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门卫早已经发现廖宇凡，这个学生模样的人真是奇怪，站在公司门口盯着牌子看了有快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张氏集团”这几个字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他看那么长时间。可是他看起来又不像坏人，更不像过来找工作的工人，门卫实在忍不住了，终于走出门卫室，走到廖宇凡跟前问他。
廖宇凡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门卫姓张，是张嘉华老爹老家的一个远房本家，张嘉华叫他大爷。张大爷腿脚不好，刚开始还能在工厂里面干些装卸的工作，后来年纪大了，力气活干不了，于是到门口看大门。张大爷养了条中华田园犬，名叫大黑，白天在门卫室睡觉，晚上机警的很，只要一有人出现在门口，它肯定会狂叫起来。
“你好，大爷，”廖宇凡天生一副笑模样，“我是天顺集团的，这是我的介绍信，来公司找业务部谈点事情。”
“快请进来”张大爷其实不认识字，介绍信上面的内容他也不知道，可是天顺集团他听说过，那是大企业、公家的，可不能得罪。
进到熟悉的办公楼，廖宇凡压制住激动的心，一副平静的样子，在前台的引导下，来到业务部的会议室如果他没猜错，业务部的主管会亲自过来见他，张氏就是这样，所有的业务都有业务部主管亲自来谈，谈妥之后交给下面的跟单，也就是说，严格意义上，张氏只有业务部主管属于业务范围，其他人都是跟单。
这样做的好处是所有的业务都掌握在业务部主管的手中，下面的人不能越过主管直接和客户联系。张嘉华做业务主管的那一年，曾经有过一个想法，让跟单直接和客户联系报价、谈交期，放一部分权到跟单的手里。
可是他的继母非常反对这样做，认为那些跟单不是公司自己人，掌握到客户信息后，随时可以跳槽走人，说不定会把客户也带走。后来这事闹到他老爹那里，老爹也不同意张嘉华的建议，还说如果他干不了这活，可以交给继母张嘉华的继母不会英语，她的一个娘家侄子是英语专业毕业，专门给她做秘书，目的可想而知。张嘉华怎么可能轻易把业务部让出去，他咬着牙干了一年多，差点没把他给累死。
果然不出廖宇凡所料，张嘉华的继母苏茹茹亲自出来接待他。
苏茹茹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她有一个女儿叫张茜茜，只比张嘉华小两岁，虽然对外不说什么，可是那张酷似张嘉华老爹的脸，不用做亲自鉴定都知道是谁的种
张嘉华母亲去世时，他才十三岁，那段时间，他几乎要疯掉十几岁的年龄，什么事情不懂那是他爹的野种他爹在他两岁时在外面养了个女人，生了个野种他的母亲死了，外面的那个女人成了他的继母，那个野种成了他的妹妹
张嘉华曾经猜测过，也许母亲知道外面有这么一个女人和孩子，为了他才一直没有离婚，忍着就是不想家产落在别人的手里，结果忍到最后，活活把自己气死了。
叛逆期的张嘉华那段时间成天跟老爹做对，几乎从来不给老爹好脸色，甚至那个女孩叫他哥哥，他也从来不理什么血缘关系，什么一个爹的滚她妈的一个野种，非婚生女，有什么资格叫他哥哥
苏茹茹吹了枕头风，初中毕业的张嘉华被送到国外念书，从此，张嘉华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生疏，直到他毕业后进入张氏，老爹虽然把他安排在业务部，可是业务部副主管是他继母。
也就是眼前的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第15章
第十五章
苏茹茹保养的很好，她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杏核一样脉脉含情的眼睛，总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谁看到这样一个女人，都不会相信她会干出什么坏事。她的脸，总能让人一眼望过去，不由自主产生一种保护欲，声音高一点都会不忍心，生怕吓到了这位美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曾经让张嘉华怀疑过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张嘉华的老爹张卓雄更是对这样细声慢语的女人没有抵抗力，平日里威风十足的张董事长，在苏茹茹面前，声音都会不由的温柔下来。
可是，张嘉华最终无缘无故的死了，而这个女人活的好好的。
现在苏茹茹贵为张氏集团业务部主管、副董事长，一身量身定做的职业装，乌黑的头发挽成发髻，即便这样的装扮和场合，她仍然温婉如水，看不出一点精明强干的样子。
廖宇凡恨不得立刻上前，撕下她的伪装，让所有人都认清她真实的嘴脸。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没有证据证明张嘉华的死和苏茹茹有关，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实力跟苏茹茹叫板，冒然行事，只会让自己更被动，以廖宇凡现在的能力，只要露出一点马脚，一定会和张嘉华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来之前，廖宇凡已经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见到苏茹茹一定要冷静，可是真的见到这个女人，他仍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直到苏茹茹坐在他面前，廖宇凡这才微笑的站起身，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苏经理，我失态了。”
苏茹茹从刚进门就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有些不对劲，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睛一眨都不眨，眼神意味不明。苏茹茹很吃惊，她有很好的记性，自问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而且前台通报时也说这位是天顺集团今年新招的大学生。她见过很多的新人，有张狂的、胆怯的、故作镇静的，但像廖宇凡这样的年轻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不紧张，没有那些新人见到上位者的怯场，他是另外一种表情，让苏茹茹摸不透的表情。见廖宇凡主动道歉，苏茹茹更加摸不清他的意思，温柔的笑道“小廖干嘛给我道歉嘛”
对，就是这种娇滴滴的语气，让任何人都没法抗拒，油然产生一种内疚感。
廖宇凡对这种声音已经有了免疫力，现在听到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笑着说“听我们主管说苏经理是大彭市服装界的女强人，没想到”。说到这里，廖宇凡低下头，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似乎不好意思继续盯着苏茹茹看。
苏茹茹却一下子听明白廖宇凡的画外音，她一向自负美貌，年轻时也是凭借着外表迷倒张卓雄。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熬到张卓雄的妻子去世。她深知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温柔，上位后仍然和以前一样，极尽温柔的对待张卓雄，让张卓雄忍不住的对她产生内疚感，尽量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廖宇凡这样的毛头小子，见过几个女人，第一次见到她会失态，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小廖想说什么呢是不是没想到阿姨年纪这么大了”苏茹茹故作娇嗔的说道，心里却很得意，四十岁的女人，还能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惊艳，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此自豪。
廖宇凡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呕出来，这个女人真够恶心，用得着在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面前作出这样娇滴滴的姿态吗他强忍住厌恶，笑着说“苏经理误会了。”他实在没法说出违心的恭维话，只好迅速转移话题，“我这次过来有事请苏经理帮忙，有客户需要一个礼盒款。”
廖宇凡把客户的要求仔细的说了一遍，“整个大彭市，能做这个礼盒款的只有张氏一家，请苏经理务必帮忙。”
苏茹茹眨巴下眼，为难的说“我们最近实在很忙，订单多的忙不过来。交货期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份，不知道小廖的这个订单有多少量什么时候要货”
廖宇凡的这个订单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客户只是让他样品，样品确认之后，客户才会考虑把天顺列为可选供货商，刚开始的订货量肯定不会很大。对于苏茹茹的态度，廖宇凡早有心理准备，今天如果换做他们主管过来，苏茹茹或许会给主管几分面子，自己这样一个新人过来，苏茹茹能出来见他一面，已经很给天顺面子了。
为了显示诚意，廖宇凡赶紧说道“这是个大客户，我查过他的资料，在白头鹰国很有实力的一家公司，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客户，以后的订单一定会很多。”
