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还能把吃剩下的东西给你们。”方琳丝毫不掩饰讥讽的表情,“行了,桌上的剩饭剩菜,你们看上啥都拿走吧,我这儿就不留你们了。”说罢摆摆手,做了个跟赶苍蝇似的动作。
“走什么走把你娘留给你的钱给我交出来”方老太太尖声道,“那可是我们方家的钱”
方琳不为所动,段南山强压着怒火,沈家人和方丽两口子是同仇敌忾,怒视方家众人,而李叔他们则眉头紧皱,即便是山民也知道,女人的嫁妆留给自个儿的孩子,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哪还有抢占媳妇嫁妆的道理,更何况沈氏故去近十年,方琳更是已经嫁为人妇。
见他们都没什么表示,方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住的骂着不堪入耳的话,却被段南山提着领子给扔出了院子,只见他冷着脸,对余下的几人说,“你们是打算自己走,还是让我动手”
胡氏怕极了这个山民,在要命还是要钱的选择中,她当然不会选错,拽着方老三的袖子道,“咱走吧。”说罢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桌上剩下的半只鸡拿起来。
方娇跟着要走,却听到方琳轻声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第70章 断家事
方老三冷哼一声,“山里头的破落户,顶多也就比我们这些人多吃一两顿肉食,有甚可稀罕的”
方琳笑了笑,有些人不仅耳根软,还天生好面子,若是她如今过的日子也叫破落户,那方家一众人岂不跟乞丐无异不过这群人自欺欺人也好,抑或有其他的想法也罢,她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方娇从自己梳妆台的抽匣里拿走的那支鎏金蝴蝶簪,这可是成亲时段南山给的聘礼,如何能落在旁人手中。
胡氏腆着笑脸道,“莫不是琳姐儿误会了什么,娇娇一个姑娘家,名声是顶顶要紧的,你这样的话可不敢胡说。”
方琳对这样的说辞不屑一顾,指着方娇道,“你倒是说说,拿没拿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方娇唯唯诺诺低着头,看上去有几分心虚,却仍强力争辩道,“我拿什么了,你现在日子好了,不侍奉爹娘也就罢了,但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王氏一边顾着收拾桌上的鸡鸭鱼肉,一边帮腔道,“小姑娘们,有个口角什么的,都是常事,琳姐儿你肚量大,就别跟你妹妹一般计较了。”
方琳冷笑,她果真是以前肚量太大,才会叫别人当成软柿子捏来捏去吧,随即提高声音道,“大伯母觉得,我是那种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人吗”
王氏一愣,下意识的回道,“当然不是。”方琳脾气好易拿捏,在青岗村的出了名的,这样的老实人自然不会说瞎话。
“既然你说我血口喷人,这儿这么多人,不如搜一搜,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方琳这话是对方娇说的。
本来就手脚不干净,方娇心里惴惴不安,一听这话,立时眼睛瞪得浑圆,拒绝道,“不行”
胡氏看到这景象,立时明白了几分,她暗骂自己的闺女不争气,平时算计这个几文钱,那个一块布也就罢了,可山民是好惹的吗,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琳姐儿也不是个善茬,敢情这些年一直都扮猪吃老虎呢。思索了一番,胡氏打算息事宁人,就像她先前说的,女孩家的名声最为重要,方娇可还没出嫁呢,要是这事传出去,就甭想再说上什么好人家了。
她把方娇扯到一边去,低声问询了几句,原本方娇还不想承认,奈何胡氏逼问的紧了,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拿了什么东西。
胡氏以为顶多是些什么值不了多少钱的小玩意,心底松了口气,讪笑着道,“你妹妹年轻不懂事,你这当姐姐的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娇娇还是个姑娘家,脸皮薄,这儿人多,搜身我看就算了吧,毕竟是一家人,闹大了对你也不好,我看叫她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这样理所应当的口气,似乎是笃定了方琳会同意,她话音刚落,方娇便走上前来,乖乖巧巧地道,“大姐,都是我不对,你就原谅我吧。”
方娇跟着胡氏进了方家门的那天起,就没有喊过她一声姐,头一回居然叫得这般顺口,最可恨的是,她既不说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装作一副懵懂之态,恐怕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是故意欺负她呢。
方琳嘴角噙着一丝笑,摇了摇头,果断道,“不可能。”
忍气吞声哪里是方娇的风格,刚刚不过是在胡氏的劝说下想服个软了事罢了,此时见方琳不同意,立刻原形毕露,“嫁个凶悍的山民了不起啊,起了破屋子到处显摆,小心住太高摔下来,走夜路叫狼啃了。”
