分页

作者:萧鱼禾 字数:12883 更新:2021-12-22 10:53:20

    话。

    李叔他们在山里头过了那么多年,即便能攒下不少积蓄,也决计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富贵,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样的穿戴,这样的光鲜亮丽,是否是原本应该是属于段南山的,可是她没有问,因为方琳知道,她能想到的,段南山不会想不到,既然他没有计较,自己也不需要将这些放在心上。

    李婶还在絮絮叨叨,方琳哄了哄儿子,目光落在段南山脸上,虽然他已经竭力隐藏,可方琳仍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纠结,所以直接开口道,“李叔李婶,你们这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啊哦。”李叔不知在想什么,被她这么一喊,突然回过神,应了一声,这才道,“是有事,我听说,南山跟城东的里长昨儿在醉仙坊喝酒,好像吵起来了”

    在听到这话的那一刹那,段南山的心蓦地沉了下去,即便是早已心理准备,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在爹娘去世以后,他几乎把李叔一家当成了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越亲近就越容不得这样的背叛,他冷着脸,看着李叔,一字一句地问,“你是听谁说的”

    昨晚在醉仙坊,他问话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景泽和决明在,但这两人明显不是个多事的,而李叔也明显不可能认识这两个人,唯一的解释是,李叔找人跟踪他。

    大抵是没想到段南山会当面质问他,李叔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他看着段南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段南山猛地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有些事他不愿意去想,可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方琳忙站到他身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在呢,别激动,慢慢说。”

    媳妇的语气太温和,段南山起伏不定的胸膛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看向李叔,“我爹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要陷害他的人到底是谁你在这里头究竟算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斩草除根”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喉头已经有些沙哑,双眸紧闭,不愿意再看眼前的人。

    李叔叹了口气,“是,你爹是我带上山的,他的那些事,我其实全都知道,陷害他的人叫孟庆余,是他当年的顶头上司,越州城的太守,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想来是在京城当了什么劳什子的大官吧。”

    真相似乎在李叔的诉说中这才缓缓拉开帷幕,原来当年段衍之遭人陷害身陷囹圄,好不容易在旧下属的帮助下逃脱之后,就想查明到底是谁诬陷于他,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顶头上司身上。孟庆余当太守之前,做的就是青阳县令,三年任满之后官升一级,恰巧段衍之补了他的缺,两人原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切都始于孟庆余任青阳县令时留下的一本旧账。

    青阳此地产棉花,每年有数以万斤计的棉花被送入京中,充当贡品,纺成棉絮作以缝制棉被、棉衣之用,可偏偏孟庆余收了老百姓的棉花没有给现钱,竟然是打了白条的,段衍之辅一上任,就有人拿着条子来兑银子。这要是放在深谙官场之道的士子身上,也许就会一拖再拖,直到拖到自己离任,可段衍之是个认真的主儿,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亲自领着这些老百姓跑到越州城太守府要钱去了。

    数百位老百姓围在太守府门前,逼得孟庆余不得不将吞进去的银子吐了出来,梁子大概是就此结下了。

    、第108章 苦衷

    “那时候我赶巧在越州城里打弓箭,就认识了你爹,他这个人可了不得,三言两句就把太守府出来传话的那人说的是哑口无言。”李叔回想起往事,脸上带着些笑意,“别看衍之他出身富贵,但却没有富家子弟那嫌贫爱富的坏毛病,跟我一个山里头的猎户也能平辈论交,兄弟相称。”

    “白河镇也属于青阳的范围内,那几年,衍之闲暇之余常到附近的这些个镇子去巡查,偶尔到了白河镇,便让我教他如何在山间打猎。他那人聪明,学得极快,还曾笑言,若有朝一日辞官归隐,定要隐居在这山中逍遥自在。当时谁都以为他说的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他最终还真入了这深山,成了猎户。”

    “那那孟庆余为什么要陷害我爹,难道就只是因为我爹得罪了他,这也太滑稽了吧。”

    段南山实在是想不通,他心底还有一个疑问,想问却又不敢问。

    李叔看出了他的心思,露出一个苦笑来,“其实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叫人跟着你吧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怕你这孩子一时冲动。当然,让别的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件事我也放心不下,跟着你的是有福。”