苏茹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在对方是天顺集团的面子上，她才出来见上一见，其实她原本就不想接别家公司转过来的订单。她现在觉得廖宇凡一点都不懂事，张氏虽然属于民营企业，但规模一点都不小，订单都没有确定下来，居然敢跑过来让张氏打样，真当张氏是那些接不到订单的小厂吗
这么多年下来，苏茹茹已经养成一个习惯，即使她再不耐烦，也绝对不会当着对方的面表露出
来，就像现在，她根本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在廖宇凡身上，可她仍然表示遗憾的说道“哎呀，我们张氏和天顺合作了那么多年，我真想帮小廖拿下这个订单，可是我们的样品部实在太忙了，怎么办呢要不这样吧，你先在别的工厂安排样品，等订单下来，你尽管放在张氏生产，我一定帮你把订单插进去。”
“谢谢苏经理。”意料之中的答复，廖宇凡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哪里哪里。”苏茹茹慢慢的站起来，“我真想带小廖到我们工厂参观一下，可是张董刚才有急事找我，我得马上过去一下。下次小廖过来，我请你吃饭。”
“那我就不打扰苏经理了。”廖宇凡微笑的站起来，假装受宠若惊的看向苏茹茹，把苏茹茹看的心里直乐，亲自把他送到电梯口。
直到走出张氏大门，廖宇凡才收起脸上的笑容，他伸手捏了捏已经僵硬的脸，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廖宇凡每天轮流去那几家答应打样的工厂，他已经跟几家工厂的技术部和样品部混熟了，半个月后，他成功拿到三份样品和报价。廖宇凡整理了这几家工厂的报价，做成一份报价明细，这才回到办公室，准备拿给主管看以他以前的经验，完全可以自己报价，不过廖宇凡现在是新人，他必须请示主管，由主管定下最终的报价。
其实天顺的业务员都是自己报价，根本不通过主管，只要最终生产下来不亏本，谁会管当初是谁报的价格。那些老前辈们都很有一套，和各个部位的关系都不错，虽然公司有明确的流程，价格必须由主管来定，但他们只是找主管签个名字，仅此而已。
廖宇凡是新人，他决定按照流程来办事。
刚一走进办公室，廖宇凡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整个办公室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屏幕。廖宇凡进来后，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他快速的走到座位，发现原本坐在他对面的方晓峰不在，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一台电脑，什么都没有。
方晓峰出事了
这么快
当初方晓峰要拉上他一起行动，廖宇凡死活不愿意，他担心留在办公室里会被拉出来做炮灰，干脆借口打样的机会出去跑了半个月，以躲开这场风波。他想的很清楚，他要和方晓峰这件事情彻底的撇清关系，不管方晓峰是输还是赢，都要让别人知道廖宇凡没有参与其中。如果他这次回来，这件事情仍然没有过去，廖宇凡打算换个别的借口继续躲出去。他还是新人，最忌讳参与办公室斗争，他只想好好的工作，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他的对手不是天顺集团里的任何一个人。
廖宇凡不动声色的打开电脑，把报价单打印出来，然后去找主管。
主管还在，整间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杂乱的摆满了烟头，半个月不见，主管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胡子拉碴，脸上油腻腻的，一看情况就不好。他迟钝的抬头看着廖宇凡，“小廖回来了。”
“是的。”廖宇凡双手递上报价单，“我的那份样品和报价已经弄好了，样品我送到技术部，请他们帮我再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寄给客户。这是报价单，几家工厂分别报出单件的价格，我汇总了一下，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主管苦笑一声，摆手让廖宇凡坐下，“小廖，你是个踏实的好孩子。这个报价单留给新来的主管审查吧，我马上就要调走了。”
“什么”廖宇凡吃惊的看向主管，到底怎么回事方晓峰那件事情居然会波及到主管，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吧
“唉”主管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跟不上形势。我们这个大彭分公司，以外贸业务为主，我一点外语都不懂，也实在没法领导你们这帮高材生。”
廖宇凡清楚，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主管并不需要他的安慰，他只需要安静的听着就可以了。主管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廖宇凡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脑子飞快的转着，忽然想起方晓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李哥说主管早就对这些业务员不满意”。
廖宇凡差不多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李哥和主管把方晓峰当成一把枪，准备用他来杀杀那些外贸业务员的威风。这把枪选得确实不错，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如果成功了，正合李哥和主管的心意；如果失败了，那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方晓峰头上，反正他一个新人没什么背景，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只是主管和李哥没有料到那些外贸业务员有那么大的能量，或许那些人也已经对主管不满，也在找机会把主管给踢走，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把主管给换了。
廖宇凡暂时还不清楚那些人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居然直接把主管弄下台，但他很清楚的知道，方晓峰肯定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即使那些人不屑于对方晓峰动手，以方晓峰的性格，肯定会冲动之下直接离职。
果然听到主管叹气的说道“方晓峰真可惜啊，多有冲劲的一个年轻人，业务能力强，敢说敢做，敢于接露不公平的潜规则，那些人啊，真是心狠手辣，一点不留情面。小廖，你和方晓峰一起进来的，以后还得小心啊”
、第16章
第十六章
廖宇凡当然会小心，他好不容易才没避开，没有让方晓峰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虽然主管也被调职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从主管办公室出来了。
出来后，他坦然的去找业务部的副主管车泽俊，车泽俊本身也是做外贸业务的，除了他的客户之外，对其他的事情从来不管不问。他手里的客户不少，但订单量都不太大，零散的订单最占用人的精力，车泽俊也是以此为借口，只占了副主管的头衔，拿着副主管的工资和业务员的提成，不参与其他的事情。
廖宇凡敲门进去后，只字不提办公室的动荡，只谈客户样品和报价的事情，他请车泽俊帮他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车泽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和廖宇凡没有打过交道，平日里遇到，都是廖宇凡主动跟他打招呼。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位清俊内向的小伙子，跟另一位新人方晓峰刚好相反。今年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方晓峰身上，对廖宇凡反倒没有太多关注，毕竟一个上蹿下跳的新人更能吸引人注意，“小廖，不是我不帮你，可是这不符合咱们公司的规定。”
廖宇凡真诚的说“车哥，主管说他要调走了，有什么事情要等新主管过来，新主管什么时候过来”
车泽俊为难的说“我也不清楚。”
廖宇凡急的挠了挠头“客户等不了啊，我又不能跟客户说这事，请车哥帮个忙，帮我看一下这样报价有没有问题，万一新主管追究下来，我绝对不提车哥，就说是我自作主张。”
“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帮你，显的多不近人情。”车泽俊笑着说，拿过廖宇凡的报价单扫了一遍，让他在现在报价的基础上加百分之二十。廖宇凡的这个报价一点问题都没有，各个方面考虑的都很全面，公司的利润也是根据规定来定的。但是车泽俊是个人精，他根本不相信廖宇凡的话，生怕以后追究下来，牵扯到他的身上。反正不是他的客户，价格报高一点，客户接受不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客户接受了这个报价，那他还可以跟上头邀功，“小廖啊，你的报价原本没错，不过没有跟客户留够讨价还价的空间。”
“谢谢车哥提醒”廖宇凡恍然大悟的说，“我真没想到这一点。”
车泽俊的话看似有道理，其实廖宇凡明白这根本就是他的借口，第一次给客户报价，最重要的是诚意，一定要开个好头。百分之二十的浮动，他也真好意思，这是把廖宇凡当成傻子，根本不在乎他的这个客户。
