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的东西是最好的,也不肯用别人的,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思想。
谢瑜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毕竟才十一岁,第一次见识这么隆重的做妆自然兴奋得不行,她说“灵儿,赵侍妆要压唇了,那片唇脂好鲜艳,听说赵侍妆最拿手的就是做唇脂,每次都会做好几个颜色呢”
赵侍妆先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碗淘米水拿来,用手指沾了沾淘米水然后在小妆奴的唇上点了点,湿润了一下她的嘴唇。
“那可是淘米水”
“我只听说过用淘米水洗脸会洗的很干净,没听说淘米水还可以擦嘴啊。”
“你笨这可是赵侍妆发明的呢,用淘米水可以让嘴唇更加水润,这样抹上唇脂就更好看了”
“看来赵侍妆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也不怕被偷师哦”
“能拿出来的说明根本不是看家本领好不,你好笨哦。”
赵侍妆把唇脂抵在妆奴的唇间,让妆奴抿了一下,妆奴的嘴唇本来就很湿润了,再一上颜色,一瞬间妆奴整张脸的血色就出来了,明亮鲜艳了不少,而且嘴唇上的颜色还带着湿润的反光光泽,煞是好看。
然后,赵侍妆又打开装着鹅黄的掐丝珐琅小圆盒,鹅黄是古代用来点在额头上的一种颜料,在古代非常流行这种鹅黄画法,也算是整面必备的一个过程,可以在额间点出各种好看的花纹,如蝴蝶、桃花、水仙等形状,也可以点在眼尾做一个小蜻蜓翅膀。
赵侍妆用小毛笔沾了沾鹅黄,然后在妆奴的额间画了一对蝴蝶翅膀,仿佛一张春风摇曳的图景就在妆奴的脸上展开了,整个人显得十分温暖。
“赵侍妆的手好巧啊,两笔就把翅膀给画好了,要是我估计要折腾个半天还不成形状呢”
钟灵兮看着那在额间起舞翩迁的蝴蝶也不由得佩服赵侍妆的手艺确实好,画得非常灵动和纤细,只是这些不管是唇脂还是鹅黄,应该都是用石粉磨好加水调和的,可能还加入了一些颜料,对皮肤和嘴唇也是不好的,古代百姓每天崇尚这些东西,又没有卸妆油来完整卸妆,不到三十岁估计就满脸毛孔细纹了。
不过也仅限于这些普通的百姓阶层,顶层的权贵自然有高级妆客来服侍,那些妆客会有更细致和健康的妆品来给那些权贵使用,不过再健康也不可能是完全绿色和自然的,只是有毒的程度轻重罢了。
然后,赵侍妆还用小指勾了勾一点鹅黄在小指上,在小妆奴的眼尾微微挑了挑,做出一个蜻蜓翅膀的样子,这才洗掉了手上的鹅黄。
最后,赵侍妆像是拿出自己看家本领一样,拿出了那盒压轴的胭脂膏,似乎很得意还特意在大家面前露了露。
这时候,就有人忍不住说了,“听说这盒胭脂膏可是受到白妆使赞扬的呢,比绿萝斋卖的胭脂膏都要软、轻、薄,白妆使还说要拿到今年的品妆会上去呢”
“哇,能拿到品妆会上去的妆品都是高级妆品啊,赵侍妆这架势是要升妆使啦”
赵侍妆用手挑了点胭脂膏出来,然后在小妆奴的脸颊上摸了摸,一点点地推开,其实古代的这些胭脂膏很不易推开,她只能一点点慢慢地推,但是推了很久依旧是两陀非常红的颜色堆积在脸颊处,像是唱戏那般。
不过在赵侍妆看来似乎已经完成了,她放下胭脂盒说道“去铜镜前照照。”
然后,就拿着铜镜去给小妆奴看。
作者有话要说
、甘菊纯露
大家都雀跃了,把赵侍妆周围挤得水泄不通,而那个小妆奴也非常满意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说道“好漂亮,谢谢赵侍妆了。”
“是啊,妹妹你真的好漂亮,新郎看到你怕是要喜欢死了呢”
“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拥有这样一双巧手吧。”
“赵侍妆你有空多来来我们院子里,教教我们呗。”
