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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是猎户_第34分页

作者:萧鱼禾 字数:13163 更新:2021-12-22 10:53:19

    虽然他们今日换了布衫,但还是被段南山一眼认了出来,猎户嘛,就是眼力好。

    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段南山是从来不介意拼桌这回事的,但他并不确定,眼前这两人会不会介意。

    出乎意料地是,他还未开口,那位模样清俊的男子就对他道,“这位小兄弟真是有缘,坐吧,决明,让小二再上一壶酒。”

    唤作决明的冷漠男人冲他点了点头,招手对小二说了声什么,而刘济元见段南山已经坐了下来,也只好过来。

    他见这两人着一身粗布衣衫,生的倒是细皮嫩肉,心下一诧,问道,“段兄弟认识这二位”

    “有过一面之缘。”清俊公子笑着道,“还未互通姓名,在下姓景,单名一个泽字,这位是我义弟决明。”

    段南山闻言忙站起身,“我叫段南山。”无论这位公子是否有心同他相交,互通姓名是最基本的礼貌。

    刘济元不是傻子,那两人通身的气派岂是布衫掩饰的住的,他略略猜想,莫不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又或是官家少爷,这姓段的小子不是跟县令太守他们熟吗,认识几个大人物也不奇怪。

    他讪笑着想要同这两人攀几句交情,奈何景泽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小二上了酒之后,只是轻轻同段南山碰了个杯,然后便自斟自饮起来。

    段南山本就不善言辞,加之他请刘济元来此处是想套他的话,便也未将景泽两人的冷淡放在心上,而是专心致志地灌起刘济元的酒来。

    他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每每端起酒杯只会那一句,“我且先干为敬。”一壶酒喝完,脸上已浮现出两坨红色。

    这傻乎乎地行径,惹得景泽忍不住在心里大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段南山根本不是来请客的,只怕是跟这人有仇才对,可居然使了个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招。

    刘济元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段南山这个愣头青,却也不得不端着酒杯喝下段南山敬的酒,他暗暗盘算着,别看这姓段的小子傻不拉几,但认识不少大人物呢,他当了这么多年里长,早就想动一动了,要是能透过这小子给上头递个话,那里长换个亭长当当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再过上几年,等他够了五十岁,在乡三老中谋个一席之地也不是难事。

    这黄汤下肚,段南山只是觉得身上热了些,思绪倒还清晰,却见刘济元已经开始晕晕乎乎,不用段南山劝,自己个儿便主动拿起酒盅一杯接一杯的喝,一边喝一边还拍着桌子让老鸨找几个姑娘来,只怕是迷迷糊糊的将醉仙坊当成了香满楼。

    现下店里的人已经少了些,段南山歉意地看了景泽一眼,想把刘济元带到别处,可任凭他如何拉扯,刘济元就是抱着桌子上的酒壶坐在那儿不撒手。

    无奈之下,段南山只得道,“景兄弟,要不你们先找个别的位子坐下来,今天这顿我请了。”

    决明想说什么,却被景泽用折扇一挡,笑道,“无碍,我瞧段兄弟跟这人也不熟,要真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段南山摇头,即便他再不懂,也知道这些事不是轻易可以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提及的,但景泽二人在场,这话到底问还是不问,段南山一时间犹豫起来,可机会实在难得,这两人也不见得知道二十几年前的事,他终于还是对刘济元道,“刘老爷,刘老爷,您今年贵庚啊。”

    卷宗上面记载,刘富贵,青阳人士,建德三年生人。

    “四四十九了,明明年我就过五十大寿段兄弟你你可一定要来”他话说的断断续续,但段南山还是听清楚了。

    建德三年到如今,正巧四十九年。

    “刘老爷祖上是哪里的,我听人说你是后来在城东买了宅子才搬过去的您该不是跟我一样,迁居到此地吧”

    “哪能能啊,老爷我家住青阳西街口,这不是发发达了,要不怎么能当里长,住好宅子,嘿嘿嘿”刘济元拎着酒壶直接对着往嘴里倒,晃了两下却没有一滴液体流出,“没没了,拿酒来”

    段南山吩咐小二上了酒,又再度开口问,“刘老爷怎么就发达了”如果刘济元就是卷宗上记载的那个刘富贵,那么他当初只不过是城西一家富户的家仆,如何能摇身一变成为如今的模样。

