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了。她喜欢孟二郎,也曾想过两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可是,她的身上还肩负着药王谷的重任,她曾经在师父面前发过誓要把药王谷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一边是师门,一边是孟二郎,净宣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抉择。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净宣跳起身拍了拍手,狡黠地勾了勾嘴角,得意道“我去找沈九说话去。”
净宣只觉得她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可到底没出声阻拦,只是虚弱无力地叮嘱了一声,“你可别真闹出人命来。”
、第六十二章
六十二
转眼就到了八月,皇后娘娘即将临盆,皇宫里外全都紧张起来。皇后年纪大了,又是头胎,自然要凶险许多,好在从她查出有孕起,净宣就一直在旁伺候,饮食作息全都盯得仔细,故皇后的身体一直都不错,肚子也不大,太医们都说胎位正,想来生产也不会太难。
“娘娘是不是觉得最近身体沉了许多”净宣扶着皇后走出太极殿大门,“小皇子已经入盆了,说不好哪天就着急得要出来呢,不过您还是要多走动。”
“娘娘每天都绕着御花园走好几圈呢,早上一次,晚上一次。若不是中午实在太热,娘娘恐怕也忍不住要走的。”宫人笑着回道。
净宣点头,“这就好,如此一来,生产的时候就会顺畅许多。”她陪着皇后走了一阵,直到身上发了微寒,这才扶着娘娘回了殿里歇下。
才坐下不久,就见珍珠一脸喜色地冲了进来,进屋便道“娘子,汝南王妃抓到了”
“当真”净宣猛地站起身,一把抓紧珍珠的手,由于太激动,竟抓得珍珠吃痛地“啊”了一声,净宣这才赶紧放开,又继续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属实她在哪里被抓到的”
她噼里啪啦张嘴问了一长串问题,珍珠忍不住笑起来,“娘子别急,容奴婢慢慢禀来。”
说来那汝南王妃胆子还真不小,当日从庄子里逃出后竟然也不走,一直留在京城附近,伺机想把安王劝走,她对安王倒是母子情深,可安王却毫不领情,就算就她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愿承认,反而去寻陛下告状,这才顺藤摸瓜地把汝南王妃给找了出来。
净宣闻言,又是意外又是感慨,竟是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许久才道“这安王倒也是个人物。”他若跟着汝南王妃走了,这辈子都是个乱臣贼子,可留在京里,就算这辈子与皇位无缘,也少不得一个郡王。
汝南王妃做过些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的身上终究流淌着皇室的血脉,他终究在皇帝膝下承欢近二十年,凭着这两点,皇帝陛下就绝不会苛待他。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抛下一切,跟着一个几乎从未见过面、满身罪孽的女人离开京城。
汝南王妃要强了一辈子,最后却栽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也真真地让人唏嘘不已。
“汝南王妃而今关在宗正院,谁也不准去探望。”珍珠小声道“毕竟不好听呢,想来陛下也不愿闹得人尽皆知。说是等着方大人从南边回来了再审,不过也说不准,皇后娘娘这不是快生了吗,孟大人说陛下暂时也分不了心来审这案子。”
但净宣还是高兴得很,不管怎么拖,不管有谁来求情,汝南王妃也逃不出个死字――而且,都这会儿了,连安王这个亲生儿子都背叛了她,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会跑去皇帝面前替汝南王妃求情吧。
因为得了这么个好消息,接连好几天,净宣的脚步都格外轻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跟倪素姗见面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说教她。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倪素姗问。
