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戈尔诺依旧没有显露身形，只是用冰冷的唇吻了吻莫瑞斯的额头，动作稍缓。
不可描述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听着，莫瑞斯，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你会完成受孕着床，然后你就能对附近的丧尸享有绝对的控制权，那时候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你逃走……你懂我的意思吗？！”
由于停电而格外黑暗的小房间里，一个对全地球人来说无比重要的存在即将诞生。
这个过程无比匆忙，在灯再次亮起来前，戈尔诺已经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莫瑞斯的身体，最后摸了摸还在失神的青年柔软的发丝，再次穿墙而过，疾速撤回到地面。
虽然已经很谨慎了，但此时被发现的可能依旧大得可怕。
好在电力恢复后没有人立即前来查看，强力的空气循环系统带走了房间里遗留的气味，床单没有弄脏，莫瑞斯强悍的恢复能力让他本就没被留下太多痕迹的身体很快恢复如初。
后来有人前来确认实验体的情况，发现莫瑞斯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就没有进去。
即使是在极度缺乏自我意识的时候，莫瑞斯也没忘每天闭几个小时眼睛假装睡觉。
于是当他被带出房间时，距离戈尔诺离开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莫瑞斯一边伪装出往日那副木然的样子跟着人在走廊上前行，一边思考怎样才能不被那些对自己的身体很感兴趣的研究员发现自己逃走的唯一希望。
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了，那些冰冷可怖的白影仿佛在冲他狞笑，一张和蔼可亲的圆脸突然闪现在莫瑞斯的脑海。
他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卡特。”
旁边的人非常惊讶。卡特正是那个心理医生的名字，莫瑞斯别说主动想起他，就算是面对面的时候也难得搭理这人，这也是他的心理状态评级一直非常令人担忧的原因之一。
之前的停电引起的问题还未彻底解决，今天也只不过是一次例行体检，既然实验体突然有了这样的表现，研究员认为，就应该趁机让卡特再试试。
莫瑞斯在卡特那里度过了漫长的八个小时，这期间曾有研究员试图中断，都被莫瑞斯和卡特无意识地联合否决了。
在八个小时的最后两个半小时，莫瑞斯跳了几曲动作舒缓的芭蕾，然后宣布自己累了想睡觉。
早就感觉到累的普通人卡特医生表示理解，亲自送他回到房间。
这一“睡”就是七个小时。
还有最后的四个小时。
第27章 获救
被发现了。
这是当然的，莫瑞斯并不是个足智多谋的人，顶多有点小演技，能把前二十个小时混过去已经算是运气上佳。
不过好在那些研究人员并没有一发现就剖腹取子的野蛮想法，先是做进一步检查，然后开始开会讨论……
于是这四个小时就这么有惊无险地混过去了。
莫瑞斯没有条件计算究竟到何时才到二十四小时，但那一刻鲜明的身体反应让他想不知道都难。
饿！
好饿！
胃部像是被灌进去一瓶浓硫酸，极度的饥饿让莫瑞斯本能地抓起离得最近的一个人的手臂，粗暴地撕开袖口拉起袖子，用尽上下颚的力量硬生生从上面撕下一块血肉来。
上一刻还温顺木然的青年此时脸上溅满血点，恍若丧尸般不管不顾只想摄取营养——哪怕代价是他人的生命。
附近有警卫想开枪，却被立即制止了，眼神狂热的研究人员想办法把莫瑞斯尽可能完好地送进封闭实验室，然后从天花板垂下的机械臂迅速前伸按住躁动的莫瑞斯，从看上去像是丧尸化了一般的青年体内抽出一管血液送进化验间。
莫瑞斯只知道自己需要食物，而这间屋子、这些人在阻碍他。
无形无色的能量波从他体内炸开，喷涌而出，迅速扩散。地上各级丧尸放弃了与反方向人类的厮杀，争先恐后地向地下实验室冲去，那里的入口早就被戈尔诺发现，现在，哪怕是那些散发着“母体”气息的守卫者，也无法阻挡它们响应“主”的召唤。
在丧尸此起彼伏、越传越远的难听嘶吼中，令人毛骨悚然、绝望无比的丧尸狂潮汹涌而至，人类开始溃不成军。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反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隐蔽处撤，这些平时根本躲不过丧尸袭击的地方如今竟成了大海中的孤岛，忙着往地下冲的丧尸顾不上去搜寻，许多人借此暂时得救。
但实验室内已经血流成河了。变异丧尸、各种融合了丧尸特质的怪物都开始异常亢奋而不受控制，它们打破禁锢，一边杀戮一边向“主”的方向前进，最后打破那道在它们面前显得有些脆弱的高强度玻璃，让被“主”改造后的“母体”剖开它们的头颅，献上自己最珍贵的力量之源。
