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不会从妈妈的口中听到”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与”离婚手续费的七万块钱”的这种说法。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总归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已经早预料之中了，虽然来得有些过于突然。
简直用力地闭上眼睛，感觉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三
初中时的学校门外有一条长长的下坡道。走路大约得用上几分钟，到了底才会与马路接壤。所以无论是坡上还是坡下都竖着醒目的提醒”注意安全”的黄色牌子。因为一年前这里的确发生过意外事故，并且造成了人员伤亡。当时在事故现场，据说也曾有警方干预，并隔离的现场，所以一年前的那场事故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意外”也慢慢变成了被众人议论的话题。
从初中毕业了一个半月，仍旧处于暑假时期。浅橘川看见下坡倒依然会有走下山地车来推行的惯性思维。刚刚从学校里将录取通知书取回来，现在，他要去附近的药局买一份东西。
将山地车停在了药局前面，伸手推开店门走了进去。浅橘川半眯着眼睛找到柜台前的店员，走过去向对方淡定地说道”我要一盒验孕试纸。”
玻璃柜台后的中年阿姨表情有些复杂，眼神从最初的惊诧演变成了最终的微微的嘲讽。她冷漠地低眼从柜台里拿出一盒扔到玻璃柜上面，扬起下巴努了努对面的收银台说”十块钱，去那边付款。”
浅橘川抿紧嘴角，拿着那盒东西朝收银抬走去。付完钱，男生转身推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的那一句不冷不热的”啧啧，现在的孩子呦，这么小就来买那种东西怎么得了，爹妈也不管管”。紧接着又自言自语似的补充上了一句”我看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男生的脚步随着身后嘲讽的声音而变得沉重凝滞。有风吹了过来，将他额前的刘海向后吹去，露出的是缄默而寂静的眼。
也是昨天晚上在房间里听音乐的时候被姐姐悄悄地叫了出去。两个人走到了公寓下面的安静的林荫道上。两旁的路灯在夏末的温度里跳跃着昏黄的光晕。
有微凉的夜风吹过，香樟的叶子在头顶上哗啦哗啦地响动。像是坏掉了开关一般，蝉鸣声不断。姐姐抬手紧了紧浅橘川的衣领，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不过，半晌之后还是说出了口”橘川这件事情，全家我也只告诉你一个人而已。”
男生困惑地皱着眉头，他盯着姐姐的眼睛长久没说话。做姐姐的也是沉吟了良久才哽咽着喉咙重新开口，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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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阡陌樱花祭5
”怎么了”男生抬起眉头不解地问。
隐约能够察觉得到，应该是不能够被妈妈知道的事情才对。
”明天你可不可以去帮我买个东西。”
”嗯。”浅橘川问，”买什么”
””做姐姐的抬起脸，谨慎地斟酌着弟弟脸上的表情，终于含紧下巴僵硬地说”验孕试纸”
仿佛是在那一刻，头顶上飞过了一只无声扇动着翅膀的鸟。留下的是坠机般尖锐而又刺耳的鸟鸣。香樟树的枝桠向着天空的尽头疯狂的延伸，像是要将面前的空气划出一道笔直的口刀口。
树影斑驳。男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撕裂一般的细小阵痛，血管里的血液在缓慢地流淌，似乎是爬进了一只不停地扭动着身躯的不知名的肮脏小虫。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只有时间像是电影镜头一般从身边恍惚地晃过去。
”是谁干的”浅橘川轻微叹出口气，拼命按耐住胸腔中强烈的愤怒。
””
”是谁干的”却还是忍不住在姐姐的沉默中全部爆发出来。
””
”姐姐，拜托你说出来吧。”浅橘川用一种几乎濒临绝望的语气哀求起来，”算我拜托你起码起码振作一下，别这样继续作践自己了行不行”
行不行。
真的。行不行。
一直以来，他都是只关心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好比感情深厚的姐姐，好比数学的分数。但其他的，好比父亲经常彻夜不归，好比母亲又将哪个男人带回到了家里，那些都属于成人的世界，浅橘川不觉得自己有揽在身上去陪同他们一起头疼的义务。他能做到的就只是将姐姐偷偷塞给他的零用钱存起来，然后在姐姐生日的时候买她一直喜欢却又舍不得穿到身上的衣服。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又要怎样解释呢
原来那些电视剧里面演的真的不是乱说，因为家境贫困所以被迫到在舞厅工作，为了小费可以陪陌生的男人上床，然后莫名其妙的搞大肚子。这些都发生在了他的身边。最后会面露难色的将自己拉出房间，结句是”可不可以帮我买验孕试纸。”
真是滑稽得够荒唐的了。
浅橘川不禁在心中自嘲的冷笑出来，嘴角边泛起的却是厚重的血腥气味与晦涩的悲伤。眼眶里堆积起了大片的浓雾，转瞬便模糊了视界。
四
从药局走出来，路途变成迎着日光，夕阳染出层次的紫和红。浅橘川抬腿跨上山地车，朝着黄昏苍茫的暮色里骑去。
车轮飞速旋转的声音嗡嗡嗡地翻滚在炎热的空气中。
光线很快就消失在马路的四周。
到家后，男生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站在客厅里，透过斜对角的母亲的房门便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悉簌声以及陌生男人的嬉笑声。