    解释完这些,李叔才又提起刚刚段南山的话头,“你这孩子,成亲前也没怎么下过山,心性单纯,官场上的事儿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爹他是朝廷命官,不管得罪了谁,也没人敢轻易对他下手,可他除了是朝廷命官,还是这青阳城里最有钱的人,你爷爷奶奶去得早,那时他也没娶妻,整个人就跟一堆会走动金银财宝似的,怎么能不招人惦记呢。”

    孟庆余既然能做到太守,脑袋自然不会太笨,他起先也没想着下杀手,反倒想把女儿嫁给段衍之,一是为了拉拢他,二来嘛,就是垂涎他的身家,但是段衍之这人是个怪脾气,一口就回绝了他。

    “孟庆余恼羞成怒,才设了这么一个局。他派人偷盗青阳越州一带的富户,又趁机把衍之叫到越州,好让时间上吻合,传闻那盗贼飞天遁地杀人如麻,可实际上衍之他只不过会两招花拳绣腿罢了。你爹他本来对这些以讹传讹之事都是一笑置之,后来他跟我说,那个时候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有些人为了利益竟然可以不顾一切。也有的人竟然可以装聋作哑,其实他被冤枉这事儿人人心知肚明,但在越州一带,孟庆余这个太守简直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又有谁敢说些什么呢。”

    官府查封了梧桐巷段家的老宅,从里头搜出了许多的金银财宝,孟庆余为了将这些财物据为己有,段家数百年的积累竟然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段衍之偷盗来的赃物。

    说到这里,李叔叹了口气,“你爹当时就被关在青阳县衙的大牢里,那几个狱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悄悄地把他给放了。你爹出来以后,一心想要查明真相,为自己洗刷冤屈,可他刚从大牢里逃出来,当堂指证他的那三个人,一个暴病而亡,一个不知所踪,余下的那个刘富贵也悄悄地躲了起来,而这几条人命又都算到了你爹的头上,事情传了好一阵子,我下山卖皮毛的时候才听说了这件事。”

    幸而一般的富贵人家,家里都有些藏银钱的地方,段衍之也不例外,那些被他藏起来的珠宝玉器没有被孟庆余的人搜到。那会儿段衍之尚且年轻,不相信这世间没有公理正义,他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甚至还生出了告御状的心思,偷偷变卖了几件从家里拿出来的珠宝想要上京,可他刚出了青阳城,就遭到了一伙人的追杀,无奈之下,只得来白河镇寻李叔这个朋友。

    山中生活清苦且寂寥,段衍之虽说不是出身大户之家,但好歹也算富家子弟,刚开始那几年,他并不适应山里头的生活,时不时地念叨着要洗刷冤屈,可后来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又听到孟庆余高升的消息,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些事了。

    “他不教你读书写字,不让你下山,就是怕你再沾染上这些事儿,甚至他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也交代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拿出来。可是千算万算,到头来有些事儿还是绕不过去的。”

    说到这里,李叔长出了一口气,“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跟你婶子今天来,是想劝劝你们两口子,事情既然已经都过了这么久了,不如就叫他过去,你爹在天有灵,也不愿意你去搅合的,孟庆余这个人当了一方太守就敢害人性命,谋夺家财,如今他位高权重,想要扳倒他只怕是更难了。”

    李叔说的话,段南山焉能不明白,只是他是个认死理的人,昨夜他将这事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若不争一争,只怕自己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反倒是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方琳目光灼灼,也跟着叹了口气,“李叔,到了如今,你还不愿把事情说清楚吗”

    这件往事看上去貌似漫长而又曲折,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段衍之受人诬陷,李叔看似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实则话语中的破绽很多,方琳不像段南山那样沉浸其中,自然更容易看出来。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不如咱们就把事摊开了说,谁都别藏着掖着了。”

    方琳是个爽快性子,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径直道,“我原以为你们如今生活的这般好是用了南山他爹留下来的财物,本想着你们照顾南山多年,别说是银钱,就是旁的,只要你开口,我们都不会在意,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李叔的话我全信,除了给有乐哥娶媳妇时当的那块玉牌,想来余下的你都给了南山,那我想问问,你跟李婶身上这绫罗绸缎,给有福请武师傅的钱都是哪儿来的”