戈尔诺没能率先赶到莫瑞斯身边，他在使“母体”受孕后有一段衰弱期，实力甚至不如c级丧尸，只能先退回丧尸群深处。
但当丧尸群冲入地下实验室后，他还是忍不住想到最前面，想尽快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人。
莫瑞斯的栗色发丝变成了白色的及腰长发，水洗蓝的眼眸里满是冰冷嗜杀，浅蓝的衣服被染成肮脏的黑褐色……
“戈尔诺，”他安静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终级体，对自己腹中胎儿的另一个基因者说道“我饿。”
戈尔诺强忍住想把自己脑袋剖开献上冲动，爬到坐在一具尸体上的青年面前，猛地抱住他。”
“莫瑞斯…莫瑞斯！别忘了自己是谁，清醒点！”戈尔诺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死死地瞪着那双冰冷到残忍的眼睛，怒吼道。
像是被揭开了一张可怖的面具露出柔软的内里，莫瑞斯突然浑身颤抖了几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苍白的脸上满是仓惶。
“我吃人了，戈尔诺。我吃了好多好多…可是还是饿，怎么办…”莫瑞斯缩紧身体，被戈尔诺圈在怀里。
戈尔诺像哄小孩一样拍抚着莫瑞斯脊柱突出的背，语气柔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事的，莫瑞斯，我们以后只吃丧尸，只吃恶心的怪物，好不好？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别哭了亲爱的…”
又过了很久，莫瑞斯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被戈尔诺半搂着走回地上。
天空依旧是那个糟糕的颜色，漫山遍野的丧尸发出各种古怪的声响。
末世依旧是那个末世，莫瑞斯把手放上自己的肚子，轻抿嘴唇。
究竟有多少个这样的孩子出生，经受地狱般苦难的地球人才能得到最终的解脱呢？
第28章 暴食
莫瑞斯低头看着在基地里找到的末世地图，纤细的指尖在一个个地名上划过，张嘴用粉嫩的舌尖卷进戈尔诺喂到嘴边的脑核，最终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但表情看起来仍旧不太满意。
“戈尔诺，我们不能继续在北美待下去了。”莫瑞斯看向远方，叹了口气。
美国的人口在发达国家里已经数一数二的多了，西海岸的人口密度也不算太低，尽管如此，像莫瑞斯这般恐怖的吃法，不说吃空，但想有效率的进食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首先低阶丧尸的能量注定了莫瑞斯无法只靠它们果腹，而高阶丧尸的数量又很有限，太分散不好找；其次大批的丧尸不再行动会引起人类的注意，莫瑞斯一天就能消耗十五只左右的d级丧尸——或是五十只c级丧尸，数量相对可观的b级丧尸则要七十到八十只——想不引起注意只能连续迁移，可是在两个大中城市之间的时候就不得不面临丧尸密度过低、进食效率极低的问题。
莫瑞斯难过地摸着自己饿得咕咕作响的肚子，心里想着一定要去亚洲……东亚和南亚的丧尸密度极高，那才是养胎的好地方，不用总是为食物发愁。
他有考虑过堕胎，但这种事不要说戈尔诺坚决反对，就是他自己也不忍心，更不要说现在想找个靠谱的妇产科医生有多困难。
那就努力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吧，像爸爸疼爱自己一样把这个可能是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养大，也许他会是个小怪物（这很有可能），但谁在乎这个？地球人都面临绝种的危机了，有一个延续了自己的血脉的孩子能活下去、能看一看更广阔的宇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莫瑞斯眸色晦暗不明，难耐地舔了舔嘴唇。他有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兽类了，脑子里就剩下本能。
不过真的好饿。
二次觉醒了空间异能的戈尔诺飞快地把那些挤不到莫瑞斯面前的丧尸的脑袋剖开，装进空间里暂存。每隔半小时把莫瑞斯从倒了一片的丧尸堆里抱出来，放进另一个丧尸群，还要留意哪里有可以用的交通工具…准爸爸做得很艰辛，但是干劲满满。
他们一路向南，在墨西哥与美国交界的丧尸密集区大肆搜刮，当戈尔诺的空间密密麻麻地挤满脑核时，再次北上。
