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这周颖心脸上的明显慌了起来,单宁的笑容却更大了,他把脸转向了旁边的周素锦“以歌已经离婚了,我就算对她感兴趣了,也跟你们顾家没关系了。顾太太,你想要接回家的前儿媳妇被你侄女抽了耳光,作为周家的长女,你们周家一般都怎么处理这种事啊”
周素锦显然也是有些生气的,她一贯平静的脸上耷拉下来,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单宁,又扭了头牵起周颖心的手“颖心,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啊。你不是跟我说让我这次带你来,只是心平静和与她谈谈的吗”
“婶婶,是她先刺激我的,我才会动”
“刺激你怎么被刺激的人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她挨了巴掌你当我们都不张眼睛的吗”
单宁走到景以歌身边,轻轻拉开她的手,仔细的瞧了起来“瞧瞧,都红了,疼吗”
景以歌垂着脑袋,不发一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周素锦虽然平时爱端着架子,但总归也是大家闺秀举止得体的,看不惯抽耳光的戏码,见状也忍不住凑了过去,“以歌,不要紧吧”
“景以歌,你装什么装我这一巴掌不过是轻轻蹭过去,你又侧了身子,根本就没有全部碰到,更何况我一个孕妇又有什么力气你在这装什么可怜”
周颖心见形势不对,就连自己的表姑周素锦看自己都是一副责怪的眼神,心里一急顾不得自己是否还有身孕在身,几步上前就要拽开景以歌一直捂着的手,孰料却被周素锦一把抓了去。
“颖心,我带你过来是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像个泼妇一样来这里闹腾的。亲家母,真不好意思,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带她回去。”
说完就拉着周颖心像大门口走去,周颖心似乎是真的丧失了理智,不断回头看着景以歌,消失在大院门口的一刻,周颖心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天际。
“单宁,你背叛我。”
景以歌见周颖心走出去,一直捂在脸上的手轻轻的放了下来,二话不说走上前关了大门,又扭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他穿着格子衬衣,简单的牛仔裤,懒洋洋的靠在了树干上。
沈丹彤自周素锦说了再见,就进了厨房,不一会走出来,是拿了冰块裹在了布里就要给景以歌敷上来,却被景以歌轻轻推开。
“妈,我没事,她只是轻轻蹭了一下,红成这样只是我皮肤比较敏感而已。我看爸爸刚才不是很舒服的样子,你去那屋看看爸吧。”
沈丹彤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前的单宁一眼,轻轻说了一声“谢谢”,转了身向里屋走去
。
沈丹彤是见过单宁的,那个时候,她狠狠地推开景以歌和单宁临时租住的屋门,把正在阳台晾衣服的景以歌一把拽到了地上。
“景以歌,妈养你这么大,几乎都没舍得让你洗过衣服,结果你所谓的追求幸福就是住在这么一个连窗户都缺了角的小屋子里,给那个臭男人洗着衣服”
沈丹彤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手被气的直发抖。景以歌被吓了一跳,爬起身往后退着步子“妈,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跟妈回家,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妈不能忍受你在这遭罪”沈丹彤拽着景以歌瘦弱的胳膊就要向门外走去,却被刚外出回来的单宁堵在了门口。
“伯母,你听我说,我会给以歌幸福的。”
“别叫我伯母,你不配。”
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剑拔弩张,又是怎样的不欢而散。换到现在,也只剩下一片寂然,一声谢谢。
见母亲完全消失在大院子里,景以歌这才扭了头。
“我知道你是周颖心叫来的,说吧,你俩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听到这,单宁“噗哧”笑了出来“以歌,看你刚才那个架势,宁愿挨一巴掌也要送她们走,我还真的以为你学聪明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笨。”
“我不聪明,所以才一直被你们骗。”
景以歌先是蹲了身子拾起地上掉落的头绳,又站起身举起手把刚刚打落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如果你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那么也请你也出去吧。”
“你没猜错,确实是周颖心叫我来的,说找几个记者,在这和你上演旧爱重逢的桥段。可惜了,她没想到我没这么做。”单宁低了头,脚在平坦的泥土地上胡乱踹着,扬起一阵尘土。
“我是顾怀礼请回来对付顾怀信的,周颖心的丈夫给了我资金和机遇。顾怀信做梦都想不到吧,他的亲人要把他整到倾家荡产不说,还想让他身败名裂。”
“好处就是你现在所有的地位和金钱”景以歌冷哼了一声,转身准备进屋。