但廖宇凡又不能不接受他的这个报价，一是因为新的主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位，廖宇凡等不起，他的报价和样品必须尽快发出去；二是他需要向那些前辈们表个态，让他们知道他只关心工作的事情，不管谁做主管他都不关心；三是要让人知道他是个能听进去前辈意见的人。原本根本不需要搞这一套，都是方晓峰这个冒失鬼，弄出这么多的事情。
廖宇凡回到座位上，头疼的看着这份报价单，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以前张氏同样做过礼盒款，除了这种111的包装模式外，还有一种211的包装模式，就是在里面多加一件上衣，因为小宝贝们的上衣比裤子更容易脏，这种模式虽然价格增加了，但是更加人性化。
廖宇凡准备把这两种方案都报给客户，让客户来选择。他重新打印出一份明细，把上衣的数量改成两件，把原来的那份报价单撕碎扔掉。他赌车泽俊根本没做过礼盒款，不懂这里面的明细，也没留意当时的报价单上到底有些什么。
晚上回到宿舍，柳絮告诉他方晓峰辞职了，今天下午已经离开公司。
廖宇凡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吃惊，只是疲倦的往床上一躺，“累死了，这段时间在外面都没休息好，还是宿舍的床舒服。”
柳絮直叹气，“这才几个月，就有人离开了。”
“那也没有办法，”廖宇凡实话实说，他以前在张氏待过，要是轮起待遇来，好的私企比天顺的待遇要好很多，“走了也没什么不好，民营企业和外企的待遇都不错，方晓峰能力强，不一定比在天顺发展的差。”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公司稳定。”柳絮说道，“安沛哭的眼睛都红了。”
“你心疼了”廖宇凡笑着打趣柳絮，“那还不快点去安慰一下人家。”
“我这个时候去，有点趁人之危。”柳絮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方晓峰根本就不搭理我。吴志聪说晚上大家一起聚聚，他也没同意，拿着行李就走了。”
“说我什么呢”吴志聪从来都是不请自来，他推开门，见廖宇凡也在，满眼的惊喜，“你回来了搞什么啊听说你就在大彭市的几家工厂跑跑，晚上居然不回来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
“唉，体察民情。”廖宇凡随口开了个玩笑，外面小旅馆的环境差的要死，哪里有宿舍舒服，可不就是体验生活了吗
“对了，我听说你们新的业务主管是从上面派下来的，很年轻，还是个海龟。”吴志聪属于后勤部，成天跟hr、财务这些人打交道，小道消息特别灵通，“咱们大彭分公司要有一次大震荡了”
“有那么夸张吗”柳絮不以为然的说，“不就是换个业务主管吗跟其他部门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太天真了”吴志聪有心在廖宇凡跟前显摆，“你想想，为什么不直接从分公司挑一个人当主管，非得从上头空降下来，为什么”
“为什么”柳絮非常配合的问道。
吴志聪见廖宇凡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不高兴了。这个廖宇凡出去半个月，居然只很柳絮说，没有跟他打声招呼，实在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还有他今天回来后，竟然没有告诉他一声，要不是他每天晚上都要过来看看廖宇凡有没有回来，廖宇凡肯定会等到明天吃饭的时候才会见到他。他一个男人，才不关心这些八卦，还不是因为廖宇凡在业务部，他才打听这些八卦的事情，就是想等廖宇凡回来告诉他。结果廖宇凡一点兴趣都没有，吴志聪觉得受到了冷落，一屁股坐在廖宇凡的床边，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廖宇凡，你说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分公司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廖宇凡也不拿开吴志聪的手，张开嘴喘气，“亲，别闹了，我累死了，让我睡会。”
半个月后，业务部主管走马上任。
虽然大家都早已经听闻来的这位是上头派下来的，可是见到新主管的那一刻，仍然让很多人跌破眼镜。因为空降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总部的业务部经理沈超尘。
沈超尘的背景相当神秘，从总部到下面的分部，流传着种种关于他的传说，不过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管背景怎么样，不管他是不是靠着背景上位，他的能力已经在工作中得到证实，可以说坐稳了总部业务经理的位置。就算刚开始质疑它的人，也对他的能力心服口服。他只需要再积累几年的资历，就可以进入更高一级的层次。
那么，他怎么会到大彭市来当业务主管一个分部的业务主管，根本没法跟总部的业务经理相提并论。而且以天顺的升职流程，只要没出什么大错，根本不会降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众人发现一个站在沈超尘旁边的人，这个人和沈超尘一起来到大彭，职位是业务经理助理。有消息灵通的人很快就打听到这位的背景。冯俊辉，刚才大彭理工对外贸易专业毕业，和前不久离职的方晓峰同专业，不是通过校招进到天顺，他是毕业后才进入天顺总部，担任业务经理沈超尘的助理。冯家是淮中市数得着的富豪，家族企业涉及很多行业，这样的公子哥不到家族锻炼，跑到天顺给人当什么助理
就是这样两位不合常理背景牛逼的人，一下子出现在大彭分部，着实让大彭的员工们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总部这次到底要干什么。
大彭分部在天顺集团的地位一直很尴尬。大彭市地理位置很好，离国内最大的出口港仅不到二个小时的路程，对外贸易发展较早，民企特别多，而大彭分部的对外贸易业务一直不温不火，那些民企规模比天顺分部大的都有好几个，不像天顺在其他市那样一家独大。天顺有些订单自己做不了，必须得找这些民企，其他分部或者总部的人来大彭市，还得在大彭分部落脚。为此，大彭分部专门准备了几间客房，专供同事们歇脚过夜，这个设施，只有总部才有。
、第17章
第十七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沈超尘的第一把火就在天顺大彭分公司引起轩然大波。
前任主管走了，被调到临近市的一家分部下面的一家小工厂做业务主管，他家就在哪里，而且他已经年近五十，如果不出什么意料，他将在那个位置上干到退休。方晓峰也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走后换了手机号，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安沛也不例外。但有一个人还在公司，那就是李哥，是他怂恿方晓峰闹事，这才引起一系列的事情。现在方晓峰和主管都离开，他还好好的待在，据说，李哥的靠山是总部经理级别的人，就连分部的老总都不敢轻易动他。
沈超尘的第一把火就烧在李哥身上，他来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哥给调走了，而且不止李哥，整个大彭分部内销部的人全部打包送走，一个都不剩。
李哥不是个吃素的，收到调职通知后，他立刻找到人事部，问怎么回事。人事部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说是上头的意见，让他有事直接找领导，她们只是办事的，还请李哥不要为难他们。
李哥在人事部大闹一通，领着内销的一帮人去找王总要说法王总就是大彭分部的老总，统管所有的事情，可是下面的人各自为政，王总被架空了，平时大家见到他表面客客气气的，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不是实权人物。王总年近六旬，从一个挡车工一直干到现在，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老王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是两年前升为大彭分部老总的，级别一下子提升上来，这也是公司对老员工的一种照顾，提升级别后，王总的退休金每个月可以多拿近两千块钱。王总没有什么野心，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干到退休，不管是总部还是分部的主管都知道他的性格，平时也没有人为难他，这样一个没有威胁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受到挑战。要说公司里现在谁最头疼，那就非王总莫属了。
李哥向来不把王总放在眼里，可现在他不能不来找王总，进门后，李哥怒气冲冲的向王总兴师问罪，其他人纷纷附和，一定要王总给个说法。
王总皱着眉，不满意的看着李哥一行人，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李哥给气死，“这事你们去找沈超尘，他才是业务部的主管。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主管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自然会向我汇报，你们直接过来找我算怎么一回事沈超尘已经正式上班，小李，我们不能因为人家是新来的，就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一句话把李哥堵的说不出话来，可是李哥也从王总的话里听出来了，给他调职的人就是沈超尘，据说这个沈超尘连总部的经理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分部的老总。