赵侍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我可不敢到你们院子里来,被展侍妆看到又以为我来打她院子的主意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展侍妆一扭一扭地踩着她的高腰棉袄裙走过来,神态装模作样中带着些清高,“赵侍妆这是什么话呢,我怎么会不欢迎你来我们院子呢。”
赵予静看到展露走过来,自然也没有好脸色,这两人似乎早就结下梁子了。
她收拾好东西就打算走,却看到展露走过来,拿起她的胭脂膏把玩了起来,还沾了点在手指尖上摸索,被人动自己东西的滋味可不好,赵予静立刻抢回自己的胭脂膏说道“展侍妆,好端端地别老碰别人的东西,还是你想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展露狠狠瞪了一眼赵予静,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是不如你,不如你会认爹”最后的尾音还带着嗲嗲的调侃味道。
赵予静脸色一白,然后一把推开展露拿着东西就走,“少在那里油嘴滑舌,你以为你背后做的那些勾当别人不知道”
展露就不放人,她抓着赵予静的手说道“走什么走,把话说说清楚,我背后干什么勾当了,你这栽赃人的本事倒是大得很,随随便便一句半句就把我打成坏人了”
赵予静冷冷瞥着展露说道“少在这里废话,有本事妆使考试的时候再使出来,那才是真本事,这里唧唧歪歪的有什么用,你有几斤几两重大家都知道。”
展露似乎被激怒了,她一挥手把赵予静的妆品都挥洒在地上,“好你个赵予静,胆子大了不成就你勾引王掌柜想认干爹结果王掌柜瞧不上你,那些不干不净的事你以为你功夫是做得多好你这侍妆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赵予静也是咬牙切齿地回应道“你手段好你手段好,为什么别人刚研究出来几日的方子转眼就跑到你手里了你这个惯偷还好意思说别人”
“我呸,你话说说清楚,你说谁是小偷,青天白日的你不怕咬自己舌头”
两个人开始吵得不可开交,小妆奴们却围着听八卦听得起劲。
哦原来赵侍妆勾引过王掌柜未遂
哦原来展侍妆有后台
哦原来展侍妆透过方子
哦
哦
哦
不管怎么样,至少看得出,仅仅两个侍妆就能抖出那么多的料,这妆苑的水确实深不可测。
这世上什么人都缺,就不缺看热闹的,就在大伙看热闹看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小妆奴跌跌撞撞跑过来,说道“不好了,两位侍妆快别吵了,白妆使走过来了。”
一说到白妆使,赵予静和展露很识相地闭嘴了,然后展露对着谢瑜等一干自己院子里的小妆奴说道“看什么看,还不跟着我回紫藤院”
而其他院子的妆奴们也各自散开回了各自的院子。
毕竟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到白妆使那儿,这样就真的是闹大了,大家都要受罚,何必呢。
于是很快,大家就零星地散了。
一回到房间,谢瑜就立马关上门开始和钟灵兮诉说她对赵予静的崇拜之情,“赵侍妆实在是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我有她的一半手艺,我都要笑醒了”
钟灵兮则是拍拍她的脑袋说道“别说这些了,之前你藏得甘菊呢,拿出来吧。”
谢瑜很乖的就把甘菊给递了出来,钟灵兮拿着那几株甘菊就乘着大家都收工的时候去了小灶间,拿着大锅开始煮水,然后把几株洋甘菊都扔了进去,又从其他地方翻出一个土碗。
她点的火很小,是为了慢慢蒸馏,先把盖子盖上,等到水开了之后,就拿出一个大勺子,把水面上凝结着的水露给瓢出来,然后过一会儿在去瓢,就这么来回捣鼓了大概十几次,一个土碗大约差不多盛了将近一半的纯露,钟灵兮才停止了蒸馏。
然后她把一锅水都倒了,把几株被煮的差不多都要烂了的甘菊拿出来,然后就捧着土碗和甘菊回到了房间。
谢瑜正在做针线活,给自己补鞋底,看到钟灵兮端着一碗水回来有些愣住了,“这就是你说的纯露吗”
钟灵兮把土碗放在窗边开始冷却,随口回答道“是的。”