“我没有想得到什么,钞票房子车子还是别的什么。”
他猛然抬了头,眼神真挚,利落的平头似乎是刚洗过的,还显得湿漉漉的,耳朵上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只是想如果我做这些,可以让你离开那个你并不喜欢的顾家。”
单宁说完那句话就径直的走掉了,景以歌只觉得很累,脸上虽然只是挨了轻轻的一下,却也已经肿了起来。
旁晚的时候,憋闷好几天的天气“唰”的下起小雨,景以歌拿了雨伞,说一句出去散散步就出了家门。
沈丹彤不放心似的把景以歌的手机递了过去,一遍一遍嘱咐她一定不要忘了开机。
景以歌看着手中的手机,想了一会还是开了机。
果不其然,一堆短信和未接电话,她瞥了一眼就全部清空了。
谁料刚清空把手机放到兜里,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公共号码。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
“喂”
那头一片寂静,仿佛是拨错的电话,又像是根本没有人打这个电话一般。
“喂”景以歌把声音放大了一些,又站到了宁静的屋檐下,可电话那边却仍然是寂静一片,依稀有着熟悉的呼吸声。
景以歌心里一紧,“说话。你不说话我就挂了。我数一二三”
“以歌是我。”顾怀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明显带了欣喜的,可是又透出一丝的疲惫,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只是刚开了机,他的电话恰好就能打进来,这是不是说明,他在不停播着自己这个关机一个星期的手机。
想到这里,景以歌仰起了头,看着屋檐低下的雨水,和远处昏黄的路灯。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到平静。
“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听说你把幼儿园的工作辞了咳咳你现在过的好不好”
手机那头传来了顾怀信的咳嗽声,景以歌突然想到了周颖心的话。
被顾老爷子抽打了三个小时,酗酒过度,医院。
想来这个公共电话,是医院的吧。
本想不要在理这个男人,狠狠把电话挂掉的,可终究是心软了起来。
“顾怀信,你要知道,没了你,我不是不能活。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顾怀信好像没听到景以歌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起来。
“你那边有雨声以歌,你在那个我们经常散步的路边是吗你站在那个熟悉的屋檐下是吗上一次因为非要感受春雨不打伞就出去,结果全身湿透回来感冒了一个星期,这一次,你记得打伞吗”
没等顾怀信继续回忆下去,景以歌抢先开了口“我的电话卡是双向收费的,而我最近恰好刚辞职没什么钱缴费。如果没什么事,那我挂了。”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一刻,景以歌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从周颖心回来那一秒,就不会跳动了。
经历了这么多,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的,可是听到这句话,还是会忍不住想要见他的冲动。
努力忍着自己所有想说的话,伸手阻断不断落下的雨线,她淡淡的开了口。
“顾怀信,雨丝断了,就永远接不起来了。财产分割什么的,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还有,希望你的家人不要再来找事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挂断,景以歌只是把电话拿离了耳边,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刺耳的声音“顾先生,你的药还有输完,怎么能就这么拔掉呢顾先生你去哪里你还在发烧呢”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不好意思,今天又更晚了。今天编辑敲我,要我做防盗,之所以一直没做是怕妹子们嫌麻烦买错了之类的,既然今天编辑敲了,我就做了一下,在这章后面发出来的,是我6年前写着玩的白痴脑残东西,跟本文无关的。可以看也可以随意吐槽我,如果你们不小心点错了买了,也不要紧,因为再看第二遍的话是不花钱的。更到后面我会替换的,字数只会多,不会少,总之还是麻烦了妹子们,鞠躬见谅。
45哀莫
这条巷子,顾怀信曾经跟她走过无数次,每一次回娘家,顾怀信总会左手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左手强硬的牵起她的手。
这巷弄太小,顾怀信的车子行驶进来就没有办法掉头,只得把车子放在外面再走着进去。但是景以歌企业很享受这短暂的旅途。
这条土路被洁癖的顾怀信皱过眉头,这家门上的铜锁被顾怀信认真的研究过还说要买一个挂在自己家的门口,那里放着的石狮子被顾怀信打趣的说过不像狮子反而像老虎。
那时他认真的对着只到自己肩膀的景以歌说“景以歌我知道你为什么长得矮了,你看你家这一片就连路都是袖珍的,更别提人了。”
景以歌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踮起脚扬了下巴“顾怀信你有本事给我家修修路啊。”