李哥去找沈超尘时，沈超尘早已经准备好，专门等着他过来，开门见山的告诉李哥“给你们调职是我的主意，大彭市的地理条件比较适合做外贸业务，内销已经严重影响到外贸业务的发展。我看过大彭分部最近几年的报表，工厂为了赶当季内销的服装，已经延误很多外贸订单，但内销的业绩并不好，每年都是亏损，再这样下去，就太浪费大彭这么好的周边资源。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过刘经理，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刘经理，我想你知道刘经理家在哪里。”
李哥不是个冲动的人，或者说他的冲动和强势只敢对那些比他弱的人，像沈超尘这样的，他就不敢硬来，特别是沈超尘提到了刘经理。刘经理就是现在大彭总部的总经理，也是李哥的靠山，两人是远房亲戚，这件事情先前刘经理并没有跟他提起过，所以李哥才会愤怒，他不相信刘经理会放弃他。可是沈超尘的样子又不像在撒谎，他端坐在桌子后面，笔挺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手指修长干净，头发干净整齐，镇定而又坚决。这样的人，李哥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沈超尘还那么年轻，足足比他小了十几岁。
李哥犹豫了。
沈超尘并没有让他出去，但眉宇间已经有不耐烦的神色，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似乎再催促李哥赶紧滚蛋。
“我们会被调到哪里”李哥想了想，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不能跟沈超尘硬顶，沈超尘的背景深不可测，说不定比刘经理还要大的人物，那将是他惹不起的人。
沈超尘说“人事部的调职表上应该有这一项，如果没有，你告诉我，我让人事部的经理向你道歉。”
事实上，调职表上清清楚楚的写清楚李哥等人的去向，他们被调到天顺在另一个市的分公司，那家分公司离海岸线比较远，交通不发达，整体经济比大彭市要落后五到十年的。签调职表之前，李哥专门给刘经理打电话问这件事情，刘经理告诉他天顺近期会有大变动，不止他们大彭分部，其他几个分部也会有一些变动，他让李哥不要跟沈超尘硬顶。刘经理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苍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下子就传染给了李哥。打完这通电话，李哥痛快的签了调职表，临走前还去请沈超尘吃饭，不过被沈超尘拒绝了。
跟第一把火相比，第二把火波及的范围更广，但有了第一把火的铺垫，这第二把火烧的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生怕沈超尘一怒之下把他们调到偏远的地方去，毕竟虽然是同一家公司，不同分部的待遇也不一样，发达城市和不那么发达城市的薪水要相差很多。
廖宇凡拿到沈超尘签字的那份通知时，暗暗骂了句法西斯，因为沈超尘的这份通知实在太霸王的，比私企里的老板还要霸道。沈超尘要求所有的业务员接到订单后第一时间到他那里备案，每周他要和业务员核对订单的进度，样品和交货期由他来和其他部门的主管沟通这个所谓的沟通，也就是沈超尘直接向其他部门的主管下达死命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延迟交期。
这份通知由刘总签字，下达到其他各个部门。
业务部一下子成了老大，其实以前业务部也是老大，毕竟是赚钱的部门嘛。可是生产部也挺牛的，哪个业务员想要安排点什么事情，必须去看生产部老大的脸色，有时候一个打样的师傅，都能摆张臭脸给业务员看，谁叫业务部有求与他们呢那时候，业务员的订单交期是由自己和生产主管协商，生产主管往往会跟上头抱怨订单太多、太复杂，或者是采购的物料不能按时到，影响到生产的进度。所以那时候，大彭分部有百分之八十的外贸订单需要延迟交期，有时候客户的交货期充足，会给一点延期，有时就不行，需要空运过去，空运费高的吓死人，把所有的利润都搭上都不够空运的费用。
不止业务部门，其他部门的人也都没有异议，最起码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意见，生产部的老大甚至专门过来找到沈超尘，表示一定会尽力配合他的工作。要知道以前生产部老大在业务部是横着走的，每一个业务员见到他都要陪着笑脸。这前后态度的差异之大，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生产部老大刚一离开，廖宇凡忍不住低下头趴在桌子上偷笑，还没等他笑够，就听到头顶上有个声音冷冰冰的响起，“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廖宇凡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他以前见过沈超尘，就是复试那一次，沈超尘冷傲的模样可是让人见面难忘。现在沈超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才不过两天的时间，就显示出他的强硬和高傲，让整个大彭分公司没有一个人该哼声。廖宇凡当然也不敢哼声，他向来明白实力才是话语权，没有实力说什么都是废话，哪怕说的再有道理都没用。
这么多牛人都不敢惹的人物，一个小小的廖宇凡哪里敢说什么，他抬起头，摆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老大，我再想我们业务部的春天要来了。”
“马屁精”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冯俊辉，廖宇凡的前任，现在业务部主管的助理，以后廖宇凡有任何事情要找主管，都得先过冯俊辉这一关。他头皮发麻，还清楚的记得冯俊辉有多缠人，原本以为毕业后分在两地，在没有任何的交集，没想到冯俊辉不走寻常路，好好的公子哥不做，偏要跑到大彭市给人当个助理。
廖宇凡当时见到冯俊辉时，差点没把舌头给吃了，他甚至自恋的想，冯俊辉不会是为了他才过来的吧。可是两天过去了，冯俊辉没有找他说过一句话，就在廖宇凡慢慢放下心来时，这个人突然出现了，而且带着敌意。
、第18章
第十八章
冯俊辉心里其实挺不好受，他原本以为，廖宇凡离开他会过的很凄惨，最起码物质方面比不上和他在一起时。不过冷眼旁观了两天，冯俊辉发现廖宇凡过的相当不错。廖宇凡为人低调又彬彬有礼，虽然没有特意去讨好谁，整个公司的人看在那张好看的脸上，对他印象都不错，不管他要办什么事情，从来没有为难他，都会尽量配合。
冯俊辉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廖宇凡没有吃苦受罪，他暗暗松了口气，另一方面看到廖宇凡离开他过的还挺滋润，他又觉得不痛快。
冯俊辉和沈超尘来到大彭市已经两天，他一直等着廖宇凡主动过来找他认错，但是廖宇凡不止没有过来找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冯俊辉坐不住了，昨晚差点没忍住去宿舍找廖宇凡他和沈超尘住在公司的招待所，有专人打扫卫生和做饭，不和其他人一起吃住。
他忍住了，一想到毕业前廖宇凡的无情，冯俊辉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蛋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到底有什么不好，廖宇凡要这么绝情的和他断绝关系
现在，当他看到廖宇凡对沈超尘谄媚的笑，他实在忍不住出言讥讽，看到廖宇凡吃惊的表情，他心里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感。
“沈经理、冯助理，晚上一起吃饭啊”廖宇凡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不管怎么样，不管冯俊辉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事实已经不容回避，冯俊辉以后会是他的同事，而且不得不打交道的同事。
“你请客”冯俊辉紧紧的盯着廖宇凡，廖宇凡什么经济情况他会不知道，干了好几个月，一个订单都没有，更别提提成了。一个月就那么点底薪，也就是吃住都在公司，这才勉强够用。指望他请客，八成又是找个路边摊吃顿大排档。以前他们俩在一起时就是这样，廖宇凡的自尊心强的要命，每个月都要找个理由请冯俊辉吃饭，吃的那些东西真是不堪忍受，可那时候冯俊辉怕廖宇凡生气，硬着头皮去陪廖宇凡。现在想想真是傻透了，为什么就心甘情愿的为他做所有的事情呢
“请我们吃食堂还是门口的小吃馆”冯俊辉讽刺的说。
“随你选。”廖宇凡看了下时间，已经下班五分钟了，他笑着看向沈超尘，“沈经理，走吧。”
沈超尘依旧冷冰冰的说“我要加班，冯俊辉也一样。”
冯俊辉“”
做服装哪有不需要加班的，一周能有两天晚上不加班已经算很不错了，廖宇凡以前喜欢在办公室加班，因为办公室的网速比较快，等客户邮件的时候可以玩点小游戏放松一下。不过，他以后肯定不会继续待在办公室里加班，面对这沈超尘那张能冻死人的脸，还不如回宿舍忍受慢吞吞的网速。
沈超尘不愿意一起去吃饭，廖宇凡求之不得，可又不能表现出欣喜的样子，“沈经理，工作再忙也得吃饭。”
“谢谢你操心。”沈超尘扫了冯俊辉一眼，“你还有个报表没有给我。”
廖宇凡没有请到沈超尘和冯俊辉，干脆拉上柳絮和吴志聪一起去外面的小酒馆开荤，一瓶啤酒下肚，吴志聪的话多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是冯俊辉廖宇凡，你现在什么感受”
“什么什么感受”廖宇凡在挑鱼刺，今晚的蒜爆鱼味道特别好，肉紧鲜美，一看就是活鱼现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来当主管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嘴硬，谁不知道他是你的前任”吴志聪酸溜溜的说，“冯公子都追到这里来了，还真是痴情。”