“总得等皇后生完这一胎。”净宣道“反正也不急,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也没什么。”她心情一好,也不觉得这地方是牢笼了,反而渐渐生出一种贪恋和不舍来。
“是舍不得孟二郎吧。”倪素姗毫不客气地一语道破真相,说罢又不高兴地扁了扁嘴,“你说那沈九怎么就那么难搞定呢莫非我生得不够美”她说罢又挺了挺胸,还用力地抖了抖,只可惜到底年纪小,发育得不够丰满,抖了半天也没抖出料来。
净宣看着她失笑,倪素姗恼羞成怒,随手揪下个荷包朝她身上扔了过去,“你不帮忙就算了,还笑,真是一点姐妹情谊也没有。”
净宣愈发地幸灾乐祸,“这种事儿我要怎么帮忙。照我说,那沈九有什么好,成天绷着脸就跟谁都欠他几万两银子似的。长得也不算多好啊,跟以前那个叫刘什么比,就显得有点糙了吧。”
“你懂什么,那叫男人味”倪素姗对净宣的审美嗤之以鼻,“男人就该是他那样的,你看看他那腰,那长腿,还有翘屁股,啧啧,极品啊。”
净宣面露古怪之色,“不是说还没得手么你从哪里见的他的细腰长腿”那沈九成天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也就露了张脸和一双手在外头,素珊到底从哪里看到了他的翘屁股
倪素姗顿时装傻,“呵呵”地笑了两声,借故一溜烟地逃走了。
净宣的太阳穴愈发地疼了。
她不好在外头待太久,很快眼看着今儿等不到孟二郎过来,便索性起身回宫。回去的时候皇后又在御花园里散步,应是走得久了,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净宣也陪着她走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才哄着皇后回屋歇下。结果,人还没进殿,皇后娘娘突然身体一滞,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抓紧了净宣的手。净宣顿时反应了过来,沉声问“娘娘是不是要生了”
四周的宫人齐齐抽了口冷气,明显有些慌乱。这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头一胎,大家一点经验也没有,难免心里没底。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净宣一个小姑娘还镇定许多,她扶住皇后娘娘的胳膊,柔声安慰道“娘娘别急,从发作到生产可不是一会儿的事。您且听我的,慢慢来,不着急,先养精蓄锐,等会儿真要生了才有力气。”说罢,她又赶紧吩咐宫人去准备食物和参汤。
众人簇拥着皇后进了屋。产房是早已准备好的,几个稳婆得了信,立刻赶了过来。
净宣给皇后把过脉,并不急着把她往产房里送,反而劝道“娘娘眼下若是疼得不太厉害,就跟着民女再多走走,一会儿产道才开得快。”
宫人们有些担心,“这都发作了,怎么还走”
皇后却对净宣言听计从,点头道“还好,这痛一阵一阵的,倒还忍得住。”她果然扶着净宣的胳膊站了起来,在屋里慢慢地兜着圈子。
皇帝陛下得了信,脚底生风地朝太极殿飞奔而来,进了屋,却见皇后还在屋里走,顿时吓得不轻,指着皇后两腿发软,“不不是说已经发作了,怎么还还在走”
“大娘子说多走走好,一会儿生得顺畅。”皇后道,她前一波的阵痛刚刚过去,这会儿脸色好了些,虽然出了一身的汗,精神却不差。皇帝见状,虽然有些紧张,但到底还是放了心。他不是大夫,自然还是听净宣的。
于是皇帝取代了净宣的位置,扶着皇后娘娘满大殿地走。一会儿,宫人准备的食物也到了,皇后胃口很好地吃了一大碗面,又喝了几口参汤,看起来倒与寻常无异。皇帝见状,原本紧张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就这么走走歇歇地过去了半个多时辰,皇后的腹痛越来越明显,净宣把过脉后,终于将她送进了产房。
净宣虽然是大夫,可到底是未出阁的娘子,这接生的活儿还是稳婆来做,但净宣还是跟着一起进了产房在皇后身边陪着。
皇后是孟家的姑娘,自幼就跟着父兄学习拳脚功夫,身体底子打得好,虽说而今年岁大了,却一直调养得当,到了生产的时候却没出现什么凶险。进了产房不到一个时辰,就顺利地诞下了小皇子。
小皇子个头虽然小,精神却好,一生下来就扯着嗓子哇哇地大哭,声音高亢嘹亮,直把皇帝高兴得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皇后生产得顺利,自己也没受多大的罪,到了第二日精神便好了许多,看起来还真不像将将生产过的。
整个太极殿都喜气洋洋的,所有的宫人都得了赏赐,净宣更是头一号大功臣,收到的赏赐都快堆满了整个房间。
因忙着看顾皇后坐月子,净宣没时间出宫,孟二郎便寻了个机会进宫,与她说起案子的近况,“五郎前日刚回,已经找到了当年的稳婆,这案子已是板上钉钉,就看陛下怎么判了。”