顾怀信被景以歌的反映逗乐,一把把她环在了怀里“好,等到三年后我的事业成功,我一定给你修。”
三年快要到了,没想到路真的可以变宽了,可是房子也要拆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景以歌没有撑伞,走进了雨幕,伫立在昏黄的路灯下,犹豫了一下,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才真正把电话挂断。
她从小便以为,自己是应该被温柔对待的,可到最后却仿佛总是成为成全别人的牺牲品。变得渐渐没了自我,沉溺在做一个顾家听话好媳妇的假想中。
她努力了这么久告诉自己知足就好,可是真正做到确实如此的艰难,否则她那轻易就满的心灵,怎么能装下这么多失望。
雨仍然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并渐渐大了起来,刘海被打湿紧紧贴在额前,景以歌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突然一把伞撑了上来,回头,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爸,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老寒腿会受不了的,快回去吧。”景以歌回了身子把伞接了过来,另一只手推搡着景柏涵“我只是在外面站一会就好,不用担心。”
“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景柏涵摘了眼睛下来,在衣兜里掏出眼镜布,呵了一口气仔细的擦拭了起来。
“时间久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难道还能把坏掉的部分截掉换一条新腿吗就像这婚姻,如果出现了问题,总不能一味想着换一个新的,而不是去努力的修补。我跟你妈再怎么不合适,这么多年都也磨合过来了。爸知道顾家豪门大户不容易,可这毕竟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忘了当初怎么跟我承诺的,保证会幸福吗”
是啊,保证会幸福。
那个时候,景柏涵是景家唯一一个不同意她嫁入顾家的,说什么豪门大户规矩多,自己娇惯着的女儿进去会被蚕食的尸骨无存。
可是景以歌拧了劲儿非说自己想要嫁,拍着胸脯发了誓,说保证会幸福。再加上景连璋本就是极力推崇这桩婚姻,最后也便嫁了去。
婚礼上,景以歌挽着景柏涵的胳膊,被他送到了顾怀信身边,狠声对着顾怀信说“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会随时把这个女人接回来。”
现在,她真的回来了。
“爸,你不要劝我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两个人都有错,互相提防着不敞开心扉,这矛盾才会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景以歌把伞侧到景柏涵那一边,以免低落的雨水落到景柏涵正在擦拭的眼镜上“这样的婚姻,就算再怎么修补,迟早也会出问题的。”
“既然我的乖女儿已经决定了,那就不要犹豫了。无论你怎么做,爸爸都会支持你的。”景柏涵戴上眼镜,又重新把雨伞拿了回来“我已经联系好了,过几天我们就搬回老家。虽然环境不好,但是足够我们过日子了。”
“爸,你的内退怎么办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所以才会托顾怀信去办”景以歌看着身边日渐苍老的男人,语气充满了愧疚“要不我明天再去与顾怀信谈一谈吧,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你不想见他不是吗其实退休的事情怀信已经办的差不多了,顾家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不要离婚。他们知道你孝顺。”
“可是”景以歌垂了眸子,声音越来越小“爷爷的房子”
听到这里,景柏涵拍了拍景以歌的肩膀,豪爽的笑了起来“这有什么,爷爷的骨灰盒一起搬走就是了,你要知道,如果爷爷还在的话,他肯定也会同意的。”
因为景柏涵安排好了一切,搬家的事情办的一直很顺利。
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着自己相册里一叠家庭聚会的照片犯了难。
上面无一例外的都有着同一个人,那个男人抿着嘴故作严肃的表情,眯着眼睛笑得狡猾的样子,给沈丹彤帮忙包饺子却被抹得满脸面粉的样子。
当时只是单纯想要给未来留一份纪念,结果到了最后,却成了最炙手的东西。
景以歌打开打火机想要把这些照片烧掉,犹豫了半天终是没有下去手,正好此时季游佳的电话打了过来说要给她办一个欢送会,干脆扔了让人觉得烦恼的照片换了衣服赶了过去。
很久没有穿过膝盖以上的紧身裙子了,自从嫁入顾家,景以歌就被周素锦警告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穿什么不该穿,一条一条,像许多绳子,绑住了自己。
现在,她自由了。
干脆画了一个浓妆,换了紧身的裙子,打了车很快便到了包厢。
季游佳早就等在了包厢门口,看到景以歌走过来竟然没有认出来,还是景以歌主动打了招呼,季游佳才缓过神来,与她击了掌带她进了包间。
屋里坐的都是平时素来玩的不错的人,见到景以歌进来,自觉的关了声音,关切问起好来。