    李叔被这话问得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我替你们说了吧,这人站得越高,就越怕摔的惨,南山他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踪影,肯定也是孟庆余的一块心病,我猜,你当了的那块玉牌不知怎么的就被孟庆余的人发现了,当然,他们肯定不是道公爹已经离世,所以才会重新张榜通缉他,而你则是被顺藤摸瓜发现的。其实本该没那么巧的,山里头的人又不怎么下山,可谁让这时候发了洪水,不下山也得下山了。在白河镇的时候,南山碰上黄德兴他们不是偶然吧,那会儿你应该已经被孟庆余的人发现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放过了你,甚至还给你了如此优渥的生活,但李叔,你也是山民,该当知道厚道二字怎么写。”

    事情并不难推测,等到所有的真相都摆到你面前的时候,回头想想,大抵也就能想得通了。

    李叔的沉默、段南山的呆滞,还有李婶那想解释又说不出话的表情让方琳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室内一片寂静,似乎还能听清楚屋外传来的声声蝉鸣。

    她用手背碰了碰段南山的手,示意他不要难过,然后低声道,“下午炸知了给你吃好不好”

    段南山望着她温柔的眉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夫妻俩旁若无人的交流让李婶有几分着急,她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似的,开口道,“不是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李叔他他是”

    方琳没有等她说完这句话,“婶子,若真不是这么一回事,你此刻应该是气势汹汹的骂我胡说八道,而不是想着要怎么解释,我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多少,但是我看得出来,我刚刚说的话你信了。”

    李婶脸上的焦急似乎是凝固住了一般,良久之后,终于低下头去。

    就在这时,李叔突然笑了,“南山这孩子没学到他爹一星半点的本事,娶了个媳妇倒是嘴皮子利索,脑袋也聪明。”

    “你这是承认了”方琳忽然觉得有些愤怒,无论是南山他爹还是南山自己,都把李叔当亲人一样的对待,可这人为什么还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丝毫没有悔过之意。

    “是,我承认,可如果当年段衍之没有到白河镇来,还会有这样的事儿吗他叫我帮他养儿子,我就得帮他养儿子吗我只不过当了他一只玉牌,就差点丢了全家老小的性命,可怜小玉今年才十五,就被逼着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我们山民家的女儿,哪里有给人做妾的,你聪明有本事,嫁了南山连带着让这小子日子也好起来了,可你知道什么,我宁可不认识他爹,那样即便活得辛苦些,可绝对不会沾染这样的祸事,我的女儿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李叔说着说着言辞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李婶拉了他两下没拉住,急得直骂,“老头子,你是想怎么着忘了咱们来是做什么的了南山,就算婶子求你了,这事你别再追究了,何武说了,你要是敢去翻案,他就要打死小玉啊”

    李叔李婶的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震得两人双双愣在了原地,段南山那已经失望到极致的心情像是忽然看到了一丝曙光,与方琳异口同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09章 计划

    在水灾中,青阳县能安然无恙不是没有道理的,原因无它,有水坝。

    北方山上的雪化了,汇成河,河流又汇成江流,流经青阳与越州,这条江流唤作宁华江,江北大营有督军,那人叫何武。

    孟庆余在青阳做了三年县令,在越州做了五年太守,之后又擢升为西北巡抚,在北方这地界上,做了十几年的官做下的事儿当然不少,入了京城自然得找个心腹看着,他那心腹不是别人,正是江北督军何武。

    李叔当了那玉牌,除了觉得对不住段衍之的信任,心中有几分愧疚之外并没有想太多,但年初的时候段南山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就问起他爹的事,李叔这才觉得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思索良久之后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那会儿他就想将段衍之留下来的东西交给南山,可惜南山不要,还嘱咐他莫要对方琳提起,若有朝一日他真出了事,便把这些东西留给方琳。

    父母双亡,幼弟早夭,段南山已经习惯了将每件事想到最坏的结果,所以他才会大张旗鼓地修牲口棚,想要给媳妇和孩子未来一个最好的生活保障,可惜天不从人愿。

    一场洪水,不仅让他们两口子背井离乡,还让何武找到了当掉那块玉牌的李叔。

    何武那时抓了当铺的伙计,让他口述李叔的相貌然后由画师作画,他知晓山民难抓,所以只能派了人在白河镇的各个出入口盯着,那会儿瓢泼大雨下得正大,李叔拖家带口赶巧撞了上来。