孟二郎说罢又叹了口气,汝南王妃是罪有应得,方五郎一家也势必受到牵连,方家其余的人也就罢了,本就没什么交情,可方驸马却难逃惩戒,孟二郎心里头琢磨着,方家人少不得也得判个流放,而方驸马,十有会被逼着与静德长公主和离,五郎和六郎恐怕还得改姓。
“你是不是打算要回去了”孟二郎忽然开口问。
净宣顿了一会儿,才低低“嗯”了一声。她不敢抬头看孟二郎,生怕自己会一时心软改变主意。
孟二郎却笑起来,“那正好,我昨儿刚跟陛下说了想要外放去秣陵。那里不是离你挺近”
净宣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连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你要要去秣陵你不是才回京不久么家里人同意吗”他可是孟家最器重的嫡孙,若是因为她离家不归,孟家长辈心里头岂不是都要沤死了。
孟二郎一脸得意,“我爷爷说了,我这是为国为民。”若能娶个药王谷的传人做媳妇,整个大周的医术都要提升一个台阶,那才是真正的有功于社稷呢。
净宣闻言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想一想,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她原本打算等到案子结束后再走,没想到待小皇子满月那日,就听到了汝南王妃在牢中自尽的消息。
罪魁祸首已死,再加上又喜得麟儿,陛下似乎没有要深究的意思,汝南王旧部被清洗了几户,冯家抄了家,掉了几颗大好头颅,方家被流放去了岭南,方驸马也被撸去了驸马都尉,但静德长公主死也不肯和离,而今正僵持着,也不知最后谁能胜利。
至于安王,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但满朝文武心如明镜,见了他也多是客气疏远,再不复先前的一呼百诺。别说皇后娘娘生了嫡子,就算这胎是个公主,陛下又怎么会容着汝南王的儿子继位便是要过继,那不是还有锐王府的小殿下们么。
十月天气渐凉的时候,净宣终于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和她一道儿的还有去秣陵赴任的孟二郎和方五郎。
对于方五郎的离京,净宣并不意外,倒也不是说他跟孟二郎一般是个痴情种,眼下这情形,他离开京城避避风头是件好事。有时候净宣还会暗自庆幸方家的没落,不然,以方五郎的身份,还真是跟翡翠没有将来。
但眼下就不一样了,方五郎离了京,静德长公主忙着维护方驸马,自然就顾不上方五郎的婚事。只要方五郎加把劲儿,学着孟二郎这般厚脸皮地在翡翠面前多转几圈,倒也有可能抱得美人归的。毕竟,在翡翠的心里,方五郎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一行人上了船,倪素姗拧着眉头不住地往岸边看,直到船开了,她这才咬着牙恨恨地朝船板踢了一脚。见净宣看她,她又生气地道“你看什么看”
“看你长得美啊。”净宣随口道。
“美个屁”素珊仿佛是个火药包,张嘴便骂道,等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低声喃喃道“你就好了,那孟二郎看起来像个小白脸,居然还能追你追到秣陵去,也算是有担当了。”
“你跟沈九掰了”净宣毫不掩饰地问。
倪素姗有些不自在,“什么掰不掰的,说得好像我跟他怎么着似的。”她话刚说完,忽然皱了皱眉头,猛地扑到船边冲着河里狠狠呕起来
净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不会是真的――”
倪素姗先是一片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你是说――”
她的手缓缓挪到小腹上,眼睛一点点亮起来,“真的吗”
净宣“”
作者有话要说捡了只奶猫回家,火腿肠不吃,鸭肝不吃,米饭也不吃,牛奶也不吃,头疼死了,不知道它吃什么。
正文完结,明天上沈九和彪悍素珊的番外还有新文预览的地址,暂时还没开始写,估计月底开坑。
、第63章 番外
六十三
天气渐渐暖起来,下衙的时候,天色还很早。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沈九没有骑马,慢悠悠地在街上走走停停,经过一家酒楼的时候,楼上有人朝底下高呼“沈郎”。
沈九没应,他没觉得是有人在唤他,京城里的人晓得他脾气不好,除了几个熟识的朋友外,很少会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