    “老爷老爷我命里有贵人相助。”刘济元说着,口水都流了下来,喝一口酒嘿嘿傻笑,醉的糊里糊涂。

    段南山心中愈发肯定,他爹当年案件肯定有蹊跷,他唤道,“刘富贵”

    刘济元,其实应该叫刘富贵,他突然发怒,“你怎么怎么知道老爷我以前的名字,不是说了,这名字不准再提吗”

    即使这个猜测在脑海中翻腾了无数次,但是真当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段南山还是无法抑制胸腔中喷薄而出的愤怒,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了最后一句话,“那么,你认识段衍之吗”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从脑袋上浇了下来,刘济元浑身的醉意一下子消失不见,他打了个机灵,瞪大了眼睛盯着段南山,仿佛他刚刚说出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语。

    、第105章 真相

    景泽在一旁将两人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大抵能想出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上去他刚刚猜的没错,这位段兄弟的确是同这人有仇的。

    且说刘济元昏昏沉沉地脑子在听到段衍之这三个字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段南山,有些结巴地说,“你你你是他儿子”段南山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怎么看也只可能是段衍之的儿子,而非他本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段南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溜了起来,神情激动地问道,“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爹”

    “我我我哪里陷害了,我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呀,你爹他他他就是杀人啦,我亲亲眼看见的,那那还有假”刘济元万万没想到,看上去蔫不拉几的段南山生气起来居然是这副模样,一时间有些畏缩。

    “你胡说”段南山扼住他的咽喉,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通红。他对段衍之的印象随着时光的打磨已经淡去了,可记忆里始终有几幅画面存在,段衍之打猎回来抱着他,用那好几天没刮的胡子扎他的脸;段衍之将他架在肩头,带着他去查看陷阱;段衍之手把手地教他拉弓射箭,买陷阱,熟皮子,告诉他如何在大山里头生活下去。

    父母健在,弟弟刚出生的那几年,是段南山在娶妻之前最快活的日子,他不够了解自己的父亲,起初也想过这件事要是真的该怎么办,可住进梧桐巷的旧宅之后,看到段衍之留下的生活痕迹,还有在书房看到的手札,都足以证明自己的父亲并非为富不仁的那种人。

    “我我,当初作证的也不是我一个,我怎么就胡说了”刘济元涨红了脸,艰难地说着话,“你你快放我下来”

    段南山闻言瞬时沉默了,按照卷宗上的记载,当初在大堂上指证段衍之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苦主本人,他在段衍之出逃之后没多久就暴病而亡,坊间传闻他是被人杀了,还有一个叫郑三的更夫,据段南山打探来的消息,那位苦主死了没多久他就搬离了青阳,无踪迹可寻,唯一能找着人的,就剩下眼前这个改了名字的刘富贵。

    刘济元此刻正大喘气,他倒是想趁机溜走,可段南山杵在那儿,旁边还有两个看好戏的挡着,他想走也走不了。

    他想着,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任凭段南山一个黄口小儿,即便他认识县令太守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索性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你少折腾,折腾也没用,段衍之被冤枉怎么啦,谁让他得罪了上头的人呢,再者说了,他那么大一头肥羊,是个人都眼馋,更不用说自己往刀口上撞了。”

    “我爹有家财,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你们你们这些人是看中了段家的家业,才才陷害于他,对不对”段南山几乎不敢确认这样一个事实,难怪难怪他爹在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他没事不要下山,原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为了那些黄白之物栽赃陷害,谋人性命。

    “我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我就是就是”刘济元见段南山满脸厉色,好像下一刻就要杀人似的,慌忙道,“我我可跟你说啊,这事是别人的主意,人家现在在京城里头当大官,想给你爹翻案,就死了这条心吧。”

    景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招手叫来一旁的决明,低头吩咐了两句,心中暗叹道,这一顿酒,喝的可真值。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刘济元身上,这人还真是有够没脑子的,做假证诬陷他人在本朝可是重罪,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大抵是觉得段家这小子无权无势翻不了案吧。

    可惜这世间之事皆有变数,景泽笑着叹息一声,从钱袋中摸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喊了小二过来结账。