谢瑜用鼻子嗅了嗅,“好浓的甘菊味道,这个真的能去我脸上的疹子”
钟灵兮没有回答,她看着那些被煮烂的甘菊,觉得扔了有些可惜,而且要是被别人捡到就不好了,于是她索性又拿了一个碗放进去拿着之前谢瑜给她捣药的杵臼就开始捣起甘菊来。
谢瑜更加疑惑了,她围着钟灵兮看着,“这是干嘛”
“扔了可惜。”钟灵兮简单地回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甘菊都被捣碎了,钟灵兮把那些粉末洒进了冷却后的甘菊纯露中搅拌了下,然后看着谢瑜说道“坐下吧。”
谢瑜莫名所以地坐在床上,然后瞪大眼珠子眼睁睁地看着钟灵兮用手沾着甘菊纯露然后在她脸上开始涂抹。
谢瑜只觉得脸上有一股淡淡的甘菊味和清凉的感觉,非常地舒服,她刚想摸自己的脸,就被钟灵兮制止了,钟灵兮说道“别动,你手脏,以后手脏的时候不要摸自己脸,会感染。”
谢瑜还是似懂非懂,但是脸上确实很舒服,还很湿润,像是刚用淘米水洗完一样。她问道“这样我脸上的红疹子就能好了吗”
钟灵兮道“坚持每天早晚涂抹一次,会好转的。”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她的个性,宠辱不惊,平静如水。
随后钟灵兮又道“如果以后你还要涂铅华粉,就在涂铅华粉之前抹一些甘菊纯露。”
谢瑜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没想到她每天偷偷摸摸从磨石场蹭回来铅华粉涂在脸上还是被发现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嘛灵儿,我以后不涂铅华粉了。”
钟灵兮也没说什么,将纯露放在了床底下,然后说道“睡觉吧。”
谢瑜也和爽朗地说道“恩,好。”
随后,两人就熄灯睡觉了。
整个妆苑的夜晚,安静死寂,仿佛万籁都溺死在了这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谢瑜的眼睛似乎还睁着,她看着钟灵兮,钟灵兮也看着她,问道“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谢瑜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她说“灵儿,你为什么要进妆苑来”
钟灵兮翻了一个身,不愿意去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谢瑜似乎在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说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娘给我讲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钟灵兮竖起一只耳朵听了起来,谢瑜看着窗外冷清的月色,那朦胧的光线似乎很是柔软,她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说道“你知道那个传奇一样的大妆师钟寐吗”
钟灵兮只觉得额角一跳,眉头紧紧就蹙了起来,她说“没有人不知道。”
谢瑜用一种十分惋惜而意味深长的口气说道“她死了,好像是病死了。”
她似乎在细细地回忆着,那些别人口中听到的钟寐传说,那些一传十十传百,大街小巷生生世世围绕着钟寐的传奇。她继续说道“她的故事感动了无数人,相信很多来妆苑的女孩都是被她的故事所感动的。”
谢瑜目光幽幽,仿佛在她心中钟寐就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一个终身憧憬的对象,她说“听说皇帝曾经意属于她,但是她毅然拒绝了当皇上的女人,而是义无反顾嫁给了一个刚中了状元的清贫读书郎,也就是后来的温卿候。听说那温卿候貌若潘安,儒雅如玉,风骨高节,两个人婚后过着鸳鸯情深的日子。但是天妒英才,一场突来的病,钟寐就这样去了。”