“嘿,沈九郎。”楼上的声音愈发地大了,有个细碎的小东西同时朝他扔过来,沈九机警地躲过,凝神一看,竟是颗花生摔在了地上,再抬头,二楼窗口有个人托着腮笑吟吟地望着他。
倪家大娘子穿着身男装,乌黑发、白玉冠,绯红长袍,衬得小脸雪白、樱唇殷红。她仿佛喝过酒,脸颊处微微泛红,红唇轻启,目光迷离,眉梢眼角自有一番无与伦比的风情,无端地让人口干舌燥。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做这样的打扮沈九心里暗暗道,一时心头火起,“噔噔噔”地冲了上楼。
“沈大人来喝酒。”倪素姗招招手,仿佛完全没看到沈九那杀人一般的眼神,“梨花白还是状元红”她说话时凑得近了些,热的气息喷到沈九的脖子里,带着些许醉人的酒香,沈九的脖子里,胳膊上顿时起了一溜儿的鸡皮疙瘩,到了嘴边质问的话竟然说不出来。
“你”他顿了一下,语气不经意地软了许多,“一个姑娘家怎么独自跑出来喝酒。”
倪素姗不由分说地给他到了碗酒,“有沈大人在,就不算独自一人了。”她说罢,就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沈九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过来阻拦时已然来不及。
“不喝么”倪素姗微微地笑,眉头一挑,“莫非沈大人嫌弃这么喝酒无聊得紧,唔,伙计,去流云楼给我请几个漂亮姑娘来。”她往兜里一掏,随手抓了几片银叶子往桌上一拍,发出“砰――”地一声响。
沈九的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烫得厉害,眼看着店里的伙计就要应下,他赶紧绷着脸出声阻拦道“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倪素姗仰起脖子不高兴地道“怎么就准你们找姑娘陪,我就不成。小爷我又不是没钱”见沈九拦着,她索性起了身,不管不顾地往门口走,显然打算再去喊一嗓子。
沈九只觉得脑门的筋一抽一抽地疼,却又不好不管她,赶紧伸出胳膊去拉她。谁晓得倪素姗看着娇娇弱弱的,力气还挺大,沈九这轻轻一带,不仅没拉住她,自己反而被倪素姗拽着往前一倒。
二人“啪――”地一声齐齐摔在了地上,倪素姗倒也机灵,眼看着要倒地上了,身体不知怎么扭了一下,硬是把沈九压在了身下,自己则软软地陷进了他怀里。
夏日里的衣衫都轻薄得很,虽然隔了两层衣料,却仿佛连怀中人儿的心跳都清晰可查。她的身体温暖而柔软,腰肢纤细,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倪素姗似乎喝得有些高了,想要起身却又乏力,趴在沈九的胸口眯了眯眼睛。沈九的心跳得厉害,扑通扑通的仿佛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他不动,深深地看着倪素姗,目光微沉,眸中深藏着两团炽热的火焰。
“沈沈大人。”倪素姗柔软的身体往前挪了挪,歪着脑袋打量沈九,仿佛才刚刚认识他,然后――她忽然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沈九整个人都傻了,呼吸急促,两眼发直,像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倪素姗似乎还嫌不够,眯起眼睛笑起来,伸出舌头在他喉结上又舔了一口
也不知什么时候天亮的,沈九睁开眼,床边已经没有了人。
屋里还残存着些许的气味,沈九坐起身,皱着眉头看着零落一地的衣服,半天没动。
接下来许多天他都没有再见过倪素姗,仿佛那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沈九自从过了十八岁就一直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像个老头子似的,有点未老先衰的征兆,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精神。沈家长辈一直忙着给他说亲,这家姑娘,那家娘子,他看来看去都不置可否,皇后娘娘都忍不住了,特特地召了他进宫去问,沈九也不说话,绷着脸像根柱子似的。
皇后都急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都二十五了呀,看看人家孟二郎,再看看你,哎呀我都快急死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你心里头就一点主意也没有”
沈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说怎样就能怎样么”