对于山民来说,这样的诅咒显得过于恶毒,他们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亲友都丧命于野兽之口,吴春梅的儿子项谷霎时就红了眼睛,大骂方娇坏女人。
段南山更是直接,给了方娇一耳光。
方娇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似乎觉得脸颊上的痛楚是自己的幻觉,在她的认知里,除了打自己媳妇,男人要是打女人,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的,所以她才敢在这里放肆。
可段南山一个男人,一个大块头的精壮男人,竟然敢对她动手方娇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两腿还不停地蹬着地上的黄土,叫嚷着让方琳给她一个交代。
段南山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方琳瞧出他情绪有些不对,眉头微蹙,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别生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她并不担心因为段南山动了手旁人会如何看他,山民大多淳朴,在他们心中只有对错之分,而错的人无论男女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方老太太一手指着段南山,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似乎是气得不清。胡氏心有戚戚,生怕段南山也一巴掌呼到她脸上,扯了两把方娇,见她不起身,便后退了两步,至于方老大一家,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许是方琳的温言安慰起了作用,段南山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问道,“她拿了咱们家什么东西”
不待方琳回答,石蕊儿便出声道,“你们瞧,那是什么”
即将日落,夕阳晚霞之下,斜斜挂在方娇袖口的那支蝴蝶簪尤为显眼,闪烁着金色的光,李氏是见过这簪子的,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蹄子,琳姐儿好心没把你们赶出去,你居然还敢在家里偷东西,偷的还是人家两口子定亲的信物,也忒缺德了些,你爹你娘就教了你这些偷鸡摸狗的歪门邪道吗真是把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李氏泼辣,战斗力十分彪悍,方娇被她骂得愣神,连哭都忘了哭。
胡氏臊得一脸红,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连还打算教训方琳一顿的方老太太也偃旗息鼓,冷着脸跟方老大一家站在了一起,方老三看了一眼方娇,又看了眼方琳,终于忍不住上前,从地上拾起那根蝴蝶簪,面无表情地塞到方琳手里,然后一把拽起方娇,“还嫌不够丢人的,赶紧往回走”
方娇回过神来,依旧不依不挠,非要讨个说法回来。
簪子被硬塞进手中,上头的雕饰划伤了手掌,方琳将簪子收起来,用另一只手抹掉上头的血迹,段南山瞧见了,拿起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打算带着她回屋上药。
“没那么严重。”方琳冲他轻轻笑了笑,将手抽出来,转头对方娇说,“我打算报官,你觉得怎么样”
不只是方娇,听闻这件事的一众人都愣住了,山民们甚少同山下的人打交道,更别说官府了,而方家人和沈家人纯粹是没想到方琳会说出这样的话。
方娇叫嚷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半晌才颤声道,“你你凭什么”
“我最近学着认字,在书上看到了一句话,叫,不问自取,是为盗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就是我有件东西,你没问过我就自己拿走了,这种行为叫做盗,而你这个人叫做贼,明白吗”方琳起先是跟着沈耀祖认了不少字,但沈耀祖也不过是个开蒙没几年的少年罢了,后来还是石蕊听说她想认字,特意拿了石磊的书来,教了她不少东西。
就在这时,方丽将钰哥儿递给赵大武抱着,从沈家众人身后站了出来了,她原本没打算说什么,毕竟这里是方琳两口子的地盘,该怎么样他们说了算,可即便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也没能忍住心中的怒火,方家人对方娇的维护,对方琳的辱骂,甚至为谋夺他们的家财不惜污蔑亡故多年的沈氏,这桩桩件件,怒气在方老三不管不顾用簪子划伤方琳的手时达到了,她先是踹了方娇一脚,随即不屑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看她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知道不是个好玩意,姐,何必跟她废话,先叫姐夫拿根绳子把她捆了,然后送到镇上的衙门去不就结了,说不定蹲个两三年的班房出来,她就会悔改呢,要不然还偷偷摸摸手脚不干净,我听人家说,衙门的官差就会直接把那一双爪子给剁了呢,省得麻烦。”
