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了。
他噗地一笑,向我伸出了左手。
“指环都戴了,还怕这些”
如果在他身边每多一天,就多一分沉溺,这可如何是好
“真真,”秋忽然敛起了笑容,正色对我说道,“我向你打听个人,你可认识”
哦,这话题转变得角度可真大。大唐是我的客场,有什么人,是值得向我打听的呢
“有一个女人,大概与我差不多的年纪,皮肤很白,个儿高挑,瓜子脸,大眼睛,头发到这儿”他用手在自己肩头比了一个刚刚过肩的长度,“头发在脑后高高地束起来,很灵动的模样。”
这是,在新婚的第二天,向我打听别的女人聂秋远你什么意思
可是这描述的模样,怎么听上去有几分熟悉
而且,这个头发的长度,也就是过肩的中发,马尾辫这种造型在认定“发肤为父母所赠”,绝不随便剪发的大唐是基本不可能存在的。
我惊讶地意识到,他言语中描述的这个女子的模样,怎么竟有些像生活在21世纪的我的本体
这怎么可能呢
秋在我的惊讶中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她,穿的衣衫非常怪异,上身穿的是白色的紧紧的衫子,腰身曲线毕露,下面穿的是质地略微粗厚的浅蓝色裙子,很短,刚到膝盖,下面小腿露着鞋子也很奇怪。脚趾也露着趾甲,涂了大红的颜色”
他说得吞吞吐吐,仿佛在描述着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作为听者,我却是越听越心惊。这怎么可能是古代人的装束呢白衬衫,牛仔半裙,凉鞋。红色甲油。这分明就是现代姑娘的打扮,而且,这正是我叶真真的招牌装束啊。
不要提女汉子为什么会涂红色甲油的问题。莫名其妙地,我就是喜欢。我喜欢大红色,大红色总让我斗志昂扬,每每把红色的甲油涂在手指和脚趾。就像仪式般地令我充满力量。
所以,这个真的是我吗秋。怎么会知道现代的我的模样呢
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衫子。
“你,认识,对吗”他热切地问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手揽了我。另一手却把案上的纸扯了过来。原来刚刚他是在画画,那纸上,画了一个女子的肖像。
我看着那张画。一边震惊,一边却是风中凌乱。
这幅画。一点艺术性都没有,用白描的手法,绘制了女子的头部特写。但是,无可挑剔地,人物全部的面部特征,无一遗漏,精准至极。这是只有警察绘制追逃肖像时才使用的绘画方法,用这个时代的说法,就是只有悬赏缉拿告示上的头像才这样画。
而这张缉拿告示上的女子,看了一眼就能确定无疑,这画的是我,是我现代的样子,绝对不会错。
怎么会这样呢
他看到我震惊的表情,便将我揽得更紧一些,试探着问道
“真真,是你么”
怎么会这样呢
“真真,是你吧”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
话没有说完,就被火热的嘴唇堵了回去。一番辗转反复之后,我这才发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小激动。
“真真,我看见她了。”
“啊什么时候”
怎么会呢可是,如果他说的不是真的,他又怎么能准确地绘出了我的模样
“昨夜,你我欢好之时,我拥着你,就在某一个瞬间,我看到了她的模样,如此清晰,如此刻骨铭心。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把你认出来。所以我猜,也许这就是你真正的模样。”
会有这样的事么他竟能透过我的躯壳,直接看穿了我灵魂的模样
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这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呢
“真真”
“嗯”
“她很美,我很幸运,我爱上她了”
我以一个吻回答了他。
她也爱你,她为了你改变了自己的音容笑貌,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比你爱上她更早地爱上了你,从今往后也会一直爱你,直到地老天荒。
这就是我的回答。
缱绻许久,秋轻轻地揉捏着我酸痛的肩背和腰腿,揉捏了一会儿,又把我的衣服抱了来,一件件地帮我穿上。
就好像我丧失了自理能力一样。嗯,哪怕就这一天,让我无赖一次吧。
“真真,有件事情,说了你可不要生气。”讨好过后,他便开口小心翼翼地说。
“有话直说,这样拐弯摸角的我听了会害怕。”
“本来呢,是想好好地陪你呆一阵子,在碗子山住几天,再带你出去玩几天,就你和我,尝尝一起行走江湖的滋味。”