    段南山被这咣铛一声响扯回了思绪,他抿了抿唇,表情坚毅地看向景泽,严肃道,“今日之事,景兄弟权当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吧,我有这样的麻烦在身,只怕当年陷害我爹的人是不会放过我的,景兄弟不是本地人,不若趁早离开此处,以免惹祸上身。”他并不愿因为这件事而将旁的人牵扯进来,若是按刘济元说的,只怕不仅给爹翻案无望,就是他自己也得小心了。

    景泽闻言一愣,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给他提这样的醒,沉默了少顷,他拍了拍段南山的肩膀,“放心吧,我相信你爹这事情会有个了断的。”

    “承你吉言。”段南山目送他离去,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刘济元身上。

    那毫无温度的目光看得刘济元几乎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只听得段南山冷言道,“你现在,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说完了我就放你走,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留在这儿,一直”

    “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啊”刘济元双手举在胸前,示意段南山自己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其实,刘济元知道也并不是太多,二十五年前,他在城西一个富户家中做仆役,半夜尿急却忽然看到有人翻墙闯入家中,那人把他打晕了塞进假山里头,然后偷走了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第二天,就在所有人忙着抓贼的时候,他收到一个纸条,说有人要送他一笔银子,他就兴冲冲地去了约好的地方,到了那里之后却被人给绑了起来,那人要他在大堂上指认昨夜去府中偷盗的人是县令段衍之,他要是不肯的话就杀了他。

    刘济元是个怕死的,一口答应了下来,结果等他回到府里,才发现老爷和夫人全都死了,家里其他的仆人卷了财物跑了,他刚刚陷害了知县大人,哪里敢多待,也想跟这些人一起跑,可他没跑得了。然后又有两个人在衙门击鼓鸣冤,告发段衍之就是横行越州青阳一带的大盗,他同那两人作为证人一并在大堂上当面指证,段衍之立刻就被抓了起来。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段衍之还没有被砍头,就从大狱里逃了出来,紧接着其中一个证人就死了,他害怕,便央求指使他的那人将自己藏起来,却不小心听到了他们说要杀自己灭口的事,他从那里偷了好些财物连夜就逃了出来,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就躲在了那人居所附近的院子里,还偷偷摸摸打听到了他们的身份。

    然后他就听说那个更夫郑三也失踪了,生怕他们找到自己,于是就改名换姓,用偷来的财物在城东买了宅子,整日躲在家里不出去,等这事儿的风声过去了,那人离开了青阳,他才渐渐敢出门,因为在家里好吃好喝,整个人都胖了一圈,竟没有人认出来他。

    “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他既然不缺银钱,为什么要陷害我爹”段南山满心疑惑。

    “你傻啊,谁会嫌钱多,人家当官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捞银子,可这官当得越大,银子才能捞得越多,怎么才能往高处走,肯定是要疏通疏通的嘛。”刘济元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你真是段衍之的儿子,瞧着不像啊,他十八岁就中了进士,全青阳鼎鼎有名的大才子,你是他儿子,怎么什么都不懂”

    段南山一怔,在他年少的记忆中,他爹似乎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能识文断字,说话做事也跟其他猎户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段衍之三个字有一天会跟二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联系在一起。

    “你又不是真傻,这事就这么着得了,为了我的小命,我也不可能到处去嚷嚷你是段衍之的儿子,我看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刘济元说罢,想趁段南山不注意趁机溜走,不料对方反应迅速,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走你往哪里走你还没告诉我那人是谁呢”

    刘济元啧啧两声,“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人家大权在握,你还能寻仇不成,你又不是你爹当年那样光棍一个,说跑就跑了,你有妻有子的,犯不着,权当没这事,继续过你的日子不就得了。”

    这话的确触动了段南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却将刘济元的衣裳拽得更紧,若是不知道便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如果不能替父亲洗刷冤屈,他简直枉为人子。

    刘济元本以为段南山被他说动,却没想到这人简直愣到家了,非要追着他不放,逼他把幕后主谋说出来,他他哪有那个胆子啊,更何况,他说的话也不全都是真的,他这里长的位子怎么来的,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却再清楚不过,如果把人供出来,别说这样的好日子,恐怕有没有命在还两说呢。

    当然,刘济元作为那三个证人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个,而且能混到如今的模样,定然是有些小聪明的。

    、第106章 暖心

    当然,刘济元这样的小聪明是干不成大事的,所以他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而是在那件事的风声过后,继续安安分分地待在青阳县,最多也就是谋了个里长的位子作威作福罢了。