更让景以歌吃惊的是,周迟非竟然也坐在那里端着酒杯郁闷的喝着,旁边还坐着几个婀娜多姿。
面对一屋子母爱泛滥一般的眼神,景以歌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接着回头对季游佳狡黠的笑了笑,“怎么个情况啊”
季游佳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递了一瓶百加得过来“现在咱俩都是穷人了,我只能找个冤大头来结账。你很久没喝酒了吧,今晚可以尽情的嗨一下啦,景大妈。”
“她不能喝酒。”
突然一枚冷清的女声在门边传来,景以歌回了头,发现竟然是穿着一身黑还戴着墨镜的顾怀柔。
头发凌乱,面对景以歌的时候,还是有着浓浓的敌意。
她一把摘了墨镜,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沙发上左搂右抱的周迟非,又上前牵了景以歌的手,对着她旁边的季游佳说道。
“景以歌怀孕了,你们不知道吗”
场面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沙发旁边的几个人齐刷刷的瞪着前面站着的景以歌。
“是周颖心告诉你我怀孕的吧。很可惜,怀柔,我没怀孕。”
景以歌轻轻摆了摆手,对着门口的顾怀柔和煦的笑了起来“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你也是来送我的吗”
“送你我可没这好心。”
顾怀柔冷哼了一声,抓住一个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景以歌你说没怀孕就没怀孕那我还说你是把孩子打掉了呢。口说无凭,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吧。”
景以歌几天来没有吃好,本就瘦弱的身子被顾怀柔直接拽出了门外,季游佳想要跟出来,却被景以歌摆了摆手“游佳,你先回去,我跟怀柔谈完就回来。”
季游佳也只好作罢。
顾怀柔一路直接把她推到了自己的保姆车上,报了医院的地址,车便飞速的开了起来。
景以歌对着眼前愤怒的女人笑了笑,低头揉了揉被箍的发红的手臂。
“怀柔,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何必非要去医院。”
“景以歌,我哥现在正在医院躺着,你还能笑出来,嗯”她冷笑了几声,眼神里写满了轻蔑。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哥那晚发着烧在你家门口待了整整半夜,你是怎么做的你告诉我为什么回来以后我哥失魂落魄像换了一个人现在我哥高烧不退还在床上喊着你的名字,你却在这开心的开”
景以歌的笑容一下僵住了。那晚的一幕幕又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手机调了震动不断响着,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堆了一床的照片,不去管不去碰。最后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了机。
她知道,顾怀信就站在她们家外面,却始终没有敲一下门,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惊醒了自己的父母,还是根本就没有勇气进来。
其实院子大门根本就没锁,只要他轻轻一推,门就会开了。
从挂断那个电话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顾怀信多半是来找自己了。
所以只是轻轻挂上了大门,坐在床边,等待他主动推开。
如果他推开,那么她会给顾怀信最后一个机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景柏涵说的对,婚姻不是买东西,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意丢掉,而是要去修理才能更长远。尽管这几年在顾家也受了一些委屈,可毕竟,是快乐多于别的什么。
周素锦对她变了态度,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孩子。
可终归是没有进来。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其实,哀莫,大于心不死。
景以歌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伸手梳理刚刚被抓乱的头发“我没有锁门,是他没有进来。”
、46 结束
“景以歌,你可真能作儿。”
顾怀柔上了车就放开了景以歌的手,而她明显是很忙的,因为自从上车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却都被她依依挂了去。
顾怀柔把车窗开了一半,向外看去“虽然我打心眼里讨厌你的矫情,可我还是想说,如果可以不离婚,就不要离婚。就算是为了我哥”
景以歌没有回答,只是随着她的视线,一同向外看去。
车窗外夜色如墨,灰色的天空将夜幕收拢,好像可以把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车里放着孙燕姿清亮的歌曲。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总有残缺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顾怀柔的保姆车一路飞奔到医院,停在了医院楼下的花园中。