钟灵兮默默地听着,她听完之后只说了五个字,言简意赅,颇有些冷血和煞风景的味道,“凄美在哪里”
谢瑜歪着头急着解释道“我还没说完呢,听说钟寐大妆师死后,一直到现在,温卿候每晚都是秉烛而眠,听说是怕亡妻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从来不熄灭房间的火烛,每到晚上整个温卿侯府就温卿候房间的烛火亮着,仿佛一个招魂幡等待亡妻。这份相爱相守的情感,怎么不感天动地当初钟寐痴心不改,如今温卿候念念不忘。”
夜夜秉烛而眠
天大的笑话
他是怕姐姐的冤魂不肯放过他去找他索命,才不敢熄灭火烛
他那是做贼心虚
他就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男人,她一早就看透他了,只是姐姐看不透,姐姐入了情之一字的魔障所以看不透。
这个一个伪善的家伙,却是如今的全民偶像,大誉国第一情圣,百姓最爱戴的人。
爱戴他的二十四孝,爱戴他的清廉惜民,爱戴他的至情至圣,爱戴他的至死不渝
真是可笑之至极
论说一套做一套,这天底下,谁比得过他温卿候
害死了姐姐,还拿姐姐做他至情至真的挡箭牌,真是一箭双雕。
温卿候谢凌霜,渣到这个地步让钟灵兮还能说什么
钟灵兮不说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谢瑜还等着钟灵兮就她的这番言论发表感慨和她一起崇拜温卿候和钟寐,却发现钟灵兮不说话,她以为钟灵兮睡着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也就去睡了。
可是谁知道,在钟灵兮心中,早把温卿候谢凌霜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一遍,这个渣男简直贱到骨子里,她早晚把他的心肺都挖出来给姐姐祭奠
此时,夜深露重。
妆苑万籁俱静,钟灵兮和谢瑜也各怀心思背对背躺着。
但是有一处的火烛依旧明亮着。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东西掉了
深夜,白妆使白玫的烟霞阁火烛依旧不灭。
霍妆使霍绿袖站在她的面前,一身上等的绫罗绸缎,外面披狐皮白袄,她背对着白玫,看着窗户外面的夜色说道“白天在庭院那里,是赵予静和展露在吵架”
白玫长得十分温柔,就如她的性子那般温和。她语气柔软但有些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的,好像是因为赵予静做妆,引得展露院子里的人羡慕,展露心里就不平衡了。”
霍绿袖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展露还是那么小家子的个性,怪不得这么多年和她同一批的都升上去了,她还是一个小小的侍妆。”
白玫有些忧郁地揉了揉眉心,“赵予静不也是吗,就那点拿不上台面的小本事,还整日在那儿炫耀。”
霍绿袖继续冷笑,“无趣之极,都多少年没有点像样的人进来妆苑了。”
白玫有些忧伤得看着烛台上低落的烛火,叹了口气,“哎,我现在也无心去管院子里的事了,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
霍绿袖凝眉问道“你好好准备今年的妆品会就行了,实在不行就闭关几日。”
白玫叹气道“是啊,今年的品妆会轮到我代表妆苑出方子,这也意味着我这方子就代表了我们妆苑的脸面,我也不能怠慢。而且今年参加的妆苑和妆铺又特别多。”
霍绿袖看着自己多年好友如此愁眉不展,便道“看你这样子,方子还没研制好”
“快了,霍姐姐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平时杂事比较多,所以有些耽搁了。”
“既然你有重任在身,下面的事你就稍微扔下一会。要不这样,这几日你下面几个院子的事就由我接管了,你安心研制方子变好。我也是时候去教训一下你下面那些贱骨头了,省得她们真的无法无天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