虽然方丽平日里性情温婉,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方娇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她一看见就恼火的很。话虽然是胡诌的,可效果却好得很。
方家人此刻都被这一番话吓傻了,尤其是方娇,拉着胡氏的衣服问,“娘娘你快求求他们,我不能没有手不能没有手呀”说着又嘤嘤嘤哭了起来。
方丽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扭头对方琳道,“姐,你的意思呢”
方老大一家人趁人不注意想要偷偷的溜走,却被项谷给发现了,大声道,“姐姐姐姐,那些坏人想要跑呢。”
“不用管他们。”方琳揉了揉他的脑袋,方家这些人欺软怕硬,她如今自己个能立得起来,自然不会再任人摆布。
方娇见状,一咬牙拔腿就跑,胡氏跟方老三对视一眼,随即跟上,沈二山想要拦,却被方琳阻止了,“二舅,一个人要是走投无路,恐怕会干些谁都想不到的事,别把他们逼急了。”一如从前的自己。
方家人提心吊胆好一会儿,见没人追上来才喘了口气。
而另一边,等到客人散尽,李婶悄悄把方琳叫到一旁,她这才知道,原来段南山曾经还有一个弟弟。
、第71章 一起洗
“南山这孩子也是命苦,他爹遭了难躲到这深山里头,撒手一去,留下他和青山俩娃娃,我跟你李叔家里孩子多,但平日还算能照看过来,可谁知道那一年冬天下大雪,有福这娃娃发起高烧来,一个劲儿的说胡话,我跟你李叔背着他下山找大夫,南山领着青山出去想着雪里头刨点吃的,怎么也没想到,青山那娃娃就给狼叼走了,等我和你李叔回来的时候,唉”李婶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也别怪南山今儿冲动了,这事山里头许多人都知情,但没人在他面前提,你们家那姑娘犯了他的忌讳,他这是心里挺难受啊。”
方琳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虽然觉得段南山情绪不对,但从未曾想过他会有这样的过往,一时间,百种滋味上心头,她强逼着自己露出个笑容,对李婶道,“我知道了,您放心。”
夜幕降临,新屋子里只留下了方琳小两口,段南山的情绪仍有几分低沉,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要去烧热水,“累了一天了,你先歇会儿,我去厨房烧了热水,洗洗再睡罢。”
方琳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什么奇怪的样子,否则相公心里肯定会起疑,他到如今也不愿意提这样的事儿,说明心里的那个坎还没过去,方琳不愿意让他难受,她站起来,“我去抱些柴来,今儿厨房的柴烧得没剩下多少了。”
灶下的火映得人脸庞红通通的,方琳来来回回,抱了三四捧柴进来,心中起伏的情绪才终于平静下来。
段南山一手拉风箱,一手往灶下添柴,她坐在玉米叶编成的坐垫上,抬眼看过去,突然觉得自家相公很是耐看。
两人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半晌,还是段南山察觉到气氛怪怪的,回头问了句,“怎么了”
方琳摇头,笑,“水还没有烧开么”
“不用烧开,你要是累了就舀出来先洗,我再烧一锅。”段南山以为她忙了一天,累得不想说话,也没多想,站起身打算提了桶舀水。
他这个动作却被方琳拦住了,“等烧开了罢,烧开了一起洗。”话虽说得波澜不惊,可耳根却悄悄的红了。
“那怎么能行”段南山起初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方琳是让他先洗,下意识的想拒绝,等那温柔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脸上煞是绽放出笑容,“你你是说一起洗”
其实山民生于山中,长于山中,男人女人都常常在小河里洗澡,但段南山知道,方琳同他们是不一样的,即便两人早就是最亲密的关系,可新屋子还没盖好的时候,几乎每回睡前沐浴,媳妇都会把自己给赶出去,还把门锁起来一个人悄悄的洗,害得他想偷看一眼也不成。
方琳悄悄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么羞人的话来,但到底同段南山是正经夫妻,心里害羞了一小会儿也就放开了,软绵绵地哼了声,“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没没说不愿意啊。”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了,段南山急忙道,还一把将方琳抱了起来,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媳妇,我就是高兴,太高兴了”
方琳被抱起来的那一刻有些惊慌失措,虽然成亲快一年了,但她还是没有适应这个男人表达惊喜的方式,可这一回,她没有挣扎,而是搂住段南山的脖子,安静的感受着这个怀抱的温暖。
说她心性恶毒也罢,也她为人自私也好,在听到李婶那些话的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觉得庆幸,庆幸段南山活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才是惋惜与心疼,惋惜那个叫做段青山的少年过早的夭折,心疼段南山多年来的自责。