“你够了，”廖宇凡笑着敲了敲他的碗，“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公司什么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传出去要杀头的。”
廖宇凡故意说的夸张，天顺集团不管员工的私人感情，也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是两个男人谈恋爱，万一被上头知道，开除倒是不会，不过升迁肯定不用想了，一辈子的前程也就这样了。廖宇凡不打算在天顺干一辈子，但也不能不在乎，毕竟少一事比多一事要好，而且他和冯俊辉是过去式，没有必要为了一段已经结束的感情影响到现在的工作。
吴志聪警惕的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立刻对廖宇凡的话嗤之以鼻“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你别敢做不敢当。”
廖宇凡都要被他气笑了“什么敢做不敢当，我是偷汉子还是养小白脸了。柳絮，你得为我证明。”
趁着吴志聪和廖宇凡斗嘴的功夫，柳絮已经把鱼肚子上那点刺最少的肉给吃光了，此刻心满意足的替廖宇凡作证“嗯，我可以证明，廖宇凡乖的很。”
“听见了吧，赶紧吃菜吧”廖宇凡笑看着吴志聪，“别整天只顾着八卦，你的远大志向呢”
吴志聪被说到痛处，顿时低下头专心吃菜，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
另一边沈超尘的办公室里，冯俊辉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这是今天才送过来的沙发，专门为沈超尘买的，以前主管在的时候没有这个待遇。沈超尘从来不愿意把工作带到家里或者住的地方，他会在办公室里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去，不管多晚都是这样，有时候通宵无法回去，他就会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一会。其实他对这个办公室一点都不满意，他原来在总部的办公室有一个隔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还有一间卫生间，可以在里面洗澡上厕所。大彭市的办公室盖的比较早，后来一直没有重新弄过。要说沈超尘过来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那就是这间办公室了，他甚至需要去公共厕所，这在以前，沈超尘是绝对接受不了了，可是现在只能这样了。
这不，他刚刚去厕所时，碰到另外一个同事，那人居然在厕所里跟他打招呼。沈超尘满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发泄，冯俊辉甩给他一张表格，正是他刚才在廖宇凡跟前提到的那一份。
“你原来说明天要的。”冯俊辉也不高兴，他本想趁机教训一下廖宇凡，没想到被沈超尘给制止了，他虽然是沈超尘的助理，但是并不怕沈超尘，因为两人私底下有另一层的关系，沈超尘是他表哥，比他大五岁，从小到大，只要两人有什么矛盾，大人肯定会责怪沈超尘，说他以大欺小，也不让着点弟弟。好在沈超尘初中就被送出国，这才在敏感的青春期避开了这位烦人的小表弟。没想到才清静几年，家里又把冯俊辉塞给他，一如当初大人工作忙，没时间带孩子，把流着鼻涕的冯俊辉硬塞给他一样。
沈超尘在冯俊辉面前仍然死绷着一张脸，“别忘了你来大彭市的任务。”
“什么任务”冯俊辉气的抬脚把茶几踢出去，力气很大，碰到沈超尘的办公桌才停下来，“沈超尘，你还不到三十岁，怎么跟那些老头子一样。你们就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去追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这对我公平吗”
“公平”沈超尘冷笑的看着冯俊辉，“你想要公平那你用家里钱的时候想过公平吗你让我一定要录取廖宇凡的时候想过公平吗冯俊辉，你不是小孩子，不能享受完了再跟我讲公平。”
冯俊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仍然忿忿不平的望向冯俊辉，“那你呢为什么不是你去追那个女人”
“因为我能做的事情你做不了，你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事情。”沈超尘打击起冯俊辉时，向来不留情面，“别忘了你答应过家里，更别忘了廖宇凡还在我的手下，我想让他留下他就能留下，我想让他滚蛋他今天晚上就会没地方住。冯俊辉，我好心劝你一句，真要是心里还惦记着廖宇凡，好好的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不必看别人的脸色。”
冯俊辉撇了撇嘴，就像小时候被小朋友欺负一样，他委屈的看向沈超尘，“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提这事干什么。”
”原来你还知道你已经被甩了。”沈超尘揉了揉太阳穴，“好了，你先回去，让李嫂给你炖点清淡的东西，别吃肉，你最近蹲坑的时间明显长了，小心得痔疮。吃完饭就睡觉，不要等我。“
“你什么时候能做完明天再做不行吗”冯俊辉心疼的看向沈超尘，沈超尘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在十二点之前上床，大彭分公司的情况乱的一团糟，沈超尘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理清楚那些陈年旧账。冯俊辉原本以为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沈超尘可以稍微轻松一点，没想到才来两天，沈超尘差不多每天都要在天亮前才能回去，回去后洗完澡眯瞪一会，又继续来公司正常上班，像个没事人一样。
沈超尘翻着资料，头都没抬，”今天必须做完，你赶紧回去，别在这里耽误我时间。“
、第19章
第十九章
沈超尘的两把火烧的整个大彭分公司措手不及，众人纷纷猜测他的强硬来自于背后深不可测势力的支持，所有人一下子老实起来，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最起码表面上按照沈超尘定的规矩来办。很多人内心深处都希望分公司能够出来一个刺儿头，挑战一下沈超尘的权威。
大家纷纷怀念起前不久才离开的方晓峰，这个时候，公司就需要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冤大头来出头。可惜，经过吴志聪那件事，整个大彭分公司的人都知道，想在他们这样的企业里折腾点什么，得先称一称自己的斤两够不够。大家把目光放在几个新人身上，也许这些新人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和方晓峰一起进来的四个新人，安沛就不说了，一个小姑娘家的，安分守己的干着本职的工作，虽然有时候会刻意讨好前辈，但那点小毛病无伤大雅，只要不是吃饱了撑的，谁都不会拿这个当借口发挥。
另一个柳絮老实的要死，人在采购部这样一个最有“钱”途的部门，却成天往纺织厂的技术部跑，一看就是喜欢技术类的工作，要不是采购部确实需要一个面料专业出身的采购，主管早就如他的愿，调他去技术部了。
另一个吴志聪属于服务类的部门，和公司核心业务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技术过硬的小伙子，平时家里的电脑有点什么问题都喜欢问他，他有时候还趁着周末去帮别人挑选电脑、重装系统。
最后一个就是廖宇凡了，刚开始廖宇凡给大家的印象就是长的好看，后来见他为了一个样品在外面跑了半个月，回来后整个人都累瘦了，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能吃苦。听说他最近收到的报价特别多，甚至已经有几个意向比较强烈的客户，这个时候沈超尘弄出这么一番规矩了，第一个受影响的就是廖宇凡。
可是廖宇凡的反应出乎大家的意料。
他不止对沈超尘定的规矩一点意见都没有，而且不管是报价还是样品，都严格的遵守规章制度，一点逾越的地方都没有。对于其他人有意无意的挑唆，他从来都是笑笑了事，既不到沈超尘面前打小报告，也从不和其他人一起抱怨这些繁琐的规矩。他像是由衷的赞同这些规矩，即便这样会给他带来双倍的工作量，他也毫无怨言。
就在这样暗流涌动的环境下，廖宇凡终于接到人生中的第一张订单，一个小柜的礼盒款，也就是他最初打样的那款，客户最终接受他的建议，选择了221的模式。
廖宇凡很兴奋，他知道这个客户的潜力有多大，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拿这张订单去找沈超尘，会有什么样的安排。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摸清楚沈超尘做事情的模式简单、直接、高效，所以沈超尘绝对不会如廖宇凡的愿，把这张订单安排给那些曾经样品的工厂，而会直接发到张氏去做，因为整个大彭市，只有张氏一家公司能够独立完成这张订单，只这一点就足够了。
廖宇凡其实并不愿意这个时候和张氏有太多的牵连，他还没有准备好，但他没有办法拒绝沈超尘的安排，因为沈超尘这个时候接受不了任何的反抗。
所以当沈超尘说出把订单放在张氏生产时，廖宇凡一点都不意外，但他仍然很为难的对沈超尘说“沈总，当时样品是在另外两家工厂做的，现在把订单放在张氏，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沈超尘百忙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廖宇凡，“两家工厂需要沟通、协调，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影响生产进度。张氏不存在这个问题。”