“那就谢谢霍姐姐了,但是我下面都是一群孩子,你还是莫过太严厉。”
“妆奴是孩子,可是侍妆不是孩子了,你下面几个侍妆都不太平,我是时候替你去教训一下了,你平时太和善,她们都不把你当回事。”
“那就拜托姐姐了。”
这日一早,依旧是被撞钟的声音叫醒,钟灵兮听到外面吵吵囔囔的,便从杯子里爬出来,捏了捏鼻梁处,看着刺眼的晨光问道“外面怎么了”
谢瑜则是风风火火地说道“快起来,我们去看看,好像是掌柜在运货呢”
妆苑的每一位侍妆、妆使每天都会制出一些妆品拿到外面铺子里去卖,所以每天妆苑的掌柜就会负责把她们制好的成品运到外头去,当然每一位妆客做出来的妆品肯定是不同的,连配方都不一样,有些妆客的东西是一出去就一销而空,有些就会滞后一些,但是总的来说只要是妆苑出去的东西,都是还是很好卖的。
谢瑜拉着钟灵兮走出去之后,就开始远远偷看那些妆品,掌柜正在一盒盒分装进去,谢瑜看着一盒妆粉说道“灵儿你看,那盒妆粉上面印的是宋侍妆的名字,宋侍妆的妆粉出了名的好卖,听说特别细腻。”
钟灵兮也是凑过去看了看,发现那盒妆粉的粉质看起来确实很细腻,每位妆客都是自己的独家手艺,连研磨出来的铅华粉粗细程度都不一样,这位宋侍妆看来是在研磨上下足了功夫。
但是铅粉就是铅粉,磨得再怎么细,依旧是有毒的东西,毁人皮肤于无形,而且只要是矿石研磨出来的东西,免不了都会有矿石的沙粒在里面,这些十分坚硬的沙粒摩挲在皮肤上,也会伤害到皮肤。
钟灵兮转身挤出了人群,对谢瑜说道“纯露用了几日,你的红疹子变少了。”
谢瑜一开始还没察觉,被钟灵兮这么一说,她在水缸里照了照才发现好像真的少了不少呢,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是真的啊灵儿你好厉害,我脸上的红点都消下去了“
钟灵兮说道“你坚持用,冬天敏感性肌肤很容易过敏。”
谢瑜的头像个拨浪鼓一样开始点,显然她心情很好,于是拉着钟灵兮跑去磨石场磨粉了。
不过在磨铅粉的时候,谢瑜一直在撕扯自己的嘴唇,因为冬天嘴唇很干燥,会出现脱皮的现象,所以谢瑜一整个下午就在和嘴唇上的蜕皮最斗争。
钟灵兮看不过去了,就说道“别扯了,回去涂点菜花油吧。”
谢瑜扯扯嘴,“我们这种妆奴哪里用得起菜花油。”
钟灵兮笑着看她,“这有什么,我们谢瑜可是有一双飞龙探云手,有什么弄不到的”
谢瑜古灵精怪地转转眼珠子,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也对,那我去弄点菜花油来。”
钟灵兮忽然一把把谢瑜拉到自己面前,凑近她的耳朵说道“你要是可以再弄点蜂蜡来,我就做一支润唇膏给你,保证你这个冬天都不用咬嘴唇了。”
“润唇膏那是什么”谢瑜又不理解了,钟灵兮总是蹦出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语。
钟灵兮没有去解释,她就说道“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没有菜花油就弄点蓖麻油,然后加上蜂蜡就可以了。”
润唇膏要做起来不难,钟灵兮也是临时想到的,最主要是材料少,操作简单,反正古代没有那么多高科技的东西,就拿蓖麻油、菜花油来替代精油好了。
谢瑜是行动派,说做就做。
一入夜,她就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跑出去了,钟灵兮就继续帮她缝她的鞋底,她发现谢瑜的针线底子不错,缝出来的东西又结实又耐磨,将来说不定可以开个裁缝店。
很快,谢瑜就揣着蓖麻油和蜂蜡回来了,蓖麻油应该就是从不知道哪个妆使的厨房里悄悄拿来的,至于蜂蜡,应该是跑到蜂场去拿的,妆苑有一个蜂场在南边角落里,专门出产蜂蜜用来加入在妆品中。
钟灵兮是不知道谢瑜用什么法子讨来的蜂蜡,反正她把东西都拿来了。既然东西拿来了,钟灵兮就开始捉摸着要制作润唇膏了。