    何武是个好颜色的,家中已有十几位美娇娘,也不知怎的,就看上了小玉。

    起初小玉是不愿意的,可何武放了话,要是不给他做姨娘,一家子人都得死。

    爹娘的养育之恩,嫂子刚有了身孕,还有下落不明的二哥,小玉哭了一晚上,第二天面色平静的上了花轿,被抬进了何家的后院。

    何武这人怜香惜玉,对她还算不错,甚至为了讨她欢心还特意给李叔他们安排了宅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可偏偏不凑巧的是,段南山他们也来了青阳。

    起初这事何武是不知道的,他是江北督军,水灾当前,既要防止流民作乱,又要派兵去周边县镇跟着赈灾,哪里会关注这些事。

    李叔从李有福口中得知段南山他们要来青阳的事儿,让他天天在城门口守着,所以段南山一入城他就知道了。

    可李叔毕竟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根本不知道隔墙有耳这一说,他让李有福把段南山叫过去的第二天,何武就知道了,只是他当时在外头回不来,也就暂且没动手,回来又听说段南山的连襟同太守大人有些交情,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一时之间倒还真不好直接抓人了。

    不过何武是当官的,深谙杀人不见血这一招,既然抓不了人,就只能让他闭嘴,他知道李叔一家人跟段南山关系亲近,便让他们去劝说,还威胁如果劝服不了段南山,就要了小玉的命。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小玉进了何家为妾,就等同于入了奴籍,生死都捏在人家手里,李叔又能怎么办呢。

    听到事情的原委,方琳叹了口气,将已经睡着的皓哥儿放回到了里间,段南山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他握紧了拳头,声音滞涩又有些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小玉是多么古灵精怪的一个姑娘,他看着她长大,青山出了那样的事之后,他几乎把这个小女孩当亲妹妹一样疼爱,可如今却是因为自己,让她陷入了这样的境地,懊悔、愤恨,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情绪全都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决定,下意识地看向了方琳。

    男人的目光有些无助,方琳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心里有一种钝钝的痛楚,她轻轻握住段南山的手,温言道,“我们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

    方琳几乎可以想象段南山此刻内心受着怎样的煎熬,一边是亲生父亲二十几年的冤屈,一边是亲如兄妹的情谊,若是不顾小玉坚持为父亲伸冤,那是不义,可要是真放弃了这件事,他就是不孝,枉为人子。

    “你别胡思乱想,小玉是一定要救的,你爹的冤屈我们也必须要洗刷。”方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有我和皓哥儿,我们都需要你,所以咱们要积极地想办法,以前吃了那么多苦都活下来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媳妇总是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段南山心里涌过一阵暖流,顾不得还有李叔李婶在场,抱着方琳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若是搁在平时,方琳定然会恼羞成怒,可这次她不仅没有生气,还轻轻地回吻了段南山。

    “你去找石头,看他能不能想法子把小玉从督军府里头弄出来,我去城东找刘济元,让他做咱们翻案的证人。这是方琳目前想到的唯一能解决的法子,只有把小玉先救出来,他们做什么事才不会受掣肘。

    “不行,你去找石头,我去找刘济元。”段南山提议,他跟刘济元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实在太清楚他这个人是什么样一个性子了,让方琳去,他放心不下。

    方琳看了他一眼,眉眼带着些笑意,“行了,他还能吃了我不成,你要是在放心不下,我找二舅或者蕊姐儿陪我一起去。”

    段南山知道媳妇的嘴皮子比自己利索,想事情也想的快,可他就是不放心,再说了,沈二山和石蕊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万一到时候再闹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你们这俩孩子,事儿哪有你们想得这么简单。”李叔叹了口气,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他竟然也从没想着搏一搏,将女儿从那个火坑里给救出来,现在他嘴上虽然说这个事不容易,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意动了的,“南山媳妇,这事还没个章程,不好叫你家里人知道,我叫有福陪你去吧,他到底学了几天拳脚功夫,力气也比旁人大,真有个什么事,也能护住你。”