    他见段南山似乎是蒙住了,立刻打了个哈哈道,“那就是这,我先回了,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

    段南山一时间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刘济元晃晃荡荡站起身,骂骂咧咧喊小二扶着他离开了醉仙居。

    刘济元确实不是个玩意,可他说的话段南山却无法反驳,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在乎方琳和刚刚出生没多久的皓哥儿,到底该怎么办

    梧桐巷家中,方琳已经将皓哥儿哄睡着了,她拿着针线,坐在床前却无心缝补,时不时地抬头朝窗口张望,心里却隐隐浮现出一抹担忧,已经这个时辰了,段南山还未归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有心换了衣服出去寻找,却又不放心将皓哥儿一个人丢在家里,担心他万一醒来找不到自己会哭闹。

    她披上衣裳,在院外头点了一盏灯,这样段南山远远瞧见,就知道家中有人在等他。

    段南山的确是看见了那盏灯,离开醉仙居的时候,他几乎喝光了剩下那一坛子酒,幸而他酒量尚算不错,只是脚步有些虚浮,此刻他正站在屋檐下,望着那氤氲的烛火怔怔地出了会儿神,他在犹豫,今天的事到底要不要同方琳讲。

    于理,他答应过媳妇往后有什么事都不瞒她,可于情,他实在不想让她去忧心这些事。

    段南山进屋的时候,方琳还没有睡着,枕头上放着一双新做的虎头鞋,大抵是因为绣图案的时候太过心不在焉,针脚显得凌乱了些。

    淡淡地酒气涌入鼻翼,方琳皱眉,一抬头就看见段南山微醺的面庞,她汲着鞋子走到他身畔,“你这是喝酒去了平安他们今儿都回来挺早的,你跟谁一道去的也不知道先回来说一声,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方琳话音刚落,段南山被凳子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她连忙去扶,“你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等着,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她脚步还未迈开,却被段南山一把扯住,身子由于惯性,直直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温热的鼻息夹杂着浓烈的酒味让方琳心头一颤,她想回头去看,却被男人猛地一把抱住无法动弹。

    方琳推了推他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说的话恰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能收紧了胳膊,感受着方琳身上的味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想必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段南山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方琳贪凉,此刻只穿了一件小衣,与男人肌肤相触地地方也不自觉地燥热起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段南山狠狠地吻住了。

    夫妻俩不是没有过唇舌交缠的时候,可自打她怀孕之后,段南山便克制很,即便是想得狠了,也都一个人默默地解决,生了皓哥儿之后,她晚上还得照顾这个小家伙,两人就没有再亲热的时候,此刻方琳只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段南山吻得很舒服,似乎所有的烦心事儿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眼前这个人,他将方琳抱得紧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感觉到怀里柔软地身子扭着发出抗议,段南山怕弄痛了她,稍稍松懈一些。

    方琳被他吻得浑身都软了下来,脸庞跟着了火似得烧的通红,段南山嘴里绵软醇香的酒味传递到她的口中,让她整个人晕晕乎乎。

    不知过了多久,方琳的唇瓣都已被吻得肿了起来,段南山才放过了她。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站立不稳双手紧紧地搂着段南山的脖子,几乎是又羞涩又气愤地低声抱怨,“你这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皓哥儿还在呢,也不怕把他吵醒了。”

    段南山右手仍旧揽着她的腰不放,左手来回地抚摸着方琳的后背替她顺气,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那个刘济元就是刘富贵,他说当年是受人指使,所以才会陷害我爹。”

    方琳闻言也沉默了下来,她知道这件事一直就是鲠在段南山喉咙口的一根刺,如果不拔出来,只能让他难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人子,为人媳的,替爹翻案也是理所应当的。”

    段南山心头一热,目光灼灼地看着方琳,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接着轻轻抚了抚她红肿的双唇,然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方琳不解,以她对段南山的了解,她的相公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忍气吞声的人,“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段南山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他低声道,“刘济元说,幕后指使那人在京城当官,有权有势,我怕我怕他们伤害你和儿子。”

    方琳低下头,握住段南山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觉得,我跟儿子会成为你的负累”