真是不错的计划,有点像蜜月的意思呢。如果能和他单独地旅行一次,那可真是甜蜜死了。
可是人家说的是“本来”,就算再傻,我也明白这个计划已经泡汤了。
“可是昨天,生生赶在咱们的好日子,京城硬是送了书信来,说大理寺的事务乱成了一锅粥,实在是没办法了,需要我尽快赶去上任。”
“嗯,所以呢”
“所以最多在这里住个天,就得回长安去了。”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回长安,带我吗”
“那是自然啦,怎么可能把你放在别处呢我可舍不得。”
“那,办案,带我吗”
男神唇角一弯,笑了。
“娘子,论办案,要是认真起来,夫君能不能比得过你,还真不好说呢。像你这样的好帮手,怎么可能放着不用呢”
我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那有什么可生气的啊走,哪怕明天就走也成”
聂秋远叹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我的手早就痒痒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自然就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要到十八层地狱去走一遭,只要牵着你的手,我也甘之如饴啦。
no201 诛心之毒1
六月之初,江南道,苏州。
不到南国水乡,便不知世上还有这般的空灵秀美。乐府的名句“江南可采莲,莲叶荷田田”,鱼儿戏水的情景,真是唱得生机盎然。只有人在画中,才能识得此中之乐。
当然,这些地方,就算没有旅游过,也都在电视和网路上看过了,并没有感觉特别的新奇,这一点让带我来苏州的男人感觉非常挫败。
“你怎么什么都见过本来还想给你些惊喜的,结果换成你来给我讲解。”
“谁说的,我根本就没来过苏州,一切都是新的,我很喜欢。”
男人叹了口气,道“走吧,只好带你去吃。这世上,怕是只有吃东西和死人能让你兴奋了。”
嗯,现在的我,是男装的叶真真。我们这些日子过得好忙,回到长安之后,聂秋远到吏部报了到,接掌了大理寺的工作,当即就忙得七荤八素。在长安呆了十几天,我们就被一个着急的案子逼往苏州,今天是刚刚踏进了苏州的地界。
途中赶得挺快,所以也不差这一会儿。一进苏州,聂秋远就带着我甩开了随行人员,两人偷偷地跑上了街。
这才是真正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我与聂秋远是在婚后第五日动身回了长安。由于大理寺一直力量匮乏,所以大量的疑难案件积压着,案牍堆积之高,简直令人难以直视。鉴于这种困难的状况,皇帝按照聂秋远的要求给他配备了人手。
目前的大理寺,除了之前配备的人员,聂秋远自己带过来了配合已经相当默契的蔺九和王金智。原来挂在中书省之下的悬案司移交给了大理寺。所以桂林就跟着过来了,这也是逻辑分析的一把好手。有这几个人在,形势倒是很令人放心。
当然不能忘了,刑事侦查的专业人员还有一个,那就是我。当我第一次踏进存放卷宗的密室,翻开大理寺这些案件的记录,我瞬间就明白。在这里。我能够派得上大用场。
认真地学习了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
其实在开放的大唐,对于女性的束缚已经没有那么严重。可是我被允许与秋一起上班工作,却不被允许以女人的形象出现。自从成了亲,他对我看得就越发紧了。
所以我又像在伊川县的时候一样,陷入了天天女扮男装的生活。
还好。大理寺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韩媚兰也跟我们来了长安。她本来打算留在碗子山静一静。不跟我们来的,可是就在临行的前一天,蔺九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她,居然硬是把她从碗子山弄来了。蔺九这家伙不知怎的越来越腹黑了。常常让我刮目相看。
媚兰现在对我已经没有什么威胁,相反的,她能来。我莫名其妙地觉得很高兴,似乎一下子就不那么寂寞了。
在聂秋远上任的两周之内。大理寺的工作就有了质的转变。知人善任,合理分工是第一位的,它保证了日常工作的良性运转,然后,就是探案能手们火力全开,把积压下来的案卷筛了个遍。
大理寺负责京畿以外疑难复杂案件的审核,所以堆积在库房里的案卷,全国各地的都有,看得我眼花缭乱。再加上桂林的悬案司移过来,那里报备的,全都是疑难案件中的战斗机,所以这工作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是这样的情形,一下子燃起了我胸中熊熊燃烧的斗志。