    方琳觉得这话在理,但并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看向段南山。

    段南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说到底,李叔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即便是有所隐瞒,那也是因为有苦衷,十几年的情分,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可他心底里也清楚,经过这么一件事,两家人再也不会像往日那样亲近了,这就跟玉碎了,即便找最好的工匠修补得完美无缺,也无法掩盖它曾经被打碎的事实。

    段南山跟刘济元来来回回的几次交往经过方琳知道的很清楚,毕竟作伪证诬陷朝廷命官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她没有把握一次性就说服刘济元,心里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但麻烦的是,皓哥儿已经开始认人了,除了她和段南山,还有方丽,其他的人一抱就哭,她没辙,可却没打算将儿子带出去,小玉的这事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唯有亲近之人才是他们的弱点,皓哥儿还这么小,当然得保护好才行。

    至于将小玉救出来的事,石磊虽然说不好办,但也帮着想了不少办法。

    因为何武此人不仅好色,还是个不把人当人的,他曾经好几次都将自己的姬妾送了人,所以石磊想出的第一个法子就是,找个跟何武关系亲近的,许以重金,让他向何武求取美人。可到底找谁就成了一个难题,而且也不能确定何武会不会准允。

    而另一个法子就比较惊险,石磊的意思是他会想法子找借口将何武从督军府里骗走,然后段南山他们找几个会功夫的把小玉从何府里带出来,但是这样一来,何武势必很容易就猜到是他们做的,到时候事情的走向并不好说。

    段南山是个简单直接的人,他径直道,“前一种弯弯绕绕的,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信得过的人,小玉她她还小,怕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咱们还是用后一种法子吧,何武知道了又怎样,我将你们藏起来,他就算是上门来寻,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呢,我爹当年,不就是因为没办法证明自己,才被孟庆余给陷害了吗”

    方琳对段南山的看法很是赞同,不为别的,就为他说的那句“小玉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为了家人甘心以身饲狼,这放在她身上,她是做不到的,方琳也很庆幸自己做不到,否则她又怎么会嫁给段南山呢,她虽然不认可这种行为,但是小玉的这份勇气,却令她折服,所以方琳实在是没办法接受把那么一个小姑娘,被人当做货物一样送来送去。

    选择了后一种法子,就代表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石磊说他那边倒是好办,何武每三天都会带兵来县衙领粮食,他们可以选择在这一天动手,如果有人来报信,他会想法子将人支开就成,如果事情顺利,等何武知道小玉不见的时候,应该已经追不上人了。

    计划是定下了,可还需要督军府的地图和会功夫的人,段南山想了许久,拿出了珠宝匣子里最贵重的那颗夜明珠。

    、第110章 心里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还是段南山从书上看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雇来的江湖人士很顺利的就把小玉从督军府给救了出来,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方琳只不过去了一次刘济元的家里,他竟然一改之前对段南山的劝说,直接答应了方琳的要求,表示愿意为段衍之翻案。

    这些本都是好事情,可不知为什么,方琳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似乎感觉到风雨欲来。

    小玉看上去消瘦了许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吃的也很少,完全没了以前的那种活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暮霭沉沉的感觉,任谁跟她说话都是那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方琳劝说了两次见她丝毫都没有听进去,也便不再说什么了,这种事情,小玉自己心里过不去,别人再怎么着急上火也没用。

    “南山媳妇,你写的这是什么呀”黄氏是不识字的,她饶有兴致地看方琳拿着笔在纸上写东西,一笔一划的,只不过怎么看怎么跟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招牌上的字不一样。

    “是诉状。”方琳写到一半就搁下笔将正在写的那张揉了,这已经她写废掉的第七张了。

    原本她想着让石磊帮忙写,可石磊之前已经帮了他们良多,他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先前不管说什么好歹都是在暗处,如果真把他写的诉状拿出去,万一引火烧身害了人家可就不好了,所以方琳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自己动笔比较好。

    可奈何她的字写得并不好,平常写几个字记个账还行,这要是想正儿八经的拿出去恐怕不行,更何况还是在公堂上,这要是写错了几个字,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你想好了”黄氏他们在何武置的宅子里住了那么多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些天担惊受怕的,晚上还时常跟李有乐抱怨,可也只不过是过过嘴瘾,遇上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她心底里并非真的埋怨,如今还为方琳他们担忧,“唉,你说,怎么就成这样了呢,要是没发这场洪水就好了,那样什么事也没有。”