    “怎么会”段南山想也没想立刻反驳,“我是担心,咱们平头老百姓,哪斗得过这些人。”如果说以前在山里头,段南山还能凭着手上的弓箭和拳头说话的话,那么现如今生活在这里,他焉能不懂得蛮力无法解决一切的道理。

    方琳笑了笑,“莫担心,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无论咱们往后遇着怎样的难事,都跟你一起扛着,至于皓哥儿,我早先跟妹妹已经商量过这事了,之前买那些铺面也是为了这个,不是跟你说了么,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是条后路。”

    此时段南山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半搂着方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夫妻俩沉默着不说话,却又离得如此之近,肌肤紧贴着,暧昧的气氛在房间中流转,方琳的头靠在段南山结实的胸膛上,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自己衣衫的下摆。大抵是因为还奶着孩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地奶香味,让段南山忍不住心醉神迷,天知道,他已经大半年没有开荤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相公的想法,方琳转过身,一双小手轻轻地解着段南山的衣衫,她刚抽掉腰带,还未再动作,就被段南山给拦住了,“这不行,你身子还没好,郎中不是说”

    方琳掩住他的嘴,脸上浮上一抹红,“我我身子早好了,郎中不是说葵水过了就能就能那个了么,我知道你你忍得辛苦,我我”她从来没说过如此羞人的话儿,一时间竟然语不成句,干脆直接抓住段南山的一只手,伸到自己后背,扯开了那堪堪系住的小衣带子。

    望着那大片的雪白肌肤,段南山脑海中浮现出的念头竟然是,媳妇果然是胖些好看。紧接着,错愕与感动在心底缓缓交汇,他知晓若不是为了安慰自己,方琳是决计不会这么主动的,媳妇都这样说了,他要是再继续忍下去那就是真傻了。

    只见高大的男人一把将怀中的女人打横抱起,温柔地放到床上,灼热的目光近乎贪婪地划过方琳的每一寸肌肤,把她看得羞愤难耐,脸颊通红,恨不能用手掩住脸庞。

    男人的衣衫早已半解,方琳目光正对着段南山的胸膛,她一时间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然后变成一片空白,突然,她伸出双手环住男人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扯,两具躯体就这么挨得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

    方琳闭上眼睛,她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陪在段南山身边,谁叫他是自己的相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呢。

    段南山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在她耳畔温柔地承诺道,“你放心,我会轻点的。”

    帷帐被放了下来,拔步床轻轻摇摆,桌上烛火明灭,摇床之中的婴儿在睡梦中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一夜,方琳睡得格外的沉,半夜皓哥儿尿了床,哇哇地哭着,也没能将她吵醒。

    段南山看了眼媳妇恬淡的睡脸,然后手忙脚乱给儿子换尿布,又将他哄睡着,这才倚着床头再度陷入了沉思。

    方琳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肢,目光落在空落落地摇床中一愣,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大概是谁把皓哥儿抱出去了吧。她一边穿衣裳一边想着昨晚的事儿,想着想着脸又再度红了起来,睡到这个时辰才起,怕是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他们昨晚干了什么事吧。

    别看方琳表面上是个想得开的,可实际上骨子里有些小害羞,尽管她只有在段南山面前才会表现出来。她羞窘了片刻,干脆破罐破摔地想,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他们是正经地两口子,没偷没抢的,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

    但即使是这样自我开解,遇上方丽那揶揄地目光,她还是忍不住低下头躲避。

    、第107章 李叔来访

    打听了许久的事儿有了着落,段南山便不急着出门了,他知道昨儿夜里累着了媳妇,一大早就起来亲自下厨做饭。

    其实在庄户人家,这做饭洗衣都是女人家的事,除了这些,平日里还得下地干活。段南山疼媳妇,一点也不愿让她吃苦受累,可偏偏方琳是个闲不住的,该干的一点也没少干,段南山也只有在她早上起不来的时候才会提前准备好饭菜。

    他的手艺比起方琳来,饭菜的味道只能算尚能入口,端来最后一碟菜,他洗了手,对方丽道,“没你姐弄得好,将就吃吧,来,把皓哥儿给我。”

    方丽倒也不推辞,将怀里的孩子交到他手上,然后招呼院子里的石蕊进来吃饭。

    前一阵儿七夕佳节,石蕊两口子可忙坏了,不过也没枉费了这些时日的辛苦,她和沈平安两个人不仅赚的盆满钵满,就是先前从方琳这儿借走的银子,也全都还上了。钰哥儿到了学走路的时候,石蕊这几日在家中闲着,时不时地就过来串串门子,恰巧方丽帮着照顾皓哥儿,自己的儿子就叫她抱出去玩。