毕竟21世纪比大唐先进得多,就算我再缺乏实践经验,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不少在这个时代看来疑难复杂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事。两周下来,我解决的问题数量,竟在大理寺全员之中至少可以排在前三甲。
而我的老板,也就是我的老公,一点都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思想,每次我有所发现,他总是第一个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让我感觉人生充实而有价值。
所以,从新婚第七天开始,我就跟着我的老公一头扑在无边无际的工作中了,全然忘记了这本来应当是金子般宝贵的如胶似漆的光阴。
我每天早晨五点起床,在秋的指导下进行体能训练。去食堂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投入一天的战斗,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左右才下班回家。当然,我这都是用北京时间计时的,古代的计时方法,我直到现在还用不惯。
聂秋远在人前的模样还是酷酷的,不爱说话,但对手下人都很好,加之人长的帅,很快就攻陷了大理寺全员的内心防线,成为饭堂八卦的主要对象。
媚兰有时会给我转达饭堂八卦。开始人们对于大人特别重视身边的一个模样清秀的小青年,不但一起工作,甚至一日三餐也只跟他坐在一起吃,频频为他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表示极为纳闷,后来小青年在侦查断案方面展露出非凡的才华,人们也就渐渐接受了。再后来,当大家知道了这个小青年居然是大人的新婚妻子,下巴就全掉了下来,八卦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八卦下去了。
大理寺注定从此走上惊世骇俗,与众不同的道路。
工作虽然累,但是很快乐,很有成就感。本来我学习刑事侦查这个专业,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站在秋的身后,为他分忧解难。可是没想到,在这个时代我的专业技能居然能够如此光明正大地用出来,能够与他比翼双飞,实在是大快人心。
我有时甚至任性地与他暗暗地竞争,看一个谜团到底是谁先解开。我非常喜欢秋的一点是,尽管他平时对我处处包容,百依百顺,却在这方面从来没对我手下留情过。我惊讶地发现,到目前为止,尽管我掌握着许多这个时代不具备的先进知识,可是大部分时间秋的侦查能力还是对我处于碾压状态,他的聪明常让我喜欢得口水直流。要是他让着我,我偶然赢上一回也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还有一点我更是自愧不如。明明工作已经这么累了,睡眠时间又不多,他居然还有那么好的体力和心情算了,这个问题就不说了。
总之现在一切工作都走上了正轨,我们也就进展到分赴各地查案处理事务的阶段。因为是新婚,聂秋远特意在几个报了急件的地点中选了诗情画意的苏州,好让他的新娘子高兴高兴。没想到新娘子毫无情调,对水乡美景一点兴趣也没有。
方向感极强的我的男神带着我,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莫名其妙的荒无人烟之地,四周寂寂无声,只有野荷塘里的藕花灿烂地开放。
“咱们干嘛到这种地方来”我无奈地问他。虽然这里景致别有一般韵味,可是我更希望快些遇到刺激开心的事情,哪怕是办案子也行。
“迷路。”男神简洁地答道。
“少来”这样毫无说服力的理由简直是哄小孩呢。他不但方向感超强,更有古代玄幻gs,寻路版黑色蝴蝶,怎么可能迷路呢
秋笑起来,伸手揽住了我的肩。
“难得跑出来,要赏赏风景,也得到这种只有你我二人的地方才好。真真你不喜欢吗”
二人世界么,嗯,当然是喜欢的啦。只是因为这些日子形影不离,才会这么不敏感的。
他又补了一句“你也别急,我看好了,穿过这片地方,会有一家好馆子,咱们填饱肚子,再去苏州刺史府。”
想想被甩掉了的几位大理寺同僚,我不由暗叹了一声,这只能怪你们遇人不淑,碰上了一位如此任性的上司。不过我们也没办法太任性了,在光天化日之下随心所欲地举止亲昵,因为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身边,一直有幽夜之影在暗中保护着。
我们依偎着赏了一会儿莲花,聂秋远施展轻功,翩然飞掠到莲池中间,足尖踏在一片荷叶上,姿态优雅地为我采了一朵粉色的荷花。这场景实在是太帅,我爱极了,所以心中一下子就生出了小小的捉弄他的念头。