来了妆苑也快三个月了,钟灵兮大致将妆苑的底子摸了一下,这偌大的妆苑虽然关系复杂,但是没有捷径,想要离开这里以妆客的身份去京城,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先考侍妆,再考妆使,最后让苑长推荐去京城进行妆君的考核,考上了妆君就可以在京城当妆官,在权贵圈内站稳脚跟。然后再在京城一步步往上爬,妆君,妆主,次妆,以及最后的妆师,但是到了京城,反而捷径就多了,因为妆君以后的级别都是靠封赏的。
钟灵兮理出了一个思路,那就是在妆苑,她要做的事有五件。
第一件,找到一条可靠的关系,为自己铺路。因为侍妆考试名额以及妆使考试名额都是需要推荐的,不是人人都能考的,她需要找到为自己推荐的人。
第二件,如果谢瑜愿意配合她的话,她想要先把谢瑜推上去,因为谢瑜比她年长两岁,考侍妆、妆使以及妆君都是有年龄限制的,如果她能把谢瑜推上去,让谢瑜成功离开妆苑去经常成为妆官,比如不到十六岁无法离开妆苑去京城。所以如果她把谢瑜推上去,就代表她可以提前两年拥有在京城的眼线,她可以掌握京城权贵圈的一举一动,这对于她的复仇计划来说是有利的,但是前提是谢瑜要得到她的信任,目前她还无法信任她。
第三,她需要靠山,在这妆苑之中。妆苑之中权利万丈的人,无非就是苑长,如果她能取得苑长的信任,那么之后的路会好走很多,包括推荐去京城的名额,当然前提是取得苑长的信任。
第四件事,她需要钱。在任何时候,有钱都好办事,她需要拿到自己的商铺去发展自己的财路。
第五件事,如果有可能的话,她需要在官场也找出一条关系来,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盯着仇人在朝堂上的一举一动了。
以上五件事,她一一记下,现在她只有九岁,在到去京城的年龄限制十六岁之前,她一定要为自己铺好这条路,然后到了京城,就是那些害死姐姐的人的死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做炮灰
钟灵兮确实给谢瑜做润唇膏了,不过她觉得现在称为唇腊更适合,因为她说了,这个东西只要有了材料,做起来非常简单,以她前世多年的化妆师经验和跟着姐姐那些年的所闻所见,确实难不倒她。
上次那一碗纯露还剩下一些,谢瑜坚持每天在用。
钟灵兮取了两克蜂蜡和七克蓖麻油放在土碗里,然后把它们放在火炉上烧,直到它们完全溶解,再用筷子搅拌均匀。
等到充分拌匀之后,她就把土碗里的混合物放在窗台上冷却着,直到混合物变成了白色的固体黏在土碗的底层,因为谢瑜取来的蓖麻油和蜂蜡不多,所以只有一点点沉在碗底。
其实本来应该再加一些精油进去的,但是现在手头材料有限,她也做不了精油,只好这么将就着用了。
而且也没有用来做唇膏的唇膏管,只好放在碗底这么用了。
快做完的时候,谢瑜洗完澡回来了,她侧过头看着那碗底白乎乎的东西说道“这是什么,就是你说的润唇膏”
“恩,你可以叫它唇腊。”钟灵兮用手指在碗底摩挲了一下,把那凝固的膏体沾了一些在食指上,然后伸到谢瑜唇边,谢瑜吓得往后退了退,说“干嘛”
钟灵兮不管她,直接把手上的唇腊擦到谢瑜的唇上,谢瑜只觉得嘴唇上忽然变得油油的,舔了舔,竟然有股蜂蜜的味道。
钟灵兮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别舔,就这样,每天那手指擦一点在嘴唇上,你的嘴唇就不会在掉皮了。”
谢瑜点点头,转头看看到铜镜里自己的嘴唇上包裹着一层明亮的油层,也感觉不到干燥和撕裂的感觉了,整个嘴唇非常丰润。
在阳光的反射下,嘴唇上还有一层淡淡的光晕,非常漂亮。
谢瑜捧着土碗说道“灵儿你真聪明,总是弄一些怪里怪气的东西出来,那我就先用着啦。”
“恩,你先用用看吧。”
然后钟灵兮就打开门准备出去,谢瑜问道“你去哪儿”
钟灵兮手掌心里放了些花生粒说道“亭子里有几只野猫,我去喂一下。”
“太晚了,明儿早上再去吧。”
钟灵兮想了想,“也行。”
随后两人便入睡了,这一晚一夜无梦。
第二日钟灵兮起得比较早,不过没想到谢瑜起得更早。