    钰哥儿被抱着进来,他手里还拿着吃剩下的半块糕点,小嘴边全都是碎屑,方琳笑着给他擦了脸,对石蕊道说,“瞧你晒得脸都红了,还不快去洗洗,今儿是南山做的饭,味道不咋地,你可别嫌弃。”

    对于方琳的这种说法,段南山不可置否,反倒是石蕊冲他眨了眨眼睛,闷笑着洗手去了。

    段南山露出一个无奈地表情,石蕊这丫头原先在他们家做工时还有些腼腆,没想到如今嫁了人,倒是变得古灵精怪起来。

    但到底,几个人这顿饭也没吃成,他们刚坐下来,沈耀祖就从前院过来,说是有人找段南山。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的方琳忍不住发笑,她以为这孩子是饿了,忙道,“你南山哥有事就叫他忙去,你饿了的话就坐下来一块吃吧。”

    沈耀祖摇了摇头,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湛亮地看着她,“琳表姐,我觉着我觉着来找南山哥的那人,瞅着像是有福哥他爹,只是他身上穿的衣裳好得很,人也看着没以前那么老态,我没敢认。”

    李叔方琳愣了一下,她知道李叔一家也住在青阳城,可打从上次李有福游说南山不成,之后两家人就没什么来往了,她还问过段南山几回,可相公说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她忙着照顾孩子,也还真就没再去管这事。

    方琳思忖着,自打知道了李叔将爹娘的事儿瞒了这么多年,南山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儿,心底里定然是有了芥蒂,只不过碍于李叔一家对自己多年的照顾,没有说出来罢了。而李叔那边也不知是何缘故,竟然也再没来找过他们,这个时候上门也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情

    任凭方琳如何猜测,也想不到李叔他们的来意,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段南山没有领着人去书房,而是直接将他们领进了他们吃饭的堂屋。

    李叔是同李婶一起来的,桌上的菜还没动,方琳见状忙站起身,许是见了陌生人,她怀里的皓哥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她歉意地看了眼李婶,然后轻声细语地哄着孩子。

    方丽抱着钰哥儿,领着石蕊和沈耀祖两人离开了,在经过她身侧的时候,还低声提醒了一句,“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莫要心软。”

    方琳拍着儿子后背的手蓦地一顿,难道李叔上门是有事相求还是说丽姐儿看出了些什么

    不过还没待她想明白,就听到李婶惊喜地呀了一声,“这就是南山的儿子吧,小家伙长得真白净,瞧着眼睛眉毛,多漂亮,跟他爹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起了名字没有叫什么啊”

    李婶说着就凑近了来看,见孩子哭得满脸都是泪珠儿,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擦,皓哥儿哭得正兴起,被李婶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歇了声响,只顾默默地流眼泪。

    方琳拿着随身携带的手绢儿给他擦了擦脸,笑着对李婶道,“这小家伙儿,娇气着呢,名儿是南山给起的,早先说要识文断字,还真派上了用场,单名一个皓字,取自皓月当空,南山的意思,就是希望这孩子将来能清清白白做人。”

    “皓哥儿啊”李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那兴奋的光芒逐渐沉寂了下来,脸上还勉强挂着笑意,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小家伙儿的眉心,呢喃道,“是这么一说呢。”

    再怎么说方琳同段南山才是最亲密的人,往昔她感激李叔李婶对南山的照顾,所以对着两位长辈都很敬重,可如今南山同他们有了芥蒂,方琳自然不会说翻脸就翻脸,但却也无法强装出以前那种亲密之感,转而问道,“怎么不见有福来”

    提起不省心的幺子,李婶叹了口气,“他跟着请来的师傅学武呢,也不知道他爹心里头是咋想的,有福这孩子都十六了,学武又能学出个什么名堂来,还不如早早说个媳妇成家生娃娃才是正经。”

    山民娶妻不易,当初为了给大儿子娶亲,可把李婶给急坏了,如今轮到小儿子,她又怎么能不操心呢。

    方琳很是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她看了一眼李婶身上衣服的料子,笑了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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