“可是，上次苏经理说她们很忙，订单已经排到过年后，我们的交货期等不了。”廖宇凡抛出这个问题给沈超尘，他不愿意去求苏茹茹，沈超尘既然已经大包大揽了所有安排生产的事情，那这个问题就得由他来解决。
沈超尘支起笔，把下巴搁在笔上想了一会，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你进来一下。“
片刻后，冯俊辉走了进来，看都没看廖宇凡一眼，问道“沈经理找我什么事情”
“廖宇凡这边有个订单要放在张氏生产，你去跟苏经理谈一下价格和交货期的问题。”沈超尘两句话把事情说完，忽然转过头看向廖宇凡，暧昧的笑了笑，说道“小廖还不知道吧，咱们的冯助理在追求张氏的千金，你说有这层关系在，你的这个订单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廖宇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情况他怎么不知道冯俊辉和张乙伊在谈恋爱，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满眼惊讶的转过头盯着冯俊辉，想从那张脸上看出点什么，冯俊辉面无表情，仍然目不斜视，像是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你先出去吧，我和冯助理说点其他的事情。”沈超尘扯着嘴角，温柔的对廖宇凡说，“你把资料整理一下，回头交给冯助理。”
等廖宇凡走后，冯俊辉登时就怒了，“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沈超尘转了转手里的签字笔，“你在追求张乙伊是事实。”
“那关廖宇凡什么事情”刚才廖宇凡脸上难掩惊愕，那双漂亮的眼里满是疼痛，深深的刺激了冯俊辉，“你不该这样伤害他。”
“我伤害他”沈超尘一下子就笑了，他站起来，走到冯俊辉对面，深深的望着那张和他有着亲密血缘关系的脸，心里一阵疼痛，不由的冷笑道“你觉得是让他直接看到你和张乙伊在一起更好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我向你道歉。”
“你”冯俊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表哥就是有这个本事，一句话堵死他。是啊，他在追求张乙伊，虽然张乙伊还没有同意，但苏茹茹的态度明显很支持他们在一起。而且听苏茹茹话里的意思，张总也很赞同这件事情。他追上张乙伊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按照沈超尘的计划，明年春天他就可以邀请张乙伊一起出去旅游，确定下来关系。等张乙伊明年夏天毕业，他们就可以商量订婚，他和张乙伊都在大彭市，这件事情能瞒住多久廖宇凡早晚都会知道。
原本以为廖宇凡难过，他心里会痛快些，没想到看到廖宇凡伤心，他还是会不舍得。他心里隐隐
又有些兴奋，廖宇凡还是在乎他的，说不定
“你不要想其他的，大彭市是张总的地盘，你和廖宇凡以前的事情他也许会不追究，如果你和他现在还有联系，那肯定会影响到你们的将来。你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不要让我再提醒你第二次。”沈超尘从冯俊辉的脸上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他立刻出言提醒，把冯俊辉心里的幻想扼杀
掉，让他知道他和廖宇凡之间一点可能都不会有。
“你够了”冯俊辉出离愤怒，实在忍受不了沈超尘，他表哥是不是有着一双带x射线的眼睛，连他心中的想什么都知道，“在办公室不谈私事，这是你说的。”
“是你先说的。”沈超尘轻飘飘的甩出这句话，在冯俊辉身边绕了一圈回到座位上，“你还不出去”
“让廖宇凡和我一起去。”冯俊辉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他家表哥，“他是业务员，最清楚订单的情况。”
“没问题，我相信你的克制力，正好也向张家证明你心里没有鬼。”沈超尘一口答应下来，顺便再次提醒一下冯俊辉。
“这次是你先提私事。”冯俊辉向他挥了挥拳头。
沈超尘笑着举手投降，“我会给苏经理先打声招呼。”
廖宇凡不知道怎么走出的办公室，他来到公司的小公园里，坐在水池边看着池塘里的锦鲤，心里复杂极了。沈超尘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实际上是在告诫他什么。他想也许沈超尘知道他和冯俊辉曾经的那一段过往。他们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只要有心人一打听就会知道，不说沈超尘，说不定公司其他人也都知道，只是碍于冯俊辉，没有人当面议论罢了。这些事情廖宇凡都不在乎，但他不能不在乎冯俊辉和张乙伊谈恋爱。他也是那样家庭出来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冯家要和张家联姻。
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张乙伊上美院，今年大四，正好在实习，实习的单位当然就是自家公司。她有意做服装设计，理想是做属于自己品牌的服装公司，家里当然全力支持她的理想。张嘉华的父亲曾经说过，以后把现在的公司交给张嘉华，给张乙伊开一家新公司，随便她折腾。以前或许冯家看不上张乙伊的身家，现在则不一样，张嘉华不在，张乙伊是唯一的继承人，诺大的家业早晚都会是她的。
冯俊辉曾经跟廖宇凡提过，家里原本就打算让他选位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而这个人正好是张乙伊。
、第20章
第二十章
只要冯俊辉的追求对象不是张乙伊，他跟谁谈恋爱结婚，廖宇凡都不会在乎。他对冯俊辉没有多少感情，原主和冯俊辉之间那不死不休的感情纠葛，对他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但是当冯俊辉追求的对象是张乙伊时，廖宇凡不能不在乎的。换句话说，他在乎的不是冯俊辉，而是张乙伊。虽然他还不知道张嘉华死因的真相，不过他坚信这绝对和苏茹茹脱不开关系。还有他母亲十几年的憋屈，这些廖宇凡都要像苏茹茹讨回来。
她们母女现在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如果再靠上冯家，那廖宇凡想要讨回公道会更加困难。他不能坐视张家和冯家联姻，必须出手阻止这件事情，不能让苏茹茹如愿。
“你在这里怪不得到处找不到你。“冯俊辉忽然出现在廖宇凡的身后，他原本要告诉廖宇凡去张氏的时间，找遍整个办公室没有找到廖宇凡，听前台说廖宇凡往小公园的方向过来，他这才找了过来。看到刚才廖宇凡脸上的落寞，一下子证实冯俊辉刚才的猜测廖宇凡对他旧情难忘。
“找我有事吗”廖宇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出来透透气。”
冯俊辉紧盯着廖宇凡的眼睛，问道“你不舒服”
“有点头晕，昨晚等客户邮件，一直等到下半夜。”廖宇凡站起来，要往办公室走，“我马上把资料整理出来给你。”
“不用了，你和我一起去。”冯俊辉难掩心中的兴奋，声音也不由的温柔起来，“这是你的订单，由你和苏经理谈最好了。”
“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面子。”廖宇凡笑着看了句玩笑，促狭的看着冯俊辉，“张氏只有一位千金，我想抢也抢不过冯公子。”
“你说这话有意思吗”冯俊辉把廖宇凡的话当成吃醋，他皱着眉说道，“你早就应该知道我早晚要和别人结婚，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你难道还没有想通你闹也闹过，差不多就行了。”
廖宇凡怔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就在他愣神的片刻，冯俊辉已经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激动的说“我们和好吧。”
廖宇凡张大嘴，没有从冯俊辉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意思，也就是说冯俊辉是在说真的廖宇凡简直无法理解冯俊辉的脑回路，他要说多少遍冯俊辉才会明白他们已经分手了，难道他做的还不够绝情，还是说他的态度让冯俊辉有什么误会
廖宇凡低下头，没有躲开冯俊辉，小声的说“你别胡闹，你现在在追张小姐。”
“我不喜欢她，”冯俊辉急切的说，生怕廖宇凡误会，“我和她结婚只是生意上的需要，张小姐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这样对你不好。”廖宇凡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好好的和张小姐谈，她是张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和她结合，对你的将来有很大的好处。”
“可是”
廖宇凡虽然很想破坏冯俊辉和张乙伊之间的关系，但他不愿意用爱情当筹码，更何况这场所谓的爱情，根本不足以让冯俊辉放弃张乙伊，就凭以前廖宇凡几次三番闹自杀，冯俊辉都没有松口，廖宇凡就知道爱情对冯俊辉来说，根本比不上家族的发展。明知道不可能成功，他何必去自取其辱，再说万一苏茹茹根本不在乎冯俊辉有个同性的恋人，又或者苏茹茹干脆直接对廖宇凡出手，那他岂不是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危险的地位。
他再次对冯俊辉强调，“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以后也不会有可能。明天我会和你一起去张氏，到时候希望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如果你需要我在苏经理面前证明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那我肯定会全力配合你。俊辉，我希望你能幸福。”