皇后一愣,眼睛顿时闪闪发光,“你这是有相中的姑娘了。”
沈九没吭声,但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皇后急切地追问“是哪家的姑娘”
沈九沉吟了半晌,小声回道“镇国公府倪家的大娘子。”
这回轮到皇后没吭声了。
“姑姑不同意么”沈九问。
皇后叹了口气,“那个大娘子到现在都没回去过吧。”因为倪家大娘子与净宣是好姐妹,皇后自然也对她有所耳闻,那姑娘的脾气实在是有点离经叛道,可不是寻常人家消受得起的。
“姑姑别说了,”沈九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瞎说我们家九郎多好啊,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谁家娘子能不喜欢”皇后絮絮叨叨地开始夸赞沈九。
可倪素姗不,沈九想,她心里头压根儿就没把他当回事,要不然,怎么会只是春风一度就无踪无迹。
他越想心里头就越是堵得慌,索性寻了个差事出了京,等忙了半个月回来,才知道她已经走了。
“都回秣陵去了。”下人道“孟大人也一起呢,大家都私底下笑话他,不过孟老爷还挺得意,说以后家里头要有个药王谷传人做儿媳妇,别人盼都盼不来,方大人听说也要去南边”
沈九一动也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府里头又在给他相看亲事,沈九的态度愈发地冷淡,沈老太太一问,他只说不喜欢,再继续说,他索性连家都不回了,终日住在衙门里,气得沈老太太恨不得把他打一顿。
就这样又拖了大半年,第二年春天,孟二郎从南边传来了喜讯,终于要成亲了。
沈九却愈发地沉默寡言,整个人身上都笼着一层阴郁的雾气,沈老太太也不敢催他成亲了。
皇后终于忍不住召了沈老太太进宫,拐弯抹角地跟她提起倪家大娘子的事,沈老太太闻言立刻跳了起来,浑不似方才老迈乏力的模样,“九郎喜欢那姑娘,你怎么不早说,这活生生地熬了这么久”
没过几天,沈九便得了圣旨要去秣陵查案。
“就是运河的事儿。”皇帝陛下绞尽脑汁终于想了个借口出来,“孟绪说漕帮那边有点不太平,你过去瞧瞧,顺便也去喝杯喜酒。”
这么点小事竟然让刑部出马沈九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依言应下。
他走的水路,到秣陵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沈九不欲惊动旁人,便在江边寻了个客栈暂时住下。
南边的天亮得比京城要早,沈九大清晨就被外头的鸟鸣给吵醒了,推窗一看,外头起了雾,河畔的柳树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微风吹过,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香。
沈九突然来了兴致决定出去走走,他随手抓了件披风下楼,沿着河道慢悠悠地散着步。
早晨散步的人居然不少,时不时地有人经过,老的少的都有,步伐轻便,神态悠闲。
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沈九却不由自主地脚步一滞。
这个声音
“你说他淘气的,一天能踢十几脚,哪有这么皮的孩子。他爹闷得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怎么就这么皮”薄雾中,年轻的妇人越走越近,她的身材略微有些臃肿,腹部高高隆起,显然即将临盆。
侍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想要扶她,她却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不用了,我又不是没长腿,哪能走几步路还要人扶。”她渐渐地近了,面容清晰可见。
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倪素姗猛地抬起头来狠狠朝那人瞪过去,可目光触及,她顿时打了个哆嗦。
“娘子怎么了”侍女察觉到不对劲,紧张地问“是不是小少爷又踢您了”
倪素姗没动,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越走越近的沈九,喃喃道“没关系,有他爹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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