穿过加拿大，从白令海峡驾船前往俄罗斯，最后进入中国，一路吃到印度，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这个计划存在很大的风险，不确定性存在于胎儿的发育需求是否会大幅增长、储备粮库是否能支持他们穿过加拿大和俄罗斯、白令海峡的状况如何等。
由于总是在饿肚子（尽管已经消灭了无数丧尸群），莫瑞斯的腹部经过几个月还只是微鼓，有时候会觉得恶心，但并不影响他进食。
北上途中的收获不错，在加拿大境内甚至奇迹般地吸引来了几只e级丧尸与一只f级丧尸……没有吃过异能者或者本身就是普通人进化来的丧尸，在这种环境下反倒进化得比较快。
这种好运一直延续到了白令海峡，那条连接两洲的海底隧道依然可以使用，并没有被毁坏。
隧道由一个人类基地守卫着，规模不大，但从岗哨的布置、人们坚毅而警惕的神情来看，这不是一道会被轻易击垮或绕过的防线，更何况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大的丧尸群。
那么就只能以幸存者的身份进入了，然后再找机会进入隧道。
本来戈尔诺是可以用空间把莫瑞斯带过去的，但由于一路上收获颇丰，之前储备的脑核消耗很小，空间里已经没有装下莫瑞斯的地方了，毕竟人不是物品，也不能强行往里塞。
莫瑞斯下车步行，犹豫片刻还是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拥抱了一只路过的低阶丧尸，被弄得一身脏还遭到了戈尔诺的报复，最后红肿着嘴唇，腰酸腿软地走向基地。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熟人正在这个基地里，对他的到来，从某个角度而言也算是期待已久了。
第29章 重逢
阿拉斯加，寒风凌冽，一眼望去格外荒凉。
林站在高岗上，背后负着几根血迹斑斑的钢管，手里紧握着一瓶伏特加，不时抬臂往喉咙里灌一口辛辣的酒液。
他已经不是莫瑞斯所认识的那个脾气温和的小伙子了。林古铜色的皮肤下包裹着钢筋般强劲的肌肉，虽然由于骨架不大身形依旧颀长，但那横贯左额的伤疤与犀利的眼神昭示着他是在末世中凭着战力活下来的真汉子。
“林！”低处有人叫他“换岗吧……梅罗的手艺真不错，昨天的那头狼的肉也能入口了…”
林应了一声，跳下去，沉默地往回跑，没有多做半分事情。
来换班的人也没有要多寒暄的意思，两步跃上高岗，例行公事般在视线范围内扫了一圈。
“那是…等等，林！那边好像有个人！”他大吼道。
林应声而停，诧异地回头。
末世中的人对分辨丧尸和人各有心得，几百个日夜过去就算只靠直觉把丧尸错认为人这种错误也不常有了。
林之前注意到过那个身影，但离得太远看不到细节，就没怎么注意那个缓慢而遥远的家伙。
高岗上的人跳下来，招呼林和自己一起过去查看。
就这样，林又见到了那个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美丽青年。
他的外貌有着这个时代中普遍的凌乱脏污，但莫瑞斯像是绽放在冰原上或废墟中的一朵花，那种亲切、脆弱的美令人为之痴迷陶醉。
莫瑞斯消瘦了不少，五官的美显得更具侵略性，不过无论他是什么样子都足以让林在此刻欣喜若狂。
“莫拉斯！”同伴来不及阻止，林就一把抱住了正累得直喘的莫瑞斯，激动地呼喊。
“既然隧道还能用，为什么你们不去亚洲？”当晚，数月来第一次吃类食物的莫瑞斯向林提出疑问。
“有区别吗？”林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语气平淡地说道。
“那是你的家乡。”
林摇摇头，说“算不上是家乡…我是在美洲长大的，亚洲反而是陌生而神秘的。尽管我也有过那种叶落归根的想法，但是亚洲的丧尸太多了，这种情况回去并不明智。”
说完林伸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解释道“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基地的核心地区是被水渠隔开的，我们在这里定居也正多亏了变异动物和丧尸化动物畏水的特性。这附近没多少丧尸，变异动物又可以食用，虽然寒冷和缺乏果蔬也是大问题，但能发电这两个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又指了指远处的隧道的方向，说“这是条后路，万一情况有变也许我们还是会去亚洲投靠大基地，同理如果有人从亚洲过来我们会收留，如果有丧尸群则考虑把它炸掉……但后一种对策我们尽量不使用，毕竟要再建就目前来看是绝无可能的。”
林给莫瑞斯倒了杯热水，体贴地嘱咐了一番，便跟着队伍出基地去捕猎了。发小的食量很大，也许自己该想办法单独弄头野牛回来，林提着钢管，眼中闪过一道利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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