而且以谢瑜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子,她看到钟灵兮起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她说“灵儿你知道吗我看到了宋侍妆”
“哦。”钟灵兮没在意。
谢瑜赶紧摇着钟灵兮的肩膀说道“她她、她、她她和王掌柜在、在、在,在私会”
“私会”
“对啊我看到宋侍妆大清早和王掌柜从紫霞花园的石山后出来,宋侍妆还在拉拉拉衣服,你说这还能是什么”
钟灵兮手中的动作一停顿,转头对谢瑜说道“妆苑不允许掌柜和侍妆在一起”
“对啊,妆苑严禁掌柜和妆苑内的妆客以及妆奴发生那种关系”
“哦。”钟灵兮继续漠不关心的样子。
谢瑜还是在那儿感叹道“你都不吃惊吗灵儿。这,这可是天大的事啊不过宋侍妆管的翠竹院和我们紫藤院还有赵侍妆管的兰亭院离得比较远,你应该还没见过宋侍妆吧。”
“没见过。”
谢瑜开始看着天花板说道“宋侍妆长得可好看的,比我们的展侍妆还有经常见到的赵侍妆都漂亮呢怪不得王掌柜就看上她了”
“王掌柜权力很大”钟灵兮忽然回头问道。
“当然了,上次你听展侍妆和赵侍妆吵架没听到吗,赵侍妆好像还勾引过王掌柜没成功”
钟灵兮忽然一只手指抵在谢瑜的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好了不说了,这些事心知肚明便可,勿须多言。”
谢瑜便不说话了,钟灵兮愿意和这个小女孩亲近的原因便是这个,她虽然有着小女孩的天真以及吵嚷,但是她很懂事,也很听话,并不像有些小女孩那般执拗,虽然在年龄上看来,她比钟灵兮还要大上两岁。
因为钟灵兮心里还惦记着那几只野猫,所以一会她就出去了。
钟灵兮确实是去喂野猫的,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看到的不止是几只野猫,竟然还有一个妆奴。
那小妆奴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钟灵兮隐约觉得好像是隔壁院子里的妆奴,在磨石场见过几面。
那个妆奴和钟灵兮迎面走过去,钟灵兮看清了她的脸,她也看清了钟灵兮的脸。
钟灵兮走到草丛里,把几根鱼骨头放到了地上,原本蜷缩在草丛里的野猫立刻就跑出来吃了,她看着这些无家可归的野猫,忽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只是她很幸运地遇到了姐姐。
虽然最后,姐姐死了。
她不知道姐姐在死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她在收到姐姐那封信的时候,姐姐已经不在世上了。
但是她可以想象姐姐那时候的心境,孤独,绝望,但是姐姐又是那样温柔的人,她也许不会怨恨,也许会认命。
可是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是姐姐自己的选择,姐姐瞎了眼,赔上了钟家所有人的命以及万贯的财富。
钟灵兮将野猫喂好,看着所有的骨头都消失殆尽,才转身离开。
不过,很快,麻烦就这样找上门来了。
遇上的那个小妆奴,果然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霍妆使霍绿袖大清早带着人,亲自跑到紫藤院来了。
展侍妆连爬带滚就冲去水镜厅迎接了。
霍绿袖用一贯冷傲的眼睛扫了一圈整个紫藤院的人,然后对着展露冷冷问道“你们院子里的那个林灵是哪一个”
展露一听莫不是林灵闯祸了立刻雷厉风行地扫了圈人群,发现钟灵兮还不在
她立刻凶狠地瞪着谢瑜问话,“林灵呢”
谢瑜被瞪得有点发怔,她立马出来给钟灵兮解释,声音有些发抖,“她去喂院子里那几只野猫了,马上就回来了”
霍绿袖冷笑一声,“喂野猫怕是喂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谢瑜一愣,什么意思她听见钟灵兮确实是说去喂猫的,不过,怎么还不回来呢
霍绿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