当他足尖轻轻一点荷叶,轻飘飘地纵跃回来的刹那,我向他张开双臂,作出要拥抱他的样子。男神甜甜地一笑,便作势向我扑过来,我却忽然姿势一变,一掌就朝他足踝拍了过去。
这就是我们这些日子常常玩耍的游戏,从他再次指导我学习内功开始。
自从知道了叶流萤修习过那种古怪的“吸星大法”,我就再也不敢修练内功,生怕走火入魔,搞个半身不遂什么的。可是近来聂秋远告诉我,在我们婚前任平生来访的那一次,为我留下的居然是叶流萤那半本内功心法的下半部。
真心不明白,既然有这下半部,为什么叶流萤的师傅却不一并给她,因为这下半本,正是讲解如何使用吸入体内的外来内力的法门。
聂秋远把上下两部分书合在一起,通过阅读理解和整体分离鉴定两种手法,证明了这确实是同一本书无疑。他经过研究,欣喜地发现修习下半本,可以有效地化解我体内已有功法的潜在危险。
大致说来,这下半本书中讲了两种方法,一是如何把吸收的内力化归己用,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另一种是如何将吸收的内力直接爆发出体外,变成强力的攻击。
no202 诛心之毒2
这下半本书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因为从理论上讲,如果我足够强的话,不管敌人的内力有多么深厚,我都能把它抽干并转化,这听上去简直是神话一样的厉害。而且,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能练得精纯,相信对于化解骆大春体内的冰寒之力一定很有帮助。
所以聂秋远在精读要诀之后,就开始指导我练习。我也认真地看了书,感觉练习的难度很大,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必须要有耐心。
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我就开始练习这个功法,因为有基础,所以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可以吸收或释放微量的内力。虽然修习必定需要长期的努力,可我的悟性还是得到了男神的极大赞赏。
没办法,智商高就是这样。我用智商的零头想了想,就又想出了一种有趣的游戏,所以我开始不定时地对秋实施偷袭。
偷袭的目的,是从他身上抽出一些内力,依照我的承受能力判断该化归己有还是练习发出体外。第一次偷袭把他吓了一跳,但我向他解释说,其实练习抽取别人的内力,确保抽取量不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拿他做实验最安全。他只好苦笑着认栽。
从秋身上偷来的内力,是一种暖洋洋的气息流动,进入体内非常舒服,所以我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感觉。可他就不干了,百般防御抵抗,导致我很少能够成功。有时我这样做,他还一边防守,一边抱怨道“别的榨干了也就罢了,连内力也不放过”害我面红耳赤地对他一阵捶打。不过我感觉他的防御倒不是因为抠门。而是在锻炼我抽取别人内力的能力和方法。
所以我这一掌拍出去,把他吓了一跳。可开头那个色诱术使得还算到位,所以这变化令他猝不及防,我一掌拍在他的足三里,运用练习过的方法,瞬间从他体内抽出了一股真气。
他落地的路径倏地一变,我本身就下盘不稳。自然给他带了一个趔趄。这样一受打扰。我运气的法门就未能掌握好,以至于从他体内抽取的真气量超越了我能吸收的范围。
所以我当机立断,没有勉强去将这股真气据为己有。而是使用第二种法门,引导真气自最短路径循行,凝聚于左掌掌心,然后对准旁边的一片灌木。振掌便将真气发出了体外。
这次的诱导做得很漂亮,不远处的这丛灌木。喀喀一阵断裂之声,竟全数被连根拔起,打飞到五米开外的地方。
成功了偷袭成功,功法用得也很好可是还没等对我的表现点个赞。看到了拔除的灌木丛后面露出来的东西,我们两个就全傻了。
一件好熟悉的东西啊,难道这不是一具尸体吗
尸体长发披散。穿着桃红色的纱裙,衣衫凌乱。满身血污,是一具死于非命的女尸。
婚后还是不能消停吗还以为结婚可以冲冲喜,没想到遇到尸体的机率更高了,连打情骂俏也能打出一具尸体来。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当即就从打闹嬉戏的氛围中抽离出来,双双开启了侦查模式。
我们这次是来苏州办案的,所以随身装备可就带得齐了。我们从容地摸出了手套和口罩,武装齐整,就开始动手验看尸体。
由于是女尸,所以我冷冷地扫了聂秋远一眼,他便善解人意地退后了几步,不敢往前凑合,只取出一只口笛,轻轻地吹了几下。
幽蓝色的身形很快就从不远处的树梢翩然落下。聂秋远取出怀中印信,交给幽夜之影,叮嘱道“去刺史府,告诉他们我到了,叫法曹参军带人到这里来。”