    听到这话方琳笑了笑,“谁都这样想,都盼着好,但是既然已经都这样了,我们也就只能想着怎么解决了。”

    虽然说着话,但方琳笔下没停,蘸了蘸墨汁又写了几个字,这次写的顺畅了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写完了整个诉状,可总的来说,那字只不过比上一篇整齐了些许罢了。

    她吹干了纸上的墨汁,细细看了一遍,可是眉头仍是皱着的,黄氏也凑过来看,“写的比刚刚好多了嘛,拿着这个就能到衙门去告他们了”

    方琳笑了笑,“说是这么一说,但是我问过了,这状子递上去等多久才能审还说不准,说不定官府惧怕孟庆余压根不敢审,所以我打算击鼓鸣冤。”

    鸣冤鼓各个衙门都有,但被敲响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这是因为朝廷律法明文规定,凡击响鸣冤鼓者,受杖刑十方可陈诉冤情。

    当然这些事儿一直生活在山里的黄氏是不知道的,她还点点头,“这告个状还这么多弯弯绕绕,幸好官府门口有这个鸣冤鼓。”

    方丽知道这件事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叫石蕊抱着钰哥儿出去玩,合上门才对方琳说,“我知道你素来都是有主意的,可你这么做值得吗姐夫他恐怕连这件事知都不知道吧”

    方琳知道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肩,笑道,“有什么值不值呢,若是今儿这事放在大武身上,我觉得你也会去的。”

    “我才没你那么傻。”方丽显然不认同她这种说法,“明显姐夫身子骨比较壮,就算挨了那十下杖刑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你一个女人,闲着没事这不是瞎逞能嘛。”

    扒在门缝里偷听的石蕊心道,丽表姐这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确实是打心眼里为琳姐姐着想,也不知琳表姐这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

    方琳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这哪是瞎逞能,不管南山身体再好,受了杖刑肯定得养好几天伤,但是这案子没他在场要怎么审,所以还不如由我去敲鸣冤鼓,大不了多养些时日。这事你可别跟南山说,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去。”

    段南山是个疼媳妇的,当然不会让她去,他直接将方琳给锁在了屋子里。

    石蕊给她送饭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生怕方琳骂她,可方琳好似很平静,坐在那儿哄着皓哥儿,把他哄睡着了又拿出针线来,打算给小家伙绣个虎头帽。

    “那个琳表姐,你没没生我的气吧”石蕊见她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心里头有些惴惴不安。

    方琳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我就纳了闷了,这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我就是有一回出去的时候走慢了两步,听到你们说案子证人什么的,还以为谁犯了什么事呢,偷偷跑去问我哥,他也不告诉我,我就就偷听了两回。”石蕊说这话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既然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不吐不快,“我就是觉着吧,南山哥对你那么好,这回你要真受了伤,他心里指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呢,肯定恨不能代你受苦,再说了,让媳妇替自己去受刑,多伤人自尊啊,南山哥心里肯定接受不了,姐,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我这总感觉吧你什么事都替别人扛着想着,这样的话会叫南山哥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方琳一时语塞,她这个人要强惯了,在那种环境里长大,早就学会了什么问题都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且无论她做什么,只要不太出格,段南山也从来不会说不,所以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些事,难道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石蕊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以前我在你们家里干活的时候,衣裳你洗了,饭你做了,钱也是你想法子赚回来的,你还想着种庄稼,养牲畜,到了山下,你跟人谈生意,我跟我哥的婚事,也是你一手促成的,有些原本该男人出头的事你也做了,就好像有没有南山哥你都能活的很好”

    说到这里,石蕊突然间卡住了,方琳笑了一声,“你是想说,既然这样,那我还嫁给他干嘛,对吧。我说蕊姐儿,要不是知道你跟平安感情很好,我还以为你瞧上我家南山了呢。”

    石蕊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解释,“什么呀你说的这是,我就是觉着南山哥这人挺好的,不想你们闹矛盾。”

    方琳自己随口一句打趣把她吓成这样,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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