锅里的水不知在什么时候开了,咕噜噜的响着,热气透过锅盖的缝隙往外冒,方琳笑着道,“别闹了,水开了,快放我下来。”
段南山闻言,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方琳放了下来,脸上仍旧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去舀水。”说罢就提了两个木桶过来,拿起舀子快速的将锅里的开水舀了出来。
家里的家具虽然都是请赵大武打的,但惟独这个浴桶是段南山亲手做的,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满满的一锅热水倒进去,还未到二分之一,段南山又提了一桶半凉水进来,调好水温之后,才对方琳道,“行了。”
话虽已经放了出去,但临了脱了衣裳,方琳却有点不好意思从内间出来,磨磨蹭蹭的,没成想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段南山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怎么还不出来,一会儿水放凉了”
待他瞧清屋子里的情形,话音戛然而止。半倚在床头的女子浑身只着一件藕米分色的肚兜,乌黑的长发放了下来,衬着莹白如玉的肌肤,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诱惑感。
山里水土养人,这大半年方琳的模样越发俊俏,段南山一时间看迷了眼,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琳双手环住胸,现如今这天气,她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人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愣在那儿,气得她只想咬牙。
直到皮肤接触到微烫的水,一整日的疲累似乎在顷刻之间就全部涌了出来,方琳忍不住倚着桶壁放松了身体,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闭上眼睛,一时间想了许多,烦透了的方家人,段南山夭折的弟弟,未来的孩子,嘴角忽然漾出浅浅的笑意,无论以前有多么艰难,都过去了不是吗
段南山扒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长腿一伸,就跨进了浴桶之中。因为多了这么个人,原本离桶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水,立刻溢了出来,水花落在地面上的声音特别响。
方琳睁开了眼睛,无语道,“你动作就不能轻点”
段南山嘿嘿笑,“别生气,一会儿我把地上的水扫干净就是了。”
两人坐在浴桶里,距离近的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目光相接,凭空便生出了几分旖旎,段南山将挂在桶壁上的汗巾拿了过来,浸湿之后为方琳擦拭肩膀。
不是没有过肌肤相贴的时候,可这种情况又有所不同,方琳的睫毛微微颤抖,她不自然的扭动着身子,却忽然碰触到一个滚烫的东西。她呼吸一滞,脸色通红,不自然的道,“我我自己来。”
段南山哪里会听她的,用手将她的秀发拢起来,用一块布条轻轻绑住,然后调整好姿势,将她搂住怀中,轻轻为她擦拭着后背,低声道,“你说了一起洗,可不能反悔。”
方琳当然不是想要反悔,她只是觉得羞窘,从来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可相公那样高兴,她心里亦是欢喜的。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碰触到,段南山在她光洁的脊背上亲了一口,伸手从外头的小凳上拿了澡豆子来,先是在她身上摸了一遍,随即又用水擦拭了一番,这才道,“洗好了。”他眼睛里满是亮光,灼灼地盯着方琳,任傻子都能看出那其中的意思。
方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是拿准了自己不忍让他失望吧。她接过段南山手里的汗巾,为他擦洗起来。
大抵是泡得太久,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月光已经隐在了云后头,屋子里点起了烛火,两人半坐着,方琳正拿着块干布给段南山擦头发,“眼瞅着要冬天了,赶明儿咱们去街上扯几尺布,再买上几斤棉花,一人做两身新衣裳,顺便给家里头添一床被褥。”方琳从不是那抠门的人,如今日子好了,她自然不会委屈了家里人。
段南山点头,顺势转身将她抱住,从她手里夺过那擦头发的布丢在一边,“好了,歇息吧。”没待方琳说话,便是一个绵长而又温柔的吻。
方琳被亲得说不出话来,她回抱住段南山的腰,试图让自己坐直了,而不是被反压在床上无力动弹。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
明明秋意正浓,晚上得盖着厚被子才不会着凉,可偏偏这会儿方琳就穿了个肚兜,就觉得自己热得不行,而段南山还赤着膀子,身上亦是烫的厉害。