这就相当于报官了。这里挺偏的,官差到达恐怕也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对现场先行验看,正好也可以测测苏州的侦查水平。
我小心地剥下了尸体的衣服,先对尸体进行了一般检查,包括发肤、五官、体表、指甲、外阴、肛门,全都看了一遍。体表的检查过程中,我就发现了一些信息。
死者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双手白嫩细腻,指甲长长的,修得很漂亮。有两枚指甲缝里留有可疑的白色粉末,我取出小剪子,挑了一个指甲剪了下来,连同白色粉末一起扫进我和聂秋远共同研制出的防水小证物袋里。
死者身上满是血污,我掏出绢布,在荷塘里沾湿,把已经干掉的血块擦了擦,发现女尸的左胸和腹部有好几处刀刺创,刺入很深,且创角一锐一钝,应当是刃宽3厘米左右的单刃匕首形成。
尸体的脖子上,有一处深深的索沟,是被人用绳索绞勒的痕迹。
再检验死者的下体,可以检见残留的精斑,死者生前还曾遭受性侵害。
哦买噶,这个可怜的姑娘,在死亡之前这是遭受了何等的摧残啊
可是,初检完成,总觉得这具尸体有着说不出的不对劲。
“来吧,允许你看。”我嘟着嘴把自己的老板拉了过来,“不过要记在账上。”
“嗯,真真只管记吧,所有的债我都用肉偿。”
“讨厌啦你个无赖正经点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人死得有些蹊跷吗”
聂秋远敛了戏谑的神色,答道“当然蹊跷啊,难道杀一个人,要用这么多种手段吗”
嗯,就是这个。一般情况下,要是用刀捅,就没必要再用绳子勒了,一个弱质女流,杀起来会有这么难吗
而且,奇怪的事情还不只这一点。
我观察了尸体胸腹部的创口,左胸那一刀的位置,应该是直入心脏,可是从尸表我擦拭掉的血迹来看,这个出血量也未免太少了。
如果是正常人,被一刀刺中心脏,那么拔刀的时候,血喷射到天花板上都有可能,可是从这具尸体的皮肤和衣服上沾染的血迹总量来看,比应有的量少了太多,就好像血液不流动了一样。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创口不是生前伤,而是死后或濒死期形成的。由于死者的身体当时已经没有生活反应,所以出血量才会这么少。
那么,身上的刺创就不是死亡原因。脖颈上的索沟呢是勒死的吗
可是眼睑、口唇结膜处我都没有找到出血点,舌尖不在齿列间,指甲无紫绀,该有的机械性窒息征象又并不明显。
那她是怎么死的呢
我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我的老板。这段时间我发现了,秋这个家伙就像会读心术一样,我的思路到了哪一步,他总能准确地捕捉住,真是可怕极了。
“中毒死的。”他微笑着说。
这么说,我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这具尸体,从表象根本看不出是中毒,他却仅凭肉眼观察,就不但排除了失血性休克和机械性窒息两个死因,断定死者是死于中毒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感觉这个不佩服不行,因为我在没有毒物化学检验条件的情况下,仅凭这短短的时间观察,不可能做到他这样。
“真真,大概,我比你接触这些多了至少十年,所以,我见过的应该比你多。很多东西,一眼就看得出,甚至,是哪一种毒,也能看得出。”男神微笑着向我解释,“我现在证明给你看。”
他抬手放出了白色的蝴蝶,白蝴蝶停在尸体上,吸食尸体血液后,转眼就变成了蓝紫色。
我一直很好奇他这饲蝴蝶的绝技,但是他给我讲了,我也没能搞明白原理,只知道了这是大黑天传给他的独门绝活。
管他什么原理呢帅哥身边飞舞着各色蝴蝶的样子,真心是美爆了。就算这些蝴蝶的形状和颜色再奇葩,我也是看一次心折一次。
“这种毒,是西域的一种毒草制成,名叫五毒花根。此草状如乌鸦之头,花蓝紫,有剧毒。若服得少,会胸闷呕吐,神智恍惚,产生幻觉,服得量大了,心跳就会忽然停止,无药可医。我看这尸体状况,就是中了五毒花根之毒。”
哦这个形容,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
西域的毒草,形状像乌鸦头,再加上这症状的形容,这不是电视和小说里常见的毒药,西域剧毒“乌头草”吗
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里面就有关于乌头的描述。太医让女儿在皇后的药里加入乌头,每日增加半钱,逐步增加药量,以达到令皇后“神志昏聩”的结果。而三国演义中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的著名段子,关将军臂上所中的毒箭,据考上面涂的也是乌头之毒。