车门被一把推了开,顾怀信就呆呆的站在车门外。
一身蓝色的病号服靠在树干上,眼里流转的都是疲惫,胡子却是刮得个干干净净。
顾怀柔下了车,瞥了一眼靠在树上的顾怀信“人给你带来了。”
说完就走进了旁边的凉亭中把玩起手机来。
景以歌下意识的拢了拢头发又顺了顺衣服,从车里钻了出来,却把视线固定在了远处灌木丛中“你找我”
顾怀信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却布满了红血丝,自从景以歌下了车,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她半分。
景以歌似乎是感受到顾怀信的目光,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只好又把音量放大再次问了一遍“顾怀信,你找我”
“你要走了,对吗”
沉默良久,顾怀信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说不出来的沙哑“以歌,能不能不要离开这个城市”
“我不是为了离开你才离开这里,只是再这里继续呆下去,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折磨,都让我想起我会有怎样不堪的过去。”景以歌不想对上他消瘦的脸庞,只得低了头。
“你要离婚,好,我签字。你不想见我,好,那我就不会出现在你周围。你还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顾怀信抬起一只手胡乱抚过细碎的短发,语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景以歌,我认输了。只要你不离我那么远,只要你还能同我住在一个城市”
景以歌心像被汽车狠狠的压过,这感觉就像她曾经无数次看过的一个电影,在强迫症患者的世界里,只要不按照规矩迈出步子,那么全世界都会坍塌。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强迫症患者想要逃,可是却像被什么定了身一样,怎么都迈不出脚。想要不按照规矩不踩着那条线迈出最后那一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锐利的尖刀把出线的部分割掉,然后惊出一身汗。
顾怀信给她的婚姻让她看不到明天,她不能任由自己沉沦。这么想着,她突然如释重负“顾怀信,你知道吗我不是怀不上孩子的,我们结婚后第三个月,我便发现我怀孕了。我本来是满心欢心的想要告诉你,可是那时候,我在你的书本里,发现了那张纸条。”
顾怀信的眉头锁了起来,“纸条”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念出这句话,景以歌总觉得自己像放下了什么心事“那张纸条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我咽不下去也拿不出来。正好那时没有意识到自己怀孕而吃了药,所以”
“所以你打掉了你私自打掉了我们的孩子”听到这,顾怀信的手狠狠的砸在了树干上,“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是孩子的爸爸”
“孩子在那个我们彼此互相利用的时候,是不被允许的。顾怀信,扪心自问,你当时娶我,是因为爱我吗如果当时周颖心铁了心要回来要跟你,你会立马跟我离婚的吧,我一个女人还要带着孩子又没有工作,你让我怎么活。你又知道亲手打掉自己亲骨肉的感觉么,你体会不到吧。”
夜风袭来,景以歌只觉得一阵寒冷,干脆双手抱住怀“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以歌,我承认,一开始娶你的目地并不单纯,可这与爱你这件事并不冲突。我们在怀一个宝宝,重新来过好不好”
一定是风太大了,景以歌只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无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以歌,我们再要一个宝宝,重新来过,好不好”顾怀信的声音一直很低沉,却是柔软至极的口气,像在呵护最重要的宝物。
这句话,如果早几个月讲给她,如果在周颖心回来之前倾诉给她,如果在误会发生之前告诉她,如果昨夜他奋不顾身推了门进来搂住她求她原谅,那么肯定不是现在的景象。
“为什么你要隐瞒我那么多”
从签离婚协议的那一刻,景以歌一直憋着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感觉到,你有在乎过我”
她轻声的话刺痛了顾怀信。
他身旁的这个女人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乖巧而听话的,自从周颖心离开以后,他以为自己不会爱了,可是景以歌的出现,让他重新体会那种焕发青春一般的疯狂,他为了她的初恋吃醋,为了她一声想你从美国飞了回来,但是他从不说出来。他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她,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原来还远远不够。
