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这酒熏人,二小姐避着些”
秦春子盖上封口,问道“只有这一坛”
“只有这一坛,当初二小姐说了,要酿一坛不一样的,小的也一直听吩咐,瞒着东家。”
“你且放心,若是姐姐问起你便直说,这本就是我给姐姐的惊喜。”
“是,小的明白。”
“下去吧。”
“是。”
秦春子看着跑堂的走远,打开封口,从袖子里面偷拿了一包药粉,撒在了里面。自打庄曜h回来,姐姐落水,她便一直计划着这事。这坛酒,本是要给姐姐惊喜的,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秦春子摇晃到药粉融了,这才盖上封口。抱着坛子去寻大贵。
大贵在厨房里头帮忙,厨房的人都十分忙碌,秦春子也不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大贵发现了秦春子,连忙跑出来。
“春子,你怎么在这这里油烟大,你莫过来了。”
秦春子摇了摇头。“是姐姐让我来找你,说是叫你今夜离开听风。”
大贵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只是在后头帮忙,你告诉秦叶子,让她放心。我是不会出去和那曜子撞上的。”
秦春子本就不知道什么内情,顶着一张疑惑地小脸问道“为什么你和曜子哥有什么冤仇吗”
“倒不是、也不知道怎么说。”大贵怎么也不能告诉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说因为我曾经调戏过你姐姐。他支吾着。“是曜子,他误会我了,你不知道,他从小护着秦叶子,可能是以为我喜欢你姐姐若说喜欢,我至少还排在庄守心后头啊。”
秦春子心里早已洞察出大贵对自己姐姐的爱慕。只是他突然说起的另一个人,令她非常的在意。
庄守心。
当年命人带走姐姐,令姐姐醉酒的就是这个人。
后来,派人给她书信,托她把信交给姐姐的也是这个人。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怀疑,当初姐姐为什么会突然在溪边病倒,是不是和那封信有关。她年幼时不识字,庄曜h也不肯把信给她看。后来她时常缠着姐姐,想要找找那信,可怎么也找不到。
“他也喜欢姐姐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心虚的大贵此时也没有怀疑秦叶子的询问,只是有问必答。“你可能没与他见到面。如今,他也是二品大员了,是宝熏大名鼎鼎的大才子庄礼司。许多读书人对他都甚是崇拜。”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姐姐有关系”
“你可不知道,小时候因着庄守心骗了曜子,秦叶子还帮过曜子揭穿了庄守心。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倒还好上了。有一段时间村子里人时常见着秦叶子挑水往庄守心家方向走。只是那时没人注意。后来曜子和庄守心去了同一个书院,两人也和好了,也不避讳,秦春子便时常到那庄守心家和庄守心他爷爷说话。”
“你光凭这些,怎么能说明那人喜欢姐姐”
“我只是觉得他们三人时常在一处。若说我和你姐姐有些什么,怎么也该是排在后头的。”
大贵这一番自我辩解的话,非常巧合的和当年邀约以及信挂上,秦春子故作大悟的笑了下,实际上内心已经很是波澜。
她不知道的,只知道这庄守心有买过一个包子,令姐姐十分记挂。后来她跑遍了整个瑞丰的包子铺,都没能找到姐姐说的那个味道。
如今想来,或许,姐姐挂念的,从来都不是包子。
秦春子垂下自己的眉眼,十分温顺。“虽然这般说,但若是曜子哥误会,见着你,怕是姐姐不好说清。既然姐姐开口了,若不躲躲吧”
大贵听了秦春子的话,叹了口气,看了眼厨房,很是不舍。“好吧,我这就从后门走。”
“要不用马车吧”
“马车听风的马车不是赶到县府去”大贵很是不解。
“后院还有一辆马车,你且坐那辆走便是。”
“可,莫不是客人的吧”
“没关系的。那姑娘与我交好,想必是不会介意的。大不了,我再给她雇上一辆。”
“今日热闹,恐不好找马车啊”
秦春子摇头。“前门总是能找到的。你从后门走,现在忙,也没法让人去雇马车引路,你便坐那辆马车走吧。我再安排便是。”
“好吧那便交给你了。”
“嗯。”
秦春子点头,看着大贵离开,默默抱紧了怀里的酒坛子。
机会本就不多,如今反倒有些像是老天爷在帮她。事实上,大贵要坐走的那辆马车,正好是许秀儿停放的。
今日照着热闹的情况,哪怕是正门大道,也见不着什么马车。她这般说,不过是想要一个许秀儿留下的借口罢了。
如今的许秀儿,估计要嫉妒姐姐嫉妒得发狂。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无论是混迹官场的庄曜h,还是阅遍众人的韩景,都不会被她骗过去。
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大家怀疑的对象自然也会是许秀儿,而不是自己。
姐姐早已滴酒不沾,是铁定能避开的
秦春子下意识的又摇晃了一下酒坛,眼中满是坚定。
等到秦春子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阵。一直被冷落的许秀儿已经以她很慢为话题问了两次。秦叶子想着秦春子去叫了大贵,以为秦春子找不到他废了时间,自是出面替她说话。