说完，廖宇凡不等冯俊辉再说什么，疾速的离开。
廖宇凡没有注意到，办公室二楼业务部主管的办公室，沈超尘双手插在口袋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和冯俊辉。直到廖宇凡离开，沈超尘仍然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冯俊辉一拳打在柳树上，沈超尘才握紧拳头，疼的倒吸了口气，低声骂道“傻瓜”
同意让廖宇凡和冯俊辉一起去张氏，沈超尘有两个目的。
一是借机看看廖宇凡的态度，到底是不是如同贾一帆说的那样，彻底的放弃了冯俊辉。还是以退为进，等待更好的机会和冯俊辉复合。现在看来，廖宇凡确实放下了这段感情，已经从那段恋情中走了出来，安分守己的生活工作。这是沈超尘乐意看到的，以他的能力，想要废掉一个廖宇凡轻而易举，让廖宇凡离开淮中省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投鼠忌器，他不敢做的太过分，生怕他那个没出息的表弟会伤心难过。没有什么比廖宇凡主动的离开更好，沈超尘相信冯俊辉早晚有一天会醒悟过来，彻底地放弃廖宇凡。
另一个目的则是向苏茹茹表态，他相信苏茹茹肯定打听过冯俊辉的过往，这就绕不开廖宇凡。现在沈超尘让廖宇凡和冯俊辉一起去张氏，就是表明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他相信以苏茹茹的老道，一定能看出来他们的坦诚。
廖宇凡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这几天沈超尘冷眼旁观，这个廖宇凡在职场上相当成熟，几乎不参杂一点私人感情。从这个方面来说，沈超尘很欣赏廖宇凡做事的态度。现在有问题的是他家表弟，冯俊辉刚才急匆匆的找过去，担心的神态出卖了一切。
沈超尘头疼的想，看来刚才那一番话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得给冯俊辉下点猛药，让着小子的注意力从廖宇凡身上转移开来。
不过是转身的功夫，沈超尘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拿起手机，给冯俊辉发了条短信晚上一起去酒吧。
冯俊辉承认他已经很久没有彻底的发泄过，白天又和廖宇凡纠缠了一番，所以晚上十点钟，沈超尘带着他走进酒吧，并且很直白的告诉他随便玩，想怎么玩都可以时，冯俊辉一下子就疯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过，尽情的喝酒、尽情的疯狂跳舞，直到头脑发晕，醉醺醺的一步三摇晃，这才歪着头趴在桌子上，看着沈超尘傻笑。
他潜意识里知道有沈超尘在，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就算走不了路都没事，沈超尘一定有办法安顿好他。事实上，沈超尘确实是他最信赖的表哥，扶着他走进附近的一间酒店。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冯俊辉的酒醒了三分，因为床上坐着一个青涩的小伙子，嫩的能掐出水，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冯俊辉傻呵呵的笑着捏起那个小伙子的下巴，不得不说沈超尘就是有本事，这小伙子和廖宇凡大一时还真有点像，可是少了廖宇凡神情中的自信和自尊。他失望的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子，塞到那小伙子的手里“你走吧，今晚不需要你。”
那小伙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不安的看向沈超尘，直到沈超尘点头，他才赶紧跑了出去。
冯俊辉笑着往床上一躺，“哥，我不是饥不择食的人，他不是随便谁都能代替的。我心里疼的难受，你们太狠了这是活生生在我心口捅了一刀我到底是不是爸妈亲生的是不是你的亲表弟”
他边说边笑，拿起枕头盖住脑袋，呜呜的闷声哭着。
冯俊辉喝完酒后向来很乖，不管喝醉还是没有喝醉，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睡觉，不闹人、不找事。沈超尘以为他这次也会如此，没想到还哭了起来，他皱着眉，走过去拿起枕头，手掌放在冯俊辉的额头上，难得温柔的说“难受”
“难受的厉害”冯俊辉干脆搂过沈超尘的腰，“我们家的生意做的还不够大吗为什么还要牺牲我的爱情表哥，你说老实话，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
“有”沈超尘低声的说，想要掰开冯俊辉的手，让他乖乖的去睡觉。冯俊辉像是回到小时候，缠着沈超尘没完没了，一米八多的个子耍起赖来，弄的沈超尘一点办法都没有。沈超尘只要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睡吧。”
“不睡”冯俊辉开始撒泼，却不料他实在喝的太多，这一番闹腾下来，他一口吐在沈超尘的身上。
沈超尘无奈的连拖带拽，把冯俊辉拖到卫生间里，把他按在马桶边，然后皱着眉脱掉脏衣服冲洗起来。廖宇凡吐干净之后，心里松快不少，他跌坐在马桶边，抬起头看着沈超尘健美的躯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扶着洗漱台站了起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冯俊辉第二天是被沈超尘叫醒的，他对昨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有那么点印象，但是又不敢确定。冯俊辉看向沈超尘的眼神中带着胆怯这真不怪冯俊辉胆小，实在是这件事情超出他的想象，太挑战他的接受能力。
沈超尘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到他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样子，冯俊辉又觉得是不是他喝多了，晕乎乎的把春梦当成事实，可这也够惊悚的他居然意淫起沈超尘，平时就算是脑袋抽了，他也不敢去想这种事情。
沈超尘皱着眉头看向冯俊辉，直把冯俊辉看的头皮发麻，声音发颤的问道“你，哥，你看我干什么”
“哥”沈超尘扯着嘴角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冯俊辉一下子就解读出沈超尘笑容里的含义，他抱着头，再不敢抬头去看沈超尘他都干了什么事真是禽兽不如，原本还以为自制力超群，牛气哄哄的把那小嫩肉赶走，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这让他以后该怎么和沈超尘相处那可是沈超尘，他从小就很崇拜的表哥，他到底都干了什么蠢事
冯俊辉懊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天哪，该死的酒精，沈超尘可是直男，笔直笔直的。一定是他太畜生，仗着喝醉酒，用蛮力强迫沈超尘，这才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冯俊辉用力的揉了揉头发，能不能当成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他怯生生的抬起头，“表哥，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忘记后来干过什么”
“哦，”沈超尘张开嘴，转了转下巴，接着又揉了揉两腮，“忘记就忘记了吧，我又不用你负责。”
冯俊辉掀开被子，穿着一条小裤衩，迅速的跑向卫生间，他实在没脸继续面对沈超尘，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始乱终弃的混蛋。冯俊辉惩罚性的冲了个凉水澡，过了好一会，听到沈超尘在门外说道“你快点，上班要迟到了。”
冯俊辉额头顶在墙砖上冷静了一会，这才擦干净身体，围着浴巾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沈超尘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了一会，冯俊彦硬着头皮，当着沈超尘的面换好衣服，耳朵已经红成虾皮的颜色。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沈超尘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没话找话“我今天上午就和廖宇凡去张氏找苏经理。”
“我昨天下午已经跟苏经理讲过，你直接过去找她就可以。张氏做礼盒款很有经验，廖宇凡的这个订单和他们以前做过的很相似。不要跟苏经理讨价还价，只要不亏本，能保证交货期就可以了。”沈超尘说道，转头看了一眼冯俊辉，“这是你第一次见苏经理，待会先回招待所换身衣服，你穿那套深灰色的休闲外套好看。”
冯俊辉反复的告诉自己，沈超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个友好的建议，对，就是这样
廖宇凡穿了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拿着一份文件袋，非常像跑保险的。站在特意打扮过的冯俊辉跟前，显得冯俊辉特别的精神，廖宇凡满意极了，他想这绝对是沈超尘想要的效果。