原来他从来不说,不代表她也知道。
“以歌,你听我说。”顾怀信的眼神坚定,想要走上前抚住景以歌的脸,却被她闪了过去。
“周颖心怀的不是大哥的孩子。她求我帮她。”
“是吗你以为我在乎的是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吗”景以歌越来越激动起来,她每说一句心里就更疼一分,每疼一分就更加坚定了要离开他的念头。
“那为什么不在周颖心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件事而不是让我最后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让每个人都像嘲笑我一般看着我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大度了以为我一点都不会在意我现在告诉你我很在意所以你更不该最后才告诉我这不堪的一切”
顾怀信的头低了下来“我只是害怕你知道我与周颖心以前的事。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慢慢好了起来,而她满脸泪水跪在我面前求我帮她,因为大哥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我知道大哥的偏执,只得给她找了房子,帮她瞒了下来。以歌,你也知道大哥的性子,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恐怕颖心都活不到今天。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告诉我吗”
“顾怀信,我们的婚姻,毁在你的自以为是。”
景以歌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但是她努力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一切,后面的所有都不会发生。我所求的,不过是毫不隐瞒。”
顾怀信眼神顿时失去了神采,空洞一般看着景以歌,“以歌,我知道这不可能,可我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问问你,我们,真的不能重新来过吗”
景以歌冷静了下来,对着顾怀信笑了笑,“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推门我知道你就在门外。”
她突然的转换话题让顾怀信有些措手不及。他短暂的怔楞,随即低声回答“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想见到你就把你拥在怀里,想给你道歉求你原谅我,想要一遍一遍告诉你我爱你。可真的到了那里,突然觉得,也许你要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我,你会活的更好。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没有勇气”
“我们之间,最大的错误就是永远都在自以为。我以为你不爱我,我以为你不爱你。”
听到这里顾怀信的眼眸顿时抬了起来,像是又重新散发了光彩,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了口“以歌,你的意思是你也爱我是吗”
景以歌缓步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把顾怀信身上沾染的尘土拍了拍,把他病号服上的第二颗扣子重新系好“就这样吧,顾怀信,就结束在这里吧。如果你想我们都好过,就放手吧。”
话音刚落,她便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顾怀信在身后大声的喊着什么她都努力捂住耳朵假装没有听到,直到走到再也看不到医院的十字路口,眼泪才真正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顾怀信的声音还回荡在脑中,依稀听见有着我爱你的字句,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景以歌搬回老家的那一天,阴雨连绵了一个星期的天空突然放晴了起来。
天空蓝的像画布,上面飘着朵朵白云,一切美好的不像话。
单宁开了大车把沈丹彤收拾好的家具一一装了进去,景以歌在那堆充满回忆的照片面前没有继续犹豫,直接塞进了垃圾箱。
有关于任何一点顾怀信的回忆,她都不愿意再继续想起。
景以歌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而她爸妈则买了火车票先走了一步。
单宁把手撑在方向盘上,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顾怀信来了,就在街那头的大树后站着。要不要见他”
“开车吧。”
47新生
x镇的夏天没有a市那么炎日,想来是靠了海边的小城镇,人口没有那么密集不说,生活节奏也慢的异常。
一切都是景以歌喜欢的样子。
景以歌搬回老家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她换了电话号码,就连qq号码也换了一个新的,一切好像跟以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