姗姗来迟的秦春子将酒坛子放到桌上,露出揭秘的小表情。
“来大家尝尝吧这是我们听风新酿出来的”
秦春子刚打开封口,秦叶子就皱了眉头。这酒香味确实不错,但度数一看便知道不简单。
“春子,我们酿的不是这个吧”
秦春子笑道。“这是我让人偷酿的,想要给姐姐一个惊喜,就这一坛子。姐姐你闻,很香的”
“这酒未免太烈。”庄曜h用手挡开酒坛子,让秦叶子避开。
韩景一瞧却笑了。“庄侍郎,你若不是怕了吧酒量不行”
“韩公子是什么意思”
韩景拿起桌上的酒杯往秦春子眼前一放。“来,小春子,来给本公子满上。本公子可是千杯不醉的。不像某些人,会怕这个。”
庄曜h阖下眸子,忍着自己的暴戾气息,也将酒杯放到了秦春子面前。“酒多伤身,我倒不兴这个。不过,为叶子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
第123章 顿悟
秦春子没在酒里放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是加了少量的迷药罢了。令人昏沉,但又不至于倒地不起。加上这酒本身就烈,相互作为掩饰,也没得人怀疑。
也便是因此,号称千杯不醉的韩景,喝了许多,便直接迷糊的趴在了桌上,而喝下三杯的庄曜h,则是有些昏沉的撑着脑袋。
秦叶子拦也拦不住,索性就看他们热闹了。许秀儿也不傻,看得出两个男子在为秦叶子争风吃醋,说不嫉妒是假的。
秦春子看情况差不多,便问秦叶子。“姐姐,这可怎么办醉成这般莫不先扶他们到后院休息”
“送回去吧,咱这也没人伺候这些爷啊”
秦叶子话音刚落,庄曜h便拿手撑着桌子,将脑袋靠在了秦叶子肩上。“秦叶子,我不走”
秦叶子觉得,庄曜h靠在自己肩上的额头醉得身上发烫,温热的吐纳都打在了她的锁骨旁,很是不适应。“我这客房许久都没让人收拾”
“你也不许走。”
庄曜h带着四分酒意,六分昏沉,直接双手环过了秦叶子的腰,将她拉向自己。秦叶子也是一时猝不及防,连忙摊开双手以示无辜。
“哥,我说了啊男女授受不亲。”
“那庄守心”
“啊”
庄曜h提及的人,令避开眼睛的许秀儿惊讶地抬头。
“那庄守心凭什么喜欢你他敢喜欢你一分,我便让他痛苦一分。他敢喜欢你两分,我便让他难堪两分我是、是绝不会让他好过的。你是我、是我的。”
莫名奇妙被划分归属权的秦叶子有些羞红了耳朵,这些醉酒的话,能私下说么为何要在旁人面前说很容易被人误会的罢
许秀儿颤着双手,感觉牙齿都在打颤。刚刚听完庄曜h话的一瞬,她甚至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倒下地去。
“庄大人是不是醉了怎生说这些糊涂话”
一直在观察许秀儿的秦春子略略有些意外。若说庄曜h待秦叶子好,她表现得更多的是嫉妒,可如今提到庄守心喜欢姐姐,她竟然掩饰不了慌乱和恨意
秦春子露出了个大笑容,对着秦叶子说“庄守心的话就是给姐姐买包子的人么我便说他走的那天为什么一直派人来找姐姐,原来”
对上秦春子略带调侃的表情,秦叶子更是撑不住了。这哪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不过是庄守心幼时无知,一时错付,后来人家可是头脑清醒,立刻离开了。怎生说得好像情根深种一般
“春子你也跟着胡闹,快去找人来,把这些醉鬼送到后院客房去。”
“是,姐姐。”秦春子站起身,带着三分演技,七分顿悟,忽然犹豫。因为这从未想过的可能,她面色严肃,没办法好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姐听风开业时的五百两”
“春子”秦叶子感觉到庄曜h抱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事实上她都快和庄曜h贴合无缝了。秦叶子哭笑不得的对春子说“姐求你了,莫八卦,快去把人叫来。姐这姿势很是僵硬,支持不了多久。”
秦春子点头离开。许秀儿此时表情已经阴暗到了极点。她不信,她是绝对不信的只是,就连醉酒的庄曜h都这般说
许秀儿只觉心被人揪了起来,一阵一阵的抽搐发疼。若说刚刚秦春子话是真的,那么当初县府,她与庄守心,只能算是巧遇,而庄守心,却实打实的派人去找了秦叶子。
如此,她二人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已然明了。许秀儿暗笑自己愚蠢,那庄守心,其实从未与他许过什么诺。只是临行前说会拜访而未到罢了。她便一直以为他对自己有心,痴痴苦等他至今。
想那时交谈,他神色有些慌张,似是有什么急事一般的想要离开,或许,便是和她人越好,想要前行相见罢了。
可怜她被欺骗蒙蔽,白白推却了自己的好姻缘。她看着紧抱秦叶子的庄曜h,眼睛略略泛红,她止住泪,生怕别人发现的低下头来。
这庄曜h是何等的喜欢她。年少时混进家中,只为了送她一个簪子祝她生辰。后来高中秀才,第一反应便是来找她,想要为她换掉那丑陋的木簪。他走时以金簪相送,满腔情谊,却被她拒绝。害得他是何等的心伤。他为了她的拒婚要求,仕途一路高走,回乡后心中也是挂念着她,她却受小人蒙蔽,凭白伤害他,害得他心灰意冷。
爹娘,哪怕是这个二姑娘,看得都比她清楚明白。
秦春子带来了两个孔武有力的打手,二人是兄弟,年岁相差不大,看上去也略有些相似。
“东家。”
“东家。”
“行了,一人拖一个,送到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