一路上，冯俊辉一直精神恍惚，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原主的记忆里，冯俊辉是个健谈的人，两人在一起，多是冯俊辉滔滔不绝的说话，廖宇凡只需要微笑的听着就可以了。廖宇凡突然想通一个问题，为什么冯俊辉一直接受不了他们分手。也许在冯俊辉的意识里，和廖宇凡在一起完全是他占主导地位，廖宇凡只需要听着并且执行就可以了。廖宇凡忽然一下子主动提出分手，出乎冯俊辉的意料，于是他就受不了了。说到底，是两人以前的相处模式的问题。或许分手由冯俊辉主动提出来，那就简单多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廖宇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但今天的冯俊辉明显不在状态，廖宇凡本想说些什么，想通之后决定闭上嘴巴。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张大爷还记得廖宇凡，见他们俩过来，乐呵呵的替他们打开大门。
这次苏茹茹明显比上次热情，即使见到廖宇凡和冯俊辉一起过来，也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唉呀，我说派人过去把资料拿回来就行了，沈经理非得让冯助理特意跑一趟，这么冷的天，辛苦冯助理了。”
“苏经理客气了。”冯俊辉的语气恰到好处，客气中带着尊敬，尊敬中又显得有一丝不好意思，“苏经理是前辈，本该我们亲自过来拜访。”
苏茹茹显然对冯俊辉很满意，昨天沈超尘告诉她廖宇凡也要过来时，她心里其实有些不痛快。自从知道冯俊辉有意的追求张乙伊时，苏茹茹就找人调查过冯俊辉的感情史，冯俊辉在大彭理工上学，想要打听他的事情简直太容易，结果却让苏茹茹很满意。
冯俊辉整整四年只谈过一次恋爱，而且恋爱对象还是个男人。苏茹茹是小三上位，她很清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传宗接代要不是有张嘉华的存在，她何必要等到张嘉华的母亲去世才能进入张家的门冯俊辉以前爱过的人是个男的，那么就不存在孩子这个问题。只要她的女儿嫁到张家，成功的生下孩子，那还用担心什么
她原本以为沈超尘让廖宇凡过来是来示威，但今天一看廖宇凡和冯俊辉之间生疏的样子，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沈超尘的用意。两人进门后，一句话都没有，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两人间的关系看起来冷漠极了。特别是冯俊辉，紧张的想要讨好她，生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是向她们示好，让她们放心，让他们亲眼看到冯俊辉和廖宇凡间已经彻底的结束，以后不会对她女儿产生任何的威胁。
苏茹茹并不看重这张订单，这种小单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而沈超尘却把订单交给她们来做，用意不言而喻这是给冯俊辉和张乙伊创造机会。
苏茹茹配合的给出一个价格，当然在天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交货期也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只说让冯助理放心。
廖宇凡暗暗的松了口气，苏茹茹答应的事情，整个张氏定然会全力以赴的完成，这关乎苏茹茹的面子，在张氏里苏茹茹向来是当好人，非常注意自身的形象和信誉。看着苏茹茹那张得意的脸，他心中一阵冷笑，这得多狠的心才能乐呵呵的让亲生女儿和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在一起。难道在苏茹茹的眼里，女儿的幸福比不上利益交换吗
正事谈完，冯俊辉主动起身告辞离开，廖宇凡也跟着站了起来，苏茹茹却不同意，“上次小廖来，我就说要请他吃饭，现在已经十一点多钟，怎么也不能让你们走啊。”
“谢谢苏经理，不过我还有事情。”廖宇凡立刻说道，他现在不管多么讨厌苏茹茹母女，也不能明显的坏了沈超尘的好事，他想在天顺继续待下去，必须不能得罪沈超尘，他一脸遗憾的对苏茹茹说，“和客户约好了，实在不好意思。”
“哎呀没关系，客户最重要。”苏茹茹非常体贴的说，“那下次，小廖下次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三个人心知肚明这只是句客套话，廖宇凡就不说了，昨天沈超尘已经暗示过他，苏茹茹更不用说，沈超尘专门派冯俊辉过来，就是为他和张乙伊创造机会。只有冯俊辉，心中苦涩的很，明知道这是场交易，他仍然要心甘情愿的表现出欣喜。他原本很抵触，一直拖着不愿意和张乙伊更近一步，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他不敢不遵从沈超尘的命令，生怕沈超尘会生气。
“谢谢苏经理”冯俊辉假装很兴奋的说。
“哪里哪里，乙伊前两天说郊区新开了家馆子，味道不错，我们去试试。”苏茹茹用余光看到廖宇凡离开，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她心里暗自得意，以前张嘉华活着时，虽然也有人追求张乙伊，但那都是些什么货色，苏茹茹一个都看不上眼。现在张嘉华死了，她女儿成了唯一的继承人，追求者的档次一下子就上来了，连省城的冯家都出动了。苏茹茹对冯俊辉非常满意，冯家生意做的大，不像张氏只涉及服装这一块，而且更重要的是冯家这一代只有冯俊辉这一个男孩子，以后冯家也就是冯俊辉的，没有比冯俊辉更好的未婚男子了。
苏茹茹苦熬这么多年，终于苦尽甘来，眼看着女儿也将有一个好的归宿，她觉得以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廖宇凡的这张订单出货非常顺利，他专门去张氏集团找孟泽吃饭张氏把这张订单交给孟泽来跟，孟泽和廖宇凡是同班同学，两人这一单的合作非常默契。孟泽认真负责，几乎每天都会告诉
廖宇凡订单的进度，不让廖宇凡有一丝的担心。
廖宇凡这段时间非常忙，陆陆续续接到几个试单，无一例外都是小单，最小的那一单不过几百件衬衫。对于服装出口来说，不管订单的大小，需要走的流程一步都不能少。天顺集团是大集团，比较倾向于接大订单，即使利润小一些也无所谓。他们的业务员接到小订单，自己的工厂嫌做起来麻烦，多会放在外面的工厂做。
沈超尘是个出色的主管，并没有因为订单量小就敷衍了事，他把这些订单安排到合适的工厂，有天顺自己的工厂，也有外面的工厂。工厂都不喜欢小单子，碍于沈超尘的威压，勉强接了这些订单，不过都不怎么上心。
廖宇凡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他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打电话催进度，没事的时候就跑去几个工厂现场看看，到了现场也不抱怨，只关心订单的质量和进度，有时候会故意表现出非常着急的样子。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工厂的人见廖宇凡态度这么好，也都不忍心看着这个好看的年轻人着急上火，这几个小的不起眼的订单竟也都在交货期内发货。
这几个订单来自不同的客户，有的客户本身就是小客户，以后的订单量也就这样了，这种类型客户对订单的质量和交货期的要求反而很高，唯一可取之处就在于价格非常好。有的客户则是另一种类型，大订单和小订单都有，当然刚开始的订单都是少量的，以后合作成熟之后才会慢慢的放大订单过来，不过也有可能一直都不给大订单，就用大订单吊着供货商，让他们以较低的价格做那些小的订单，反正他们从来不缺供货商。
廖宇凡不是没有野心，也想接到客户的大订单，但他明白刚开始切忌急功近利，那些大客户都有稳定的供货商，现在能分小的订单过来，已经很不错了。他现在只需要尽心尽责的做一个备胎，慢慢的让客户知道他们的实力。不管是合作多久的客户和供货商，都会有出现问题的时候，有时候是一批货的质量，有时候是交货期，有时候是价格。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的等待着时机的出现。
孟泽这段时间也很疲惫，张氏和天顺的模式不一样，他们的业务员严格的来说不叫业务员，应该叫做业务跟单员。苏茹茹要求每一个跟单员要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手机的畅通，要明明白白的知道每一张订单的进度，出货的当天，只要集装箱不走，跟单员不许下班，要做到货在人在，货走人才能休息。
张氏的订单同样很多，每个跟单员手里最起码有三十多张订单，他们的跟单员一个月差不多有二十多天都要加班，加班到下半夜也是常有的事情。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孟泽看起来老了有五岁，和面嫩的廖宇凡坐在一起，根本不像是同班同学，说他们之间相差十岁都有人信。
“这段时间忙死了，”孟泽刚一坐下来就冲着廖宇凡抱怨，“怪不得学长们都说第一份工作一定要来张氏，真是在这里待上一年，以后碰到什么样的公司都不会觉得累，遇到任何困难都不算事。”
“你有跳槽的打算”廖宇凡替孟泽倒了杯水，“你好像和张氏签了三年合同吧，现在跳槽需要缴纳违约金。”
“我不走，”孟泽拿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在这里上班是很辛苦，不过待遇很好。我九月份才上班，过年时就拿了一万块的年终奖。看在钱的份上，我也得待下去。”
张氏的待遇相当不错，像孟泽这样办公室的人，每年都有加薪和年终奖，而且干的时间越长，年终奖越高。孟泽上学时有助学贷款，拿到年终奖后，立刻把四年的助学贷款一次性还清。这要是在其他公司，想都不要想。
廖宇凡知道孟泽的家庭情况，他并不劝孟泽离开张氏，因为不是每家公司都能让人的付出得到相应的回报，“也是，不过你注意点身体，别累倒了。实在不行就少接点订单，你们现在的工作量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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