方琳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要被段南山咬掉了,不得已只好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段南山闷哼一声,终于别开了脑袋,低声在她耳边笑,“可不能乱踢,踢坏了待会儿怎么办”
话音刚落,方琳便觉得那火热蹭到了自己的臀肉,一阵一阵的酥痒由内而外,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她低下头,在段南山的肩头用力咬了一口,奈何男人的肌肉硬邦邦的,丝毫未见齿痕。
段南山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伸手一勾,便将床上的帷帐放了下来。
月光不知何时从云后头走了出来,映照着山间林木,窗外虫鸣不断,似乎依稀还能听到屋里人那旖旎之声。
、第72章 嫁娶之事
入了冬之后,沈家食铺的生意渐渐淡了下来。
沈大山将这个月的账反反复复算了好几遍,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对方琳道,“打从下了雪之后,这街上人也少了,店里来的,大多都是平常的老顾客,这个月的利润拢共才十八两,几乎比往常少了一半。”
“这做生意嘛,肯定是有淡季旺季的,夏天吃食容易坏,咱家的腊肠易贮存,生意自然好些,如今天冷,谁都乐意在家里头烤火,叫我说,一年忙到头,不如就趁这个时节歇歇,山民们春日不打猎,也得趁这个时候多贮存些腊肠才是,省得到时候生意来了,咱们拿不出东西来。”
方琳是个通透人,把自己的想法跟舅舅这么一说,沈大山也不再纠结,转而对段南山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段南山点了点头,家里的事一向是方琳操持的,他对这些事也不精通,只负责打到更多的猎物做了腊肠赚银子,然后和和美美过日子。
“舅舅快别这么客气,我今儿来是有事跟您说。”方琳笑了笑,“是关于媛姐儿的亲事,有人瞧上了媛姐儿的人品,托我来提亲呢。”
女儿的亲事一直是横亘在沈大山两口子心头的一根刺,听到这话,他迟疑了半晌问道,“是你们山里头的”倒不是沈大山瞧不起山民,而是铺子的生意一直是沈媛媛在打理,骤然离了她不行,再者,他也确实不愿女儿嫁到山里头受苦。
方琳笑着摇头,“这个人舅舅也认识,清泉村石家的石磊,这小子家里穷,之前也没好意思提,心思藏得深着呢,这不,今年秋天中了秀才,在镇上学堂里做夫子,才跟我张了这个口。说来这人也知根知底的,还是个读书人,将来说不定有什么大出息,就算没有,在学堂里做夫子也比在地里刨食好,您说是不是”
“真的”沈大山有些不信,石家那小子同老二家的平安关系好,逢年逢节来做客,模样他是见过的,说是一表人才不为过,现如今又考中了秀才,虽说父母都觉得孩子是自家的好,但说到亲事上,总觉得有几分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舅舅不愿意,穷咱也不怕,如今日子好了,我就媛姐儿这么一个女儿,贴补一二也没什么,可媛姐儿先前退过亲,人家一个秀才老爷,能瞧得上”
“舅舅您忘了,去年花灯会上,石磊他们兄妹可是跟咱们一起去的,他要是介意媛姐儿退过亲,我怎么可能跟您提这个事儿。”且不说才貌,就凭石磊没有因为考中秀才就自觉高人一等,还愿意向沈媛媛提亲这件事,方琳就觉得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沈大山略微有些踌躇,思索了半晌道,“这事儿,我得问问媛姐儿的意思,她要是愿意,你给石家那小子捎个信儿,叫他来镇上一趟。”
方琳头一回做这保媒拉纤的事儿,也盼着能成,笑着答应了一声。
女儿家总有几分羞涩,沈大山一个老爷们不好直接问沈媛媛,便将这事说给孙氏听,嘱托她去旁敲侧击女儿的心思。
这年头,庄户人家里要是谁家的孩子考中了秀才,那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大喜事,孙氏一听说有个秀才老爷提亲,嘴都笑得合不拢,一个劲儿的点头,“放心,这么好的亲事,媛姐儿哪有不愿意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倒是要叫旁人瞧瞧,退亲怎么了,退亲她闺女照样能嫁个好人家。
何绣儿在外头敲门,唤了声,“爹,娘,饭做好了。”
孙氏哼了声,成亲那天给一只畜生毁了一桌席,她要把那猫给撵出去扔了,可偏偏这儿媳妇怎么也不愿意,她这做婆婆的自感威严受到了挑战,成亲这个月来,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过何绣儿,还动不动就让她立规矩。
沈大山不喜欢管家里的琐碎事儿,但也知道自家婆娘和儿媳妇这么下去不是个法子,先是应了声,叫沈光宗小两口先吃,然后皱着眉对孙氏道,“你闹一闹就成了,别让老大难做,一头是媳妇,一头是老娘,这不叫他两头不是人嘛。再说了,老大媳妇进了门,家里饭是她做的,衣裳是她洗的,就是赶一回集也没忘了给你买东西,扯了料子也是先给你做衣裳,对耀祖和媛姐儿也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得得得,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人心眼坏得流脓,故意不给她好脸,行了吧。”孙氏也觉得委屈,她一个当婆婆的,儿媳妇不听话,她又没打骂,只不过冷个脸,一家老少都上赶着说教,好像她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沈大山道,“进了咱们家的门,就是咱们家的人,你这么做,不就是把老大媳妇当外人嘛,时间长了,孩子心里肯定有疙瘩。”