这么著名的古代毒药,我竟在这里亲眼见到了,真令人心里激动。所以我暂且放下对案情的思考,抓住机会,让聂秋远以女尸为例,细细地给我讲述了判断乌头中毒的具体方法。
学习到新知识总能让我兴奋,但兴奋总是一闪即逝。摆在眼前的问题是绕不开的。这个可怜被害的女子究竟是何人是谁如此残忍地杀害了她而且,为什么给她服下剧毒之后,还要又用刀刺,又用绳勒呢
聂秋远道“反正现在也要等,真真,这个案子的判断,就你来吧。一直对你们是怎么查案的很感兴趣,正巧碰上此案,也好让我瞧个究竟。”
s作者菌年假的最后一天,又要回归原有的轨道啦。可以用来陪父母的时间真心少,所以,想祝愿天下所有的父母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no203 诛心之毒3
让我来么我确实是系统地学习过,但是我那一套,纯粹是纸上谈兵嘛。虽然很幸运地跟张扬吃过不少次小灶,见过不少真实的现场,但让我自己主导侦查的话,我可就一点经验也没有了。
“我不行。”我很直白地说。本来我学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辅助聂秋远的,不是为了自己出什么风头。命案不是儿戏,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不想往前瞎冲。
秋呵呵地笑起来,抬起袖子抹掉了我脸上的不知是灰土还是什么。
“还以为真真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有这么谨慎的时候。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在么”
我为大理寺工作,虽然没有正式的职务,但我在玉衡司是正式挂名的,所以,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成功地拿上了古代的薪水。目前聂秋远是大理寺的第一掌事人,是货真价实的我的老板,被老板在公事上拿出极度褊私的态度袒护着,总让我觉得开心得很。
所以我就决定把我的想法跟他说一下,也就是,如果我是侦查主力,根据我学习的内容,应该如何开始一个案件的侦查。
“我们侦破一个案件,一般是三步走,也就是,确定性质,划定范围,描绘脸谱。”我概括地讲道。
“哦”他的兴趣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了,“真真讲讲看。”
我认为,以聂秋远的聪明才智和实践经验,他应该是遵循着这些具体的原则在做的,否则,也不可能完美地侦破那么多复杂的案件。但是在我们的时代。信息更发达,数据更准确,工具更完备,所以现代人必定比古代人更善于总结。我学习的,就是侦查专家们在实践基础上总结出来的原则性侦查思路,顺着这个思路来,自然可以把问题考虑得比较全面。即使缺乏实践经验。也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首先,根据报案或是现场的情况,以及能够采集到的所有信息。来确定案件的性质,否则,思路就会是歪的。拿这个无名女尸来说,要考虑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她是自杀还是他杀。”
聂秋远点头道“他杀无疑。这个问题可以略过,不过这个思路是有道理的。”
我老公这一句“他杀无疑”。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对他有充足的信心,相信他的脑海中已经有许多的信息和判断飞快地进行过整合。
如果换了是旁人,我就会辩上两句。单凭手段多就能断定是他杀么这样武断可不行呢。
如果是自杀,那这就不是一个需要我们花费精力侦查的案子。判断一个人是自杀还是他杀,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很难总结出统一的方法,而是要根据每一个案件的具体情况具体地分析。
总的说。如果尸身上有创口或其他机械性损伤,就要看这些创伤死者自己的行为能不能形成。有些情况,打眼看就知道不能形成,比如尸体被肢解为好多块,这件事自己肯定是做不了的。创伤能不能自己形成,大部分情况下可以通过常识判断,但是也有个别奇葩的情况,还是不要太武断才好。
比如被一把刀从背后捅了个透心凉,这个自己能形成吗看上去似乎是不能的。可是我在侦探小说上看到过,死者用冰块把刀冻在地上,刃尖朝上,冻得结结实实,然后他再从高处后背朝下仰着倒过去,让刀刺穿自己的后心。当人赶到的时候,冰也化了,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