浅橘川停顿了片刻，望了一眼母亲紧关着的房门随后转身走向了姐姐的房间。
没有敲门的习惯。房间里，姐姐正在偷偷地剥着橘子吃，满满的一塑料袋的橙色橘子。
第26节阡陌樱花祭6
空气中充溢着橘子皮的酸苦味道，男生垂下眼睛皱了皱眉头，抬起手，将一个盒子扔到了床上”给，你要的。”
做姐姐的急忙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放下手中的橘子，腾出手，将那盒验孕试纸拿过来藏到裙子的口袋里。轻微地扯动唇线看向男生”谢谢。”
”你打算怎么办”瞥了一眼塑料袋里的橘子，眉头便皱得更加的紧。
”啊。”姐姐犹豫着，抬起头时便撞到了弟弟的目光，”橘川我需要时间考虑。”
”时间是么。”浅橘川的语气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下句是，”至少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抱歉，我不能够。”
”不能够”
”因为我并不想成为将自己的弟弟变成杀人犯的角色。” 做姐姐的苦笑起来。眼角与眉梢流露而出的是满满的无奈与悲伤。
”那就不要做出会使我成为杀人犯的事情啊。”男生的喉咙不停地反复哽咽，于是声音才会显得晦涩不清。
”对不起。”
浅橘川咬紧牙，他望着姐姐为难的表情”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你。”说完，便抬起脚准备走出去。
”橘川。”做姐姐的略微犹豫地喊住了弟弟。
”什么。”
”妈妈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嗯”
”我是指她准备再婚的事情。”做姐姐的继续喃声说下去，”爸爸现在不知去向，妈妈又和楼下邻居家的男人不清不白，昨天，又提出了那样的要求，说是要和对方再婚我总觉得那样做不是很好，毕竟，妈妈不应该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我不会干涉，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浅橘川抬头看着天色，而接下来的那一句话便被窗外的上空滚过的隐隐躁动声所淹没，”但是，我也不会同意她再婚的想法。”
走出姐姐的房间，将门带上，浅橘川在一片黑暗中伸手摸到了灯的开关，按下去，然后面露疲惫地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刚刚坐下，门铃的声音突然急迫的响了起来。满心困惑的浅橘川从椅子上面站起身，略微皱起眉，心想着”已经这么晚了，究竟会是谁”的走到门口。也忘记了事先透过门镜去看走道里的人，因为从来都没有养成过这样的习惯。而是径直地将防盗门打开，接着便看到了像尊雕塑一般全身绷得紧紧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女生。
女生的头压得很低，发丝从她的额前滑落下来遮住了视线，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隐约地看到她有着倔强的唇线以及白皙的几近透明的耳廓。
两个人沉默地面对着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
””良久的沉寂过后，是女生略微有些僵硬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我爸爸在这里吧。”
”什么”浅橘川听不明白地皱起眉，”你爸爸”
”嗯。”
”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自己的爸爸不看好，跑到他的家门口来问什么呢。更何况，他根本就不认识她。说着，便不怎么耐烦地要将门关上。
第27节阡陌樱花祭7
女生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颊在走廊里的声控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她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生，毫不犹豫地问道”你们家是一个月前搬过来的，对么”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尊敬的”请问”两字，这样生硬的话语从女生的口中丢出来，在男生听来是多多少少有些刺耳的。
”嗯。”浅橘川应声。她的确没有说错。
”还有，你们家是姓浅的对不对”
”没错。”的确也是非常少见的姓氏。
”那么便是了。”女生睁圆了红肿的眼睛，似乎在拼命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只是声音仍旧是那样的执拗且坚定，”所以我说，请把我爸爸还给我。”
”嗯”
”不，应该是说，请让你的妈妈把我的爸爸还给我们家。”女生说，”这么说的话，你应该能够明白了吧。”
低沉的雷声从走廊的窗外滚过去。玻璃隔断了声响，所以只能够听到极其微弱的一部分。
但不知是从哪里吹过来一阵风，将玻璃窗刮开，随之涌进走廊里的便是如同飞机坠落一般的巨大轰鸣声。
雷的声音。轰隆轰隆地从两个人的耳膜深处碾了过去，然后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五
”我就知道你会考上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可不认为我在考前加时课上付出的辛苦会比你的少。”司琴野在不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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