“她敢”孙氏这话音调高,但也怕自己的行为影响沈光宗夫妇俩的感情,哼了声才道,“行了,我以后尽量对她好一点。不说这个了,媛媛这丫头最近跟平安走得近,我听老二家的说,平安过几天要到县里头找门路,真没想到,这糊灯笼也能赚大钱,对了,要是媛姐儿的亲事成了,我得叫平安在县里头买些好东西回来,咱就这一个闺女,她的亲事可得好好操办。”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先问问丫头的意思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沈媛媛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就摇了头,急得孙氏是又着急又上火,晚上睡觉前悄悄跟沈大山说,“你说丫头是不是心里头有人了,她跟你天天在铺子里,三教九流的人见了不少,媛姐儿一个姑娘家,怕不是被人蒙骗了吧。”
沈大山仔细回想了一遍女儿平日里的行为,没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摇头道,“媛媛这孩子乖巧,没见她跟什么人有来往啊,不过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最近店里生意不景气,敏姐儿又开始往外头跑了,我上一回去买菜,在街上碰见她跟个不认得的男人在一块,刚喊了一声,她就跟认不得我似的跑了,这事我觉着古怪,得空得给琳姐儿说一声。”
“现在是说咱们媛姐儿的事,你管那个死丫头作甚,没瞧方琳都懒得管她了,把平安害成那样,脸皮倒厚得跟城墙一样,还好意思待在铺子里,我要是她,早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孙氏翻了个白眼,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我觉着,咱丫头肯定有什么事儿没跟我说,我问她的时候,她还想了一下,明显是乐意的,可到底是为什么又不愿意了呢”
孙氏陷入苦恼之中,方琳亦觉得疑惑,以她对沈媛媛的了解,她对石头这个人还是蛮有好感的,过门又没有公婆要伺候,跟石蕊也聊得来,不用担心小姑子刁难,虽说石家穷了些,但石磊能干,假以时日总会苦尽甘来,她为何要拒绝这门亲事呢
表姐妹之间也没什么好掩藏的,方琳把沈媛媛拉到一边问了几句,小姑娘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她就知道媛姐儿不是对石磊无意,便径直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沈媛媛见瞒不过去,长叹了一口气,“表姐,不是我不愿意,是不行,我要是点了头,蕊儿跟二哥的事就全完了,要是给我娘知道了,肯定非跟二婶吵起来不可,女孩家寻门亲事不难,可像二哥这样的,难得蕊儿一门心思,我可不想耽搁他们。”
“你说,石蕊跟平安表弟”方琳话刚问出口,就明白了过来,在乡下,只有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才会把自家闺女嫁出去,然后娶了这家的女儿进门做儿媳妇,这种事情叫换亲,沈家光景正好,如何会同意这样的事,也难怪沈媛媛会拒绝。
方琳无奈道,“这事蕊姐儿跟你二哥知道吗”
“我哪敢跟他们说,表姐,你跟石磊说说罢,我我唉,算了,你叫他以后不要提这件事了,尤其是在蕊儿和我二哥面前,不然到时候说漏了嘴,我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方琳笑,“你啊你,这件事不能瞒着你二哥他们,不然以后他们知道了,也会心里不安的,而且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你不能代替他们做决定。”
沈媛媛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一片好心。”方琳理解她的想法,轻声笑着道,“我明白,可你得先确定你二哥他需不需要你的好心。”再怎么说沈平安也是个大男人,沈媛媛的好心难保不会伤了他的自尊。
话虽如此,但回到家之后,方琳也陷入了纠结之中,一方面她觉得无论是沈媛媛同石磊也好,还是石蕊同沈平安也罢,能结成亲事对于两个舅舅来说都算是了却心头大事,亦算得上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另外一方面,她也不愿意大舅母同二舅母为了这事闹得不可开交,只可惜她没能早早察觉到石蕊同沈平安的事,若是早知道,她就不会主动答应替石磊说亲了。
段南山知道听完她发牢骚,不以为然道,“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儿,有什么不行的。”
、第73章 庸人自扰
事情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